三百一十九章：歸還。

　　

　　初醒渾噩，伴隨而來的是遍體發疼。

　　這時忽見身旁人兒，萬般疼痛瞬間無感，慌亂之下，一把擁住容秀竹：｢小姐……小姐妳怎麼了？！｣

　　聲聲叫喚滿溢不安，容秀竹卻是沒有反應。

　　聞華心頭一涼，直到察覺對方尚有氣息才稍了口氣。容秀竹的狀況本就不好，剛醒來的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更不知道她躺在地上多久，如今還有喘息，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你會不會開心得太早？｣

　　冰冷的聲音落下，將他視線拉了過去。

　　｢是、是你？！｣

　　｢怎麼不是我。｣雲凡笑道，長劍一甩：｢聞大領隊，你不是忘了之前想殺我的事了吧！｣

　　｢我沒忘。｣

　　聞華咬牙道，他試著起身，可渾身劇痛，根本站不起身。

　　｢沒忘就好，你說你一個僕役抱著自家小姐是不是有些過了？｣雲凡道。

　　這話倒提醒了聞華，只是他沒有鬆開的意思，反而將容秀竹擁得更緊。放在平時這份愛慕不敢表露，可如今身無旁人，這人出現在此他可不敢鬆開，就怕後者藉機對容秀竹出手。

　　那份保護心愛之人的情緒渲染了心靈，讓他都忘記自己也是重傷。

　　｢呵呵～。｣見他這般，雲凡豪笑出聲：｢沒想到你一個下人，對自家小姐居然動了心思，要讓容家知道，你怕是難逃一死。｣

　　｢那、那又怎樣！｣

　　這話倒是讓聞華平靜了些：｢閣下既然知道容家，就更該知道我小姐與小醫仙的關係，你敢動她，不只容家不饒你，小醫仙也不會放過你的。｣

　　｢哦？｣

　　雲凡故作意外：｢這是在威脅？若我在此將你二人殺了，不就沒人知道了。｣

　　說著，雲凡抬步向前。

　　｢你大可試試。｣聞華反譏，態度強硬：｢小姐是凡人不清楚，但我可是小姐的貼身護衛，我敢保證你動小姐一根寒毛，醫仙大人一定能察覺！｣

　　｢雲凡這小子在誆你。｣輕狂此時落下聲音。

　　｢我知道。｣

　　｢嗯嗯，那你快點夫目前犯！｣

　　雲凡：｢？？？？？｣啥意思！

　　好上一會才理解這詞，讓他無語至極。考慮是否該給輕狂一個禁言。老實說這人那是暗戀根本不是夫……。

　　不對……重點不在這，這麼汙穢的詞哪學來的！

　　｢不瞞你說我還真打算試試。｣

　　雲凡冷笑，緩步前進，至於輕狂他索性無視。不管這傢伙等等說出什麼掉節操的話，他絕不允許自己被帶歪。

　　｢呵，你這是找死！｣

　　聞華依舊嘴硬，隨著雲凡逼進，閃爍的目光卻出賣了他。

　　｢實話告訴你，我不只動她一根寒毛，她身上我哪處我沒碰過，你說是吧！｣

　　雲凡道，手中多出一個儲物袋，食指勾著袋上細繩迴盪指間。

　　見此，聞華瞠目愈裂，這話訊息量太大，儲物袋的緣故，不多說反而更讓人不安，人最怕的就是自己腦補。

　　合眸的容秀竹簡直吐血，她的狀況很奇怪，昏迷卻又不算昏迷。丹藥入喉就呈現一種假寢的狀況，動彈不得卻又能聽見周圍的聲響。

　　本來她還暗自慶幸自己大難不死，可如今聽對方這麼說，心急又無能為力，容秀竹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只能祈禱聞華不要相信對方，儲物袋分明是自己主動給對方的。

　　｢呵呵。｣雲凡笑道：｢妳小姐是凡人還是個隨時會殞落的凡人，哪怕大能庇護，也可能隨時喪命，倘若真有大能相幫，豈會她這般狀況苟活。縱使無法修仙，也能修復體質。至於容家，統領先生，你忘了昏迷前發生什麼了嗎？｣

　　｢我……。｣

聞華腦袋忽然疼痛了起來，那時的記憶並不全然喪失，雖然記憶模糊，可是他打算徹底淪陷的記憶卻是存在的，他記得他見到二長老容華輝的人馬，如今這些人不見了。

　　這提醒了他，容家？昏厥前不正是容家逼迫他的，還不是下人，而是容家長老領頭的，容家不放過對方，怕是也不會放過自己，更可能連小姐也不放過。況且那些人可不會乖乖離開，怕是全被對方殺了，那麼他和容家本就不死不休了，還擔心什麼。

