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念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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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2-23
到了南水村,陸曦晨一個人在附近隨意亂晃,葉秋棠則去找負責人調了一些資料來看。

「咦?這個人……」葉秋棠指著死亡名單上的一個人名,問:「他是外地人嗎?」南水村本身就很偏僻,又沒什麼景點,平時根本就不會有外人來,所以一個外地人出現在這是相當突兀的。

「是的,不過他死有餘辜!」負責人冷笑著說。

「怎麼說?」

「這傢伙就是個變態,在隔壁縣市誘拐小學生,但馬上就被發現通緝,這才逃到了南水村躲起來,不過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死的好!」



葉秋棠將一些重要資料看過一遍後,就離開去找陸曦晨了─就像張靜說的,這些龍城的成員不但各個都是精英,還在這待了這麼久,他們都找不到任何線索,她可不會認為自己來就能有所收穫,她看那些資料只是為了做到心裡有數而已。

來到一條小河邊,陸曦晨正無聊坐在岸邊,光著腳在那戲水。

葉秋棠看她這樣就知道答案,但還是抱著微弱的期待,問:「沒有什麼發現嗎?」

陸曦晨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有,都逛了一圈了,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雖然她都先聲明過不要抱有期待了,但真幫不上忙時,自己卻先感到失落。

「那真是可惜了,還以為妳這人型探測器是萬能的。」葉秋棠揶揄的說。

「人型探測器是什麼鬼!」陸曦晨不滿的努努嘴,「人家只是感應比較敏銳而已!」

葉秋棠笑笑,脫了鞋襪露出精緻雪白的裸足,跟著泡了一下清涼的河水後,就拉著陸曦晨繼續四處探查,好歹都來了,總得盡人事,聽天命。




「澄澄……澄澄……救我!」

闕澄蔚驀然睜開眼,看著幽暗的房間,緩緩的起身,呼吸略帶急促,「怎麼會夢到她?是葉秋棠說要去南水村的關係嗎?」那是她童年的另一個夢饜。

南水村慘案發生的那一天,她跟童年玩伴約好去村外遊玩,恰巧躲過一劫,卻躲不過另一場噩夢,她們被一個惡徒抓住,她的童年玩伴慘遭毒手,而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

樓嵐當時正好路過,尋聲找來時,發現惡徒已倒在血泊之中,致命傷是被一根纖細的小樹枝從眼眶給刺穿,一名小女孩在一旁已沒了生息,另一名則是氣若游絲的倒在惡徒的身旁,幸好衣衫完好。

看到這一幕,樓嵐是喜怒交加的,怒的是這裡發生了一場人性醜惡的罪行,可她卻遲來一步,喜的是她找到她要找的人了!

以樓嵐的見識,光看三人的樣子就能將當時發生的事情推測的七七八八,當時惡徒將一名小女孩滅口後,正要對另一名施暴時,這名小女孩徒勞的撿起樹枝反抗,卻意外激發了精神力量刺殺了惡徒,小女孩也正因此才氣力不繼的昏迷在地。

這種精神力量正是繼承樓嵐一脈的傳承所必須的,這種天賦是非常罕見的,罕見到樓嵐這一脈的人幾乎都將大半的人生都花費在尋找傳人身上,樓嵐算是極幸運的了,這麼快就找到傳人了。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闕澄蔚的回憶。

「進來。」

「妳怎麼了?」打開門跟電燈,席若紫皺著眉的看著她。

闕澄蔚沒回答,只平靜的問:「有事?」

「喔,血衣來了。」

「我知道了,等等過去。」

「等等!」席若紫卻是驚疑不定的問:「妳到底怎麼了?」

闕澄蔚低頭看看自己,不解的說:「沒事啊!」

「怎麼可能沒事!」席若紫差點想尖叫,「妳不覺得妳平靜的太過詭異了嗎?」面對殺人兇手她卻這麼平靜,她肯定出問題了!

