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晉升

本章節 5900 字
更新於: 2021-12-04
蘇月寧有點無言。

懷著期待一戰的心情遊盪了大半夜,最後卻平安無事的回到魔女公寓前,蘇月寧一顆火熱且求戰的心早已熄滅,發熱的腦子也冷卻下來,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自己為何遇不到高手─高手戰鬥肯定波及甚大,所以往往會尋找或空曠或無人的地方,此社區偏僻歸偏僻,居民其實挺多的,甚至有不少老邁之人,根本不適合戰鬥。

而且老人往往身體差毛病多,或許根本不用傷著,只要受到驚嚇就可能一命嗚呼,而這算不算殃及無辜就得看龍城的心情了,所以一般的高手沒特殊原因是不會來這裡的。

「難道我遇不到高手也在阿九的預料之中?」蘇月寧有點佩服阿九的神機妙算,接著想到就要跟阿九打,戰意又開始沸騰起來。

捫心自問,蘇月寧最想與之一戰的對象就是阿九,畢竟阿九給她的印象就是深不見底的實力,與不可思議能提升心境的手段,而心劍派的武學最重心境。



撕裂手有點鬱悶。

做為血手家族裡被賜予稱號的高手,他對自己的實力有相當的自信,打敗那名未達高手的少女完全不在話下,但他喜歡的是虐殺別人的快感,卻不想讓自己受傷,尤其是在自己還有任務在身的時候。

而即將突破又鬥志高昂的人的臨死反撲是不容小覷的,更何況少女還全程保持警戒,讓他找不到機會偷襲,保險起見,他尾隨少女大半夜,就是為了等到她鬥志消去,注意力渙散的那一刻。

終於,他等到了,他準備出手了。

然後,莫名其妙的,少女的鬥志忽然又爆發出來,甚至比一開始的時候更強烈,對著一棟公寓。

神經病啊!

撕裂手現在有點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手。



冰雲有點猶豫。

寵溺的看著在她背上睡的正香,嘴邊淌著口水的小芸,她在考慮是否乾脆自己出手幹掉撕裂手算了。

頭一次遇到做事這麼磨蹭的高手,要麼動手,要麼離開,很簡單的二選一,結果他倒好,硬是尾隨了蘇月寧一整晚,他有這耐心,可小芸還小早已發睏,一直揉眼強撐著,她實在看不下去,只好上前費了好一番唇舌勸說,還掛保證絕對會救蘇月寧,才終於讓小芸放心,乖乖的趴在她背上由她揹著走,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雖然她已經盡量保持平穩,好讓小芸能睡的舒服些,但她做的再好也不可能比溫暖的被窩舒適,偏又遇到這種奇葩高手,要不是怕弄醒小芸,她早把那傢伙給活埋了!



撕裂手最後決定還是以任務為重,畢竟想殺人隨時都可以,但任務如果失敗的話他會死的很慘,似乎想到了某個人,他下意識的顫抖了下。

就在他想離開的時候,忽然發現那名少女竟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將注意力都放在前方,背後空門大露,誘惑著他出手偷襲。

但她的面前明明就沒有人啊?

看來真的是個神經病。

不管怎樣,這麼好的機會放過可惜,先殺了再說。他小心翼翼的潛行過去,但就在這時一股氣勢驟然襲來,直接將毫無防備的他壓趴下了。

說壓趴下是誇張的說法,實際上他就跟之前蘇月寧在醫院時差不多情況,只是有點腿軟而已,而身為高手,他倒是沒被壓垮,但就這麼一點動作變形便弄出聲響,蘇月寧這才驚覺背後有人,導致他錯失了偷襲良機,如今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他當然不是怕蘇月寧,而是忌憚著隱藏的那位高手。




阿九睡的很香。

有小芸跟著蘇月寧,她很放心的倒頭就睡,至於神機妙算什麼的,純粹只是蘇月寧自己的腦補。

身為高手,阿九即使在睡夢中也依然保持著警惕心,所以當蘇月寧氣勢爆發的時候,她就醒了,隨即感知到有人要偷襲她,便順手出手幫忙,不過心裡卻頗為納悶,「又是個半調子的高手。」



蘇月寧率先一刀劈出,卻被一把短刃架住,隨即毫不留戀的借力後躍,躲過隨之而來的一記鐵爪,撕裂手欲追擊,蘇月寧卻先一步一刀刺向他面門,逼他不得不閃躲防禦,等他穩定身形後想追擊,蘇月寧已再一次搶先攻擊,而且一沾即走,絕不戀戰。