　　｢看來你是想起來了。｣

　　雲凡一笑：｢給你選擇，你兩人我放一人殺一人。｣

　　俯視而下，雲凡神色凜然，手握龍泉給對方選擇。

　　不同容秀竹，聞華摟著對方，卻是猶豫不決。

　　｢我給你三秒，要是你不回答，你們兩個馬上會成為兩具死屍！｣

　　隨雲凡讀秒，聞華越發緊張。

　　當一落下，他慌亂開口：｢等、等等，你殺了她吧！｣

　　｢哦？我當你多深情，也是活著才有希望。這樣的體質，活著也隨時會死，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雲凡冷笑，龍泉朝容秀竹直去，那一刻的殺意不假。

　　噗哧！

　　劍尖刺落，鮮血躺流。

　　見此狀況雲凡輕笑：｢你讓我很意外。｣

　　隨他落語，龍泉抽出。落劍瞬間，聞華一個側身將容秀竹護在底下，這一劍刺在了他的身上。

　　｢放、放了小姐。｣聞華冷痛道。

　　｢讓我猜猜你讓我殺她，是怕她獨活遭我玷汙，而你活下來怕是想向我抱仇吧。｣

　　｢是！｣

　　｢那為何你最後又放棄了？｣

　　｢我……。｣

　　望著懷中的他，聞華聲音嘶啞：｢我捨不得……。｣

　　聞華落寞道，徹底被眼前的人給嚇怕了，不論他有任何心思彷彿都會被對方看穿。

　　確實如雲凡所說，他擔心自己的心上人獨活反而生不如死，只是劍落瞬間，又發現根本辦不到見她就此離去。

　　｢這是一枚毒丹，吃了它之後，你將受我控制，從今往後你將是我的奴隸，月底如果沒有緩解之藥，你遍會七孔流血經脈寸斷而死。當然只要你吃了，你的心上人我可以不殺，她此刻昏迷，你我的交涉她也不會知道，如何？｣

　　｢好，我吃！｣

　　聞華道。這一次他沒有半點猶豫，伸手接過丹藥，一口入喉，眉頭都不皺一下。

　　只是藥性化開，他又是一愣：｢復體丹？！｣

　　｢就當你之前想殺我的報復，或者你真想吃毒丹？｣

　　｢我……｣

　　聞華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丹藥修復損傷的身軀，不過片刻他身體便能移動了，他鬆開容秀竹，跪地叩拜：｢多謝前輩不計前嫌，相救之恩。只是小姐她……。｣

　　說著，聞華看著一邊依舊沒有知覺的容秀竹欲言又止。

　　｢要我沒出手，她早死了，放心過不了多久就會醒來。｣雲凡道：｢你也起來說話，正好有些事問你。｣

　　｢是，前輩。但凡聞華知道的，只要不涉及容家機密，聞華必知無不答。｣

　　｢也沒什麼，就想問問你為何那般仇視皇都來人。｣雲凡隨口問道，席地而坐。

　　｢我……這……。｣

　　這讓他支吾不知當不當講，過去他對雲凡自然是鄙視萬分，可如今受制於他，對方更滅了二長老一眾，如今的他可不敢詆毀皇都。

　　｢剛剛不是還知無不言？｣雲凡皺眉，嘆了口氣道：｢我是打皇都來的，卻不是皇都的人，不過在那落腳一陣罷了。你只需將仇視的理由如實相告即可。｣

　　｢好、好的前輩，事情是這樣的，因為雲氏與前朝的戰爭……｣聞華不敢隱瞞，只好將原因說了出來。

這事說是事也是一回事，說不是事也不是一回事。簡單說來，夏構不理百姓，容家對夏構並沒有好感，夏構掌權下和丹協還算相安，後來雲凡驅逐丹協，這丹協不待見華夏之人。

過去是容家以丹協令向丹協下單，丹協以水路經過天水湖運至北門交貨，這免去荒獸等風險，隨著丹協斷了容家貨源，容家的狀況越發艱辛。

　　之後容家只能折返朝皇都的方向採購，不只價格比丹協公定的高，最大的麻煩是荒獸與路途上的風險，以及城中某些人的虎視眈眈。故此，聞華對雲氏或舊朝都很感冒，只怕容家人就是不說，心思的也差不了多少。

