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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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2-09
車子一路向南,目標是彰化。

由於這次開的是大型休旅,希希已經化好妝坐在副駕駛座,剩下三個則是在後面補妝。

稍早的訪談結束之後,他們在出發前換了套造型,趁著長途跋涉較平穩的路段趕緊補妝,真佩服這些彩妝系的頻道主,我都未必能在邊開車的路途上保證喝水不灑,他們倒是畫眼線畫的穩如泰山...

希希坐在副駕駛座上,正在手工編織著五色線的項鍊。


五色線個五種顏色代表了原住民泛靈信仰的五種自然元素,黑色是岩石與山脈,綠色是植物與樹木,藍色是河流與大海,紅色是火焰與溫暖,黃色是空氣與生命,很多古老文化都有類似的五種元素,或許存在些微差異,但是這是我目前唯一少數知道不會被我【絕神破法】所影響的一種護符。

這是我跟塔安族的最後部落巫師學來的一些簡易巫術,完全沒有神明與神祇的自然崇敬與自然力量,象徵五種自然力量的簡易護身符。

除了五色線之外,希希還另外串上了獸骨、杉木塊、青銅珠、燧石以及貝殼,這五種物體也是象徵了五種元素之力,而且也格外的美觀。

【好了,一人一條。】希希把串好的五色線項鍊分發給望望、小傑、以及管家婆,處理完之後,她就搓著紅腫的手指,摸著臉頰,然後直接把滾燙的手指跟手掌捂到我的臉上了。


【呼,冰涼多了。】希希道:【這個護身符會燙手呢。】


「如果妳會感覺嚴重不舒服的話,下次就別親自弄了。」我摸著希希的小手,道:

「你可是我最珍視的小妖怪,你的手燙成這樣,我會心疼的。」


【沒事的啦,剛開始的時候更燙呢。】希希道:【很快我就適應了,看來越來越像人類了呢。】


「如果希希會感到不舒服話,這就意味著這個護身符應該超有用的。」望望道:

「希希可是連佛堂跟寺廟都能跑進跑出的特殊存在呢!」


「所以你們前天白天搭捷運出門逛逛,原來是跑去龍山寺啊...」我嘆氣道。


「對啊,點燈求個心安。」望望道:

「畢竟我們今天可是要來應對怪異現象,我們這些普通人總要有點心理安慰,我們可不像你完全不需要上天保佑,也完全不需要宗教信仰。」


「可是你們應該知道我自己本身也是都市傳說與怪異現象吧?」我一邊打著方向燈,一邊把車開下交流道,我看著後視鏡,道:

「你們待在我身邊,任何祈求來的寺廟護身符、宮廟香火袋都會作廢啊。」


「也不是全部。」管家婆道:

「關於你身上的怪異現象,我們可是根據實驗精神,特地做過實驗紀錄的。

我們前前後後花了萬把塊,找來了市面上各式各樣的宗教類物品挨個測試,我們前前後後發現,在你身邊約三百公尺的半徑內,在你平時心情愉悅的狀態,宗教類聖物大概兩周左右會報廢;如果你處於焦慮、緊張、負面情緒的話,這個衰敗期會迅速縮減到二十四小時,範圍會擴張到半徑五百公尺。

而且離你越近,衰敗越快,最快的紀錄是十秒鐘,我藏了一些東西在你剪片時的電腦椅下,你在看影片留言的焦慮狀態,三清寶觀經、陀羅尼經、聖經十秒鐘就黑化報廢了。」


「難怪我總覺得我電腦椅的坐墊硬梆梆的!你到底塞了多少東西做實驗啊?」我怪叫道。


「還沒完喔,還有一個重點。」管家婆道:

「你的怪異能力對於具備有指定形象、指定稱呼、指定名字的神,不論信眾的寬廣程度,只要滿足這三個條件衰敗就會特快;而這三個條件缺一樣,衰敗的速度就會緩和一半,三個條件都不具備,那就不受影響。

