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06·彼時真兇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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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2-12
兇手舉起刀,準確的在心中標記出應捅下的十二個位置。手起刀落,切開血肉時的悶聲淹沒在巫祭華低咽的痛哭中,直到最後一刀割開她的頸動脈,嗚咽的聲音才緩緩的低沉下去,她的視線定格在兇手的身上。
在兇手捅刀的時候,空唯嘆扭開頭,他看不進去這兇殘的畫面,再抬起頭時,正好和兇手打個照面,有過一面之緣的面孔令他頻頻後退。
「那麼,你認出兇手是誰了么?」巫祭華手指一點,記憶的展示畫面定格住,後面發生的事情不用看便可以猜測出兇手的嫁禍過程,「我們,在一般情況下稱呼他為『破壞者』」
「我們?」空唯嘆錯愕,他看著巫祭華晃著手鏈上的鎮魂鈴,卻一點聲音都聽不到,「難道,還有更多的受害者?」
「每兩年,破壞者就會殺一名十三歲少女,破壞出更大的雙向通道,然而少女的靈魂逃脫到地府的人寥寥無幾,大多成為破壞者的力量。」巫祭華不緊不慢地說,她一下一下用手指撥動鎮魂鈴,餘光落在死去的自己身上,「這個世界正在因此漸入混亂,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絡繹不絕的來自陰界的存在終究會佔領這裡。尤其是,今年又是一個開殺戒的年,不知道破壞者看上了哪座城市裡的哪家的女孩子呢。」
「所以,這就是那天你在墓園裡想要殺掉他的原因,對嗎?」空唯嘆從破壞者的影像中直接穿過去,他停在死去的巫祭華影像身旁,低頭看了一眼擴散到他腳底的血泊,雙拳緊握,然後抬頭與滿目瘡痍的巫祭華對視,「有沒有,阻止他的辦法?」
「如果有的話,說不定輪不到我去死了。」巫祭華晃了晃手腕,乍然出現的一聲清脆鈴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別墅內,將記憶的影像撕破,鮮亮的畫面一點點破碎在幽暗的環境中,吱呀的門扉隨著夜風發出一起一落的惱人聲響。
空唯嘆緘默,巫祭華的話不無道理,從她的話中可以推測出破壞者殺害的少女有很多很多,同時每一個案件都完美的嫁禍給別人。如果能阻止他的話,很早之前就會進行阻止了。
他忽然想到,之前巫祭華提到過從這個世界到陰界的單向通道被破壞,但沒有具體說明到底是誰造成的破壞。他感到隱隱約約的不好,破壞者一直在進行破壞,陰界里卻沒有人進行實質性的行動,就算是作為受害者的巫祭華,在帶著滿腔怨氣的狀態下,仍然制止住衝動,沒有解決掉破壞者。
從巫祭華的情況來說,破壞者似乎和她的親生母親組建了新的家庭,並且擁有了一個年幼的女兒,她不好直接下手。若是從整個陰界的狀況來說,陰界的存在們想要穿過屏障來到這個世界一探究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雙向通道被擴大,陰界人在心裡說不定是默默支持的,而死去的人會增加他們的人口數量,以彌補被驅魔人解決掉的不安分人士數量。
這種想法有點不好,要是真的這樣的話,說不定有人會去保護破壞者。轉而一想,從巫祭華的狀況來看,陰界人不去阻止的原因一定是出於漠不關心。個人的事情是個人的,別人沒有必要也沒有資格去摻和,這是陰界的交友法則。
也是巫祭華處理自身事情的思路。
巫祭華無論如何選擇,陰界的人都不會關心,而她自己需要去考慮在這個世界里依舊需要去牽挂的人。所以,那一天,她沒有選擇去傷害破壞者。
被捲入這些個事情,巫祭華的生活也是相當的不容易。
空唯嘆想不出安慰的語言,並且巫祭華的冷淡模樣也不適合進行交心的談話。巫祭華向空唯嘆走近了一些,她伸出手去握住空唯嘆的手,靜默不語地探知一下空唯嘆的內在力量,鬆開手后輕巧的轉身,髮絲掃到空唯嘆的身上。