「越是關鍵時刻,越要保持冷靜,樓嵐教的,妳忘了?」闕澄蔚淡淡的說。

「我沒忘,可是妳……」

「沒什麼可是,先出去吧,我準備好就會過去。」

「準備?」席若紫還在想她到底怎麼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傻愣愣的問:「準備什麼?」

闕澄蔚拿出一副半透明的手套戴上,「殺人!」




血衣倚著樹幹,大剌剌的打量著一身冷肅氣息走來的女子,就見她擁有高挑修長的身材,玲瓏有緻的曲線,配上那如鬼斧神工般的完美嬌顏與及腰的墨黑秀髮,令閱盡花叢的他都感到驚豔不已,即使她身上散發出令人膽寒的殺氣,依然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她的美,已經足以成為一種武器。

這是一名絕對頂尖的殺手。

看清對手後,血衣在心裡將第一種方案,也就是正面硬剛畫了個大叉,一改先前玩世不恭的輕挑模樣,站直身子,長刀拄地,如臨大敵。

闕澄蔚邁著優雅的步伐,風輕輕吹拂她的秀髮搖曳著,溫暖的陽光照射在她身上宛如鍍上一層聖潔,配上她美麗的容顏,恍惚間真讓人以為她是誤入凡塵的仙子………

驀然,闕澄蔚十指曲張,十條近乎透明的細絲張揚竄出,這些細絲似有靈性,不用受力就能在空中不斷伸張遊動,不但沒交纏在一起,更不會垂落,而她本人則目泛赤紅,漆黑長髮也不自然的飄動著,搭配上那似張牙舞爪的殺人細絲,一身仙氣頓時蕩然無存,整個人如妖似獸。

血衣眼神微張,暗自吞嚥了一口口水,略顯緊張生硬的說:「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念動』,樓嵐仗之以橫行天下的看家本領!」


念動,一念即動,如臂使指,快若迅雷,穿金洞石,無物不破。這段話是誇張了點,但也充分點明了念動的各種特性與可怕程度。

那絲線之所以能活靈活現,是闕澄蔚的精神力附著其上驅使的,能隨著她的心念轉動而變化自如,其絲線不但幾近透明,移動速度也非常迅速,且無聲無息,難以察覺,洞穿力也相當恐怖,用來刺殺可說是無往不利,令人防不勝防。

而念動能洞穿的不只是實物,就連異能者的能量罩跟武者的內功防護都能輕易突破,更可在敵人的體內釋放一種精神爆炸,殺傷力非常驚人。

當年樓嵐就是憑藉著念動大殺四方,殺出『第一殺手』跟『恐怖』之名,將整著世代的高手都壓的抬不起頭來,如今樓嵐年歲已大,更有傳言說樓嵐已死,各方高手紛紛慶幸不已,也可以想見一定有很多人都不樂意看見,又一個「樓嵐」的出現。

他們絕不會允許又一個『恐怖』壓在他們頭上!



看著眼前殺意沸騰的女子,血衣感到生命遭到前所未有的危機,遂面色凝重的說:「當年的事,我是被騙參與的,我雖殺人盈野,但也不敢做這屠殺平民之事!」

可回應他辯解的,是迎面而來的殺人利絲如網般遮天蔽日,就見血衣不慌不忙,手一轉,長刀翻捲而起,將所有利絲牽扯纏繞在一起,接著揚高後拉並旋轉著刀收捲利絲,想藉此扯動闕澄蔚,哪知那絲線竟似可無限延伸,無止無盡,導致他自己反而用力過猛,重心失穩。

這時闕澄蔚一個箭步上前,十指牽動利絲迎面殺來,血衣心頭一驚,急忙抽退,但長刀忽然傳來一股拉力,血衣猝不及防,長刀頓時脫手而出。

高手交鋒,心態失衡,未打先輸一半。

血衣臉色難看的看著那被絲線纏繞扯動,在空中耀武揚威的長刀,只感一陣刺眼,一股屈辱感也直衝腦門,讓他臉色脹的通紅─他竟然一個照面就讓兵器被奪,儘管有理虧跟懼怕樓嵐的因素在,但依然讓他難以接受。

