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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9447 字
更新於: 2018-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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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先回去了。」
在奧德薩南方的邊境休息了兩天之後,靜的傷勢終於復原到可以正常活動的狀態。看她恢復得很順利,古斯塔夫才放心地回本部,讓他們三個去莉迪亞家度假。
「啊對了,王子,這是給預言者的土產,麻煩你幫我給他。」
「喔,這是……」
王子將瓦列斯買的紀念品拿起來看,就是當初的風鈴與十字架的小雕刻。
「結果還是選這個了啊。」
「雖然村民們最後和我們敵對,不過沒關係吧。」
「預言者小姐不會在意這種事。說起來,之前有提到過徽章的事。我回去和她提案一下好了。」
「喔,那邊就拜託你了,那麼,基地見啦,王子。」
「基地見,三位。祝你們旅途愉快。啊,有蟑螂!」
古斯塔夫忽然驚訝地轉頭,其他三人立刻順著他看的方向看去。不過什麼都沒有,也沒有蟑螂,等到頭轉回來,古斯塔夫已經不見了。
「一定要這樣就是了……」
「王子嘛。」
瓦列斯沒好氣的說,旁邊兩個人偷笑。
「好了,接下來要幹嘛呢?飛機也是明天,還有一整個下午和晚上沒事做。」
難得要回家,莉迪亞的心情非常雀躍。這裡是靠近里默邊境的城市,他們要搭火車去也可以,但是莉迪亞的家距離邊境有好一段距離,他們決定還是搭飛機比較快。
一個理由是飛機比較快,另一個理由則是火車強盜。難得回家,莉迪亞沒有很想打打殺殺,而對他們來說不要打打殺殺,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自己不要看到需要打打殺殺的場面。
「嗯……就等明天?」
「瓦列斯,我不記得有把你教成這麼無聊的男孩子……」
「這問題是妳自己問的耶。」
「不然去選禮物好了,妳這次回去有打算帶什麼禮物嗎?」
瓦列斯和莉迪亞抬槓到一半,靜想到了個點子。
「喔喔,說的也是,以前都會帶一些巧克力或是小點心回去,不過奧德薩的美食……奧德薩的食物……」
「妳就不要給奧德薩人聽見。」
「沒辦法,誰叫比較對象是波森嘛。全世界都輸定了。」
「我隔壁國家大概不同意,我國家大概也有一半的人不同意。」
靜聳聳肩。
「總之啦,大家有什麼好主意?土產大師瓦列斯,難不成要我帶甜甜圈回去嗎?」
「不要叫我土產大師,不要叫我土產大師。」
雖然瓦列斯表現得好像傲嬌一樣,實際上他幫預言者選土產的時候還是很頭痛的,能不做就不想做。
「哼哼哼,謙虛什麼呢。」
莉迪亞又攀在瓦列斯肩上了,讓他臉紅起來。靜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在被莉迪亞注意到之前變回正常的樣子。
「好,那就決定下午和晚上的行程就是找伴手禮了。」
「我無所謂。」
「嗯……可是莉迪亞,妳的家人喜歡什麼樣的東西,應該是妳最清楚吧。」
「是沒錯。可是要有不同的建議才有新鮮感嘛。好了男孩子就不要囉哩叭唆的,趕快走吧。」
瓦列斯就這樣被莉迪亞拖走,靜跟在旁邊。他們離開旅館,來到城市裡面唯一的商店街。雖然規模不大,商品也是琳瑯滿目。他們很快就發現這個城市正在推的本地名產,可惜以里默人(或著說是莉迪亞)的口味來說似乎不太能欣賞,就挑起別的東西。
「小靜!妳覺得這個蛋糕怎麼樣?」
「……很普通?蛋糕放一天好吃嗎?」
「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可是沒有必要吧,除非真的是很有名的。」
「是啊。通常來說那種小份量的好保存的比較好吧。」
「你們兩個還真的是到了現場就意見一堆耶。」
莉迪亞半抱怨似的說。
「不然這樣,否決的人提案。」
「好,羅梅洛,剛剛是你否決的。」
「……」
瓦列斯無言地看起商品來。
「莉迪亞妳家人都是些什麼人?」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兩個弟弟四個妹妹。」
「超級大家庭耶……不,其實我不是要問這個。聽起來禮物是買給弟弟妹妹的吧?他們年紀多大啊?」
靜驚訝地看著瓦列斯,臉上寫著高招兩字,可是其實瓦列斯沒有別的意圖。
「嗯……大弟小我一歲十六歲,最小的也是弟弟只有八歲。」
「嗯?莉迪亞妳上次不是說妳十六歲?」
「啊我生日早就過啦。」
「什麼!?什麼時候?」
「三月。」
莉迪亞聳聳肩。
「先不管這個,瓦列斯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唔……一個人的送些簡單的文具也不是不可以,這邊有不少牌子。」
「啊,不行不行。我們家不讀書的,任何有字的紙張最後都會變成燃料。」
「好吧那果然還是吃的……這個如何?」
找著找著,瓦列斯突然發現架上一個有趣的肉乾,不是普通的肉乾,一塊一塊的白色,看起來像是某種魚肉。
「……」
(等等,羅梅洛,你確定要買那個嗎?你不要忘了上次帶來大慘事的水蜜桃鹿肉罐頭喔?我總覺得這個的程度不下那個罐頭,你確定嗎?)
