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我不會放過她的
本章節 2684 字
更新於: 2022-01-07
時間是一九八七年，十月的臺北。
接體車穿過大街小巷，靜靜駛向位於市內的事務所，禮世生命的根據地。
「不知少爺是否還記得，李家人的責任義務是什麼？」
老陶熟練地駕駛接體車，隨口詢問副駕駛座上的李仁皓。
聽聞對方的問句，李仁皓在內心翻了個白眼，這才道出答案。
「守護臺灣龍脈，這還需要問嗎？」
龍脈，那是人類無法感知的土地之力，彷彿山川分佈在特定處所；若是數條龍脈匯聚起來，形成特別強大的能量點，或可被稱作「龍穴」。
人類經過長時間觀察，發覺龍穴有別於其他土地，於是有人大興土木建立家宅，也有人死後安葬於該處，藉此庇蔭自己的後代子孫。
另一方面，對李仁皓所屬的李家來說，龍脈是必須賭上性命守護，不容外敵侵犯的領土。
「您說的對，守護龍脈是李家人的義務，只不過……」
「不過什麼？」
「少爺，我們到了。」
不知不覺，接體車悄悄抵達目的地，乍看是一處極其普通的店面。
李仁皓固然在意後續話語，迫於形勢也只能開門下車，走進禮世生命的事務所。
（今天晚上的任務，到底有什麼意義？）
自家員工中邪這種小事，若不是受到神明欽點，根本輪不到李仁皓親自出馬。
念及至此，進入事務所的李仁皓不由自主，望向架設在牆壁高處的神龕。
（您究竟在盤算什麼？龍神大人。）
距今三十多年前，管理全臺龍脈的土地龍神，在李家現任主人面前顯靈，將守護這片土地的任務交付給他。
李家主人正是李仁皓的父親，他乖乖聽從神明指示，陸續在臺灣各縣市建立據點，防範外敵濫用土地之力，引發致命性的災難。
無奈的是，並非所有非人之物都贊同這個作法，不少異種人更覬覦土地之力的恩惠，以械鬥的方式跟李家爭奪龍脈，造成雙方人員傷亡。
為了避免異種人的存在曝光，李家出資成立禮儀公司，禮世生命就這樣應運而生。
公司表面上交給普通人類經營，背地裡則是利用接體車打掩護，處理異種人之間械鬥過後，死狀異常的屍體。
今天的李仁皓做好準備，視情況連同阿洋一起抹殺惡靈，接體車正是為此在旁邊待命，不料惡靈自己主動消失。
（難道龍神大人想警告我，鐵鎖的攻擊會被外人破解嗎？）
李仁皓內心尋思之際，腳下並沒有停歇，轉眼來到位於事務所深處，屬於自己父親的謁見廳門前。
做好心理建設，他緩緩舉起手來，敲響通往廳堂的門板。
「父親，李仁皓求見。」
「進來。」
得到父親出言許可，李仁皓開門踏進李家主人的地盤，富麗堂皇的中式廳堂。
偌大的謁見廳內，只見一名中年男子獨坐上座，銳利的目光伴隨話語，刺向位於門口的來客。
「今日的任務，有什麼斬獲？」
李信皇，這位在背後支配禮世生命的王者，以他向來充滿壓迫感，不怒自威的口吻詢問道。
李仁皓心知肚明，自己就算隱瞞過失，父親也會從老陶口中得知詳情，不如一開始就把話講清楚。
「任務平安完成，但發生一點狀況……」
「怎麼說？」
中年男子聆聽事發經過，本就深鎖的兩道劍眉，對比先前又更加糾結，語帶不耐地做出裁決。
「行了，你自己知道問題在哪裡，回去好好反省。」
「我會的，父親。」
覆命的這段時間，微曦天光透過窗櫺灑入廳堂，讓雕花傢俱反射出溫潤光澤，仍無法改變室內滯悶的氣氛。
李仁皓的表情略顯陰沉，意思意思地向李家主人問了安，轉身朝大門走去。
「李仁皓。」
「是，父親有何吩咐？」
