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本章節 3048 字
更新於: 2021-11-25
  彩流白請雪片蓮一同回到休息室裡查看少年的狀態,她內心十分擔憂少年的情況,雖然在妮乙乙他們的面前表面得冷漠且毫不在意,但她其實遠比其他人還要來得在意。

  回到房內,映入眼簾的是微弱的光線灑在少年的身上,讓少年看起來有種透明的錯覺。灰色的瞳孔晦暗不明,讓人無法察覺他眼底的掙扎,就像是被關在無人的囚籠,無法逃脫,也無法求救。

  「雪片蓮,他有救嗎?」彩流白擔憂的低頭看著少年,冷冷地說。

  雪片蓮瞥了一眼,走到一旁的櫃子翻找藥品並拿取放在櫃子上的小冊子。

  「有救,也可能沒救。」她不敢篤定,因為人的求生意志會隨著時間而改變,堅定兩個字每個人都會寫,但是真正能堅持到底的人少之又少。況且這樣的情況她活了許久從未見過,就算有也只是類似罷了。

  「以他這樣的狀態,說實在的我認為他可能已經進入到『苦』的狀態了。想要將他的狀態拉回,我不確定對他是否是件好事。」

  「是嘛。」

  雪片蓮右手抱著三瓶藥瓶,左手拿著一本小冊子走了過來。她將東西都放置在床頭櫃上,隨手測量他的脈搏,說道:「幫我把他坐好。」

  彩流白廢了一番功夫將少年靠著床頭板坐好,脖子像是沒有支撐能力,使得頭顱直直地低下。

  「幫我架著他的頭。」雪片蓮無奈的說著。手邊在翻閱某位前輩所書寫的冊子,她希望內容裡面會有能解決眼前情況的方法。她翻到最後一頁才看到一個不算是解決方法的方法,那就是--給他吃未經過處理的甜食。

  先不說外頭的甜食到底有多兇殘,萬一少年沒有的改善,或許他會變成「糖面人」。如果說是少年自己的選擇那倒沒有多大的罪惡感,但是現在的他根本沒辦法做出抉擇,只能由她來做決定。

  不過,做出會後悔的抉擇,她可從來沒有過。

  更何況,假如少年的能力真的是那樣的話,那根本不用過於擔心,因為「奇蹟」會解決一切。

  「以甜壓苦……嘛。」她小聲的說著,眼底閃過一抹沉重,似乎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雪片蓮目光從書頁轉向到彩流白身上,隱瞞住方才的情緒,勾著自信的微笑說道:「我需要外頭沒處理過的甜食,能幫我嗎?」

  「嗯。但是他的頭……。」

  「由我來接手就行了。」

  見雪片蓮接手扶好他的頭,彩流白便鬆手,立刻離去,去領地外狩獵甜食。

  外面的甜食通常具有生命,面對彩流白等擁有「苦」屬性的人就變得十分兇殘,像頭瘋狗見人就咬。只是,對於出乍到來這個樂園的人來說,是不具任何殺傷力,這就是當初雪片蓮他們不著急迎接他們的原因,也是因為如此才釀成了大禍。

  雪片蓮雙手扶著的同時,捏了一下他的臉頰,試試看刺激痛覺他能否有反應,結果不行。

  「你的『苦』是全身版的嗎?」

  無人給予回應。

  雪片蓮坐在床旁,靜靜地看著少年的臉龐,他有著西方人深邃的面孔,灰色的眼眸,在黯淡無光的現在,看起來比較偏向黑色。銀白色偏長的頭髮順著脖頸而下,看起來像是小動物般的無害。

  他沒有反抗,也沒有抵抗,見狀,雪片蓮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凝視著他的雙眼,灰濛濛的瞳孔像是被霧霾遮蔽,掩蓋了最初的色彩。

  雪片蓮再次捏了他了臉頰,像是在玩弄玩偶,又像是在出氣。

  在她決定先放手休息自己的小胳膊時,彩流白從窗戶爬了進來。

  「有這麼著急嗎?」雪片蓮看見忍不住失笑。

  「嗯。」她悶悶的說著。

  彩流白將手裡被手帕包裹住的馬卡龍遞給雪片蓮,順勢接手扶住少年的頭。

  「那麼就開始吧。」

  彩流白輕輕用力打開少年閉合的雙唇,雪片蓮撕了一小塊的馬卡龍放在少年的嘴裡,下一秒少年自動咀嚼口中的食物,吞了下去。

  見狀兩人都不感到訝異,神情無動於衷,畢竟在這個樂園裡離奇事早已見怪不怪。

  就這樣讓少年吃下了一個馬卡龍後,雪片蓮讓彩流白將少年移到輪椅上,而自己從藥瓶裡倒出三顆梅花狀的藥丸。將藥物放入少年的嘴中,等待融化。

  「好了,我們也該去會議中心了。」

  彩流白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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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來到兩個小時後。