其中形象更是含糊的特例,很多信仰都是存在所謂的圖騰與偶像崇拜,但是這個象徵形象一旦與名字、或者稱呼產生聯繫,那麼衰敗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單純只是某種不具備名字的形象,比方說自然圖騰、部落圖騰、祖靈象徵等等古老泛靈信仰就不受影響。

此外,某些具備著名字、形象與稱呼的信仰,如果祂代表的是處在地球範圍內的自然天氣現象,那受到你影響的衰敗速度會加快30%;反之,如果祂所代表的是地球之外的宇宙現象、天體、星球、星座,衰敗速度也會趨緩。

也就是說,其實你的特異能力是針對人類文明進程中,因為統治需要而發展出來的【宗教形式】,無論是政教合一、君權神授、天命神諭,只要是有名有姓,象徵權威的神明,都會在你的特異能力中消滅。


尤其是越具備獨裁、單一、絕對性的宗教物毀壞的更快,像是猶太教、伊斯蘭教、基督教、天主教那種單一神系的絕對唯一主神,他們的宗教聖物在你身邊衰敗更快,只需要五秒鐘就完蛋了。

不過,原始自然崇拜、圖騰、大地之力,甚至是新石器時代過度到農業時代所產生的類文字元號、咒語、巫術不在限制範圍內,也就是說你的特殊能力也並非完全杜絕所有信仰,只要是趨近原始泛靈崇拜、沒有名字、沒有形象、沒有稱呼的自然力量、循環規律依舊可以正常運作。」


「這種非自然現象你也可以拿來做實驗啊...,真不愧是實驗型頻道主。」我嘆氣道。


「只要具備可複製性,以及在相同條件下,任何人都可以產生同樣類型實驗結果,那麼這個現象儘管不可思議,但是可以被觀察、與研究、驗證,那麼這就不算超自然現象。」管家婆道:

「如果以科學的角度來看,你的特殊能力其實反而不是毫無道理與規則可言的怪異,而是具備了量子力學基礎的主觀意識干涉現實世界,是一種可以被觀測跟反覆實驗的科學現象。」


「好了啦,再說下去感覺我可以被抓去高價賣給實驗室研究了。」我苦笑道。


【那我算什麼呢?】希希轉身問道。


「某種很可愛的小東西。」管家婆一口親在希希額頭上,道:

「以怪異現象來說,你最可愛了,如果有貓耳就更好了。」


「別慫恿她啊!」我吐槽道:

「角色扮演還可以,你要是慫恿她長貓耳,那會天下大亂的!」


口 口 口


我們一路來到了彰化的彰濱工業區,被人戲稱【肉粽灘】的海邊。

之所以有這名稱,那是因為海岸線充滿了人稱『中部粽』的消波塊,同時這裡也是彰化地區『送肉粽』習俗的海濱區域,在距離海岸線不遠處有一座半廢棄的鐵皮屋,曾經是某個中小企業的工廠,如今已經廢棄。

雖然距離黃昏還有段時間,但是在風力發電車茲嘎作響的扇葉、烏鴉叫聲與海浪襯托下,顯得有些陰森與怪異,工作室的攝影師們都小心翼翼地前進,深怕有啥東西跳出來。

希望小館四人這次也不搞怪了,不對,除了希希還是蘿莉塔的一身輕裝之外,其他三人都穿著羽絨外套與長褲運動鞋,不僅僅是因為海風寒冷之外,更是我特別叮囑方便活動的裝扮,因為有極大可能會需要她們逃跑來避免危險,因為,這次的委託是屬於附身類型...