靜在心裡不停否定,不過要是說出口的話就變成她要挑土產了,所以保持沉默。
瓦列斯裝作沒聽見繼續說下去,一半是對剛才靜棄他於不顧的報復。
「這是魚肉吧?看起來好像是……醃漬物?而且包裝看起來也像是這裡的傳統食物。我想當成土產還可以吧。」
包裝上幾乎什麼都沒寫,只寫了大大的Hkarl。這個字肯定不是威爾蘭文,本來奧德薩也是許多移民進入的國家,有各國的傳統食物也不意外。
「嗯……肉的話大家都很喜歡吃。好,就這個吧。雖然有可能不合口味,反正大家沒吃過就行了,大不了大家一起踩雷。」
(搖頭搖頭搖頭搖頭。)
靜由於不好的預感拚命否定,不過一個人真的沒看到,一個人當作沒看到。最後他們兩個決定買了三包,兩包送給莉迪亞的家人,一包準備帶回去給世界之敵的夥伴們嘗鮮。
至於之後造成了什麼樣的慘劇,又是另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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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土產,吃過晚餐。由於飛機的時間是在清晨五點,瓦列斯決定早睡。
但是,睡不著。
「……」
本來是打算早點睡起來剛好上飛機的,結果瓦列斯在床上翻了三個小時還是睡不著。躺在這裡的三個小時白白流逝,瓦列斯什麼都沒做。現在正把枕頭蓋在自己的臉上,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姿勢根本不適合睡覺。
旁邊的莉迪亞和靜已經睡得很深了,莉迪亞還慣例的打起呼來。不注意還好,一注意到,本來睡不著的就變得更睡不著了。呼聲一直傳到瓦列斯耳中,讓他一直重複趕快睡覺->好吵->趕快睡覺的迴圈,
「吵死了。」
不只睡不著,還遷怒到別人身上。
「吵死了!我要睡著了都被你吵醒!都是你害的!」
不只遷怒到人身上,還遷怒到不存在的人身上。
瓦列斯小聲的抱怨了一陣之後,決定閉上眼睛,讓自己一動也不動。
……
……
……
一個小時以後,瓦列斯還是沒有睡著。完美證明了剛剛在那邊發脾氣只是牽拖。
「吵死了……」
這也是當然的,畢竟優秀的旁白如我,怎麼可能做出干擾舞台上演員的動作呢。我會在這邊講話,就代表瓦列斯本來就睡不著嘛。
「吵死了……」
轉過頭,看見的剛好是莉迪亞香甜的睡臉,想到明天就要去她家,又想到之前和靜說好一定要做個了結,瓦列斯更睡不著了。
//
「喂,起床了喔。」
「嗯~~早啊,小靜。」
「……早。」
凌晨三點,他們起床準備去搭飛機,瓦列斯精神不濟的從床上坐起來,看得出來十分疲累。
「怎麼了,瓦列斯,沒睡好嗎?」
「是啊,沒睡好……」
不如說是沒睡。到後來都快變成精神錯亂的地步了,躺一下看一下鬧鐘,發現過了三十分鐘;躺一下看一下鬧鐘,發現過了三十分鐘;終於睡著大概是十分鐘前的事,然後就被靜叫起來。這完全是自己的問題,他不會發脾氣就是了。
「沒關係,機場還可以睡覺,飛機上也可以睡覺。大不了我把你抱到我家就是了。」
「算我求妳了別這樣幹把我叫起來就好。」
要以那種姿勢給莉迪亞的家人留下第一印象,瓦列斯覺得還是殺了他。
「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
「哈哈哈,開玩笑的啦。會叫你起來的啦,想睡覺就安心睡吧。」
「先上飛機再說吧。」
靜整理著自己亂掉的頭髮,不到兩分鐘就進入正常狀態。
「羅梅洛,起床了。不然就趕不上了。」
「我知道……」
瓦列斯強忍著睡意從床舖中爬出來。過了十分鐘,三個人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準備前往機場。旅館距離機場沒這麼遠,他們到得太早了,結果早早領完登機證,就坐在候機室裡面不知道做什麼。瓦列斯昏昏欲睡,不過怕幾分鐘後真的被莉迪亞抱上飛機,努力保持清醒。
「我去那邊晃晃喔。」
馬上就要回家了,靜不下來的莉迪亞四處張望。趁她跑到候機室的另一端,靜把瓦列斯抓到一邊。
「羅梅洛,你還記得當初說了什麼吧?我眼睛快受不了了,你不要說你忘了喔。」
「我……我知道啦。最近也沒做什麼奇怪的舉動吧,不要這樣催啦。」
「沒做什麼舉動?你好意思說沒閃人?你昨天吃晚飯怎麼吃的,一般朋友分食物沒有那樣分的啦。」
一個熱狗堡瓦列斯吃到一半因為莉迪亞想吃就咬了一口,飲料則是相反,靜看到都快無法呼吸了。
「欸,是這樣嗎……」
自己想到才忽然覺得這好像有點過頭了,瓦列斯跟著不好意思起來。
「天啊,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是我的問題嗎?還是說這在近神國是正常的交流範圍?」
「啊,那個,抱歉……」
接著瓦列斯昨天晚上精神崩潰以後靜也精神崩潰了。
「這次休假一定會好好做出結論的。」
「拜託你了喔,拜託你了喔?你不告白我就在回本部的前一天把你拖到莉迪亞面前問個明白喔?」
「知、知道啦。」
靜的態度完全認真,瓦列斯清楚地了解到自己沒有後路可退了。
上了飛機,靜還超刻意的和莉迪亞換了位子,讓她坐在兩個人中間。靜自稱想坐走道,不過大家都知道不是這麼一回事。
飛機的時程是三個小時,瓦列斯終於忍不住睡著了,莉迪亞也接著睡著。他們兩個頭靠在一起,讓空服員投以溫馨的微笑,靜則是盡可能的表現出自己不認識旁邊兩個人。
航程十分平穩,旁邊兩個人也睡得十分安穩,直到落地瓦列斯終於起床然後被莉迪亞嚇到心跳快停止為止。
中午以前,他們就來到了里默。
「我回來了──!」
懷念的潮濕空氣和熱烈陽光,剛出機場,莉迪亞就忍不住大叫。就算是九月也還有三十度,里默的街道充滿了熱氣,街上行人的打扮也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十分簡便。
「好熱喔。」
「開玩笑,這裡可是里默啊。太陽很烈的,要長時間曬太陽的話最好還是戴頂帽子。」
莉迪亞從背包裡面拿出了一頂寬邊帽,戴在自己頭上,對於體型小的莉迪亞顯得相當大,雖然有另外的風格,瓦列斯還是覺得扁帽比較適合她。
「好了,羅梅洛,別著迷了。」
「……為什麼片倉妳也有帽子?」
「我以前來過啊,莉迪亞加入的時候我也在。」
說起來還有這麼回事,瓦列斯差點都忘記了,點頭表示理解。
「瓦列斯你要的話旁邊都有賣喔,畢竟是機場。我們走到一半就沒這麼多賣的了喔。」
「一個……有點貴。」
瓦列斯轉頭看了一看,攤販上面掛著各式的寬邊帽,價格大概是一般帽子的一倍半。
