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過去與現在交錯的虛幻現實(4)

　　「則恩，你的黑眼圈很重哦。」
　　「我昨晚沒睡。」揉揉疼痛的腦袋，坐在對面的莉莉雅學姐憂心地望著我的舉動。「沒事，只是看了一整晚的小說，果然還是有點吃力。」
　　「德弘和我提過，你在回顧以前的作品，是吧？」
　　「恩，是啊，稍微有點佩服以前的自己，當初到底怎麼有那股幹勁寫出那麼多的文章啊。」
　　再看看現在的自己，總覺得有些天差地遠。
　　「則恩就是則恩，我倒是覺得，直到現在，你還是讓人佩服唷。」
　　「差多了。」
　　「不會的，我比你還要了解你自己。」伸出雙手，莉莉雅帶著溫柔的微笑，輕輕地捏著我的臉頰。「看著你的黑眼圈，我就什麼都知道了。」
　　溫柔又總是替我著想的莉莉雅學姐。
　　是呀，一年前，我們的關係就是這樣。
　　到底是為了什麼，最後變得像陌生人一樣呢？
　　不過，要是一年前的我，大概會羞澀的推開她的手吧。
　　最近變得越來越習慣和女孩子有肢體接觸，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利用中午的休息時間，我和莉莉雅學姐來到戲劇社內的專用休息室。
　　休息室只是個名目，實際上，這只是個不到六坪的小空間，裡面的擺設也全是莉莉雅學姐的私人物品，更正確的說法，這裡是她專屬的社長室。
　　正名－社長的休息室。
　　
　　戲劇社果然是個大社團呢。
　　不由得這樣感嘆。
　　
　　「對了，妳今天怎麼穿著制服。」
　　最近一直穿著的那件貴族禮服，如今卻不在她的身上。
　　反常的，她像個一般學生一樣，穿著著學校的制服。
　　等一下，這好像才是正常的？
　　
　　「因為，上一場的公演已經結束了呀。」
　　「什麼時候？」
　　「昨天。」
　　原來是這樣嗎？
　　莉莉雅平時的奇裝異服，說到底，都是為了將自己融入角色之中，而公演一結束後，也就沒有必要繼續那種羞人的ＣＯＳＰＬＡＹ了。
　　「原來妳昨天有公演嗎？」
　　「所以才約在今天討論劇情的嘛。」
　　「不對，那妳上個假日還跑來我們家借住，不用加強排演嗎？」
　　不假思索，莉莉雅學姐回道：「你比較重要。」
　　
　　「咳咳，我們不是要討論這次的劇本嗎？」
　　「則恩害羞了嗎，害羞了吧？」
　　「沒有。」
　　「這種時候只要爽颯的回應，學姐，妳對我來說，也是無比重要，不就好了嗎？」
　　「不好。」
　　「摯愛的學弟這麼果斷地拒絕我的提議，真是讓人痛心。」語氣一轉，莉莉雅接著說：「啊──不過，這種心痛的感覺也挺不錯的。」
　　妳傻啦。
　　還是開發了什麼奇怪的屬性？
　　一手摀著胸口，另一手高高舉起，仰望著天花板的莉莉雅，就像是真的在向上蒼吐露心聲一般。
　　不得不說，就算退下了戲服，她依舊是個戲精。
　　那刻在骨子裡的表演魂，大概是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的。
　　
　　「我只是覺得這種話不應該這樣隨便地說說而已。」
　　「也是啦、也是啦。」
　　「所以，這次公演結束，我會說的。」
　　「咦──」
　　學姐略顯訝異的望向我，大概是不相信我會說出這種話吧。
　　是呀，過去的我大概說不出口吧。
　　上次，我逃避了。
　　現在的我，沒有資格這樣回應她沉重的期待，就算開口說她對我而言很重要，也只是個空虛的謊言而已。
　　所以，藉著這次公演的機會，我要回報她對我的期待。