「等到你也可以把記憶做出影像的時候,再給我看你內心最不想回放的那段痛苦,現在就當是你先欠著我的。」說出來后,巫祭華輕鬆了許多,她回眸的目光波動見有一點小期待,「你呀,明明擁有力量,為何不觸發呢?」
「等等,這就轉移話題了?」空唯嘆剛剛還沉浸在回顧兇殺過程的十分不舒適中,巫祭華這突然轉移話題的現狀一時不好適應。
「嗯哼,就算是死人也不喜歡太過沉悶的話題,更別說涉及『怎樣死』的問題了。」巫祭華瞥了一眼地面上的血污,厭惡地撇嘴,「我下面要去探望我父親,你要來嗎?」
「我的話,不好進去吧?」空唯嘆可是個實實在在的人,不像巫祭華這種陰界人在普通人看不到的情況下隨意進出連攝像頭都照不出的地方,更不用說連普通鬼都會的穿牆玩,「不是親屬朋友什麼的,會被直接攆出去吧?」
「唔,你連我以前的辦案卷宗都能拿到,難道進不去精神病院嗎?不行的話,就裝成精神病直接被關進去也是個不錯的辦法。」巫祭華掩口笑,她才不會給空唯嘆出什麼好主意,「別用那種表情看我,我帶你進去就是,進入陰界的人類同樣是不會被普通人看到的,不過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巫祭華從手鏈上摘下一個鎮魂鈴,丟給空唯嘆,這樣他們便一人一個鎮魂鈴,還是同款的。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這玩意能在空唯嘆進入陰界的時候穩住他的靈魂,說不定還能讓他少丟點性命。
空唯嘆不反對第二個提議,進入陰界要比裝精神病容易多了。他同意和巫祭華去見見那個被嫁禍罪名然後精神崩潰掉的人,度日如年的生活,一定讓他的情況越來越糟糕。
他和巫祭華一起瞬移,跟在巫祭華的身後,充滿灰色的陰界里色調意外的柔和,雖然會偶遇到一些其他陰界存在,但是一路過去,沒有什麼嚇人的東西。或許,精神病院和其他醫院的不同之處有太多,這裡的死亡率相對於其他醫院較低,精神被摧毀的人們只會召喚平和的陰界存在來到這裡定居,算是崩潰世界里的難得擁有慰藉。
在巫祭華很少來探望的時候,她的父親有專門的陰界人陪伴。只不過,最近她有點喜歡往精神病院里跑。
陰界的存在們對於空唯嘆這個驅魔人的到來一點都不歡迎,要不是他跟在空唯嘆的身旁,他們一定會撲上去將他撕個粉碎。巫祭華掌燈人的身份加上她給予鎮魂鈴,都是空唯嘆在陰界的通行證。
擾人的竊竊私語空唯嘆是清晰聽見的,自然奇怪的言論是亂七八糟的。他覺得自己若是以驅魔的名義進入陰界,對巫祭華的名聲會造成一定的影響,畢竟在陰界里,驅魔人這個職務是非常容易遭到萬人踐踏的。
走在前面的巫祭華冷笑一聲,停住腳步豎起左手食指,在指尖點燃的一小簇火妖嬈的抖動,頓時不再有人發出聲音。
空唯嘆不知道巫祭華要做什麼,只見她回頭的笑容里滿滿的都是嘲諷,並對自己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那一小簇火驟然破裂,產生的衝擊力極端的強力,隨著衝擊波燃燒出去的火焰將其他的陰界存在進行統一驅逐,精神病院里頓時清凈了許多。
「這樣好多了吧?陰界的傢伙們在見到這個世界的驅魔人時多少會變得聒噪一點,驅逐后反而他們會感到安全。」巫祭華笑得眯起眼睛,她做的事情有利於雙方,也對他們的行走方便一些,「不過,我感覺明天就回有人來找我麻煩了,說不定會是黑白無常呢。」
「你不擔心嗎?黑白無常的地位應該比你高吧?要是他們找你麻煩的話……」
「這你不用擔心,因為驅逐其他陰界存在的事情我幹了不止一次。」巫祭華在一個病房門前停下,伸手擰開門,「嘿,開心點,別在這種我都開心的時候拉長個臉,我父親很好相處的。」
空唯嘆表示懷疑,被關進精神病院的人不論出於怎樣的原因,多少都有點不好相處,不過見到巫祭華的父親之後,立刻明白了為什麼,藥物和精神的崩潰,讓這位中年人看起來非常的低迷。
失去了家庭並被安上殺害親生女兒的罪名,最終毀掉了他的心智。
人生悲慘不過如此,促使巫祭華在死去后選擇成為掌燈人。
總有天,我會剷除掉破壞者。巫祭華坐到自己的父親身邊,即使她的父親根本看不到自己,但這樣的時光是她最舒心的時刻。
空唯嘆席地而坐,這樣的難得時刻,他偶爾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