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麗貝爾鎮的孩子 5
本章節 1862 字
更新於: 2021-12-09
「萊奧納多，你對柏拉圖學園認識多少？」
洛倫佐忽然開這麼一口，父親啞口無言了。一直為國家做事的他，雖然也懂得一些藝術、價值，不過要是遇到專有詞彙就會碰壁。現在就是，因此他露出了一副等萊奧納多解答的表情。
他們是父子。
要是父親丟臉，相當於讓他自己蒙羞，而且當初就是父親將他的畫作放上市場展覽、分享，沒有父親的助推，他也不會站在這裡。
換言之，父親不是在求救。
這是等價交換。
話雖如此，他也已經可以成為起風者，而非那個隨波逐流、等待風向的被動者了。
萊奧納多表現出興致，但選擇站在父親的立場思考：
「聽過，不過不是很了解。公爵，你也是知道的，我們麗貝爾村莊的習俗與封閉，若不是父親願意帶我出來走走，見見世面，或許我連與這個學園真正認識的機會都沒有。」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那麼，你一定要好好了解才行了。」
洛倫佐沒有懈怠，反而積極地開導萊奧納多，為他指點方向：
「柏拉圖學園是我們麥第奇家族成立的藝術學園，專門招收你們這些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能人，你們不需要做什麼，只要為我們創作即可。」
「……」
「不需要擔心起居、飲食，既然你們有著如此天賦，那就將所有的時間與精神都投注創作。雖然我們家族是一般貴族，卻對創作有著無比崇高的執著與信念，當初會成立這樣的學園，就是因為我們有這方面的興趣。」
看得出來啊。
萊奧納多能從洛倫佐的眼神中看出，他對他們藝術家抱持著沒人能比上的敬意與敬畏。然而，這時的他能自稱「藝術家」嗎？他的才能能被發掘，是在一個不經意的情況，他沒有想那麼多，不過是提筆在一面盾牌隨筆畫下，能夠走到現在，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更別提現在還被統治佛羅倫薩帝國的美第奇家族看上。
——他似乎也只能這麼做了。
雖然柏拉圖學園的出現，不在他的構想內，不過同樣身為「藝術家」的那個人，會怎麼想？交給他就行了，就像當年的母親與繼母，能讓他決定的事情才是事情。
「父親……」
萊奧納多落寞的眼神，替洛倫佐指引了新的方向。
要讓他能無後顧之憂地全心全意創作，其實就等同要讓他離開原先安居的家庭——麗貝爾家。
雖然麗貝爾家已經回不去阿爾比耶拉繼母的時光，不過他的四繼母、弟弟妹妹都在，而現在的這任繼母對他也是百般呵護，也就是說他加入柏拉圖學園，還需要考慮到這些家人。
懂得瞻前顧後的父親，很快就收到了萊奧納多的訊號，不過就如同他只看得見好處——
「公爵，那麼要是萊奧納多成為你們學園的學生，我們這些家長、家庭，能得到什麼保障？其實連我都感覺得到，自平定黑死病的爆發後，已經過了約五十年，但沒有人能料到下一次類似的災難是什麼時候。原本是私生子的萊奧納多，總算在麗貝爾村莊的同意下，能確定成為我們家族的合法子嗣了，要是公爵就這麼將他帶走，這十六年來的——」
父親已經泣不成聲了。
說不下去的痛楚，營造出一種悲壯感，本來就很看好萊奧納多的洛倫佐，馬上就被牽著鼻子走。在場無論是誰，都不得少了萊奧納多。
只不過，現在得做出選擇了。
父親與洛倫佐再次面對面，最終——同意麗貝爾家族的他們，合併至美第奇家族名下，以讓雙方促成和諧交流為由，成為佛羅倫薩帝國的重要家族之一。
萊奧納多與父親並肩走過黃昏的市集。
「萊奧納多，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經常發生奇怪的意外。」
「其實也才兩次印象深刻吧。而且，別說得好像你很體貼我，趁著這個時候我就說清楚了，你根本沒資格當我的父親！」
萊奧納多總算不需要掩飾自己心中的傷痛，全力往對方臉上痛揍一拳的衝勁，讓父親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一直是怎麼看他的。
父親沒有聽見似的，帶著滿滿的優越感繼續說：
「或許就是那些意外，讓你在藝術方面的天分開竅了。雖然你能在盾牌上畫畫，是想讓麗貝爾村莊認可你，因為直到今天為止，村莊的長老與家長，都不願意讓你這個私生子接受教育，但你這小子卻能理解拉丁語、數學與幾何學，實在要不得的情況，我才想盡法子給你完全不相關的工作，結果沒想到反而能被帝國的公爵看上，因禍得福嗎？」
「……結果，你還是認為這些都是你的功勞？」
萊奧納多已經舉雙手投降了。
這個男人太過傲慢了，傲慢過頭了。
父親看他的眼光，已經不像是一個父親看待子女了：
「萊奧納多，你的出生完全是個意外，不管我對你的親生母親是不是在當年付出真情與時間，你的存在仍是我們麗貝爾家的禁忌，所以你才會被村莊以黑死病患者一般隔離、監視，不過你的才能還是很重要，要是你能因此飛黃騰達、扭轉乾坤，不只是你自己，我們也與有榮焉。」
……到頭來，還是得靠自己啊。
父親沒有明言，不過應該差不多意思了。
父親看了看夕陽的方向，惆悵的口氣還以為要說什麼，結果——
