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帖.迷途其未遠（下）
本章節 2264 字
更新於: 2021-12-26
門衛火辣的目光率先掃望環玉全身上下，庫薩和見狀，逕直與門衛大談特談。
幾名門衛在他說了幾句環玉聽不懂的語句後，無不為他光裸的軀體與斑斑血跡瞪大雙目，還險些匍匐跪地。
庫薩和竟與驛館門衛如此熟絡，且為門衛所服膺，環玉還未反應過來，庫薩和便由幾名經過調動的門衛陪同離去。當下，一股刻印在心底深處的無力感正放肆敲打她的心扉。
興許是感應到環玉那盈滿嬌小後影的視野中，滿溢的可惜之情，他驀地回頭，期期艾艾地呼喊：「環玉……，一定要來……密特拉節！」
環玉極度用力的聆聽庫薩和的每字每句，依舊一頭霧水，諸如何謂「密特拉」。沒能問到庫薩和究竟是何方神聖就算了，連最後一句別語都不得聽清，環玉為此惋惜不已。目送庫薩和的遠離，她彷彿回到了穿越此世的前一刻，重現無法將孽兒牢抓於掌心的遺憾。
環玉奮力的打起精神，孽兒現在肯定於世界的一隅等待著她，她可不能教這些不可追的往者擾亂自己的思緒。當前最為重要的，即是同惠生與馮芷報平安。
幾名館驛的侍從在戍衛的通報下，皆為安然無恙的環玉鬆了好大一口氣。侍從們趕忙引領環玉回到客房，駐紮的武裝侍衛皆沸騰似的動員起來，沿途與之擦身而過的僕役，眼神皆不忘駐留於她。
儘管周遭的過度反應頗不符合常理，但環玉心裡有數，她走失的事早已傳遍整座驛站，或許連馮孝興都知曉了吧！只是不曉得這些驛館侍從為何沒有帶領自己前往馮孝興的主房，而是面朝環玉與馮芷臥房的方向。
鑲嵌著幾何圖紋的馬賽克地磚吞噬了錯綜雜沓的跫音，靜默本如一塊無瑕白玉，卻在剎那間被不遠處，比昆吾劍鋒利的峻厲詬罵擊成兩半。
「不是千萬叮囑妳們，切莫恣意遊蕩，妳這作阿姊的到底有毋阿姊的風範？」
環玉對這中氣十足的聲嗓再熟悉不過了，聲聲叩擊耳膜的吼詈使環玉無法再維持從容的步伐，她大步向前，盡其所能奔往臥室。
「歷數長樂馮氏之女，一代左昭儀，二代皇后，無數郡王妃。妳無德無能就罷了，還盡搗亂殃，妳堪配馮氏麼？」
時間隨著環玉排闥而入轉瞬停止，馮實與馮芷的視線無不為她突如其來的現身而愣然，馮芷的泫然欲泣恰為馮實方才的厲語作下最佳註解。
環玉率先注意到馮芷的屈抑，使門衛誤判情勢者是她，走失者也是她，環玉深諳所有起頭因她而始。
「馮季蔥，妳可曉得自己何錯之有？」馮實壓低本就低沉的嗓門質問。
環玉隨即撇頭，正面迎接幾可凝凍微顫氣流的陰冷，「我肆意煽惑阿姊離開驛館，還疏忽走失。錯盡歸我，請兄長責罰我一人即可。」
「馮季蔥……。」
她引頸受戮的直視出乎馮實的意料，他的石心宛如擊上鑄鐵，頓時失了原先的剛硬。充溢於肺腑之氣突然梗塞喉間，無法抒之於字句。
馮實看來頗不耐煩的扭頭，憤懣的道：「真是夠了……。我何權降罰於妳？妳逞意妄為，我奈之何？」
馮實沒來由的轉變讓環玉摸不著頭緒，瞥眼後方是梨花帶雨，心有不甘的馮芷。環玉揣測馮實欲言又止的背後因素，欲發義憤填膺，她逕自打岔：「兄長，我不知阿爺偏私之由，但我知道您對我深惡痛絕。我有錯，該受罰。您若真厭惡我這累贅，便大方怒罵我吧！我寧願您惡臉相向，也別憋屈著脾性和氣待我，看了怪疙瘩的。」
環玉擲地有聲的辭論於馮實的心腸震出錚錚之響。近來環玉若有似無的迴避，以及當前她明明犯錯，卻字字鏗鏘的柔性嗓音通力直透他看似堅實，實則薄如蟬翼的體面。
她是唯一向他付出關愛者，卻也是他這段期間，滿腹不平之鳴的罪魁禍首。他的理智分明排斥浪費光陰於比菅草脆弱的季蔥，可當環玉正式向他攤牌時，胸口的悶氣卻不減反增，矛盾不停攪和他的理性與遭死死密封的感性。
「哈！」馮實冷哼了一聲，「是啦，妳有錯，該當罪。但到阿爺面前，這些罪過總是能大事化小吧！要不阿爺令我提早離席回來察看作甚……？」
「兄長，您不明白我的意思。」