「遊客價嘛。」
莉迪亞聳聳肩,在這種地方被坑是常識。
「……不,我就算了。我是不在意錢不過我不想被坑。我們會走很久嗎?」
「說久不久。從這邊搭客運到最近的站,然後走路走兩個小時。」
「那就叫很久好嗎?還是莉迪亞妳可以開車?」
瓦列斯抓了兩下頭髮,做了個提案。
「開是可以開,可是要找到人肯租就有點麻煩。里默這邊天天在撞,沒人敢租給未成年呢……」
「德馬雷,妳會開車?」
聽到這兩人這麼自然的談論起來,靜感覺不太自然。
「然後羅梅洛你知道?」
「欸?啊……哈,嗯,我姑且會開車,而且開的比隊長好。不過我絕對沒有無照駕駛喔。」
「……我相信妳。」
「嗯。儘管相信我吧,小靜。」
莉迪亞說的超心虛,靜隱約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不過現在是開心地放假所以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幸好在這裡的不是迪埃特,不然說教一小時是免不了的。
「好啦。結論,還是乖乖搭客運然後走路吧。瓦列斯你真的不要帽子喔?」
「不要。應該沒問題啦,曬點太陽而已。」
「到時候就知道了。」
莉迪亞笑了笑,隨後轉為嚴肅。
「好了,瓦列斯,雖然你也是碎片,不過不是戰鬥型的,有幾件事情,我必須和你解釋清楚。」
「是…是什麼?」
「里默是個危險的地方。」
里默有多危險,瓦列斯時有耳聞,不過,光憑這樣,他的認知還只能說太淺了。
「你一個人走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所謂注意安全,就是不要走到警察或保安的兩百公尺外。」
「……視線內也不行?」
「視線內也不行。不然有很高的機會會有一輛車開到你旁邊,兩雙手把你抓進去,開走。你不是女生,機率低了一點,不過還是很高。還有,經過暗巷的時候也注意一下。然後你一個人的話有很高機會遇到搶劫,這邊開槍可不猶豫的,所以不要把手伸到口袋裡。」
「當街開槍……?」
「里默是破案率只有1%的國家,這種大城市也許有兩倍吧。槍很好拿到,搶匪也會預設你手上有槍,不是你被幹掉就是他們被幹掉。所以,不要作可疑的舉動,最好是用魔法矇了他們的眼睛逃跑,不然就等我們來救你吧,我們應該不會離你太遠拉。還有幾個比較瑣碎的規定,像是那些販毒的不喜歡組織名被叫到……不過我們交談都是威爾蘭語,應該沒關係啦。」
「我可以回家了嗎?」
「別這樣,里默很不錯的,除了危險了點以外。」
莉迪亞假裝去拍瓦列斯的肩膀,緊緊抓住他。靜能明白這種心情,就算她能戰鬥,來這邊還是得保持警覺。幸好這個情況到了莉迪亞的老家會好很多。
「我覺得光這點就夠打消一切不錯的了。」
「別這麼說別這麼說。」
他們一路走到客運站,幸好這裡還是鬧區,沒有莉迪亞說的那種可怕狀況。不過瓦列斯有在遠處看見幾間店,店門口都站了類似保鑣的人。讓他心驚膽跳。
「歡迎來到里默。」
莉迪亞看瓦列斯的表情,賊笑起來。
他們上了客運,車輛十分老舊,冷氣開了跟沒開一樣。窗外的景色很快就脫離了市區,往郊外開去。
而在他們進入鄉間小路的第五分鐘,兩輛車從左右靠近他們,一個人拿出一挺霰彈槍,朝天空開火。
客運停了下來。
「……」
瓦列斯雙手抱頭,另外兩人則是習以為常。
「小靜右邊交給妳。」
「砍了喔。」
「……需要我支援嗎?」
「瓦列斯你在車上放魔法就好。上囉。」
這裡的客運還是舊型的,可以開窗,兩人把窗戶拉開直接跳出去,降落在搶匪的車上。莉迪亞變成熊把整台車壓爛,然後化為獅子,在對方反應之前將喉嚨扯開。她沒有手下留情,也沒有給對方悔過的機會,因為對方也不會,這裡是里默。
「fris』fa。」
瓦列斯小聲低語,幾名準備扣板機的搶匪因為突如其來的刺痛而打偏。靜很快就把他們的頭砍下來,連著旁邊的車頂一起掀翻。在裡面的駕駛驚叫一聲,踩油門準備閃人。
「瓦列斯!」
被靜這麼一叫,瓦列斯猶豫了一下,但他最後還是動手了。
「fris』fa!」
劇痛傳遍了駕駛的全身,他身體筋攣,無法自由操縱方向盤,一個右轉,油門踩到底,比自己撞死在石頭上。過了一會,整輛車子炸掉。
車上的乘客發出鬆一口氣的感嘆,免去了財務的損失還有貞操的損失。莉迪亞和靜敲了敲門,司機歡迎的將車門打開,讓他們回來,再次開動,離開這一片屍體。
瓦列斯只是看著自己的雙手。
「……羅梅洛?」
「怎麼了,瓦列斯。」
兩個人坐回身邊的位子,看見瓦列斯的樣子,關心起來。
「……我第一次殺人。」
「……是嗎。」
靜拍了拍瓦列斯的頭。
「還好嗎?」
「嗯,我還好。以前我也參加過戰鬥,只是這次換成了直接下殺手而已,沒什麼好感慨的。只是……剛剛那個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也必要殺了他。」
放了對方走,可能會有更多人來尋仇,可能不會。瓦列斯沒有機會思考,就照著話作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錯。
「莉迪亞。」
「怎麼了?」
「這裡的人比較壞嗎?」
「不……這裡的人,比較走投無路。」
「……我明白了。」
這個回答讓瓦列斯沉默了好一陣子,再一次思考起究竟什麼是善,什麼是惡,還有究竟該改變什麼才好。不過他還是沒有答案,在一個小時之後累了,心情也恢復了不少,回過神來面對現實。
他們在一個小時後下車,瓦列斯只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荒蕪的正中央。腳下一個T字路口,四周什麼都沒有。微風吹拂,不過打在皮膚上的只有沙礫的感覺。
「沙漠喔!」
「嗯啊。我家就在那裡。」
莉迪亞指著岔路的另外一端,在海拔較低的地方看得出來有一個小鎮,小鎮在過去不遠的地方可以看見海。
鎮的名字叫亞爾帕,規模不小,可是客運就是沒有開過去,害他們必須走兩個小時的路。
他們開始往東走,而且可不是什麼漫步,而是相當大的步伐。過了二十分鐘,距離像是沒有縮短一樣,地面冒出的熱氣讓視線扭曲,那個繁榮的小鎮還是在那裡,瓦列斯開始懷疑其實那只是海市蜃樓。
「好熱。」
汗開始從瓦列斯的頭髮上滴下,兩名女性成員也沒有好到哪去,不過至少比瓦列斯好一點。瓦列斯的頭髮幾乎是燙的,臉部皮膚也是,熱氣帶走體力,讓體力本來就沒那麼好的瓦列斯搖搖欲墜。
「所以叫你買帽子吧。」
走在旁邊的莉迪亞把自己的帽子拿下來戴在瓦列斯頭上,沒有什麼立即效果,不過至少炫目的太陽從眼前消失,讓他好過一點。
「妳自己呢?」
「我習慣了,等我受不了我就會變成獵豹跑回家啦。反正小靜知道我家在哪裡,對吧。」
