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鬥、死鬥、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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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1-28
我差不多八歲以後是在美國德州長大的。

收養我的是我姑姑與姑丈,我姑姑是很典型國外留學、海外婚嫁型的女性;但是我姑丈卻是個狂野的德州男人。

一個軍火公司武器設計師、出生德州、家裡有三十二英畝的牧場,其實不難想像,我姑丈會有多麼【德州當地】,當其他同年齡的孩童第一份收到禮物是任天堂遊戲機的時候,我的第一份聖誕禮物,就是姑丈送的精典復刻款恩德菲爾左輪手槍。

這在德州算是一種常態,尤其是有充沛的活動空間可以在後院打靶的人,在還不到合法持武的年紀就有自己人生第一把槍,不過都是登記在監護人名下,也只能在自家後院或者牧場打打空酒瓶。


那個時候,我在周圍的孩子圈裡面算是射擊水平比較高的,但是有一天,不知道怎麼的,就因為這個原因跟比我長幾歲的小孩起了爭執。

我先說,只是爭執而以。

小孩子說話都口無遮攔,甚至不知不覺攜帶著種族歧視也毫不自覺,他那一句【亞洲人去學武術,不要模仿白人拿槍】這句無心的話也不知道觸動了我什麼開關,從那以後,我在學生時代、甚至是大學時期,我癡迷於拜師學藝這檔事情,但是最後在美國真正教我格鬥術的卻不是道館師父,而是個開日式店料理的韓國人。

身為一個殘疾人,想在正式有營業執照的任何一間美國格鬥中心、拳館、道館學習,那幾乎是難如登天,直接拒絕已經算不錯了,嘲笑、污辱、諷刺後再拒絕,可以說是那個時代的特色。


嘛,殘酷的九零年代社會,這很正常。

或許你會以為這將會是什麼下狗逆襲的劇情,或者日式料理店老闆是什麼絕世高手,又或者妄想殘疾小鬼打進比賽前四強的青春故事,那你恐怕失望了。

只是學個興趣而以,畢竟亞洲人的身版跟歐美人相比嬌小太多,肉搏跟近戰先天差距過大,但是至少有個基礎觀念後,最起碼遇到不可調停的人際衝突、又沒攜帶槍械時,最起碼我還能用隨身的枴杖搏一搏。

我真的開始鑽研近身搏擊、兵器格鬥,是我被律師告知回國處理遺產事宜的那一年。


十八歲那年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剛下飛機不到三個小時就被綁架,那又是其它的故事了,總之,在一串離奇的經歷之後,我不但沒有被嚇到永遠不敢回國,反而被激起了好勝心,於是我便在大學期間好好利用了這段時光。

順帶一提,我是耶魯大學商業管理畢業。

耶魯大學與東京大學交換留學生的兩年旅日期間,我先後學習了居合、合氣道、北辰一刀流、新陰流劍術。

耶魯大學跳級畢業,二十歲正式回國定居後,我前前後後也接觸了不少有名的、無名的國術館,學過擊劍、也學過柔術,但是真正奠定我打鬥風格與慣用戰鬥方式的老師,其實是現在還住在八樓的一個老房客。



十六年摸爬滾打,以及三重、新莊、蘆洲的【純樸民風】,讓我累積了太多街頭實戰經驗,除了槍刀棍棒,我更是有機會對戰不少街頭創意武器,鋼筋、角鋼、砂輪機、電鑽,甚至還有湯瓢、【禁止停車】指示牌,用來做排隊動線分隔的金屬立柱,以及十公斤重瓦斯桶,任何你想像不到的各種非武器物品都能在北部人手上變成兇器,那段時光細說起來,又是別的故事了。

誠如我前面幾回所說,無法合法持槍的國家,創意比武器還要暴力;走私槍枝氾濫的中部,創意分數就差強人意;改造槍枝氾濫的南部,反而真敢拿出來開的敬你是條漢子,膛炸率55%,酒沒喝夠不敢拿出來狂。

在那個網咖還沒宮廟多的公元兩千年期初,真的是民風純樸的家鄉。

可惜,好日子在蘋果手機上市之後,大家都開始低頭了。


那個熱情洋溢的街頭,曾經充滿暴戾之氣的城市逐漸的失去了那些氣血方剛的生命力,手遊、短視頻、直播、抖音、限時動態成為了年輕人的關注度焦點,現在還是有一些混混青年行走街頭,但是很遺憾,個個營養不良、用藥過量、縱慾過度,實在讓人提不起勁,因為,當你打倒一個的時候,其它人就會一鬨而散...