環玉為馮芷擦拭噙於眼角的淚光，日月累積的良心譴責催使她懇切的請罪：「請您就方才對待阿姊的方式加倍怪責於我，我不會教阿爺知道，且甘之如飴。我的確是陌上拾來，與馮氏毫無相干的螟蛉女，您憎惡我無妨。然阿姊同為馮氏骨肉，同流阿爺的血液，您請多偏愛她。您乃馮氏嫡子，為魏國棟樑，前途無量。治國根於修身齊家，莫與外人攻訐您齊家之道的間隙。」
環玉的話一收，馮芷即刻怨恨非常的瞪向馮實。這些字句與馮芷的怨懟落入馮實的五感，彷彿千萬根芒針直刺他的心窩，否定著出使以來，他所付出的血汗。
此際，馮實竟無法言語。馮實的臉色慾漸凝滯，掌肉亦因指甲的深坎而發白。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斷於他與環玉、馮芷之間，絕兩方於藐藐天涯。
環玉眼底的馮實再無法停滯於原地，忿忿地拂袖離去。馮實底心究竟為何，環玉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只願馮實能夠真心待馮芷好。
「阿姊對不起，方才鬧了偌大的一齣。」馮實離開後，環玉誠摯的向馮芷致歉。
「那種情況不走失也難……。」馮芷搖晃著頭，深吸了口氣後，她緊閉雙目，語帶慍怒的道：「倒是妳與那鯫生說這般多作甚？罵就罵，苛刻便苛刻，我才不屑他的私恩小惠。」
「阿姊……，手足血脈乃一生的依靠。百年後，回首一顧，親如手足者莫過於兄弟姊妹。」環玉語重心長的說道。
馮芷聞後狡黠的一笑，反問：「除卻兄弟，不還有姊妹麼？」
「不可能。」環玉並未一語道破這句實話，她只將內心的無奈化為顏面的一記淺笑。
畢竟，此世天地僅為她暫且棲身的逆旅；她於馮氏而言，僅止一介過客。
因此，無論馮孝興等會兒的態度為何，環玉將一肩挑起，必不連累馮芷。
※
這禮拜收到甦甦美美的贈圖，真的超開心的~
看到甦甦百忙之中還特地幫我畫兒子，身為兒子的媽的我好慚愧（遮眼），為了慶祝兒子的圖圖誕生，我終於在聖誕節把這章生完了XD
我讓兒子隱形太久了很抱歉~>_<~
等到爬出期末地獄後我會趕快寫到兒子露臉的章節，好供奉甦甦大人畫的美圖
幾名門衛在他說了幾句環玉聽不懂的語句後，無不為他光裸的軀體與斑斑血跡瞪大雙目，還險些匍匐跪地。
庫薩和竟與驛館門衛如此熟絡，且為門衛所服膺，環玉還未反應過來，庫薩和便由幾名經過調動的門衛陪同離去。當下，一股刻印在心底深處的無力感正放肆敲打她的心扉。
興許是感應到環玉那盈滿嬌小後影的視野中，滿溢的可惜之情，他驀地回頭，期期艾艾地呼喊：「環玉……，一定要來……密特拉節！」
環玉極度用力的聆聽庫薩和的每字每句，依舊一頭霧水，諸如何謂「密特拉」。沒能問到庫薩和究竟是何方神聖就算了，連最後一句別語都不得聽清，環玉為此惋惜不已。目送庫薩和的遠離，她彷彿回到了穿越此世的前一刻，重現無法將孽兒牢抓於掌心的遺憾。
環玉奮力的打起精神，孽兒現在肯定於世界的一隅等待著她，她可不能教這些不可追的往者擾亂自己的思緒。當前最為重要的，即是同惠生與馮芷報平安。
幾名館驛的侍從在戍衛的通報下，皆為安然無恙的環玉鬆了好大一口氣。侍從們趕忙引領環玉回到客房，駐紮的武裝侍衛皆沸騰似的動員起來，沿途與之擦身而過的僕役，眼神皆不忘駐留於她。
儘管周遭的過度反應頗不符合常理，但環玉心裡有數，她走失的事早已傳遍整座驛站，或許連馮孝興都知曉了吧！只是不曉得這些驛館侍從為何沒有帶領自己前往馮孝興的主房，而是面朝環玉與馮芷臥房的方向。
鑲嵌著幾何圖紋的馬賽克地磚吞噬了錯綜雜沓的跫音，靜默本如一塊無瑕白玉，卻在剎那間被不遠處，比昆吾劍鋒利的峻厲詬罵擊成兩半。
「不是千萬叮囑妳們，切莫恣意遊蕩，妳這作阿姊的到底有毋阿姊的風範？」
環玉對這中氣十足的聲嗓再熟悉不過了，聲聲叩擊耳膜的吼詈使環玉無法再維持從容的步伐，她大步向前，盡其所能奔往臥室。
「歷數長樂馮氏之女，一代左昭儀，二代皇后，無數郡王妃。妳無德無能就罷了，還盡搗亂殃，妳堪配馮氏麼？」