「給我等等,德馬雷,自己的行李自己背。」
「那就叫瓦列斯背吧。就當作帽子的價錢。」
「還真貴……」
講是這麼講,莉迪亞心裡完全沒有打算要先跑。他們就這樣保持沉默往前走,又過了三十分鐘。明明走了一半的距離,小鎮看起來還是這麼遠,瓦列斯不禁抱怨起來。
「為什麼沒有公車啊。」
「你以為這裡是哪裡,這裡可是里默啊!」
「妳這樣講沒有解釋任何事情好不好。」
「好吧,如果真要說的話,最簡單的原因就是里默沒錢所以開不了這麼多賠錢路線。然後鎮上的人也很少外出到別的地方所以路線賺不了錢。然後就是……」
想到最後一個原因,莉迪亞猶豫了一下。
「就是?」
「小靜妳還記得我加入的時候,做了什麼事吧?」
「嗯。我們把兩派黑道殲滅了。」
「對對。不過因為是里默,所以這反而是異常狀態,造成了一些影響。現在是沒有人想要開一條路線到我們鎮上,其實以前是有的。」
「欸?」
靜一路上都是直視前方,驚訝的轉過頭。
「所以是我們的錯?」
「要說的話是毒梟的錯,總之是他們的鬥爭啦。現在在我們鎮上活動的那一派不太會製造衝突,比以前好多了。」
「嗯……果然還是有機會來改造一下這個國家好了。」
「那個與其說是我們會做的事,不如說是淨化者會做的事。」
「總有方法的吧。」
「沒有方法,事情很複雜。我想過很久了。」
「是嗎……」
看到莉迪亞悲哀的樣子,靜有點喪氣地說,這個問題就是這麼困難。
「瓦列斯還好吧?」
「嗯?啊,我還好。」
「那就好,聽你都沒說話,我以為你已經昏倒了。」
「我覺得快了。」
身上的一點五公升水已經喝完了,現在正在喝莉迪亞的份,瓦列斯還是汗如雨下。
「沒關係,大不了我把你抱回去。」
「我絕對不會昏倒。」
瓦列斯馬上打起精神。
「對了,我們回程的時候能不能請誰送。」
「當然可以啊,我爸爸會送我們回去。」
「那為什麼我們這次不請他來接?」
「因為要給他們個驚喜啊。」
就為了這個驚喜瓦列斯覺得自己要死掉了,他決定以後都要先問有沒有更簡單的做法。
又走了一個小時,他們終於靠近了小鎮。回過神來,建築物已經豎立在眼前,不是海市蜃樓讓瓦列斯鬆了口氣。鎮上的水泥建築帶來陰影,就算是錯覺也好,瓦列斯覺得涼爽了許多。
不過一涼爽,瓦列斯就想起了這次來這裡的最主要目的。一想到莉迪亞的家就快到了,瓦列斯就開始緊張。
「然、然後呢?莉迪亞妳的家在哪裡?」
「往那邊。剛剛其實有看到,就是很大的農場那個。直接延伸到海邊。」
「喔喔。」
其實瓦列斯根本沒空注意。
「跟我來吧。」
「莉迪亞?」
他們交談的時候,旁邊一個路人認出了莉迪亞。是個年輕男性,跟他們差不多大。
「是莉迪亞嗎?」
「喔,露密歐,好久不見啊!」
兩人相認,心情興奮地擊掌。
「瓦列斯,小靜。這是我以前的同學露密歐。這兩個是我的朋友。」
「你們好啊。莉迪亞一定給妳們添麻煩了對吧。雖然把這個亞爾帕之恥野放到世界上很對不起你們,不過我們不會道歉的。」
「亞爾帕之恥是怎麼樣啊!亞爾帕之恥!那些事有一半是你提案的好不好?」
「沒關係,我們還有一個比德馬雷更嚴重的。」
「喔喔。那我們就心安理得了。」
「喂!」
剛到鎮上就認識了個新的朋友,氣氛瞬間熱鬧起來,一掃長途跋涉的憂鬱。
「可是我怎麼都沒聽說過妳要回來,前天還遇見妳妹妹,要是要回來也該說一聲吧。」
「就是要驚喜啊。別告訴別人喔。」
「好吧妳一點都沒變,那就快去吧。你們在這個鎮上這麼顯眼,再拖久就不驚喜啦。」
「先拜啦。」
「拜拜,有空再聊吧。」
露密歐開朗的揮手道別,隨後往鎮外走去。
「哼……鎮外。為什麼他要去鎮外?搞不好是幽會?露密歐竟然交了女朋友嗎……」
莉迪亞推測著熟人的關係,懷念的感覺讓心情更加高昂。
「算了。之後再跟他們打聽打聽……我們走吧。」
「是往這邊對吧。」
「沒錯。」
轉過轉角,一個開闊的農場出現在眼前。寬廣的單層房舍以及附加的馬舍就在距離大門不遠的地方,後面整片的草地都是這一家的土地。可以看見馬匹在草原上漫步,還有一塊區域是種殖作物的,不過瓦列斯分辨不出來那是什麼。
一個人正在玄關前為盆栽澆水,年紀也和他們差不多。個頭相當大,比瓦列斯高了一個頭,樣貌俊美。
「尚克勞德!我回來了!」
「欸?」
尚克勞德轉過頭來,看見莉迪亞,瞪大眼睛。
主要是因為莉迪亞朝他撲過去。
「嗚哇!」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大家,我回來了喔!」
「莉迪亞,不要攀在我的身上啦!」
「有什麼關係嘛,這麼久不見了。」
莉迪亞緊緊抱住他,臉搓臉搓了一陣子才分開,不停握他的手,笑容十分燦爛。
(啊咧?)
瓦列斯從親密的動作間察覺了某種不對勁。同時,好幾個人聽見莉迪亞的聲音,砰的一聲打開大門全部出來。
「莉迪亞!妳回來了!?」
三個女孩和一個男孩,年紀明顯很小,圍著他們吵成一團。
「為什麼這麼久才回來,都過半年了耶!」
「哈哈,抱歉抱歉,上次放假有地方想去。假都用掉啦。」
「對啊對啊!奧莉維雅都交男朋友了。我很想跟妳說耶。」
「什麼!」
「姐、姐姐,歡迎回來。」
「喔,我回來了。喬丹。」
莉迪亞直接把最小的那個男孩抱起來轉了兩圈,才將他放下。
同時,靜也走了上去。
「好久不見了,各位。」
「靜小姐!是什麼風把妳吹過來的?姊姊沒有給妳添麻煩吧?」
尚克勞德看到靜,驚愕了一瞬,隨後不好意思的說。語氣中帶了不少對靜的憧憬。
「尚克勞德?尚克勞德妳這樣說姊姊,姊姊很傷心。」
莉迪亞笑著鎖他的喉嚨,打鬧的態度和平常對瓦列斯沒兩樣。
(啊、啊咧?不會吧?沒這樣的吧?)
瓦列斯想到了一個不太妙的可能性,身體不受控制的僵直。
「哈哈哈,德馬雷不會添麻煩啦。雖然她很喜歡亂,不過該工作的時候都有工作啦。」
「是,是這樣啊……這樣我就安心了。」
「哼~尚克勞德你再這樣說話,我就要跟小靜說你的糗事喔。」
「是我錯了,請手下留情,姊姊大人。」
莉迪亞小聲的在尚克勞德耳邊細語,他馬上立正,莉迪亞瀟灑地擺出勝利姿勢。
「姊,那一位是?」
「喔,瓦列斯。幹嘛,快過來啊。我幫你介紹一下。」
莉迪亞小跑步把瓦列斯拉過來,對著五個孩子一一介紹。
「這邊,我的大妹不在,照年齡排下來。我的大弟尚克勞德,二妹派里,三妹艾比,四妹瑪里恩,小弟喬丹。」
除了尚克勞德看起來比較成熟以外,其他人都是孩子模樣。派里剛升國中,其他人都還是小學生。
「你、你們好。」
瓦列斯打了聲招呼,心裡還在為剛才的念頭害怕。
可惜他的念頭很快就要得到證實。
「你好。」
「大家,這個是瓦列斯,是我在世界之敵的後輩,就像多了個弟弟一樣。所以大家都是我的家人,要好好相處喔。」
(結果是弟弟喔───!)