附身類型的事件,在我印象中最深刻的還是巴拉卡公路的白衣瘋女人,僅僅只是都市傳說、邪靈附體的加持,活生生的人類戰鬥力就極為可怕,連我都覺得應對吃力;儘管我還不理解這次附身的嚴重性,但是就最壞打算來看,也得做好應對的措施。

在委託人的帶領下,我們走進了廢棄的廠房,隨著鐵門一打開,一股腥臭的味道、可怕的聲音隨著沉重的金屬聲碰撞一併傳來。

「這就是我老公。」委託人泣不成聲地摟著小傑,滿臉憔悴的模樣似乎早已經受不了了,小傑摟住了她不斷的安慰著,試圖安慰她崩潰的情緒。


廠房中,一個面容可怖的男子被漁船錨定用的粗壯鐵鍊捆著身體,雙手還被粗鐵鍊拴住,但是他那滿身抓傷、瘀痕,憔悴且骨瘦 如柴的身形卻有著非常恐怖的怪力,當他看到有人前來時,他不但可以輕易的肩負著百來斤的鐵鍊起身,隨著他的蠻力掙扎,整個生鏽的老廠房吱吱嘎嘎作響,好像隨時都能被他掙脫似的...

「你們後退,眼前這情況不妙。」我橫張右手,示意著攝製組的團隊夥伴退出門外,道:

「...是惡魔。」


【喔吼,葉絕神,看來你是察覺到了啊。】被附身的憔悴男子用著幾種聲調混合的怪異嗓音,道: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發覺的。】


「佔據與支配的差異性。」我道:

「邪靈附身,被附身者大多都不會有碰撞、擦撞傷,因為邪靈本身就是這個世界的死者,身為曾是人類的邪靈來說,操控肉體幾乎是本能行為。

惡魔附體的話,對於佔據的肉體可就沒這麼駕輕就熟,你們很常分不清前後左右上下,也因為感受不到附身者的肌膚觸覺,如同穿布偶裝那樣碰碰撞撞,所以渾身都是傷痕。

我在念大學的時候就已經遇過惡魔附身的狀況,你不會是我遇到的第一個。」


【哈哈哈哈哈哈!】被附身的憔悴男子狂笑著,隨著框啷框啷的鐵鍊拉扯聲,他疵牙咧嘴的大笑著:

【那麼我倒想知道,你這個被諸神拋棄的人,要如何進行驅魔?】


「我從沒說過我會驅魔。」我走到被附身的男子面前,重重的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上!


被附身的男子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一口汙穢的漆黑黏稠物吐在地上...


「我也沒必要驅魔,你附身對我而言是再好不過的情況。」我揪起被附身的男子頭髮,道:

「而很不幸的,我可以完全不傷害被附身者的情況,直接讓你在這具皮囊中被我活活揍死。

我很好奇,你會撐到最後?還是臨陣脫逃?說老實話,邪靈、惡靈還算難纏,像你這種惡魔只能依附在神話底下,才得以勉強存在的下階層虛構物,對我來說不過就是發洩怒氣的沙包而已。」

我話說完,又一個左鉤拳打在被附身的男子身上,揍的他黑色物質亂吐,如同被懸吊的木偶般隨鐵鍊擺盪著...


【確實,你的能力很棘手。】突然,剛剛抱著小傑啜泣的委託人反手勒住了小傑,隨著噁心的笑聲,道:

【但是我可是有兩個皮囊。

至於你說邪靈很難纏,那我就把邪靈留給你玩吧!這附近出沒的邪靈可多的是呢!】

隨著噁心的笑聲,虛弱不堪的憔悴男子站了起來,隨著他一聲怪吼,糾纏在他身上的鐵鍊直接被蠻力扯斷,同時更是攔腰扯斷了雙手的鐵鍊,隨著他雙手橫甩,兩條一個指頭粗的鐵鍊如同毀滅武器般橫掃,要不是我躲的快,可能我的下場就跟我身旁扭曲變形的鋼柱一樣了...


【嘿嘿,可千萬別一下子就被打死了。】被附身的委託人掐著小傑,道:

【要是你贏了那傢伙,我還可以考慮放過你...】


然而被附身的委託人話還沒說完,胸口就結結實實挨了一剪子!