　　等到「她對我來說很重要」成為現實的時候，我會親自說出口的。
　　那些感謝的話必須讓莉莉雅知道，對於把我從泥沼深淵拉出，始終對我不離不棄的她。
　　當然．．．．．．不只她。
　　
　　「則恩改變有點大，不習慣。」
　　「只是振作起來了而已。」
　　「才不是呢，好像得到了什麼推力一樣，突然變得很積極，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什麼都沒有唷。」
　　「騙人。」
　　莉莉雅小小的臉蛋鼓起來賭氣的樣子真的是挺可愛的。
　　雖然已經高三了，但是，有著一副稚嫩外表的莉莉雅，果然不管做什麼看似幼稚的舉動，都能夠讓人覺得逗趣跟暖心。
　　暖暖的，睏意開始染指我的意識。
　　搖搖頭想驅散睡意的行為，被莉莉雅看在眼裡。
　　「則恩真的很睏吧，要休息一下嗎？」提出建議，莉莉雅起身走向休息室角落的沙發。
　　「下午還有課，要在那之前把劇情討論好。」
　　「一邊討論，你一邊休息呀，下午的課就別想了，我幫你處理。」語畢，莉莉雅拍拍自己的大腿。「我還有幫你準備枕頭唷。」
　　「不，那是什麼羞死人的玩法。」
　　「膝枕。」
　　「我知道好嗎，才不是問妳名稱。」
　　「不然呢？」
　　莉莉雅從容的微笑，使我產生了想捉弄她的想法。
　　「好啊，睡一下吧。」步向莉莉雅，我刻意再次強調：「學姐的膝枕。」
　　「則恩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沒羞沒臊的？！」
　　「我一直都是這樣不是嗎？」
　　「不是不是，這才不是我的則恩呢，我的小學弟，應該是個只要撩一下就害羞，說話開始顛三倒四的小可愛呀，才不是這種擅長把妹的老油條。」
　　「冷靜一點。」用手刀輕輕地敲了一下莉莉雅，而她也很配合地發出嬌柔的哀號聲。「還有，誰是妳的呀，別擅自把我變成妳的東西。」
　　
　　摸摸自己遭我打擊的額頭，學姐嘀咕著：「誰叫則恩要跟我開玩笑嘛。」
　　「我可沒有開玩笑哦。」
　　「咦？」
　　「是學姐自願要讓我躺大腿的吧。」
　　「可是我．．．．．．」
　　現在才知道，原來妳也有這種表情呀，莉莉雅學姐。
　　發燙的紅色，和妳很相襯哦。
　　
　　「舒、舒服嗎？」
　　「．．．．．．」
　　「不、不要動啦，唔──」
　　妥協讓我躺上大腿的莉莉雅，因為我的挪動而發出了奇怪喘聲。
　　而我則是無視她的反應，繼續調整能讓我舒適的角度。
　　
　　伴隨著莉莉雅的呼氣聲，還有耳朵和臉頰與她大腿的親密接觸所帶來的微妙感受，這股暖意，是屬於莉莉雅的體溫，面部感受到的溫暖肆意的竄流著全身，而我的思緒也逐漸變得朦朧。
　　啊，不是，還要討論劇情對吧？
　　不行，意識好像要飛走了一樣。
　　
　　我．．．．．．
　　
　　在什麼地方？
　　
　　等我回過神，周圍的景色都變得不一樣了。
　　左顧右盼，我立刻就明白了當下的狀況。
　　這是個清醒夢。
　　和昨天夢到鈴央的狀況一樣，是個意識清醒，卻處於夢境的狀況。
　　但是，不一樣的是－這個地方我不認得。
　　這是我第一次，在清醒夢中，出現過去沒見過的場景。
　　
　　「則恩──」「學長──」
　　聽見呼喚自己的聲音，我反射性的回過頭。
　　在那的，是鈴央和學妹。
　　她倆都帶著我最喜歡的笑容，出現在我的眼前。
　　順帶一提，鈴央和我夢裡過去的她一樣，不是短髮，而是生病前，蓄著一頭長髮的她。
　　
　　為什麼，會同時夢到她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