然而近期真正讓我熱血沸騰、重新有拚勁的鬥毆,全都是一幫神棍,以及,『怪物』。


口 口 口


瘋狂的女人狂吼一聲,起身、彈起、飛撲,四條手臂、三把生鏽的利刃毫無章法的胡亂揮舞,鐮刀、開山刀、柴刀毫無規律的胡亂揮砍,儘管她的力量驚人、速度非常可怕,但是我可沒之前那麼狼狽了。

鈦合金實心拐杖,正是為了鬥毆而訂製的武器,杖身採用六稜棍的設計,含握把全重兩千五百公克,杖尖不是耐磨損止滑墊,而是繽鐵棍的包銅鉚釘杖頭;手杖握把仿製柯爾特左輪手槍的防滑握柄,外有一圈碳化鎢護指,兼具了拐杖與武器的功能,就算稱她為武器也一點都不為過。

武士刀則是從日本走私進口的打刀,屬於美濃鍛,刃身是銳角水波紋,刀式為國岡仿打,昭和時代的刀匠手工產物,並不單純是藝術品,而是真的拿來打打殺殺的真刀,曾為山口組三代目持有,是我在日本留學時期在拍賣會競標的紀念品。

這些武器隨便一樣用來對付人都會血流成河,而我從來都沒把這些東西用在街頭鬥毆上,第一次正式啟用,卻是拿來打怪,都市傳說的怪物!


民用品的生鏽利刃,對上絕對是武器的兵器,就算那個瘋狂女人力氣再大,也吃了武器的虧。

首先她手裡的柴刀與我右手的真刀硬碰,火花四濺下,生鏽柴刀優先被折刃;其次折斷的是鐮刀,最後被合金杖擊斷的是開山刀,三把武器盡毀,瘋狂的女人並沒有停歇,她反而是跳起身一個踹踢,藉我格擋的力道翻身墜地,用兩隻手掰開上下顎,從她的嘴裡拉出一柄消防斧、一把十字鎬、還有一把青銅刀。

我已經不想去探討究竟合不合邏輯,又或者是其中的科學原理,但是很明顯的,那個瘋女人身上的怪物特性讓她脫離了人類範疇,而且她還意識到必須得換上重型武器。

而且換上了武器,她依然保持那股瘋勁蠻砍,速度絲毫不亞於柴刀鐮刀,但是她現在揮舞的可是更笨重的斧頭與十字鎬,而且一擊重過一擊,力氣不減反增。


再次武器對拚,很明顯我的力氣開始不如她,金屬杖與十字鎬對碰、迸出火花的剎那,我幾乎可以感受到手杖差點脫手,要不是我趁勢用武士刀迴砍,強行彈開斧頭的攻勢,那麼很可能那擊就劈在我身上了。

儘管彈開這一擊,我的刀卻也嚴重崩口,畢竟刀刃對斧刃,質量上就存在巨大的差異,削鐵如泥的神兵只存在武俠小說,那一下沒斷刀已經算不錯了。

看來,我得換種打法了,雖然對我來說會造成負擔,不過此時也顧不上腿疾了。

像我這樣單腳殘廢的人,習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右小腿肌肉發育不全、韌帶萎縮、腳踝軟骨組織融並,基本上大多數的身體平衡全靠左腿,右腳只能輔助平衡。


也就是說,要維持機動性與移動,我必須要讓右手持柺杖作支撐點,真正的攻擊輸出會偏重在左手上,但是左手並非我的慣用手;如果要全力攻擊,那就得捨棄移動力,呈現無法移動、閃避的雙手並持武架勢。

放棄移動,全力攻擊的話,那我勢必會趨於被動;如果沒法一擊分出勝負,那麼我恐怕會重傷。

第一次對上真正的非人怪物就如此狼狽,真心覺得那些神棍在這方面的工作確實是辛苦了,不,還是他們特別把難搞的事情拜託我處理,看能不能拚個兩敗俱傷?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性,不過,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是眼下該如何對付那個瘋女人。

全力一擊。


我撇下了刀,將重心放在左腳上,右手持杖擺出擊劍姿勢,左手對瘋女人做出挑釁姿勢,她朝我撲砍過來的瞬間,我的左手絆住了了她揮舞十字鎬的手腕,直接一個側手大外翻,配合右手的持杖絆腿,直接將那瘋女人瞬間摔翻在地上,並且藉由這個摔勢卸除她手裡的十字鎬,趁她倒地的剎那,我就用十字鎬將她小腿刺穿,狠狠釘在柏油路上,並用盡力氣直接右手拐杖施力在她腰椎盤上,發力讓她脊椎骨末節位置骨折!

我知道這很殘忍,但是除此之外我還真不知道限制她的方法,她的頭部已經被多次重擊仍然沒事,甚至被車輛直接衝撞還能起身,我都不免懷疑,這點傷害能否能制住她幾秒,一秒?兩秒?還是完全不構成影響?