　　此外，道蕨三家各自分屬也從聞華口中得知。

　　容家是華夏人，邱家是華國人，至於計家是周國人，因道蕨是三方通路，來此的人也是三國之人。這些人離開本屬地前進荒蕨，實力不算差，倒未必愛國。不過當與利益掛勾時，他們就會表現出愛國，邱家不時打壓容家，就是以國土的紛爭為理由，甚至舉著丹協大旗行事。

　　輾轉幾許，容秀竹也清醒了，應該說她知道發生什麼，只是身體動彈不得。

　　｢小、小姐你沒事吧？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聞華關切道。

　　｢沒有。｣

　　容秀竹低首，不知道如何面對聞華，稍早對話她才知道對方的心思，不是厭惡，只是內心有些複雜。

　　對於她的甦醒雲凡並不意外，這讓容秀竹懷疑一切是否都在對方算計。讓聞華坦白，或者先前的欺騙都是對方的陰謀。

　　｢既然醒了就快點趕路吧！｣

　　雲凡道，沒打算解釋。

　　｢小姐……。｣

　　聞華低喚了一聲。

　　容秀竹微微點頭，算是回應他。

　　三人再度前進，心思各異，聞華雖擔心容秀竹的狀況，卻又不敢提議，就怕擔心雲凡將矛頭指向對方，間接導致容秀竹受害。

　　一路不算太平，路間還是不時碰上荒獸，而擊殺的任務自然落到聞華身上，雖然他實力不差，卻也不時掛彩。

　　雲凡給的傷藥，她並不信任，悄悄劃傷自己，塗抹些許，見其效果後，才替聞華外敷。

　　夜間三人食用早上斬殺的荒獸肉，至於藥肉，早就跟著小醫仙的藥袋被雲凡收起來了，要是容秀竹再拿出藥肉，雲凡也會直接搶走，混藥可是會吃死人的。

　　幾天經過，倒沒什麼風浪，不過對兩人來說可能相當難熬，當然感情的升溫也是顯著，也許有雲凡這個風險在，兩人只能相互依靠，這份依賴早就超過主僕了。

　　城牆豎立在前，上方鑲著｢道蕨城｣三個大字，見此三人中聞華內心的重擔放了一半，只是他不敢表現出來，直到進城這人都是風險。

　　聞華並不相信雲凡，應該說生命被拿捏在他人手上，任誰也不會相信，不論雲凡說過什麼，他始終懷疑。

　　他是容家武者不錯，但一心繫在容秀竹身上，對他來說只要容秀竹安全就好，相比之下，看著這三個大字，容秀竹卻是沉重。

　　小醫仙的藥材丟失了、緩解燃眉之急的藥材也燒光了，購買藥材的資金更事全沒了，不管哪一件事對容家都是雪上加霜。

　　｢容小姐麻煩過來一下。｣

　　雲凡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讓聞華心頭一跳，不知對方想做什麼。

　　他側身將容秀竹擋在身後，後者卻越過他，離去前握住他的手掌微微發緊，隨後才鬆開。行至雲凡身前：｢姜公子……。｣

　　｢這些還妳。｣

　　雲凡道，心念一轉好幾帶儲物袋堆疊在掌心，數量不少在他手掌堆成一座小山。

　　｢這……。｣

　　見到這些儲物袋，上頭還刺著自家的家徽，容秀竹怎會不知這是什麼，雙手捧過儲物袋，眼珠滿是淚光：｢秀竹……秀竹，謝、謝過姜公子。｣

　　｢嗯，妳這身子最好還是請那個醫仙檢查一下，不然出了狀況我可不負責，至於他……｣雲凡看了那方的他，一道傳音落入容秀竹腦海：｢我覺得一個人願意無悔的為一個人付出，那份愛得來不易，如果妳也有意，可不要錯過了，好好珍惜。｣

　　說罷，雲凡向城門前去，沒有回首，只是舉手揮了揮算是道別。

　　｢小、小姐妳怎……。｣

　　聞華連忙上前，話才說到一半，見到容秀竹滿手的儲物袋，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能先陪我去小醫仙那一趟嗎？｣

　　容秀竹問。

　　｢當然，我是小姐的隨扈，小姐讓我……。｣

｢只是隨扈嗎……沒外人在時，能叫我名子嗎?｣

　　｢呃……秀、秀竹？｣

　　｢幫我拿一些太多了。｣

　　｢好、好的。｣聞華此時還沒能反應過來。

　　城門處已不見對方身影了，容秀竹淺淺一笑。

　　那顆丹藥果然不是毒藥，雖然對方很惡趣，但是過往她哪可能步行三日，想來是丹藥的緣故，對方離去還要她先去尋找小醫仙，以及這些藥材，之前的猜疑釐清不少。他果然不是壞人，就是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