//
「那個,瓦列斯,該怎麼說……」
夕陽下,瓦列斯一個人坐在海灘邊,看著太陽漸漸沉入海面。整個下午做了什麼他不太記得了,怎麼來到這裡的他也不太記得。不過總覺得這個畫面可以暫時讓他不要思考,所以他就待在這裡。
靜在他身後,滿臉歉意。
「對不起。」
靜下跪,不過瓦列斯沒有反應。
「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起鬨。」
「……」
瓦列斯還是沒有反應,靜就一直跪著,以表歉意。
「……好了。」
就算靜的話能夠完全穿過大腦不留下痕跡,瓦列斯還是沒辦法無視旁白的聲音,即使再不想還是得回到現實。
只是一回神,眼淚就忍不住流下來。
「也不是妳的錯,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真的是十分抱歉。」
靜沒有移動,下午發生的事情連她都覺得太慘了,瓦列斯的身影讓她不忍直視。就連莉迪亞的家人都察覺到了異狀,才放著客人一個人坐海邊。粗神經到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大概就只有那個本人了。
「抱歉。」
想到之前在泥山鎮和瓦列斯的對話,靜只想回到過去掐死自己。
他們就這樣沉默了十幾分鐘,瓦列斯一動也不動,靜也是,為了表示自己最大的歉意。
「靜小姐!怎麼回事!」
打破這片沉默的是尚克勞德,他由於一直沒看到靜就跑出來找人。順帶一提莉迪亞正在幫家人做晚餐。
看到靜下跪,尚克勞德又驚又氣,急忙跑上前。
不過一靠近,看見瓦列斯的背影,他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
靜也沒有回答他,為了表示對瓦列斯最大的歉意。
「……」
「……啊。嗯,該怎麼說……別難過。」
看著看著自己都難過起來,尚克勞德忍不住移開視線。
「發生什麼事我大概猜得出來,是姊姊不好。那個人,雖然很會照顧人,男女方面就跟個小孩子一樣,常常做些讓人誤會的事。以前也有一個人跟你一樣的,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他一邊嘆氣,看著遠方。他以前就跟莉迪亞講過了,結果莉迪亞根本聽不懂他在講什麼。現在他正在仔細考慮是不是要再把莉迪亞抓過來說一次,只是那是他的姊姊,家裡的地位實在是不太接受說教,除非抱著吵架的決心。
「……以前也有像我這樣的蠢貨嗎?」
瓦列斯終於開口了,靜驚訝的抬起頭來,高興的眼神中帶著自責。
「有啊。在大概,姊姊六年級的時候。一樣是當成弟弟,後來事情發生之後也和你一樣受到打擊。最後姊姊還像以前那樣和他相處,實在太尷尬,就搬家走了。現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還活著沒有。」
「……莉迪亞也真是個充滿罪過的人啊。」
「是啊。聽說國中的時候也有類似的人,不過對方很快就告白了,然後被狠狠地拒絕。」
「德馬雷……」
靜開始對自己的朋友感到無奈。
「啊,那個,不過,我是覺得不用這麼絕望啦。是叫……瓦列斯吧?」
「嗯。」
「姊姊她,剛剛也說了,就跟個小孩子一樣。但是在還小的時候,就因為大人常常外出,負起照顧我們的責任。她……就以小孩子的姿態變成了大人。對這件事,我們都感到很抱歉,不只對你,對她也是。」
「……」
「不過我覺得,因為姊姊是這個樣子。所以,會不會是她所知道表現好感的方式,就只有這樣子呢?就像對我們這些弟妹一樣。我覺得,這絕對不是她不喜歡你,只是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而已。所以請不要太難過,就單純只是姊姊是根木頭而已。她需要時間開竅,所以瓦列斯,如果你願意的話,麻煩請你在我那個笨蛋姊姊的身邊多等一下吧。當然,你要不想再理她也是很合情合理的,我自己都對我自己的說法沒把握……」
說到這個地步,瓦列斯終於動了。他擦掉眼淚,站起身來,靜也跟著起身。
瓦列斯還是滿臉倦容,不過看的出來心情好了一點了。
「莉迪亞那傢伙,被自己的弟弟妹妹如此著想,到底是不是姊姊啊。」
「哈哈哈,姊姊在其他地方都很可靠。就是這點不行啊。」
尚克勞德苦笑起來,他還是很尊敬自己的姊姊的。
「羅梅洛。」
「怎麼了,片倉。」
「我來幫你吧。」
靜握起拳頭,下定決心。
「……什麼?」
「攻略德馬雷。雖然實在是讓人看不下去,那好歹也是我朋友。要我給你建議或幫你做球殺,什麼都可以!」
「啊,不,也不用那樣。」
不如說靜之前拚命推瓦列斯告白已經給他留下了不怎麼好的印象,實在是不怎麼敢接受靜的幫助。
「我也先需要沉澱一下。」
「是、是這樣嗎?好吧。不過需要什麼幫助都儘管找我,我在這裡發誓我會全力幫助你。」
「啊,嗯,就先謝謝妳了……」
瓦列斯又嘆了口氣,憂鬱沒那麼容易散掉。
「說起來,尚克勞德,你來這裡是來找片倉的嗎?」
「啊,對,快要吃飯了,姊姊要我過來找你們,不然──」
尚克勞德說到一半,莉迪亞的聲音就從後面傳過來,大動作地揮手。
「喂──!你們在這裡啊。要吃飯了喔,快點過來吧。」
邊說邊靠過來,走到一半,才發現瓦列斯的表情。
「嗯?怎麼了,瓦列斯?垂頭喪氣的。」
(((………)))
靜、瓦列斯、尚克勞德對看了一眼,決定把莉迪亞丟到海裡面去。
「哇!哇!幹嘛!你們想幹嘛!?嗚哇───!」
海面上濺起了超大的水花,莉迪亞花了三分鐘才從海裡面爬回來。
//
晚上,吃過晚飯之後,疲憊的瓦列斯早早就去睡覺了,看起來就是直到明天都不會起來。老樣子外出晚歸的長輩們在那之後才回來,還有和他們一起出門的奧莉維雅。派里很貼心的向他們解釋了瓦列斯的狀況,讓他們為他掬一把同情淚。他們也十分歡迎靜,當初的救命恩人。
在聊過天之後,靜看準了莉迪亞去洗澡的時間,打了通電話回波森。
《喂,你好。》
《妳好,是預言者嗎?我是靜。》
《靜。有事嗎?現在妳應該在里默玩吧?》
《呃,嗯,對。有件事情想要跟大家講一下,無關任務,是私人的事情,現在基地裡有誰在?》
《只有古斯塔夫和法澤卡斯,其他人都還在任務途中。》
《那可以幫我接王子嗎?》
《好的。》
一些機械的聲音過後,古斯塔夫拿起了話筒。