短短幾個回合,撕裂手都被壓著打,打的他憋屈不已,而原因不過是被搶了先手,加上少女穩扎穩打,不貪功冒進,一步先步步先,愣是讓他沒找到反擊的機會。

撕裂手知道自己無法在短時間內解決對手,加上又有高手埋伏在暗處虎視眈眈,心裡已有退意,在又一次逼退蘇月寧後便急速後撤,誰想蘇月寧竟緊貼而上,不讓他有脫逃的機會。

「找死!」撕裂手惱怒不已,當下躍起屈身閃避,風衣也被他借巧勁順勢脫落,往蘇月寧當頭罩去,在他的設想中,蘇月寧要是就此退避最好,若敢繼續糾纏,他就是拼著受傷也要給她來一記狠的。

但讓他驚懼的是,蘇月寧竟然早已不在原本的方位,絲毫不受影響的朝他撲殺而來,就好像能預見他下一步動作似的。



公寓陽台處,阿九望著下方兩人對戰,輕笑出聲:「呵!完全被剋制了啊!」一名心態浮躁的半調子高手對上心劍派的人,等於是送上門的經驗。

心劍派心法中的『平湖』說的是平靜無波,湖映千面,通俗點來講就是讓自己保持冷靜,並全心感知對手的細部變化,以此來預測出對手的下一步動作,好提前做出應對。理論上來說如果能做到極致,不敢說同階無敵,但起碼可以保證立於不敗的地步。

但那只是理論,實際情況卻不可能,因為人太容易受到外界影響了,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造成分心,所以心劍派的人為了心境不受影響,往往會加強情緒方面修行,減少喜怒哀樂的表達,更有甚者少言冷情,整天擺著一張不苟言笑的臉對人,學名「面攤」。

這一戰,蘇月寧可說是佔據天時地利人和,天色將明未明卻不妨礙視線,此地無外人打擾又有三名高手保駕護航,自身又戰意高漲,銳意勃發,注意力高度集中,將心劍派武學發揮的淋漓盡致,反觀對手不但心生膽怯,還早有退卻之意,出手自然束手束腳,此消彼長之下蘇月寧自然大佔優勢。

「情況大好,就怕對手魚死網破。」李紀雲壓低聲音的說。是的,三名高手裡並不包括睡死的小芸,李紀雲才是第三個,如今王媛玲還在醫院並未回來,古心蘭也被提前接走,他也不用分心照看她們,在將暗處兩名全知的人打暈後,便也上來觀戰了。

阿九對此倒是無所謂的應了一聲,只是問:「他的實力有水分,現在的高手都這樣嗎?」

李紀雲有點納悶,稍一思考才想通,說:「妳是說他表現出來實力不如預期?妳忽略了科技,現在的時代背景,科技與人們密不可分,高手也不例外,藉助科技的力量甚至能打敗以往無法戰勝的敵人,在兼顧的情況下對自身的要求自然就降低了,如今純粹的武者已經少之又少了。」

「是嗎?」阿九不置可否,面無表情的看著又發生變數的戰鬥場面。



撕裂手的鐵爪爪尖驀然噴出白煙,強大的動能造成瞬間高速,五個指尖先後噴射而出,後面連綴的鐵線牽引交錯,交織成一張鋼鐵大網,將蘇月寧周遭盡皆封鎖,可以想見的是不只是指尖,連鐵線都是傷人利刃,可以說此時只有後退避讓才是蘇月寧唯一的選擇。

「平!」面對如此危境,蘇月寧卻絲毫沒有退縮,長刀一指,點、撥、提、擋,看似隨意四下卻以點帶線進而牽動整面,整張鐵網竟因此全部纏繞一起,毫無威脅了。

撕裂爪見狀不覺吃驚,一聲冷笑,再度啟動機關,整條前臂倏地射出八支尖刺,衣袖頓時被洞穿的破破爛爛,露出整條鋼鐵手臂,同時將短刃甩了出去,隨即從身後掏出一把槍來。

「湖!」蘇月寧面沉似水,眼神銳利不顯慌亂,腳下一錯,間不容髮的躲過尖刺,劈落短刃,順勢收刀於腰側,喀噠一聲,撥開某個卡榫,同時撕裂爪的槍頭終於對準了她。

「止!」蘇月寧驀然一矮身,氣勢忽變,撕裂爪的視野瞬間模糊,竟有將近一秒的延遲才重新抓準她的位置,趁此時蘇月寧一空揮,木刀飛射而出,同時側移一步,不過半秒之差,子彈從她面頰旁飛過,火辣辣的疼,但她好似無痛覺,腳下發力,朝敵人疾速衝去。

木刀擊中撕裂爪右胸,他忍著劇痛抓住了木刀,獰笑的看著如同飛蛾撲火的少女,「沒了刀,妳還能對我怎樣……不對!怎麼那麼輕?」正得意間,猛然察覺重量不對,定目一看,才發現他抓著的竟然只是一個木鞘!