「南嬴幫還在虎視眈眈，記得自己把腳步站穩，往後才能走得長遠。」
「……是。」
李仁皓微微行禮，頭也不回地踏出謁見廳大門。
一出廳堂，老陶便無聲無息跟隨在後，異樣的沉默迫使李仁皓率先開口。
「你有話就直說如何？」
「沒什麼要緊事，就是我從別人那邊聽說，關於小汪的一點消息。」
老陶以不卑不亢的態度，對著李仁皓道出後續話語。
「小汪家裡遭逢變故，是阿洋好心收留他，又為了支持小汪讀夜校，私下接了不少外快，每天忙得不可開交……」
「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他們兩個有比龍脈重要嗎？」
「這些小事當然比不過龍脈，但少爺可以花點時間想想，為什麼需要守護這片土地。」
「……」
「那麼，少爺接下來有何打算？」
「回家。」
李仁皓一說完，以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氣勢，筆直走向事務所的出入口。
※※※
李宅位於事務所附近，是一棟近年才新建，獨棟的西式水泥樓房。
李仁皓一踏進玄關，迎面而來的是等候在家中，平凡日常的象徵。
「大哥早安。」
身穿卡其色制服的平頭少年，李俊民從飯廳跑出來，以笑容迎接兄長歸來。
李仁皓點頭回應，和弟弟一同走向飯廳，在備妥餐點的桌前就座。
「我昨天考試又拿滿分喔！」
「不錯，繼續保持。」
「我會的。大哥這次解決了什麼敵人？」
「沒什麼特別的。」
輕描淡寫帶過先前的經歷，李仁皓抬頭看向旁邊壁鐘，出聲提醒弟弟。
「別只顧著聊天，你等等還要上學，專心吃飯。」
「好。」
李俊民溫順地點頭，開始認真對付碗裡的稀飯，不再閒話家常。
兄弟兩人吃著早餐，李仁皓瞥見餐桌旁空著的位子，微微挑起眉頭。
「李佑臣呢？」
「噢，他去上學了。」
「怎麼這麼早？」
「我哪知道，他最近早上都這樣。」
對於兄長的疑問，李俊民撇了撇嘴，繼續低聲咕噥。
「真搞不懂爸爸，幹嘛收養一個怪胎──」
「李俊民，我們是一家人，不準這樣說你弟弟。」
「是……對不起，大哥。」
李俊民原本是他唯一的弟弟，直到某天父親透過收養手續，讓李仁皓多出一個沒有血緣，名叫李佑臣的小弟。
別說李俊民感到不是滋味，就連李仁皓也摸不著頭緒，自己父親到底在想什麼，只能逆來順受地接受這個安排。
「我去休息了，你自己上學小心。」
「好的，大哥晚安！」
「嗯。」
李仁皓簡短回應，胃口不佳的他放下碗筷，大步走向通往二樓的階梯。
進入二樓浴室盥洗，李仁皓脫去身上蒙塵的衣物，一把將水龍頭扭到最底，默默注視冷水放滿整個浴缸。
（……該死的……）
無法理解的父親，意有所指的老陶，以及破解騰蛇鐵鎖，不知其名的神秘少女──
身邊所有一切，彷彿都在嘲笑李仁皓不夠資格，更沒有辦法守護好龍脈。
（不，冷靜點……想想自己該做什麼。）
目前的首要之務，就是盡快找出那個少女。
釐清對方破解鐵鎖的原理，才能改善自己的作戰方式，達到更為強大的境界。
（──我不會放過她的。）
傳說中，蛇是一種執念很深的生物，纏上獵物就不會輕易縱放。
少女即將親身領教這件事情，被鱗片所構築的桎梏所包圍，直至生命終結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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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體車穿過大街小巷，靜靜駛向位於市內的事務所，禮世生命的根據地。
