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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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2-25
黑皮的鹿角怪物面目猙獰,他腳下的影子向四面八方爬竄,拉出八道黑影。漆黑的霧氣自影中翻騰而出,化為八頭兇狠的獵犬。獵犬光禿無毛,黑如煤炭的結實肌膚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皮革般的光澤,就如鹿角怪物的身軀一樣。八頭獵犬亮出利齒,讓沸騰的口水滴落在雪地上,並用猩紅的目光緊盯兩人。
布萊哲帶上安莉亞,兩人乘著巨犬向城鎮奔馳,身後有八頭獵犬緊追不捨。
「那個人是什麼怪物?」安莉亞仍心有餘悸地問道。
「是夢魘,那傢伙和他的狗都是夢魘,它們會入侵夢境獵食人類的靈魂。」
「夢魘?夢境?可是我醒著呀。」安莉亞不解地問道。
「快回想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安莉亞陷入沉思,過了一會才開口道,「我……我想不起來。」
「你當然想不起來,因為這裡就是夢境,我們和那些夢魘都在你的夢裡。」布萊哲解釋,「我們作夢的時候會感覺一切都是真實的,直到我們醒來後才會意識到其中的不合理。我問你,你從來都不記得夢境的開頭對吧?你總是直接進入到夢的中間,對身旁的一切毫不懷疑。」
安莉亞沉思片刻,想起自己是從鳥籠裡醒來的。鳥籠?這座山丘上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巨大的鳥籠?自己不是應該待在屋子裡嗎?
「這裡的確不是現實世界,那我們要怎麼離開這裡?」安莉亞恍然大悟後問道。
「別擔心,只要你意識到這是夢境,這個夢就會開始崩解了,我們只要想辦法撐到夢境結束。」
當安莉亞意識到自己身處夢境後,夢境便開始瓦解,不論是房屋、道路或花草樹木全都開始出現裂紋,一塊又一塊的碎片緩慢地自那些事物的身上剝離,緩慢地飄上天空,直到被夜幕吞噬。
巨犬載著兩人在城鎮的馬車大道上狂奔,轉瞬間就穿越了半個城鎮,速度快得讓凜風如巨浪般撲面而來,而八頭漆黑獵犬雖被拉開距離卻依然在後頭窮追不捨。
看著遠去的兩人,鹿角夢魘不慌不忙地伸出黑色枯木般的魔爪,用右手朝虛空一握。夢魘視線遠方的大地開始傾斜,就像紙一般被往上摺起。夢魘腳下的大地保持水平,巨犬腳下的地面此時已被立起,兩片大地夾了一個直角,而城鎮與山林仍完好如初地各自附著在兩片大地上。此時巨犬與獵犬們仍渾然不覺地在這面宛若通天高牆的地面上奔跑。被立起的大地緊接著又被劃分為上下兩個部分,上方的部分被摺起,讓三片大地兩兩以直角相鄰。夢魘寸步未移,只是虛空一握便讓世界天翻地覆,頭上的天空被廣袤的大地取代,就像兩個顛倒的世界遙遙相望。當牧羊犬看見本該在後方的群山忽然出現在頭頂時牠目瞪口呆,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有點本事啊。」布萊哲盯著天空不慌不忙地讚嘆了一句。
而安莉亞此時腦子已一團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面對這詭異的夢境。
大地又一次摺疊,在兩人看來夢魘腳下的大地就是朝自己迎面而來。最終,前方的道路與夢魘身後的平地接壤,形成一個循環道路。夢魘向後轉身再往前一步,不費吹灰之力便站在兩人前方,擋住兩人的去路。兩旁的大地也早被摺起,夢魘以六片大地為壁,將所有人都困在了方盒般的世界裡。
「想逃?沒那麼容易!」夢魘低沉邪魅的嗓音迴盪在整個空間裡。
周遭的事物破碎不堪,夢境已崩解了大半,只需再拖延一會兩人就能脫離夢境,布萊哲索性駕著巨犬回到城鎮躲藏。
「安莉亞,我來到你的夢境只是要告訴你,我很快就會闖上山來把你帶離那個牢籠,醒來之後保護好自己。」布萊哲說道。
安莉亞一臉茫然,驚魂未定的她顯然聽不進布萊哲的話。
片刻之後,八頭獵犬從巷弄中竄出,將兩人一狗團團包圍。達達的馬蹄聲自遠處傳來,鹿角夢魘騎著一匹黑皮鬼馬,手執長槍朝兩人衝鋒。
「去死吧,人類!」夢魘嘶吼,恨不得馬上用手上的長槍貫穿那可恨青年的咽喉。
「再見了,蠢貨。」布萊哲不疾不徐地向夢魘吐出嘲弄的言語,隨後身上便散發出耀眼的金黃色輝光,一股力量他體內湧現,化作波動席捲四面八方。霎那間,裂紋爬滿整個空間,夢境急速崩解,所有的碎片都漸漸化作一縷縷輕煙,整個夢境在刺眼輝光的照耀下煙消雲散。
山丘上的木屋內,睡在稻草堆中的少女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
「奇怪的夢……」安莉亞呢喃。顯然她認為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場奇怪的夢。
城鎮中,酒館內,一名青年坐姿端正,闔著雙眼,好似在冥想。青年留著一頭清爽的灰褐色中分短髮,整個人看起來十分乾淨俐落,霎那間,他睜開雙眸,精神飽滿地望向桌前的兩位酒友。
「你醒啦,布萊哲。」山羊鬍男子放下酒杯,對著面前的青年說道,「怎麼樣,跟安莉亞說好了嗎?」
「算是吧,但她失去的記憶比我們猜想得還多。」
「怎麼說?」一旁的捲髮女子問道。
「她的夢境防衛能力變得很差,在夢裡糊里糊塗的,連夢魘是什麼都不知道。」
「那她當真在那座山裡嗎?」女子問道。
「不會錯的,我就是從那裡進入她的夢境中。」
「怎麼樣,需不需要我們幫忙?」男子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後笑著問道。
「有我就夠,你們就在這裡等我們吧。」布萊哲自信地回答,隨後就頭也不回地走出酒館,朝著城鎮邊陲的山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