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開戰前夕

由於某些跨越物理、違逆時間的混亂性質，海島的時間流速與白髮鬼切割下來的靜默區完全不同。

靜默區的時間流速只有海島的萬分一之，這給予了白髮鬼許多的時間進行前置作業準備，雖然說是準備，但也就是吃吃喝喝、睡眠休息、普通的肌肉伸展運動、劍術修練，以及冥想，還有抽空釣魚。

隨著不斷的練習，白髮鬼身邊環繞的劍與刀越來越多，他身邊充斥著人類有能力鍛造兵刃以來就存在的刀劍，沒有一把武器是重複、每一把武器都有著自己獨特的招式與技術。

而練到最後，白髮鬼的手中只有一把樸實無華、毫無特色的劍刃，隨著那數以百千記數的刀劍盡數被納入白髮鬼體內時，樸實無華、毫無花招，簡單一劍的刺出，頓時間風雲變色、時空停滯，直到一股劃開汪洋的巨大切割痕劈砍在遙遠的虛無之中，在虛無上劃出一道可以窺看宇宙之外的裂口，轉瞬間，那道裂口迅速癒合。


「我的老天，我還以為那只是個傳說...」在一旁的英格拉姆道：

「我還記得好幾年前去日本的時候，那時有個劍道師父說，當武藝練到一定境界的時候，兵刃可以跨越物質侷限。

他說合麼人劍合體之類的吧？」


「那他沒有表演真劍破開石燈籠嗎？」白髮鬼道。


「無緣見到，畢竟沒幾分鐘後他就被他的武士刀吃掉了。」英格拉姆道：

「後來基金會派了好幾個專家好不容易才制伏那隻怪物，經過研究才知道，那是日本古代飛鳥時期，一個瘋狂鑄劍師竟然用活體的怪物鍛鑄武器！」


「原來是你們收納了【魔刀比丘斬】，難怪我一直都找不到它的下落。」白髮鬼收劍入鞘，道：

「你所聽過的傳說，簡單來說就是【人劍合一】；不過我追求的是是統合了所有劍術的精髓化作唯一一招，叫做【萬劍歸宗】。

據說，能夠達到那個境界，就能參透世界的奧妙。」


「那你達到那種境界了嗎？」英格拉姆道。


「還沒有。」白髮鬼道：

「我出生的太晚，冷兵器時代的很多精髓早就已經找不到了，我只能透過模仿來揣摩而已，剛剛那一劍不過只是集中精神釋放的切割。

甚至我的稱號【千劍萬刃】也都只是膨脹的虛數，實際上我只會五百多種劍術，以及一千多種刀法而已。

透過學習這些技術、導引、以及精髓，我就能夠應用在【切割】上，不斷的精進、昇華，總有一天或許可以練到【萬劍歸宗】的境界。」


「其實我對於冷兵器不太熟悉，沒辦法理解。」英格拉姆道。


「無所謂，這剛好是我的擅長領域，我可以簡單描述。」白髮鬼道：

「這麼說吧，你在面對【那個世界】的生物時，是不是很常發生槍械作用不大、甚至沒用的窘境，最後不得不用到火焰、尖木樁、甚至是砍刀之類的冷兵器？」


「確實是如此。」英格拉姆道：

「我們調查員在遇到特殊現象襲擊的時候，很常遇到槍械派不上用途的情況。

而一些應對特殊狀況的專業處理員表示，槍械之所以會沒用，扣掉可以理解的超緻密甲殼、非牛頓流體的內裡結構等等可以解釋的現象外，可以分成三種類型可能。

第一種情況，質量不足。

有些東西本身並不是完全免疫穿刺傷害，但是子彈本身只有火藥的推力，整體來說太過輕盈，在面對一些歪曲速度、無視加速的物理違逆現象時，子彈本身太過輕盈，反而不如尖銳的木樁、或者刺刀。


第二種情況，無法附著元素。

子彈雖然依賴火藥推進，射出的時候帶著高溫，但是有很多明明畏懼火焰的生物卻不怕子彈，那是因為火焰其實對於人類來說，溫度、光明、以及熱量是一種概念，安全、保護、溫款、以及【毀滅】的【元素】，甚至還不如火石。

第三種情況，就是無法傳遞靈魂。

關於第三點，這個我就不是很明白了。」



「這很好解釋，冷兵器其實更接近手的延伸。」白髮鬼道：

「我們的手指擁有極度敏感的感觸，就算持用兵器，也能夠透過觸碰傳遞回饋感，簡單判斷就是觸及了硬物、柔軟物、生物、或者虛偽物。

你無法透過子彈接觸物體瞬間去理解擊中什麼東西，但是你卻能透過手裡的武器在觸及瞬間理解你觸及到何種物體，除非你的末梢神經有任何缺陷病變，否則對於人類來說，這種透過工具觸碰的差異感知幾乎是一種本能。

如果人類專心在修練跟冥想，配合長期大量的練習與熟悉，逐漸的把【持有武器】的概念淡化模糊，最後衍伸到【我就是兵刃】，人的意念、情緒、慾望、意志會逐漸跟冷兵器結合，並且產生傳遞，這個就是【人劍合一】的境界。

人類的主觀意識對於客觀現實的直接干涉影響力不高，但是這個意念與意識波動是可以被暗物質讀取，當意識高度集中的時候，會產生些微的暗物質操控力，在高度集中的情況下，人類在掌握冷兵器時某種程度上可以突破物理侷限。


以常識跟邏輯來說，鋼鐵鑄造的武器是無法破壞芮氏硬度比鋼鐵還高的物體；但是在高度精神集中的意念推動上，只需要一點點的客觀世界干涉，劍術高手是能夠用鋼鐵刀劍斬開比鋼鐵更堅硬的物體。