《是誰?我是古斯塔夫。》
《是我。》
《靜?怎麼了?》
《講一下羅梅洛和德馬雷的事情。》
《喔?他們兩個人終於交往了嗎?》
《不,相反。》
《咦。》
古斯塔夫的呼吸差點停了。
《莉迪亞只把他當弟弟。》
《怎麼會這樣……》
《我在這邊講一下,王子你幫我和其他人說一聲。我不想聽到任何人嘲笑瓦列斯,誰敢拿這件事開玩笑,就是拿我開玩笑。好嗎?》
靜的聲音太過嚴肅,古斯塔夫很清楚靜口中的任何人指的是哪兩個人。
《了解了。我會跟她們說。就算是蘇芬應該也知道分寸才對。》
《我希望如此,我真的希望如此。不然我會很生氣。》
《知道了,知道了。別跟我生氣啊。瓦列斯,他……很慘嗎?》
《嗯。我不想再看到他那個樣子了。》
《了解。那麼,就是這件事吧。》
《對。我先掛了。》
《好。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隨時打回來。》
靜掛上電話,嘆氣。
「片倉,妳喝不喝酒?」
看到她終於講完電話,莉迪亞的父親海克多拿著酒杯,坐在沙發上請她共飲。
「不,我酒品不太好。不太敢喝。」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
喝酒其實是個藉口,海克多只是想和靜聊聊天。靜沒有看出來,不過也走到桌邊坐下,海克多就趁這個機會問些問題。
「莉迪亞,她最近過的怎麼樣?」
「她過得很好,和以前一樣。雖然她的能力不適合戰鬥,經常受傷,不過她都能克服困難。」
「是嗎。她沒有逞強嗎?那孩子,從以前開始,就因為我們經常不在,而必須逞強。」
「嗯…… 」
靜回想了一下。
「至少我沒有看出來?她是常常抱怨東抱怨西的,抱怨到最後面都有做就是了。」
「喔,那孩子也學會抱怨了嗎?太好了,我還擔心她每次回來,都只是為了不讓我們擔心,才說成情況很好。」
「總覺得我認知裡的德馬雷和您認知中的不太一樣。」
「哈哈哈,女兒長大了,也有不少改變了啊。不過,聽派里說起下午的事,看起來某方面沒有變多少就是。」
「教一下啊這位父親。教一下。」
「啊──哈哈,說實話,這有點困難。要是講太明,那孩子一定會『哈?我沒有喜歡他好不好,只是像是家人那樣,想太多了啦。』」
海克多捏起嗓子學莉迪亞說話,靜差點把茶噴出來。
「我覺得那樣子對那位少年反而是壞事啊。」
「的確……果然還是由我來想辦法吧。」
「什麼?小靜要想什麼辦法?」
他們交談到一半,洗完澡的莉迪亞從浴室出來,拿著毛巾擦頭髮。看到她無憂無慮的樣子靜忍不住不爽。
「沒事。對了,德馬雷,聽說妳沒有每次放假都回來?我還以為妳放了不少假,妳都去哪裡了?」
在世界之敵,沒有人會特別過問別人放假去幹嘛,靜難得有這個機會就順便問一下。
「喔,就到處看看啊。上次去了諾夫卡,上上次去卡賽。」
「我還不知道你是個旅行家耶。」
「還好啦,通常都跑到各種野地去,看看奇特的生物,又不用會講太多話。」
「別忘了回來啊。」
「會啦,爸爸。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看自己女兒過得似乎不錯,海克多也放心了。他知道這個組織肩負著弒神的重擔,一直擔心她會不會壓力太大。
「那莉迪亞啊,妳這幾天打算做什麼?這次回來能待多久?」
「嗯。嗯………嗯~~~~」
由於都沒在算自己的假,莉迪亞決定轉頭撥電話,三十秒後得到了答案。
「我可以放兩個禮拜的樣子!」
她看起來超高興的。
「因為上次戈爾德庫斯特的任務持續太久了吧。」
「喔,兩個禮拜啊。比以前都久呢。」
「是啊,兩個禮拜,要幹嘛呢……首先,和露密歐他們見一見,然後吃些好吃的然後……」
「露密歐他們還是學生,可別忘記了。白天要上課的。」
「說起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喔。」
如果還在上學的話,莉迪亞現在應該是高二。
「對了,機會難得,我也趁假日去高中看一下吧。我從來不知道我們這裡的高中長什麼樣子。然後,就看看大家最近過的怎麼樣。爸爸,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嗎?」
「妳每個月匯錢過來,放假還要幫忙說不過去吧。」
「唉,家人嘛。而且最近應該也快到了採收期吧。最近家裡在種什麼?」
「啊,這個,不用啦。妳就好好休息。」
海克多回答的時候有點結巴,馬上就引起了莉迪亞的懷疑。只有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特別敏感,她將臉貼近父親的臉,眼神沒有在笑。
「最近家裡在種什麼?別跟我說是罌粟喔,妳女兒現在在正義組織作事,我不想大義滅親。」
「不會啦,正派作物,那邊本來就只是副業而已,而且我們現在不缺錢,沒必要做那種事。」
「那到底是什麼?」
「如果妳能答應我不幫忙的話我就告訴妳。」
「那我明天自己去看。」
其實就是個玉米,也沒什麼好秘密的,只是海克多不想莉迪亞回來還要忙這些。
「不過說到罌粟……最近那些賣毒的也怪怪的。」
「怎麼說?要我們處理嗎?」
「妳不要這樣好不好?這樣以後我都不跟妳聊天喔?」
海克多半惱怒的說。
「難得回來就休息,我不想佔自己女兒便宜。」
「也不用這麼計較,德馬雷先生。我打個電話報告一聲,出個臨時任務,總部會延長我們假期的──如果我打的話。」
靜對莉迪亞斜斜一笑。
「小靜,今天是不虧個夠不甘心就是了……我又沒惹妳……」
某種意義上有,不過靜不會跟她說。
「那麼,怎麼個怪法?我還以為我們上次之後他們就不敢在這活動了?」
莉迪亞從冰箱裡拿出自家製冰沙一邊吃一邊問。之前由於世界之敵在這個城市大鬧一場,導致誰也不敢在這裡亂來。幾個比較大的組織只知道有一個謎之隊伍將兩個組織全滅,不知道世界之敵的名字和底細。現在,這裡名義上是某個毒梟的地盤,不過基本上是放任狀態,不太敢對這裡的居民出手,至少不敢明目張膽的出手。
「啊……這個嘛。」
海克多考慮了一會,最後還是說了。
「穿黑衣服的人變多了,拿槍的人也變多了。不過他們沒做什麼,只是住在這附近。別的地方來的人也變多了。」
「這些傢伙,不會又要當街槍戰吧……」
「也有可能只是單純來作買賣的。我不清楚就是了。」