「不知少爺是否還記得，李家人的責任義務是什麼？」
老陶熟練地駕駛接體車，隨口詢問副駕駛座上的李仁皓。
聽聞對方的問句，李仁皓在內心翻了個白眼，這才道出答案。
「守護臺灣龍脈，這還需要問嗎？」
龍脈，那是人類無法感知的土地之力，彷彿山川分佈在特定處所；若是數條龍脈匯聚起來，形成特別強大的能量點，或可被稱作「龍穴」。
人類經過長時間觀察，發覺龍穴有別於其他土地，於是有人大興土木建立家宅，也有人死後安葬於該處，藉此庇蔭自己的後代子孫。
另一方面，對李仁皓所屬的李家來說，龍脈是必須賭上性命守護，不容外敵侵犯的領土。
「您說的對，守護龍脈是李家人的義務，只不過……」
「不過什麼？」
「少爺，我們到了。」
不知不覺，接體車悄悄抵達目的地，乍看是一處極其普通的店面。
李仁皓固然在意後續話語，迫於形勢也只能開門下車，走進禮世生命的事務所。
（今天晚上的任務，到底有什麼意義？）
自家員工中邪這種小事，若不是受到神明欽點，根本輪不到李仁皓親自出馬。
念及至此，進入事務所的李仁皓不由自主，望向架設在牆壁高處的神龕。
（您究竟在盤算什麼？龍神大人。）
距今三十多年前，管理全臺龍脈的土地龍神，在李家現任主人面前顯靈，將守護這片土地的任務交付給他。
李家主人正是李仁皓的父親，他乖乖聽從神明指示，陸續在臺灣各縣市建立據點，防範外敵濫用土地之力，引發致命性的災難。
無奈的是，並非所有非人之物都贊同這個作法，不少異種人更覬覦土地之力的恩惠，以械鬥的方式跟李家爭奪龍脈，造成雙方人員傷亡。
為了避免異種人的存在曝光，李家出資成立禮儀公司，禮世生命就這樣應運而生。
公司表面上交給普通人類經營，背地裡則是利用接體車打掩護，處理異種人之間械鬥過後，死狀異常的屍體。
今天的李仁皓做好準備，視情況連同阿洋一起抹殺惡靈，接體車正是為此在旁邊待命，不料惡靈自己主動消失。
（難道龍神大人想警告我，鐵鎖的攻擊會被外人破解嗎？）
李仁皓內心尋思之際，腳下並沒有停歇，轉眼來到位於事務所深處，屬於自己父親的謁見廳門前。
做好心理建設，他緩緩舉起手來，敲響通往廳堂的門板。
「父親，李仁皓求見。」
「進來。」
得到父親出言許可，李仁皓開門踏進李家主人的地盤，富麗堂皇的中式廳堂。
偌大的謁見廳內，只見一名中年男子獨坐上座，銳利的目光伴隨話語，刺向位於門口的來客。
「今日的任務，有什麼斬獲？」
李信皇，這位在背後支配禮世生命的王者，以他向來充滿壓迫感，不怒自威的口吻詢問道。
李仁皓心知肚明，自己就算隱瞞過失，父親也會從老陶口中得知詳情，不如一開始就把話講清楚。
「任務平安完成，但發生一點狀況……」
「怎麼說？」
中年男子聆聽事發經過，本就深鎖的兩道劍眉，對比先前又更加糾結，語帶不耐地做出裁決。
「行了，你自己知道問題在哪裡，回去好好反省。」
「我會的，父親。」
覆命的這段時間，微曦天光透過窗櫺灑入廳堂，讓雕花傢俱反射出溫潤光澤，仍無法改變室內滯悶的氣氛。
李仁皓的表情略顯陰沉，意思意思地向李家主人問了安，轉身朝大門走去。
「李仁皓。」
「是，父親有何吩咐？」
「南嬴幫還在虎視眈眈，記得自己把腳步站穩，往後才能走得長遠。」
「……是。」
李仁皓微微行禮，頭也不回地踏出謁見廳大門。