「水!」此時蘇月寧已衝到他身前,白晃晃的刀身揮動,刺眼的讓他心驚,慌亂間下意識的就想用槍應對,但已慢了一步,就見血花飄散,痛聲夾雜著槍枝碎裂聲,但他感覺不到痛,只感到絕望。但撕裂手是血手家族的人,是有名的瘋子組織,被逼入絕境並沒有喪失鬥志,反而兇性爆發,不管不顧的展開猛攻,但優勢盡喪,武器全失,心態慌亂,不過是瀕死前的垂死掙扎。

蘇月寧揮刀似行雲,步法如流水,刀光揮舞間躲過大部分攻擊,最後撕裂手身上刀痕縱錯,隨著一聲慘嚎,他身上噴灑出無數血花灑滿大地,人也倒落塵埃。

蘇月寧也身受數創,只是還有餘力杵著刀硬挺著。

「不錯!」阿九淡淡的聲調中,夾雜著讚賞傳入蘇月寧耳中,終於讓她心神一鬆,身軀一軟躺倒在地,而嘴邊那一抹微笑異常燦爛。




「……我雖不曾與樓嵐深交,但她畢竟救過我,可她的實力在當時已是數一數二,我一直沒有機會回報,如今她徒弟有難,我自然該出力幫忙。」金髮碧眼的男子雖然已步入中年,但氣質相當好,像一位有良好修養的老紳士,他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語帶緬懷的說:「她那矯健俐落的身姿,至今令我印象深刻。」

看著眼前表達善意的外國中年男人,闕澄蔚面無表情不發一語。

「雖然我已是半隱退的老頭子了,但還是有點薄面的,有幾個不顧臉面的老傢伙被我『勸』住了,還有幾個我勸不住,只能暫時攔下。」

闕澄蔚冷冷的說:「直接說你的目的吧!」冷血無情的殺手會知恩圖報?編笑話也不是這麼編的。

被她的單刀直入與毫不掩飾的嘲諷眼神噎了一下,男子的紳士面具有點戴不住了,交握在手杖上的雙掌緊了緊,好一陣子才調整過來,知道自己的一番惺惺作態騙不過她,便厚著臉皮裝作若無其事的說:「孤兒院希望樓嵐能對外宣稱,她出自孤兒院。」

察覺少女神情似有不悅,他語帶勸導的說:「作為世界最大的殺手訓練營,孤兒院有足夠的底蘊教導出第一殺手,沒有人會懷疑,孤兒院將因此名聲更為響亮,相對的,孤兒院也將有足夠的理由庇護妳們,沒有人敢隨意欺到妳們頭上。」

「我的年紀可能讓你們產生誤解。」闕澄蔚冷冷的說:「年紀輕不代表是傻子,什麼代價都不付出就想一箭三雕,是什麼底氣讓你們產生如此天真的想法?」若真的發出這種聲明,不但樓嵐闖下的偌大名聲會使孤兒院受益,樓嵐的隱性資源與人脈也可能會被他們取用,甚至於連她們三人都會受制於孤兒院,至於所謂的庇護,在她看來更是荒唐可笑。

男子有點惱羞,「妳能代表樓嵐?雛鳥就該乖乖躲在雄鷹的羽翼下顫顫發抖,妳只需要轉達,剩下的,我方自會跟樓嵐談!」

「我不能代表樓嵐,但對你提的無理要求我敢代她答覆,不可能!」闕澄蔚擲地有聲的說:「只要有骨氣的人,就不會因為哪怕再大的利益就去更改自己的出身來歷,在她巔峰時期你們不敢提這種要求,現在你們就敢提了?」

「注意妳的言詞,雛鳥!」男子壓抑著怒氣,低聲咆哮的說:「孤兒院不是妳可以隨意招惹的,就算是顛峰時期的樓嵐也不能,孤兒院不對付她,不過是各方考量才避其鋒芒,樓嵐的實力是很強沒錯,但再強也只是一個人,若真敢與我方為敵,除了樓嵐死亡,不會有第二種結局!」至於孤兒院會死傷多慘重,他當然不會言明。

話鋒一轉,男子陰惻惻的說:「更何況,她年紀大了,還能剩多少實力?」

「剩多少實力?」喃喃的複誦了一遍後,闕澄蔚用看死人的眼神看著他,說:「這個問題我會替你轉達,不過我想樓嵐應該會相當樂意到孤兒院作客,聽說阿德姆斯先生剛升任七院士,希望你不會成為任期最短的院士。」