時間隨著環玉排闥而入轉瞬停止，馮實與馮芷的視線無不為她突如其來的現身而愣然，馮芷的泫然欲泣恰為馮實方才的厲語作下最佳註解。
環玉率先注意到馮芷的屈抑，使門衛誤判情勢者是她，走失者也是她，環玉深諳所有起頭因她而始。
「馮季蔥，妳可曉得自己何錯之有？」馮實壓低本就低沉的嗓門質問。
環玉隨即撇頭，正面迎接幾可凝凍微顫氣流的陰冷，「我肆意煽惑阿姊離開驛館，還疏忽走失。錯盡歸我，請兄長責罰我一人即可。」
「馮季蔥……。」
她引頸受戮的直視出乎馮實的意料，他的石心宛如擊上鑄鐵，頓時失了原先的剛硬。充溢於肺腑之氣突然梗塞喉間，無法抒之於字句。
馮實看來頗不耐煩的扭頭，憤懣的道：「真是夠了……。我何權降罰於妳？妳逞意妄為，我奈之何？」
馮實沒來由的轉變讓環玉摸不著頭緒，瞥眼後方是梨花帶雨，心有不甘的馮芷。環玉揣測馮實欲言又止的背後因素，欲發義憤填膺，她逕自打岔：「兄長，我不知阿爺偏私之由，但我知道您對我深惡痛絕。我有錯，該受罰。您若真厭惡我這累贅，便大方怒罵我吧！我寧願您惡臉相向，也別憋屈著脾性和氣待我，看了怪疙瘩的。」
環玉擲地有聲的辭論於馮實的心腸震出錚錚之響。近來環玉若有似無的迴避，以及當前她明明犯錯，卻字字鏗鏘的柔性嗓音通力直透他看似堅實，實則薄如蟬翼的體面。
她是唯一向他付出關愛者，卻也是他這段期間，滿腹不平之鳴的罪魁禍首。他的理智分明排斥浪費光陰於比菅草脆弱的季蔥，可當環玉正式向他攤牌時，胸口的悶氣卻不減反增，矛盾不停攪和他的理性與遭死死密封的感性。
「哈！」馮實冷哼了一聲，「是啦，妳有錯，該當罪。但到阿爺面前，這些罪過總是能大事化小吧！要不阿爺令我提早離席回來察看作甚……？」
「兄長，您不明白我的意思。」
環玉為馮芷擦拭噙於眼角的淚光，日月累積的良心譴責催使她懇切的請罪：「請您就方才對待阿姊的方式加倍怪責於我，我不會教阿爺知道，且甘之如飴。我的確是陌上拾來，與馮氏毫無相干的螟蛉女，您憎惡我無妨。然阿姊同為馮氏骨肉，同流阿爺的血液，您請多偏愛她。您乃馮氏嫡子，為魏國棟樑，前途無量。治國根於修身齊家，莫與外人攻訐您齊家之道的間隙。」
環玉的話一收，馮芷即刻怨恨非常的瞪向馮實。這些字句與馮芷的怨懟落入馮實的五感，彷彿千萬根芒針直刺他的心窩，否定著出使以來，他所付出的血汗。
此際，馮實竟無法言語。馮實的臉色慾漸凝滯，掌肉亦因指甲的深坎而發白。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斷於他與環玉、馮芷之間，絕兩方於藐藐天涯。
環玉眼底的馮實再無法停滯於原地，忿忿地拂袖離去。馮實底心究竟為何，環玉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只願馮實能夠真心待馮芷好。
「阿姊對不起，方才鬧了偌大的一齣。」馮實離開後，環玉誠摯的向馮芷致歉。
「那種情況不走失也難……。」馮芷搖晃著頭，深吸了口氣後，她緊閉雙目，語帶慍怒的道：「倒是妳與那鯫生說這般多作甚？罵就罵，苛刻便苛刻，我才不屑他的私恩小惠。」
「阿姊……，手足血脈乃一生的依靠。百年後，回首一顧，親如手足者莫過於兄弟姊妹。」環玉語重心長的說道。
馮芷聞後狡黠的一笑，反問：「除卻兄弟，不還有姊妹麼？」
「不可能。」環玉並未一語道破這句實話，她只將內心的無奈化為顏面的一記淺笑。
畢竟，此世天地僅為她暫且棲身的逆旅；她於馮氏而言，僅止一介過客。
因此，無論馮孝興等會兒的態度為何，環玉將一肩挑起，必不連累馮芷。
※
這禮拜收到甦甦美美的贈圖，真的超開心的~
看到甦甦百忙之中還特地幫我畫兒子，身為兒子的媽的我好慚愧（遮眼），為了慶祝兒子的圖圖誕生，我終於在聖誕節把這章生完了XD
我讓兒子隱形太久了很抱歉~>_<~
等到爬出期末地獄後我會趕快寫到兒子露臉的章節，好供奉甦甦大人畫的美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