【你說謊。】希希反射動作的反手就是裁衣剪戳胸,被附身者不得不鬆手。


「你們先退回車上!」我閃躲著憔悴男亂甩的鐵鍊,大聲道。


「小傑、管家婆,快撤!」望望拉著驚魂未定的兩人離開廠房,而希希卻在跟被附身的委託人纏鬥。


【這到底是甚麼東西?鬼?妖怪?惡靈?你到底是甚麼東西!】被附身的委託人對希希咆哮著,而之前被戳的傷口在黑色黏稠物的喧染下迅速黏合,傷口冒著絲絲蒸氣。


【...都市傳說。】希希將碩大的裁衣剪掰成兩把利刃,朝被附身的委託人連環攻擊;而我這邊也正在遭受連環攻擊,憔悴男肆意揮甩的鐵鍊攻擊範圍實在太大了,我連番閃躲,已經開始感覺到右腿吃痛、逐漸跟不上動作...


「阿葉!」望望一聲大喊,朝廠房內擲來一把金屬杖。

被邪靈附身的憔悴男見狀,手腕的鐵鍊飛甩,試圖將金屬杖給擊飛,然而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去接,而是瞧準了憔悴男擔憂我取得武器的攻擊瞬間。

我張開左手按在了憔悴男臉上,隨著我左手一抽,一團黑色的黏稠物質就被我從憔悴男體內扯出,並且被我吞食下肚。

隨著黑色物質被取出,憔悴男怪叫一聲倒在了地上,而希希則是跟被惡魔附身的委託人鬥個難分難解。


被惡魔附身的委託人動作極為奇怪,攻擊方式毫無章法,而且它所附身的委託人就是個不太壯碩的家庭主婦,但是他的攻擊力氣卻十分巨大,甚至能一拳將鐵皮的廠房壁打穿;然而希希的動作卻是如飛燕般靈活,左右手那被從剪刀拆分成的雙刃一左一右迅速的連刺,儘管被附身的委託人好幾次都差點打中希希,但是都被她靈巧閃過,並且希希在對方攻擊揮空的剎那,迅速的多處刺擊予以還擊...


【呵呵,你就盡量攻擊吧!反正這具身軀死了我也毫髮無傷!】惡魔發出了邪惡的嘲諷,沒想到又被希希的反射動作的猛力刺胸!

而這次刺擊對附身的惡魔造成極為嚴重的創傷,被附身的委託人跪倒在地,單手撐著地面喘著粗氣,不斷遏止著黑色物質流出體外,身上許許多多傷痕都在冒著蒸汽,不斷飛快的癒合傷口,而她那猙獰的表情不難看出她承受著極大的傷害與疼痛...

【嘎、嘎、嘎、我馬上宰了你這小婊子...】附身在委託人身上的惡魔發出威脅,馬上又挨了希希一頓刺胸!


【你刺夠了沒有啊!】惡魔怪叫著,連翻了幾個身,四肢趴在地上喘息著,她的癒合速度越來越慢,開始有什麼惡臭又黏膩的物質從被附身的委託人口鼻滲出...


【我勸你還是少說話吧。】我抓起被附身的委託人,對著附身在她身上的惡魔說道:

【留點力氣想遺言吧。】

我並不是虛張聲勢,更不是出言恫嚇,畢竟我可是剛把一隻邪靈吞食下肚,此時我的力量可是十分充盈,甚至都不須要拄柺就能筆直地站立著,更像是拎起小雞一般,一把用左手揪起被附身的委託人衣領,將她離地舉起。

隨著我右手一個砲拳直擊,被附身的委託人嘔出大量腥臭的黑色汁液,那團黏稠的物質像活物一般試圖竄出廠房逃離,沒想到,有個人卻擋在那團物質的逃生動線上,緊接著一枝木杖直挺挺的刺了下去!


「民俗學認為,經過雷擊之物可以鎮壓邪物,實驗觀察一,雷擊木,實驗顯示,有效。」管家婆取出一大包鹽,道:

「實驗觀察二,蘊含陽光的物體是否對邪惡之物產生效力,觀察項目,海鹽...」


...等等,這是在霸凌惡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