人劍合一的境界，就是一種透過武器傳遞人類意志、干涉現實的手段，也就是你所知道的靈魂傳遞。

我天生就能不必透過工具、武器就能產生客觀現實干涉，直接產生切割的結果；但是藉由刀劍技術的大量修練與冥想，我的武器等於是種專注引導力量的輔助工具，藉由修練產生的集中精神，可以把這份現實干涉力大幅度增強。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的刀劍可以對抗【那個世界】怪物的原因，而且從我還是人類的時候就挺管用的了。


畢竟我們在天生結構上，本就不存在什麼可以作為武器的器官與結構，人類的身軀並沒有鋒利的指爪，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可以使用工具的靈巧手臂，因此我們在火藥應用到戰鬥之前，冷兵器可以說是一門藝術、一門哲學、甚至是玄學。

就算是我，也仍然需要大量的修練。」



「我是沒有親眼見過你工作是什麼樣貌，但是這次的體積差距也太懸殊了。」英格拉姆道。


「你說的沒錯，體積真的差距太大。」白髮鬼道：

「之前，靜默區如果還在地球上的話，我可完全想像不出到底有甚麼方法可以減少損傷。

行星級別的敵人根本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光是移動就能造成大量的破壞、傷亡；而我甚至找不到方法可以避免這些損失。

畢竟，在我獲勝持鑰王、奪回自己部份之前，我可沒有辦法這樣對調兩個區域的等量空間。

現在這裡是不用擔心損及地球的邊界區域，就算這裡的地塊全毀了也無所謂，也不會造成大規模傷亡，那麼我也沒那麼多忌諱，可以解放我的形態了。」


「哇咧，難道你不擔心傷及我這個無辜啊？」英格拉姆道。


「我當然會擔心，不過還不至於得把你們趕出這片區域。」白髮鬼道：

「你現在也是有能力自我保護的，尤其是當你把整本死靈之書背誦完之後。

死靈之書紀載了很多人類靈魂根本無法承受的知識，光是閱讀就會耗費極大的精神，就連當初撰寫、彙整的作者下場都十分悽慘，每本不同語言版本的翻譯本都是幾十條血淋淋的人命作為代價。

只有非人生物才能完整記住整本書籍，以及活用上面的咒語。

但是一但完全記住，就會產生某種不可逆轉的變異，成為一種銘文 、烙印，與你的意識、靈魂、存在、個體綁定，而這種變化對於我們這類特殊存在，其實可以輕易辨識出來。


尤其是你這種施咒不需要代價的特殊類形，你不但產生變化，你還壓迫你所獲得的知識屈服，被迫改造成你的模樣，以及你專屬的咒語。

而你現在所施展的咒語、符文都不會藉助其他舊日支配者、外神的力量、名諱、印記，而是你自己專屬的符號與稱呼。

知識就是力量，對於人類來說只能說是某種誇大的形容；但是對你而言，這是事實。

理解越多概念、理解越多事物，你都能把你理解的東西化作自身擁有，不管是正常理解還是曲解，真理或者詭辯，在你的意識中那些都是你支配、應用的事實。或者，用更粗暴的方式讓你更快體悟吧！」


白髮鬼話一說完，突然就是一發切割朝英格拉姆砍去；然而英格拉姆雖然驚慌，但是下一秒，在切割碰到她之前，一個三維形態的角錐阻擋在她面前，將切割碰碎，直接瓦解！


「這是...？」英格拉姆看著那浮空的三角椎體，詫異道：

「這是什麼東西啊！？」


「被你歪曲事實之後某種應對方式，無論是從數學形態還是其他想法。」白髮鬼道：

「用角去抵擋直線的前進，感覺很幼稚也很沒道理，但是對你來說，你的構成就是你的主觀事實，這種對於客觀現實的破壞力就是你的力量。

或許現在還能從中看出點邏輯成分，但是很快，邏輯也不重要了。

雖然這份力量還沒成熟，但是我認為在激戰過程中，也足夠保護你自己以及小傢伙了。」


「等一下，我就算了，小傢伙至少要送回地球上避開戰鬥吧？」英格拉姆道。


「她必須留下。」白髮鬼道：

「雖然你用了咒語讓她維持平衡，但是波波凱刊仍然在她身上嵌入了很深的影響力，畢竟跟她交叉侵蝕的空鬼是波波凱刊改造過的，那股影響力會危害她的意識、思維、智力、甚至是健康。

而突破那層干涉的影響力，最直接有效的做法就是分食支配者，從它那裡奪取力量以及自我支配權；否則，就算波波凱刊死透了，那股影響仍舊會留存在她身上。

她現在身體的侵蝕異變已經屬於不可逆的現象，如果能奪回自我支配權，或許就能隱藏她非現實的部份。

雖然不能保證可以恢復多少，但是可以期待她至少能夠自我打理生活；就算無法回歸正常社會，好歹也有能力避開其他組織。」


英格拉姆還想多說什麼，突然小女孩的尖叫聲灌徹雲霄，癲狂、驚恐、崩潰的尖叫聲彷彿某種可怕東西出現的迎賓樂，伴隨著轟隆轟隆的巨大聲浪，一個巨大的物體穿過雲霧、通過世界的障壁，逐漸朝靜默區的黑罩靠近。

與那巨大的、星球級別的身軀相比，白髮鬼他們渺小的像是一粒塵埃，巨大的身軀穿過障礙、雲層，抵達破碎地面的黑罩時，三萬多平方公里的罩體也只是個球體接觸面的基座...


「怎麼比預計的還快！？」英格拉姆道。


「這裡是世界邊緣，本身就是兩個世界的夾縫區。」白髮鬼道：

「更何況他本來就能改變自身領域的時間流動，這一點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