當我還在快速思索該怎麼應對的時候,一台警車閃著紅藍警示燈疾駛而來,四名員警紛紛持槍下車對我大聲喝止。


「幹什麼?在幹什麼!?」

「武器放下、雙手抱頭!」

「媽的,竟敢在這裡殺人?」

「叫支援,呼叫局裡,這裡有殺人現行犯!」


他們七嘴八舌地對我咆哮著,其中一名員警幾乎要把槍懟到我臉上,另一個要掏手銬之時,突然,原本在警車旁要呼叫支援的員警突然發出哀號,那個瘋狂的女人早已爬起身,一斧子砍在那名員警的脖子上,巨大的破壞力連人帶車給擊穿,隨著瘋女人抽起斧頭,一個人頭就滾落在地上了。

剩下三名員警慌了手腳,幾乎是手足無措的持槍對那瘋女人怪叫,瘋女人朝他們揮舞斧頭逼近時,那些警察全都驚慌的對她近距離開槍,連番的槍擊也只有把瘋女人打退幾步,卻沒法對她造成致命傷害,甚至連滴血都沒流。

「走開,別礙事!」我對著那三個警察大喝道:

「你們贏不了怪物的。」


當下,我突然後悔那句話脫口而出。

三個驚慌失措的員警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他們身上飄出某種類似霧狀的霧質被瘋女人吸收,隨著瘋女人發出陣陣噁心的笑聲,她背後竄升出額外多出的一雙手臂,隨著手臂的竄出,更是連帶取出一把生鏽的屠宰剁肉刀,還有一把榔頭...

她以恐懼為食,直觀的恐懼讓她更加瘋狂、更加擁有力量。

而那些驚慌失措的警察紛紛對著對講機呼叫支援,都已經胡言亂語、口無遮攔,三人份的恐懼就已經讓那瘋女人爆發出新的手臂,誰知道附近分局的警察全來支援,那會是怎樣的慘劇?我可不敢想像!


離這裡最近的分局就在七公裡外左右,也就是說,在其它警察來添亂之前,我只剩下五分鐘不到的時間要結束這一切。

她以恐懼為食增添力量,我又何嘗沒有同樣規格的異能?只是基於對死人的尊重,我是絕對不會在沒有恩怨的情況下,直接吞食鬼魂。

「打倒那個怪物,絕對不能讓她傷害到我的同事,打倒她!」剛剛被瘋女人砍死的警察鬼魂在我耳畔吶喊道:

「不惜一切代價,葉先生,就算要魂飛魄散我也值得,吃了我的鬼魂,如果你能就此終結掉那怪物,我也值了!」


「我可不知道你會有什麼結果,如果你不後悔的話。」我道。


「我命都沒了,我還能有什麼好怕的?絕不能讓那東西繼續作孽!」員警的亡魂嘶吼道:

「就算拚個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宰了那玩意,一切都值了!」


「如你所願。」我一把捉住員警的亡魂,一口吞食下肚,難受的刺痛感在我食道、咽喉內反覆發作,有別於平常的惡寒、冰冷,今天吞食的鬼魂宛如一團火一般熊熊炙烤我的腸胃,難受至極...

隨著灼熱的感受蔓延,力量也開始竄升,我只是一個起跳就已經閃身到瘋女人面前,就連我出手的速度都快到讓我自己感到不可思議。


【有膽就來跟同規格的怪物單挑,欺負弱小有甚麼意思?】我揪住了瘋女人的咽喉,在她還沒對其它員警下毒手前直接將她摔倒在地,並且將她的腦袋砸進柏油路的地面,更是一拳轟的她面目全非。

之前無論用什麼手段都沒法讓她流血,這拳卻讓她鼻樑淌血、門牙俱斷、眼球爆裂,更讓她發出難聽的哀號聲,她用腿摜在我的胸口,藉蠻力與踢踹的勢起身、趁機拉開距離,不知為何,我馬上就明白,那瘋女人又想竄入涼亭中消失。

原理不明、意義不明,我就是知道她的意圖,當她起跳的瞬間我也起跳,直接一個雙手合抱的炮拳就將她重砸在地!

【最後一擊,這是用來緬懷被你殺害的陳國棟員警,願死者安息,願正義永存。】我一邊說一邊伸出右手做出手槍射擊動作,身體一股熾熱的力量流過肩膀,經過之前被雷擊的烙印,一團已經超出自然現象的電光在我的食指、中指尖端匯聚,逐漸壓縮成球狀。

隨著我右手一揚,那團電光直線射出,直接貫穿了瘋女人的胸口,一股漆黑的人形物被轟出她體外,並在空氣中迅速潰散瓦解,瘋女人慘叫了一聲直接失去意識,身上增長的手臂瞬間潰爛瓦解,全身更是傷痕累累。


而那一擊我也不好過,力量隨著那意義不明的轟擊一口氣用盡,全身只剩下難受的刺痛,連起身都困難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