「嗯……聽起來很不吉利啊。」
靜彎了彎頭,瞄了眼莉迪亞。
「要解決嗎?」
「說解決不解決……也沒什麼事。要是他們想來鎮上觀光也很好啊,刺激經濟發展。」
「難道就放著?」
「不放著也無從找起……也不至於,好歹也是老家。但是不過是有可疑的人在鎮上走動而已,就要把他們幹掉,好像也太過了。爸,你不介意我不管吧?」
「我不介意,只是有點擔心會不會又出什麼事而已。雖然我們過的挺和平,但是親戚那邊說其他地方挺動盪的。」
「那就都搬過來就好了嘛。」
「別這麼說,大家都有故鄉的,不然我們早就跟著你搬去波森了。」
海克多笑著把話題告一個段落,靜看了看轉角的浴室現在沒人。
「好吧,那,既然德馬雷出來了,就換我去洗澡了吧。」
「請便請便。」
靜就這樣離開現場,留下莉迪亞和自己的家人敘舊。
//
早上三點,瓦列斯起床。
「………」
自己這幾天的睡眠不規律,怪不得別人,不過瓦列斯還是有幾分無奈。
其他人都還在睡,這麼一大清早就把全部人叫起床也不太好,瓦列斯就跑到外面的庭園。由於之前莉迪亞的警告太恐怖了,他不敢到街上去。就算亞爾帕在里默的治安全國第一,晚上一個人到街上去晃還是無謀了點。
在庭院的時候,瓦列斯還看到不少人影在街上圍著一間房子蠢動,不知道是不是想入門行竊。
(……怎麼辦。)
再三考慮過後,他決定去敲莉迪亞的房間門。叩叩叩、叩叩叩,沒有人回應,莉迪亞睡得還是一樣死。
(唔唔唔。)
瓦列斯連報警都不會,心裡不停掙扎之後決定開門。莉迪亞睡姿很差的躺在床上,不過瓦列斯沒心情欣賞,上去搖她的肩膀,小聲呼喚。
「莉迪亞、莉迪亞。」
「……嗯?啊,瓦列斯,幹嘛,要一起睡嗎?」
莉迪亞睜開惺忪睡眼,看見是瓦列斯,再次閉上眼睛,就這樣跟他對話。
「不是,那邊那條街上有棟房子,旁邊有很多人影在走來走去,不知道想幹嘛。」
「啊,那不用管。」
「為什麼。」
「只是偷東西而已。」
莉迪亞剛說完這句,響亮的爆破聲響起。瓦列斯抬頭看向窗外,剛好看見剛剛那棟房子的燈打開。一個人在窗口持槍對空,槍口冒煙。
本來徘徊的那些人並不驚慌,悻悻然地慢慢散去,還有人同樣對空回一槍以示威嚇的。
「看吧?」
莉迪亞根本不用看就知道事情會怎麼發展,這種事在里默是家常便飯。
「那,我繼續睡覺了喔。」
「啊、嗯,晚安。」
莉迪亞姿勢都沒有變就恢復睡眠,讓瓦列斯開始佩服里默這個國家。他禮貌性的幫莉迪亞把衣服拉到肚子下,把被子蓋好,努力要自己不去看。然後離開這間房間。
「啊。」
「啊。」
他在房間外面剛好遇到靜,她一樣滿臉睡意,看見瓦列斯的瞬間清醒了一點。
「……雖然大家都是碎片不過姑且問一句,是合意吧?」
「是妳誤會。」
「……是嗎?我想也是。」
靜的清醒消失,搖搖晃晃的走了,她只是出來喝個水,只剩下瓦列斯一個人留在走道上。
「……希望明天不要以誤會的方式亂講話啊,妳們兩位……」
他喃喃自語著,來到客廳。不過想想一個人在客廳開了個大燈好像也怪怪的,就決定回自己的房間,拿起巴斯汀給他的書看。他最近有特別想要學的魔法。
集中精神之後,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等到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快要日出。
「瓦列斯?這麼早就起來了啊。」
尚克勞德從窗外跟他打招呼,在他身邊還有一名女性,兩個人都穿著運動服。
「對啊。早安,尚克勞德,還有旁邊這位是……?」
「妳好,我叫奧莉維雅,在家裡排行老三。」
「喔,是昨天出門的那一位嗎?妳好。我是瓦列斯,瓦列斯.羅梅洛。」
奧莉維雅十分文靜有禮,有禮到了完全看不出來是莉迪亞妹妹的程度。她向瓦列斯稍微鞠躬致意,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不過說我早起,你們也是起得挺早的。你們要去做什麼?」
「磨點玉米粉,準備早餐。」
「需要幫忙嗎?」
「不不不,怎麼能讓客人來──」
「那我可以站在旁邊看嗎?」
「──我想你還是幫我們好了。」
「很好。」
瓦列斯將魔法教科書隨手放在桌上,繞到戶外。跟著尚克勞德和奧莉維雅往倉庫走去。
「瓦列斯先生,很會說服人呢?」
途中,奧莉維雅不停打量瓦列斯,在面無表情下藏了豐富的好奇心。
「妳是說剛剛那個嗎?那叫做很會死皮賴臉。」
「不,就不用謙虛了。」
「沒有謙虛啊?妳說得出那種話嗎?就算想得到。」
「……有點困難。」
「那就是死皮賴臉了。」
三人走到自家用的穀倉,裡面裝了不少東西。瓦列斯分不出來哪些是動物用的那些是人用的,交給兩兄妹。
「今天多兩個人,兩包夠嗎?」
「夠,平常都有多一些剩下來。」
「可是剩那麼一點點沒有兩人分吧。」
「你這麼擔心就拿三包好了,反正多磨了明天繼續用,幹嘛在意這種枝微末節?就是這樣才交不到女友。」
尚克勞德被自己的妹妹嗆了,有點難過。
「瓦列斯,這有點重喔。你沒問題吧。」
「試試就知道了。」
說完,尚克勞德將三小包玉米交給瓦列斯,總重六公斤,對瓦列斯來說十分輕鬆,不過出乎了尚克勞德的意料之外。
「嘿……我還以為都市人都拿不動比筆重的東西。」
「來點基本的尊重好嗎?」
「哈哈哈,昨天一來就跑去看海的人在說什麼呢。」
「啊……姊姊的事,真是遺憾。」
奧莉維雅移開視線,滿臉愧疚。
「如果你們可以暫時不要提,我會比較好過一點。」
「好,那就別提吧。瓦列斯你在這等一下。」
瓦列斯就拿著玉米在門口等,兩人就去找了一些肉和蛋。雖然瓦列斯有點懷疑這樣夠不夠所有人吃,這些材料對一個里默人家來說已經算是豐盛過頭的了。
「接著就去做早餐吧。廚房在那裡。」
「說起來,尚克勞德,你們要怎麼磨玉米粉?」
「怎麼磨……?啊哈,瓦列斯你果然還是都市人。」
他們走到住家的廚房邊,尚克勞德拿出一台機器,接上電。
「就把玉米倒在上面這個容器,就會磨好倒下來了。」
「電力喔!」
「不然你以為是風力、水力還是人力?現在都1035年了。」
「沒夢沒希望……」
「每天都要做,要是還得用手磨才叫真的沒夢沒希望。」