  蔚藍色的天空鋪上一層厚重的雲朵,飄盪的紗布透著一絲微光。在領地附近的小動物紛紛逃離,不想捲入無妄之災。草地上的花草被一群猛獸踐踏著,來不及反應的蝴蝶被踩踏得支離破碎。

  一踏入領地內,空氣懸浮的碎紙與塵埃在他們身旁旋舞,像是小狗在嗅著他們的味道,判斷是否為自己的人。

  雖然在其中摻雜著熟悉的氣息,但大多數皆是外來侵襲者的氣味,再加上未受到能力擁有者的命令,它們只能順從最一開始設定的模式選擇攻擊。

  一霎間,原本溫順的碎紙與塵埃像是被鬥牛士用紅旗刺激而變得狂暴且嗜血。

  要攪碎他們成了它們的唯一意識。

  在入侵者的正上方形成了沙塵暴,碎紙隨著空氣的流動無聲無息的割破他們的皮膚,一些弱小的動物就被割破動脈,失血致死。

  「呿!煩人的小東西。」

  開口說話的男人有著金色的雙眸,如同蜂蜜般甜蜜可口,粉色的長髮雖隨著沙塵暴擺動,髮尾上生長著許多細小的小白花,花朵隨著男人的擺動而滴落花蜜,只是滴落在領地內的花蜜像是受到了腐蝕,在半空中就消失。

  見到如此,男人感到一絲煩躁,眉頭一皺。

  其他五位糖面人見到自家老大臉色一變,頓時感到心驚膽顫,他們明白男人的個性喜怒無常,讓人捉摸不清。

  但碎紙與塵埃並不給他們時間反應直接襲擊眾人,就在此時,男人的頭髮像是得到了大量養分而瘋狂的生長,髮尾上的小花朵變得像霸王花一樣的大小,散發著蜂蜜的甜味與誘人的香氣。

  碎紙與塵埃越靠近氣味的中心,越是被侵蝕的嚴重,最終無法靠近。站在男人身旁的糖面人卻毫髮無傷,與碎紙及塵埃成了鮮明的反比。

  直到空中所有的碎紙與塵埃都消滅得一乾二淨後,男人收回了髮絲。

  這一招讓男人感到一絲倦怠,力氣像是被不明且無形的手逐漸掏空,而且在雪片蓮等人的領地內屬性為「苦」,與他正好相反,根本沒辦法依靠環境來達到補充。

  一名與男性有著相同髮色但髮尾並沒有花朵的黑瞳小女孩唯唯諾諾的小聲說:「哥哥,你、你沒事吧?」

  她擺弄自己的手指,害羞得不敢直視著被她稱呼為「哥哥」的男人。

  男人低頭看著小女孩,眼底閃過一抹厭惡,將手放在她的頭上,下一秒,頭顱爆裂,鮮血與腦漿在男人手底下綻放出妖豔的氣霧,眼珠從眼窩掉落在草地上,像是還在等著男人的回答而直盯著他,看起來有點瘮人,原本裝飾在頭上的藍色緞帶沾滿她的鮮血,隨著微風輕輕飄落。小女孩的身體像是斷了線的人偶,倒地不起。

  男人頭也不回的走了,每走一步他的狀態肉眼可見好起來,其他人也不太敢回頭關心那位小女孩,只能默默的跟在男人的身後走著,生怕自己就會是下一個。

  畢竟,可不是每個人都擁有那樣的能力。

  沒錯,小女孩並未真正死去。

  小女孩倒在地上的身體在抽搐,以不符合人體工學的方式重新站了起來,沒有頭的模樣看起來有些駭人。剎那間,傷口湧出水色的果凍,逐漸有了五官與髮絲,但始終無法凝固。

  她搖搖擺擺的無法站立,猶如新生的小鹿,最後是其中一位糖面人看不下去出手相助才重新站立。這時果凍像是聞到了甜美的食物,撲向了協助她的糖面人,毫無防備的糖面人就這樣被當作養分而吞噬完畢,吞了人的果凍像是吃飽的人一樣,打了嗝。

  水色的果凍左右搖擺表達快樂,對自己剛剛覓食的食物感到滿意,最後在男人不經意的一瞥下重新凝結成小女孩的頭顱。

  「走了。」

  哪怕男人對於小女孩十分厭惡,但在交戰前夕,自損兵力是很愚蠢的事情,就算是方才果凍吃了糖面人也一樣。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無法阻止,而是選擇了旁觀。

  雖然男人的語氣霸道且冷傲,但在小女孩的耳中,卻是難得一見的溫柔。

  小女孩黑色的瞳孔閃爍著如星空般耀眼的光,眼底有著男人讀不清的情感,嘴角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像是被小女孩的眼神灼傷的男人,迅速的轉回頭,忽略了她酷似大人一般成熟又溫柔的眼神。

  「嗯。」

  無論要前往哪裡,她都會跟著的,哪怕前方的道路是通往地獄。

  她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緞帶,重新綁在自己的頭髮上,絲毫沒有嫌棄緞帶的髒污。

  整理好心情後,她邁步向前跟著他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