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過去與現在交錯的虛幻現實(5)

　　直視太陽，這或許只有在夢中才有可能辦到吧。
　　是呀。
　　我在夢中呢。
　　
　　「則恩，怎麼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旁的鈴央，更正，夢裡的鈴央，開口向仰望著太陽的我搭話。
　　「我們在哪？」
　　「學長在開玩笑吧？」「今天明明是那麼重要的日子。」
　　重要的日子？
　　不，我可沒有這方面的資訊。
　　再說，我也沒有興趣知道就是了。
　　思索也沒用，這不是現實，而是夢中的世界。
　　就算那件重要的事情，可能是世界末日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畢竟，在夢中嘛。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大概是待會從現實中醒來的狀況。
　　清醒夢，是指在意識清醒的狀態下，體驗著如同現實般的夢境，和醒來後就會忘記的一般夢境不同，對當事人而言，就像是不曾發生過的現實一樣。
　　也因為意識是清楚的，所以精神層面完全沒有休息到，縱使當事人是在睡眠狀態。
　　糟糕的點就在這裡了。
　　
　　做好覺悟吧，醒來後的頭痛，肯定非同小可，精神狀況說不定會比睡前還慘。
　　
　　「學長怎麼了嗎？」
　　突然靠近，學妹伸出右手摸向我的額頭，喃喃自語道：「中暑了？」
　　不，沒這回事。
　　在自己的夢裡中暑，該有多蠢啊。
　　
　　「我沒事。」向後跨一步，我脫離學妹觸手可及的範圍。「所以，這裡到底是哪？」
　　「則恩真是的，還沒睡飽嗎，還在做夢？」
　　嘛──
　　我確實在做夢沒有錯。
　　不過，這不是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一個想法閃過我的腦中。
　　或許，她們不是不告訴我，而是沒辦法回答？
　　夢終究是夢，主視點是我，在我親自確認這個地方是什麼樣的地方之前，她們都不會告訴我答案。
　　這只是個猜想，不過，總比和她們繼續打啞謎好。
　　
　　這樣思考著，我將視線從她們身上移開，開始觀察周圍的景象。
　　顯而易見，這是個校園，但不是我們的高中。
　　很熱鬧，估計在辦什麼特別的慶祝活動。
　　應該是校慶吧，我猜。
　　「這裡是哪？」
　　我再次將問題拋出，期望這次能夠得到不一樣的回答。
　　「ｘｘ高中。」鈴央側著頭，困惑的繼續說著：「ｘｘ高中在辦校慶，我們被邀請了，則恩不記得了嗎？」
　　不，肯定不會記得的。
　　為什麼會被邀請，如果問了，可以得到答案嗎？
　　還是會和剛才一樣，陷入鬼打牆的對話中。
　　是說，ｘｘ高中是什麼？
　　ｘｘ又是什麼詞彙，完全聽不清楚，鈴央在開口說出這所高中的名字時，就像被消音，又或者說，就像是外星語一樣，完全聽不懂。
　　
　　啊──
　　腦子裡有奇怪的記憶流入，就像是為了向我解釋現在的狀況一樣。
　　許許多多的情報，就這樣「啪──」的直接烙印到我的腦中。
　　我就像個失憶的人突然想起所有事情一樣，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只能扶著腦袋，開始整理有關這個世界，也就是，這個由我創造的夢境，全部的情報。
　　
　　
　　首先是鈴央。
　　夢裡的鈴央，並沒有因為生病的關係而住院，甚至是手術，所以是以健康，而且沒有失憶的狀態，和我一起進入高中，並且順利的升上高中二年級。
　　當然，也因為這個原因，夢裡的我，似乎從來沒有放棄寫作。
　　
　　再來是學妹。
　　毒舌又不懂得禮貌的囂張後輩，幾乎和我對她的第一印象一模一樣。
　　不過，夢裡的我和學妹，似乎就保持著比現實還要微妙的距離。
　　友好，但，互相不怎麼了解對方。
　　
　　再來，是現在的狀況。
　　
　　「學長、學長！」學妹奔向牆邊張貼的宣傳海報：「這是我製作的哦，漂亮吧。」
　　「不差吧。」
　　「學長可以坦率的誇獎我哦。」
　　怪了，這樣的對話，給我滿滿的既視感。
　　對了，海報上的內容，是有關大型公演的資訊。
　　刀鋒上的百合花－為了慶祝ｘｘ高中的校慶，我們學校的戲劇社將於今天下午，在ｘｘ高中的演藝廳進行的大型表演。
　　而這場公演的劇本，是我寫的。
　　
　　夢裡，我並沒有失去身為青梅竹馬的鈴央，而是和她一起加入小說創作研究社。
　　而那之後，和現實的發展一樣，因為莉莉雅學姐的半強迫，而勉為其難地替她創作了第一部劇本－追跡的莉莉雅。
　　追跡的莉莉雅受到空前好評後，食髓知味的我，成為了莉莉雅學姐的御用劇本師，替她寫下了不少膾炙人心的劇本。
　　
　　真是丟人。
　　因為在現實得不到滿足，為了彌補心中的缺憾，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夢嗎？
　　逃避又再逃避，最後逃到了夢中。
　　明明知道。
　　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學長，因為我的海報而看傻了嗎？」
　　「妳真有自信呀」
　　「那是一定的呀，嘻嘻──」
　　說起來。
　　夢裡的學妹和現實也有所不同。
　　性格？
　　氣質？
　　不對，感覺是更純粹的東西。
　　
　　「學長可能不相信。」驕傲的笑容掛在學妹的臉上。「我媽媽可是知名的大畫家哦。」
　　「我相信。」
　　「倒是懷疑一下啊！」
　　「為什麼？」
　　「這樣我才能和學長訴說母親的豐功偉業呀。」
　　「不，可是，我不想知道。」
　　被我拒絕的後，學妹泛著淚，奔向了鈴央身旁。
　　「則恩就不要再欺負雨琴了啦。」
　　不對，我哪裡欺負她了。
　　「嗚──學姐。」
　　撲向鈴央的懷抱，學妹刻意在鈴央的胸前磨蹭著。
　　「乖唷、乖唷。」
　　鈴央呀。
　　不用那麼疼她也沒關係的。
　　妳可能不知道，她剛剛望向我的眼神，根本是在炫耀。
　　
　　「公演差不多要開始了吧？」
　　「真的耶。」
　　「走吧。」
　　
　　前往演藝廳的路上，我就跟在鈴央和學妹的後面。
　　這是我的夢，理論上來說，我就算亂走應該都可以走到目的地才是，只要我想的話。
　　不過，為了保險，還是跟著她們的腳步比較好。
　　至少，我是這麼想的。
　　
　　說來，學妹挽著鈴央的手什麼時候要放開呀。
　　還有，不要再回頭用挑釁的眼神看著我了。
　　真是讓人火大。
　　
　　望著走在前方的鈴央，她晃動的長髮，勾起了我塵封已久的回憶。
　　懷念，應該這麼說吧。
　　想和她搭話，想把想念的心情對她訴說。
　　可是，意義在哪呢？
　　這只是個夢，更何況，夢裡的她，聽得懂我想表達的意思嗎？
　　不，不會懂吧。
　　
　　「到了唷。」
　　伴著鈴央的提醒，我注意到自己已經走入一個諾大的表演廳。
　　
　　總之，忘掉這些情緒吧。
　　好好地看場戲。
　　
　　刀鋒上的百合花嗎？
　　夢裡的自己會寫出什麼樣的故事，我十分的好奇。
　　對自己抱有期待，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