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放逐的沙漠

在山腳下的疏林中，連著一條從山腰蜿蜒下來的小路

小路只是稍做平整的土路，以木牌和石塊指路

在土路上緩緩前進的牛車，木輪碾過沙土和樹枝發出的喀擦聲

簡易破舊的木牢中關押著一男一女…



「牟～…」
車夫停下牛隻，在簡陋的石牆搭建的關卡中走出了一個衛兵

「這次也是流放嗎？數量？」

「嗯，如你所見 一男一女」
車夫拿出一個卷軸交給衛兵，衛兵隨之檢閱

「嗯…讓他們下來」
衛兵眉頭一翹，似乎明白了什麼


車夫打開木牢，把關押著的少年和少女粗魯的拉下車

兩人的衣物破舊、少年更是滿身傷，在帶到衛兵前不到幾秒就咳倒在地上

「兄長大人！振作一點…求你了大人！至少給我兄長一些水…」
少女跪在地上扶起少年，但衛兵和車夫視若不見


」嗯，可以了，回去吧」

車夫駕著牛車回駛，而被流放的兩人被衛兵拖到關外


「前面就是塞因雷希沙漠，只有犯下極刑相等的罪過才會流放到這裡…」
衛兵打量著攙扶少年的少女

「如果不是犯人的話有多好啊～在這鬼地方能遇到女人就很不錯了～」
衛兵一邊猥瑣的笑著一邊把手伸近少女的臉

「大人…請不要這樣…」
少女試圖拒絕衛兵的行為

「嘛～反正前面就是一片荒漠～如果你聽話點不會虧待妳的～嘿嘿～」
衛兵徹底暴露出自己的本性，動作越來越粗魯

突然一把手抓住了想對少女上下起手，那是少年最後的一絲力氣
「給我…放開…她…」

「蛤？你那根蔥？一個快死的人不要多管閒事！」
衛兵一腳踹飛了消瘦顯骨的少年

「兄長大人！」
少女努力掙脫衛兵的控制，跑到少年的旁邊試圖攙扶他起身

看著兩個如此可憐的少年少女，衛兵也然沒了興致

「欸…真是煩人！如果你們再不離開的話我有權可以就地處決你們，還不快滾！」

少女沒有理會衛兵，她辛苦的撐起少年身體，艱難的走進荒涼的風沙之中…



一望無際的沙漠，沒有生機，沒有希望

被流放的兩人舉步維艱

鬆散的沙土比崎嶇的石路還要難走

更要頂著烈陽的毒辣

流放之刑，是在這個韋斯特大陸上唯一比極刑還要可怕的刑罰


塞因雷希沙漠，覆蓋了韋森特大陸的大半西疆，在那裡沒有國家、沒有城市、沒有村莊，彷彿是坐落在世界盡頭的墳場，會來這裡的不是犯人就是瘋子，不過即使如此偶爾也會有人聽聞而來

因為據說在這片沙漠的深處，有著遠古文明留下的、以魔石鑲嵌的遺跡。但凡是越過關卡的人，一個都沒回來過，因此塞因雷希沙漠又被稱作…

「愚者的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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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身影在巨大的沙丘上也只是個黑點

他們的腳印不久就被風沙給弭平

彷彿沙漠在不斷斷絕他們的後路

試圖在此緩慢的吞噬他們

環境乾燥到，少女只能不斷吞下極為濃稠的些許唾液，而少年的嘴唇好皮膚已經乾裂，就連吹入風沙的眼睛都沒有多餘的些許淚滴

即便他們步履蹣跚，仍然保存著一絲希望，越過一個又一個的山丘

但沙漠不會給人類機會，一望無際的黃沙，方圓數十里內都毫無生機，別說綠洲，連顆仙人掌都沒有

「難道我們只能…對不起父親大人…我還是辜負了您的期望…」
少女無力的跪跌在沙上，而失去支撐的少年隨著倒地

「不…這並不是…蕾雅娜的…錯…是我沒能…守護好…妳…」
奄奄一息的少年看著少女，似乎想要伸起已經徹底無力的手擦乾少女的淚水…

「兄長…大人…我真的…不行了…」
少女無力的倒在僅剩些微起伏少年的胸膛上



「嗯…那是…」
在遠處的沙丘上，矗立著一個駱駝，上面坐著一個披蓋著白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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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夜半，弦月高掛在星斗之上，或許這等夜空是沙漠最後的溫柔…不過即使是最荒蕪的沙漠，也阻止不了想要穿越的人跡