一出廳堂，老陶便無聲無息跟隨在後，異樣的沉默迫使李仁皓率先開口。
「你有話就直說如何？」
「沒什麼要緊事，就是我從別人那邊聽說，關於小汪的一點消息。」
老陶以不卑不亢的態度，對著李仁皓道出後續話語。
「小汪家裡遭逢變故，是阿洋好心收留他，又為了支持小汪讀夜校，私下接了不少外快，每天忙得不可開交……」
「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他們兩個有比龍脈重要嗎？」
「這些小事當然比不過龍脈，但少爺可以花點時間想想，為什麼需要守護這片土地。」
「……」
「那麼，少爺接下來有何打算？」
「回家。」
李仁皓一說完，以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氣勢，筆直走向事務所的出入口。
※※※
李宅位於事務所附近，是一棟近年才新建，獨棟的西式水泥樓房。
李仁皓一踏進玄關，迎面而來的是等候在家中，平凡日常的象徵。
「大哥早安。」
身穿卡其色制服的平頭少年，李俊民從飯廳跑出來，以笑容迎接兄長歸來。
李仁皓點頭回應，和弟弟一同走向飯廳，在備妥餐點的桌前就座。
「我昨天考試又拿滿分喔！」
「不錯，繼續保持。」
「我會的。大哥這次解決了什麼敵人？」
「沒什麼特別的。」
輕描淡寫帶過先前的經歷，李仁皓抬頭看向旁邊壁鐘，出聲提醒弟弟。
「別只顧著聊天，你等等還要上學，專心吃飯。」
「好。」
李俊民溫順地點頭，開始認真對付碗裡的稀飯，不再閒話家常。
兄弟兩人吃著早餐，李仁皓瞥見餐桌旁空著的位子，微微挑起眉頭。
「李佑臣呢？」
「噢，他去上學了。」
「怎麼這麼早？」
「我哪知道，他最近早上都這樣。」
對於兄長的疑問，李俊民撇了撇嘴，繼續低聲咕噥。
「真搞不懂爸爸，幹嘛收養一個怪胎──」
「李俊民，我們是一家人，不準這樣說你弟弟。」
「是……對不起，大哥。」
李俊民原本是他唯一的弟弟，直到某天父親透過收養手續，讓李仁皓多出一個沒有血緣，名叫李佑臣的小弟。
別說李俊民感到不是滋味，就連李仁皓也摸不著頭緒，自己父親到底在想什麼，只能逆來順受地接受這個安排。
「我去休息了，你自己上學小心。」
「好的，大哥晚安！」
「嗯。」
李仁皓簡短回應，胃口不佳的他放下碗筷，大步走向通往二樓的階梯。
進入二樓浴室盥洗，李仁皓脫去身上蒙塵的衣物，一把將水龍頭扭到最底，默默注視冷水放滿整個浴缸。
（……該死的……）
無法理解的父親，意有所指的老陶，以及破解騰蛇鐵鎖，不知其名的神秘少女──
身邊所有一切，彷彿都在嘲笑李仁皓不夠資格，更沒有辦法守護好龍脈。
（不，冷靜點……想想自己該做什麼。）
目前的首要之務，就是盡快找出那個少女。
釐清對方破解鐵鎖的原理，才能改善自己的作戰方式，達到更為強大的境界。
（──我不會放過她的。）
傳說中，蛇是一種執念很深的生物，纏上獵物就不會輕易縱放。
少女即將親身領教這件事情，被鱗片所構築的桎梏所包圍，直至生命終結的瞬間。
本小說系作者「汜羽荃」所創作，所有章節及內容均為原創。未經作者「汜羽荃」授權，任何個人、組織、網站、平台等均不得以任何形式進行轉載、引用、摘錄等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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