現在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瓦列斯本來還以為是什麼體力活,需要兩個人做。他只好將三包玉米倒進機器裡面開電源,看著玉米粉跑出來。之後的做菜部分,由於做法和瓦列斯會的不一樣,他就只好真的在旁邊看。一邊和兩兄妹聊天,奧莉維雅一反第一印象,相當健談,雖然還是那一號表情。尚克勞德把妹妹剛交男朋友的事情拿出來說,不過只得到尷尬的反應還有妹妹的鐵拳。
一個小時後,天已經全亮了。早餐也做得差不多,三道菜十分簡單,看著瓦列斯覺得有點寒酸。
「你們不吃蔬菜的嗎?」
「玉米是蔬菜啊?」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莉迪亞都不吃青菜了。」
瓦列斯聳聳肩,靈機一動。
「對了,有沒有人要吃豆子?」
「豆子?什麼豆子?」
「焗豆。」
拜託不要,如果吃過的那兩個人在旁邊就會這麼說。不過焗豆推銷員是不會理會不在這裡的人的感想的,繼續說了下去。
「我的故鄉,威爾斯那邊常常吃的東西。我有帶兩罐在身上,雖然對於這麼多人可能份量有點少,不過大家可以吃吃看。」
「啊,好啊好啊。那我們就不客氣了,瓦列斯先生。」
奧莉維雅雙手一拍,眼中閃爍著好奇心。
//
「「為什麼會有焗豆啦!!!」」
早餐,看到討厭的東西上桌,世界之敵的兩人狠瞪自己的夥伴。
「你們不要,給我吃就是了。」
「大家評評理!瓦列斯一直覺得這東西很好吃!」
「唉,就是焗豆嘛,雖然味道有些獨特,也不難吃啊,而且聽說很有營養。」
比較有見識的長輩們不是第一次吃到這種食物,視為難得的加菜,冷靜的吃完。
至於莉迪亞的弟妹們嘛。
「……」
「……有點,微妙。」
「好甜喔……」
「比起甜我覺得好鹹。」
「我覺得很好吃耶。」
「好吃。」
他們的感想各式各樣,不過對里默人來說,能吃就是幸福,他們還是乖乖吃掉了。不像某兩個人把焗豆全部倒到瓦列斯的盤子裡。
「姊姊出去久了也變挑食了啊……」
「囉嗦,我又不是不吃,只是吃到不想吃了而已。」
「我想那一般來說就是挑食。」
「吵死人囉瓦列斯,不就跟蛋糕一樣嗎,你會把不吃蛋糕叫做挑食嗎?」
「妳竟然說焗豆和蘇芬的蛋糕一樣!?」
一行人在歡樂的氣氛之中用早餐。途中,莉迪亞的父母與祖父祖母和瓦列斯打了招呼。父親海克多,母親薇薇安妮,祖父傑洛梅,祖母安潔,打起招呼來都很和善。
瓦列斯他們聊起平常的工作,對他們的忙碌行程十分感興趣,聊到一半,旁邊的靜突然出了聲。
「對了德馬雷。」
「幹嘛?」「「什麼?」」「「怎麼了?」」「有什麼事?」
「好吧,我忘了全部都姓德馬雷。莉迪亞。」
靜決定只有在這邊叫莉迪亞名字。
「幹嘛?」
「昨天晚上瓦列斯跑到妳房間去到底是幹嘛?」
「「「喔!?」」」
瓦列斯瞬間被數道視線射穿,單手摀臉。他不知道為什麼靜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提這個話題,而且他不知道靜為什麼不是問他。
莉迪亞閉上眼睛思考。
「啊……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睡到一半被瓦列斯搖起來,說要一起睡。」
「那是妳說的不是我說的好不好!」
「欸?是嗎,啊隨便拉。反正之後有槍聲,然後我又睡著了,不是什麼大事。」
「我是問妳隔壁鄰居遭小偷要不要管。」
「喔喔,好像是這樣。怎麼了,小靜?」
「沒事、沒事。原來如此,小偷嗎。結果呢?」
「裡面的人開窗鳴了一槍,下面的人就離開了。」
瓦列斯雙手一攤。
「老樣子嘛。」
德馬雷家的其他成員鬆了一口氣,習以為常。靜和瓦列斯都不太習慣,不過只有瓦列斯對這件事情驚訝。
「為什麼大家都不太在意?有人被偷耶?尤其是莉迪亞,為什麼妳可以這麼不在乎?」
「嗯……因為我不是正義使者?不,也不是這麼說,我們的確是正義使者沒錯。不過要是要管這種家常便飯的小事,正義使者也會累死的。」
「是家常便飯嗎?」
「是家常便飯喔。亞爾帕現在比較好,以前也是每天都有這種事的。」
「每天……這個國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治安很差的國家。」
莉迪亞聳聳肩。
「現在比較好都多虧了隊長。上次把兩派毒梟殲滅的時候,借用了一些市民的力量。大家多少有點受到感動了,才讓歹徒們不敢亂來。」
「啊,我還記得。『我無意為這個國家辯解,你們活的很痛苦。可是如果要在死亡和死亡之間選擇一條路走,為什麼不選擇你們想走的那條路。你們心底應該還存在著嚮往過的正義吧!』,迪埃特是這麼說的吧。」
派里將迪埃特當時的台詞一字不漏的背了出來,語氣充滿憧憬。當時,居民每天都面對各種死亡的威脅,不然就得自己成為那個威脅。最後,不少人在迪埃特的說服下,決定有所行動,幫助他們將毒梟組職解決,就算在世界之敵走了之後也還保持著這份心。現在,如果敢在大街上公然行搶,搶劫的那個人會被視線內所有的路人掏槍轟掉。
如果非要開槍拼性命,那還是當正義的夥伴好了。雖然瓦列斯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好的平衡,不過已經比以前還要好了。
「派里還是很崇拜迪埃特先生啊。」
「當然!」
派里用力的點了點頭。
「不過瓦列斯,你還是要小心喔。就算這裡的治安比較好,還是不可以去小巷。很危險的,黑道離開了白道,不代表他們不存在喔。」
「知道啦。」
「莉迪亞,我們今天有什麼行程嗎?」
「這是個好問題。」
一邊把早餐的最後一口吞下,莉迪亞一邊想。
「今天是禮拜一。早上也不能去找其他人,要找的話等放學也要到下午。我可以先帶瓦列斯認識城鎮,可是說實話沒甚麼景點,我們也不是來出任務的,沒什麼詳細調查的必要。」
「我們等下都要上學。爸媽也要出門,所以家裡沒人喔。」
「唔,這樣待在家裡也很無聊。那做什麼比較好呢,放個音樂悠閒應該也不和小靜和瓦列斯的個性……」
莉迪亞左右轉頭,看看周遭能不能讓她有什麼點子。忽然,她看到家裡後面的那一片海洋。
「泳裝回?」
「……我無所謂。」
「欸。真的嗎……就我們三個……」
瓦列斯說是這麼說,不過這是因為尷尬而不是嫌海邊不好玩。
就這樣,他們決定了這一天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