「說起來，剛剛那麼富麗堂皇的城堡，你怎麼沒挖個洞模仿貴族拉一泡屎？」
洛倫佐忽然開這麼一口，父親啞口無言了。一直為國家做事的他，雖然也懂得一些藝術、價值，不過要是遇到專有詞彙就會碰壁。現在就是，因此他露出了一副等萊奧納多解答的表情。
他們是父子。
要是父親丟臉，相當於讓他自己蒙羞，而且當初就是父親將他的畫作放上市場展覽、分享，沒有父親的助推，他也不會站在這裡。
換言之，父親不是在求救。
這是等價交換。
話雖如此，他也已經可以成為起風者，而非那個隨波逐流、等待風向的被動者了。
萊奧納多表現出興致，但選擇站在父親的立場思考：
「聽過，不過不是很了解。公爵，你也是知道的，我們麗貝爾村莊的習俗與封閉，若不是父親願意帶我出來走走，見見世面，或許我連與這個學園真正認識的機會都沒有。」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那麼，你一定要好好了解才行了。」
洛倫佐沒有懈怠，反而積極地開導萊奧納多，為他指點方向：
「柏拉圖學園是我們麥第奇家族成立的藝術學園，專門招收你們這些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能人，你們不需要做什麼，只要為我們創作即可。」
「……」
「不需要擔心起居、飲食，既然你們有著如此天賦，那就將所有的時間與精神都投注創作。雖然我們家族是一般貴族，卻對創作有著無比崇高的執著與信念，當初會成立這樣的學園，就是因為我們有這方面的興趣。」
看得出來啊。
萊奧納多能從洛倫佐的眼神中看出，他對他們藝術家抱持著沒人能比上的敬意與敬畏。然而，這時的他能自稱「藝術家」嗎？他的才能能被發掘，是在一個不經意的情況，他沒有想那麼多，不過是提筆在一面盾牌隨筆畫下，能夠走到現在，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更別提現在還被統治佛羅倫薩帝國的美第奇家族看上。
——他似乎也只能這麼做了。
雖然柏拉圖學園的出現，不在他的構想內，不過同樣身為「藝術家」的那個人，會怎麼想？交給他就行了，就像當年的母親與繼母，能讓他決定的事情才是事情。
「父親……」
萊奧納多落寞的眼神，替洛倫佐指引了新的方向。
要讓他能無後顧之憂地全心全意創作，其實就等同要讓他離開原先安居的家庭——麗貝爾家。
雖然麗貝爾家已經回不去阿爾比耶拉繼母的時光，不過他的四繼母、弟弟妹妹都在，而現在的這任繼母對他也是百般呵護，也就是說他加入柏拉圖學園，還需要考慮到這些家人。
懂得瞻前顧後的父親，很快就收到了萊奧納多的訊號，不過就如同他只看得見好處——
「公爵，那麼要是萊奧納多成為你們學園的學生，我們這些家長、家庭，能得到什麼保障？其實連我都感覺得到，自平定黑死病的爆發後，已經過了約五十年，但沒有人能料到下一次類似的災難是什麼時候。原本是私生子的萊奧納多，總算在麗貝爾村莊的同意下，能確定成為我們家族的合法子嗣了，要是公爵就這麼將他帶走，這十六年來的——」
父親已經泣不成聲了。
說不下去的痛楚，營造出一種悲壯感，本來就很看好萊奧納多的洛倫佐，馬上就被牽著鼻子走。在場無論是誰，都不得少了萊奧納多。
只不過，現在得做出選擇了。
父親與洛倫佐再次面對面，最終——同意麗貝爾家族的他們，合併至美第奇家族名下，以讓雙方促成和諧交流為由，成為佛羅倫薩帝國的重要家族之一。
萊奧納多與父親並肩走過黃昏的市集。
「萊奧納多，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經常發生奇怪的意外。」
「其實也才兩次印象深刻吧。而且，別說得好像你很體貼我，趁著這個時候我就說清楚了，你根本沒資格當我的父親！」
萊奧納多總算不需要掩飾自己心中的傷痛，全力往對方臉上痛揍一拳的衝勁，讓父親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一直是怎麼看他的。
父親沒有聽見似的，帶著滿滿的優越感繼續說：
「或許就是那些意外，讓你在藝術方面的天分開竅了。雖然你能在盾牌上畫畫，是想讓麗貝爾村莊認可你，因為直到今天為止，村莊的長老與家長，都不願意讓你這個私生子接受教育，但你這小子卻能理解拉丁語、數學與幾何學，實在要不得的情況，我才想盡法子給你完全不相關的工作，結果沒想到反而能被帝國的公爵看上，因禍得福嗎？」
「……結果，你還是認為這些都是你的功勞？」
萊奧納多已經舉雙手投降了。
這個男人太過傲慢了，傲慢過頭了。
父親看他的眼光，已經不像是一個父親看待子女了：
「萊奧納多，你的出生完全是個意外，不管我對你的親生母親是不是在當年付出真情與時間，你的存在仍是我們麗貝爾家的禁忌，所以你才會被村莊以黑死病患者一般隔離、監視，不過你的才能還是很重要，要是你能因此飛黃騰達、扭轉乾坤，不只是你自己，我們也與有榮焉。」
……到頭來，還是得靠自己啊。
父親沒有明言，不過應該差不多意思了。
父親看了看夕陽的方向，惆悵的口氣還以為要說什麼，結果——
「說起來，剛剛那麼富麗堂皇的城堡，你怎麼沒挖個洞模仿貴族拉一泡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