闕澄蔚語氣森冷的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呵!」血衣卻是擺手嗤笑一聲,不再言語,似引頸就戮。

原本血衣就想說明當時的情形,除了表示誠意,更可待價而沽,佔據主動,可闕澄蔚卻看穿他的伎倆,一上來二話不說就出手將他擊敗,連佩刀都被搶走,此時的他就如待宰的羔羊,生死由他人掌控,此時說出當年原由不再是可以用來談判的條件,而是用來祈求苦主饒命的救命符,還不一定有用。

血衣不想說,闕澄蔚卻沒那耐心,血衣不說就不說,殺了他一解心頭之恨也足夠了。

這時阿渚過來,一手搭上她的肩,關心詢問道:「我來出面,可好?」雖然站在龍城的立場,問出當年的事情更為重要,但阿渚可不會強求,一切以闕澄蔚的意願為最優先考量。

闕澄蔚看向血衣倔傲的樣子,再深深看了阿渚一眼,隨即絲線鬆綁,收束而回,長刀也直落於地,入土半截。

「你是龍城的人?」血衣慎重的問。

阿渚說:「沒錯,雖然只是龍城的影子,但已被授權,可全權處理此事。」

血衣鬆了一口氣,「還是龍城的人比較好說話。」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我話先說在前頭。」阿渚淡然的說:「就算是龍城,也無法代表受害者去赦免你的罪。」

血衣臉色僵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打哈哈的說:「沒事,大不了我以後躲著她走。」這也就是闕澄蔚實力強,才要躲著走,若是比他還弱,呵呵………



「……當時我才剛成為高手,輾轉得知龍城暗中發布任務,需要尋求外來高手的協助,對我這種獨行高手而言,這是一個搭上龍城的好機會,於是沒多做考慮的便應邀而去。」血衣挑釁的看著阿渚,說:「我這麼說,你應該沒意見吧!」

「很正常。」阿渚聳肩,伸手示意他繼續。

「到了南水村,龍城的主事者,也就是黑虎,他告知所有的人,我記得應該有二十來個,南水村裡的人都是一群窮凶極惡的人,要我們不要留手,盡全力的滅殺敵人。」

「等等!這種破綻一堆的話你相信?」聽到這種糟點一堆的話,席若紫詫異打斷他的話,說:「先不說其他疑點,單就『一萬多個窮凶極惡的人』這種離譜的話,都沒人懷疑嗎?」

「這就是重點了!」血衣幽幽的說:「當時確實是沒有人懷疑,而且我們也的確遭到了強烈的抵抗。」

「不可能!」阿渚眉頭緊皺,「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普通村民,對你們這些高手來說,任何舉動都稱不上抵抗。」他懷疑血衣在說謊,企圖為自己脫罪。

血衣沒解釋,而是繼續說:「雖然抵抗很強烈,但我卻沒受什麼傷,不知過了多久,我遇到了一個對手,他實力比我強,我被他砍了一刀,撞到頭後昏迷了,不過很快就醒了,我醒來睜眼一看,滿天都佈滿猩紅血霧,身旁倒滿了屍體,當時我以為我身在地獄……」血衣看著在場的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自嘲的說:「後來我找到機會逃離,躲了好幾年,直到確定風頭過去才敢出來。」

阿渚沒有笨到問他為何不跟龍城高層密告,他有沒有門路都還兩說,最主要是他當時肯定不知道該相信誰,更是誰也不敢相信,只能什麼事都不敢說,靜觀其變。

「若你說的是真的,那麼事情真的不單純!」阿渚面色嚴肅的說:「從你的描述中,我大概推測出你們應該是被下藥了,導致你們全體陷入幻覺,不但屠殺村民,甚至自相殘殺也不自知,考慮到你們都是高手,藥效還能持續一整晚,我認為還有『術』的因素存在。」