阿德姆斯僵了一下,隨即冷哼,「孤兒院隨時恭候大駕。」孤兒院不怕樓嵐,但他怕啊!若樓嵐是剛正面高手,沒有一個勢力會怕她,問題是她不是,她是殺手,偷襲暗殺天經地義,要知道因樓嵐直接或間接垮掉的勢力組織不在少數,而原因就是組織高層被她暗殺大半導致群龍無首甚至內鬥瓦解,所以誰都不想成為被第一殺手盯上的目標。



陰沉著臉思考了良久,見天快亮了,阿德姆斯才拿出衛星手機,撥通一個電話後說:「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經辦好了!」

「你的答案?」

「以我的經驗判斷,樓嵐死了。」

「死了……」

等了一會對方都沒下文,阿德姆斯就知道對方在質疑,當即不悅的說:「你不相信?」

「我想相信,但不敢輕易相信,畢竟樓嵐可是籠罩整個世代的『恐怖』,不可能死的毫無動靜。」

怕龍城,怕樓嵐,你們什麼事也別幹了,乾脆回鄉下種玉米算了!隔著電話,阿德姆斯懶的掩飾臉上的譏諷,語氣維持淡然:「樓嵐的三個弟子,你們不是都有派人試探?」

「死鎌給的答案跟你相反,他認為樓嵐還活著,但無法輕易動手,至於撕裂手,他被截胡了。」

「反正怎麼判斷是你的事,我已經給你答案了,再來就沒我的事情,只要報酬別忘了就行。」接著,阿德姆斯一副忽然想到的輕鬆語氣說:「喔對了!說到這事,我都想給你提價了,人家可是放話,樓嵐會來孤兒院作客,到時得付出多大代價才能把人留下都不知道。」說到最後還嘆了口氣,一副擔心煩惱的憂心模樣。

「哦?這可跟你的判斷不符,弄虛作假的情報我可是不認的。」

竟然比我還能裝!阿德姆斯無言,但也只能咬著牙說:「到時來的是不是樓嵐誰知道呢,別跟我說你想不到,卓不凡先生。」

「呵呵!那就到時再說吧!」



天邊已露了點魚肚白,闕澄蔚在路上奔跑著,臉上雖然面無表情,卻能讓人感覺的到她掩藏的焦慮心情。

她可不認為阿德姆斯的出現是巧合,他明顯是來牽制試探她的,目的是推測樓嵐的下落,既然有人專門來找她,那麼虹跟紫也一定有。虹有聯絡上,沒有發生意外也正在回家的路上,而紫的電話卻無人接聽,顯然正處於無法接電話的情況,比如正在與人搏殺中。

雖然她對紫的實力有信心,就算打不過,逃也能逃的掉,但總是要看到人完好才安心。

此時路邊樹叢忽然衝出一個嬌小的身影,闕澄蔚瞬間判斷出這是一名普通卻又不普通的女孩,大約十三、四歲,穿著打扮就像普通的女孩一樣,不普通的是在這種時間點出現與滿臉淚痕,像是被追趕的驚慌模樣,以及四肢佈滿密密麻麻的,怵目驚心的傷痕。

闕澄蔚瞬間暴怒。

小女孩可能被人利用,被當成刺殺她的工具,闕澄蔚有想到這個可能,但她不在乎,她現在最想做的是殺人,殺那個在幕後佈局,毫無人性的人渣。

很快,有兩人也跟著衝出來,看到小女孩滿臉驚喜,並朝她喊:「龍城辦事,閒人暫避!」

「龍城?」闕澄蔚冷靜了一點,凝目細看,確認來歷後,冷聲道:「龍城暗部。」專門做見不得光的事情的部門。

「認得就好。」其中一人當先走來,隱隱帶著威赫之意,「那名女孩是我們的目標,請妳讓開。」

小女孩此時正躲在她後頭的草叢邊,整個人縮成一團,連頭都埋起來看不見她的模樣,但小小身軀不停顫抖,顯然處於巨大的恐懼中。

闕澄蔚怒意更熾,但仍保持理智,問:「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這不是妳應該管的,讓開!」

「既然不想說,那就不用說了!」話才說完,闕澄蔚就衝過去了,儘管兩人早有防範,但那快的異常的速度依然讓兩人猝不及防。

就見闕澄蔚一掌拍在第一個人的身上,瞬間從她手上冒出無數細絲,細絲恍若有靈性,在他身上迅速穿梭,瞬間就將他整個人綑綁起來。

「那……那是什麼?」另一人瞪大了眼,驚恐的問,但闕澄蔚沒心情回答他,同樣一掌將他制住。

闕澄蔚心中只感到諷刺,她隱藏的實力沒有用在外來高手身上,反而用在龍城的高手身上。「讓龍城的人來跟我解釋。」說完,她就將小女孩抱起來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