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飄浮的內褲

　　簡單來說，小晴家鬧鬼了。


　　小晴一家人，是在暑假開始的最近才搬進這棟大樓。
　　雖然有一定屋齡，不過包括大樓的整體還是算很新，聽說小晴家已經租屋了一段時間，父母打算安定下來。
　　最重要的是，房仲業者保證過、這戶沒有任何問題。

　　在買屋前，一定會確認這房會不是凶宅，所謂的凶宅因為鬧過人命，往生者的怨念可能還殘留在屋內，一般人都不會想住進去，那些凶宅最後也常常要建神壇來擋煞。
　　但聽起來，小晴的新家不太符合這些條件。
　　
　　「聽爸爸說，新家也不便宜，畢竟是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
　　「而且媽媽也去問過鄰居了，這戶確實有住過人，但屋內並沒有發生過任何兇案，倒是家中有長輩過世，後來他們才搬走了……」

　　我們先在客廳等待小晴拿牛奶和蜂蜜蛋糕款待我們，她才做出解釋。
　　豎立的雪白貓耳不敢抖動，能感受到小晴害怕的心情。
　　可惡！比起那不像國中生的大胸部，我的視線全部都集中到貓耳上了。

　　將奇怪的貓耳拋在一旁，我思考起小晴給的情報。
　　聽來是有別家的長輩離世了，應該是陽壽已盡，坦白說這是家家戶戶都常會面對的狀況，不至於形成小晴口中的「凶宅」才對。
　　仔細檢視起周遭。
　　明亮通風的陽台、乾淨有大電視和長沙發的客廳，外面的太陽很刺眼。
　　至少在這裡，似乎沒有隨著靈體帶來的冰冷氣息，很高可能性那徘徊的靈魂就是前一戶的長輩吧。

　　調皮的表妹把小晴給得一杯牛奶倒進還沒喝完的超大杯紅茶，合成出了鮮奶茶！
　　她一邊吸著自製的鮮奶茶，把這當作自己家一樣隨興雙腿交疊，我看只差打開電視看節目了……

　　叉子插了一塊蛋糕送入口中，嘴裡還有甜點的表妹問道。

　　「語音上都沒講清楚呢，具體來說，妳遇到了什麼靈異現象？」
　　「嗯……」

　　窗邊奇怪的白影、被移動的物品或傢具、甚至洗澡時發現鏡子上出現七孔流血的鬼臉，這些都是凶宅必備套餐吧。

　　但小晴的神色不只是不安，臉頰卻越來越紅……

　　「晚上，窗邊常常出現奇怪的影子。」
　　「喔喔！」我很興奮。
　　「靠過去看──卻發現是自己的內褲飄在半空中，一被我察覺就掉了下來。」

　　……跟我想像有點落差。
　　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小晴臉色更加陰暗。

　　「我的羊駝娃娃也有被移動的樣子。」
　　「喔喔！」該來點鬼片的情節了。
　　「不知為什麼，會動的娃娃很喜歡趴在我胸部上，與其說害怕不如說很困擾。」

　　……明明該是鬼的襲擊卻莫名色情。

　　「還有，洗澡時也發現有人在偷看我，原來是鏡子上有……」
　　「鏡子上總該是七孔流血的鬼了吧！」
　　「你在期待什麼呀哥哥？」坐在一旁的表妹嘆了口氣。
　　「沒有七孔流血，不過我好像看到一位老伯伯露出猥褻的笑容，嚇得我衣服都沒穿就跑出來了……」

　　……這鬼只是跟我家的表妹一樣，以欺負小晴為樂吧。
　　就我認識她約一年的記憶，許晴日是一位異常倒楣的女孩子。
　　她跟我和表妹不同，本身僅是普通人的體質，卻常常遭遇到許多不可思議的事件。
　　買的動物娃娃被怨靈附身、不過放學晚點回去就遇到了校園不可思議被困在學校、連晚上出門去豆漿店買宵夜，都會目睹非人長相的妖怪在廢棄大樓下一起抓寶可夢、差點被抓去同樂，科技產品帶來的娛樂對古老的妖怪們也是很有吸引力的。

　　如果沒有認識我們，給小晴九條命或許都不夠死，有如此的預感。
　　不過，既然是天生的霉運，小晴從小到大也是這樣挺過來了？

　　我放棄了這部分的思考，總之，至少這次不是會危害到生命的事件，頭上的貓耳應該也是吧──還是不太能放心。

　　「從小晴的描述來看，新家肯定有靈體存在，但我們進屋子到現在都沒發現，我想可能還在妳的房間徘迴？」

　　我不是為了去看國中少女的房間？這是正當的調查。

　　「嘿嘿，有小晴味道的床單……」

　　表妹則顯得異常興奮，這沒節操的孩子喜歡所有可愛的事物，包括女孩子，我用力敲了敲她的頭要她安分點。

　　「房間整理好了，跟我來吧。」

　　小晴看起來很害羞，但也明白這麼乾等著也不是辦法，就起身帶著我們來到她的房間了。
　　她的房間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娃娃，粉紅色的床單和白棉被、陽台的風吹動著落地藍窗簾，乾淨整潔的環境中飄散莫名的芬芳，應該算是普通正常的少女房間。

　　我不禁發出感嘆，恨鐵不成鋼的感嘆。

　　「真希望我的表妹跟妳學學，房間能整理得乾淨一點。」

　　不定期還要幫她的空間做個大掃除，沒有嫁力的妹妹會讓未來她的丈夫勞心勞力吧。

　　妹妹為此氣得辯解：「這是小晴在裝啦！她在學校的座位明明也很雜亂！我都把吃剩的餅乾塞到她的抽屜啊！」
　　「這還是妳的問題吧！不要欺負妳的同學呀！」

　　但不同於還在拌嘴的我們，小晴的臉棗紅得像火山爆發、胡亂揮動雙手試圖遮掩一切。
　　因為在如此和諧的環境中，其實有一個突兀的存在。

　　一條黑蕾絲內褲飄在了半空中，看來布料很少。
　　一般人的畫面是這個樣子，實際上是一位老爺爺的靈體，雙手舉高抓著內褲，認真端詳著。

　　神聖而莊嚴，讓人肅然起敬。
　　話說回來，看似樸實內向的小晴，也會買這種風格華麗的女用內褲呀，人終究不可貌相。

　　「在今天之前，我都不夠認識小晴，原來是這麼淫亂的女孩子……」

　　表妹擦拭著不存在的淚水，繼續添亂。

　　「嗚，不要在妳表哥面前亂講啦，會被誤會的……」
　　
　　受害者跪坐在地上，抖大的淚珠一滴一滴滑落，毛茸茸的雪白貓耳也微微垂下，反映出主人的心情。

　　我則再次認知到一個事實。
　　許晴日，果然是異常倒楣的普通女子國中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