席若紫急切的問道:「那漫天血霧怎麼解釋?是『陣』嗎?」

阿渚想了想,搖頭否定道:「應該不是,如果有『陣』,當時龍城絕對能找到痕跡,我想比較可能是當時『藥』的後遺症,或他撞到頭所致,但實際如何還是需請專門的人判斷。」阿渚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血衣,「而當時所用的『藥』,照時間跟藥效推算,我懷疑是夢幻天堂的半成品。」以另一種角度來看,血衣也算是受害者。

席若紫恍然說:「那麼當時施術的人,應該是血屠邱正光吧!」他死的也太便宜了!

「八九不離十。」阿渚轉頭去看一直在一旁聽著,沉默不語的闕澄蔚,暗嘆了口氣,對著血衣說:「你可以離開了,今天龍城保你不死,但前提是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以為攤上這種事很好受嘛!」自己已經盡力配合了,卻還是被質疑,血衣頓時怒吼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

阿渚無動於衷,只說:「對了,提醒你一句,若有需要,龍城會再請你回來對質,希望你不要避不見面。」他知道,血衣一定還有事情沒說。

「操!」

身為老江湖,血衣自是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而他也的確有所隱瞞,不過卻跟南水村無關,而是他自身因為那一場變故,產生了某種變化,那就是他能吸收血液裡的某種精華增強自身,尤其是那種剛從活生生的軀體裡噴灑出來,還熱呼呼的血液效果最好。

為了將這種異能發揮最大效益,他選擇了常駐戰場,殺人方式也跟著改變,久而久之,「血衣」之名便不脛而走。

在跟闕澄蔚打時,血衣原本就打算輸的,但沒打算輸的那麼徹底,照他原本的設想,最好是打的難分難解,旗鼓相當,他就不信會沒有人出來阻止。

只是想法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他以為他已經很強了,可念動一出,就挫敗了他的自信,而他也輸的無話可說。

現在,他只想變的更強。

「高手的血………」




屋裡,沈千虹趴在窗前,只能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卻聽不到他們的談話,頓感無聊,不是她不想湊熱鬧,而是林青青不適合聽那種殘酷的話題,又不好放她一個人,便讓派不上用場的沈千虹在家顧孩子。

「對不起啊姊姊!」林青青低頭絞弄著手指,一臉愧疚的說:「讓妳在這陪我。」

「沒事,反正她們等一下也會跟我說。」沈千虹連忙安慰她,還抱著她臉貼臉磨蹭的說:「而且青青這麼可愛,不陪妳才是她們的損失呢!」

林青青被她逗的咯咯直笑,「姊姊,會癢啦!」

兩人玩鬧了好一陣子,席若紫跟阿渚率先回來,沈千虹便再也按耐不住的將席若紫拉去開房間問八卦,阿渚則避著林青青,撥了好幾通電話回報,過了十來分鐘,總算將事情交代好了,闕澄蔚也帶著滿身的殺氣跟血腥味進來,阿渚急忙攔住她,憂心的說:「哇靠!妳不會跑去把血衣幹掉了吧!」

「沒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闕澄蔚說:「只是清理幾個礙眼的探子。」

「那就好。」阿渚鬆了口氣,「啊!對了,我有順便通知秋棠,看看她們能不能有所發現。」

「嗯,血衣來了,紅花呢?」闕澄蔚注意到林青青正站在一旁好奇的看著他們,似乎一點也不怕她散發出的殺氣,她知道林青青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不然不會被龍城如此看重。

「紅花也來了,但沒現身。」

闕澄蔚冷哼,「明天我獨自出門。」




得到新情報,南水村這邊頓時忙的熱火朝天,葉秋棠不好插手,也懶的去想,她可不認為自己比的上整個菁英團隊,等著結果出爐就好,便拉著陸曦晨回房休息。

在外面走了一天她們也累了,先養足精神,等晚上了再去逛一圈,如果還是沒結果,也只能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