「嗯…？我不是已經…」
少年清醒過來，立刻被夜裡的寒風襲擊著刺骨，他本能的抓起了蓋在他身上的毛毯

少年下意識的舔了下嘴唇，發現原本已經乾裂的皮膚不再脆如乾草，左顧右盼的少年這才驚覺少女不在，驚慌失措的他赫然發現原來少女一直倒在他的身邊，似乎已經累壞，還在說著夢話

「對不起…父親大人…對不起…兄長大人…」
少女熟睡中依稀說著，醒來的少年欣慰的撫摸少女稍微乾癟的臉龐


「哦，醒來了？」
一個身批白紗、留著老腮鬍的男人拿了兩個杯子，坐在火堆的對面


「那個…敢問大人大名…？」
少年立刻跪禮，連感激了眼淚都來不及流出…


「不用，我叫查德，是一個沙漠商人，白天時看到你倒在沙丘上，那位少女似乎用她的唾液濕潤你的口鼻，這才使你在脫水中活了下來」


「蕾雅娜她…真的非常感謝！…雖然我現在沒法立刻報答您的恩情…但之後我肯定…」
少年跪的更用力了


「哎呀，不用謝我，這一切都是緣分…這十多年來，別說被流放的犯人了，連個蜥蜴都看不到」
查德望著被星斗擁抱的弦月

「也許…這都是希爾尼卡（月神）的庇佑吧…」
查德把布袋裡的東西裝進角杯遞給少年

「喝吧，這是駱奶，有總比沒有好」


「感激不盡…」
少年接過角杯，一口飲下

極其黏稠的酸奶，散發著濃烈的腥味，但對於已經三天沒吃東西的少年來說已經十分滿足了


「這份恩德…要怎麼向您報答…」
少年看著熟睡中的少女


「她…是你的親人吧？」


「嗯…她是我的胞妹…原本她現在應該在米爾森好好生活的…都是我的緣故…才會害她吃苦…」


「流放…我也有所耳聞…你們這麼年輕不像是犯了死罪」
查德問著


「嗯…其實…」
少年簡略的把自己和少女因為父親被誣陷而處死，家族被流放和監禁，他們的母親也在流放到這裡的途中死去了


「嘛…貴族之間的鬥爭，也可能比這沙漠還要無情吧…可憐的少年少女哦…」
查德看著弦月感嘆到


「我們已經受您恩澤了…明日就可以…」


「嘛～別急少年，你們也沒地方去吧？如果放你們自己走一定會橫死在這個沙漠裡，我現在要去一座綠洲，不如把我你們帶到那裡去吧」


「真的嗎！真的非常感謝！…」


「嘛～不用謝了，只有一隻駱駝我也會孤單啊哈哈…」

駱駝跪坐在沙上，原本背在背上的貨物都暫時卸下了


這也許，也是沙漠的際遇吧




隔天…

「這是…」
少年接住查德丟給他的白毯


「用來抵禦陽光的，雖然不像棉紗一樣透氣，但有總比沒有好，在沙漠中不遮蔽太陽可是很危險的」


「謝謝您」
少年把白毯披在少女和自己的身上，跟著駱駝繼續在無垠的沙丘之中前進


白日，少年看著查德熟練的眼神，以精巧的折彎省去攀爬沙丘的體力，在難得一見的仙人掌中取水，如何判斷海市蜃樓跟沙塵爆的到來，更透過日影的長度和風向與夜空的星座判斷方向

夜晚查德則和少年和少女分享自己的信仰以及旅程有有趣的事物，就地野烤抓到的蟲子和蜥蜴，一往的「有總比沒有好」聽的兄妹二人振作了許多，就這樣經過了四天四夜


「嗯…現在陽光的角度…不會錯」
查德騎著駱駝，遮著陽光看向地平線的那方


「難道！…」
兄妹二人發出興奮的聲音


「嗯，前面不遠就是這片沙漠中最大的綠洲「波普爾可加」了」
查德也露出欣慰的表情，三人朝著地平線上露出的一點綠光，徐徐不急的走下沙丘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