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黑暗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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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1-17
作為基金會的職員活著離職,對於基金會來說,英格拉姆可能是基金會建立十個世紀以來罕見活到離職的成員。
調查超自然現象、研究超自然現象、收容保管危險的超自然現象,這是基金會的工作內容以及創立宗旨,而其中的工作者都會被那超越現實的魔力與無限可能吸引,不是一生致力研究某個現象到死,不然就是在意外中喪生,很少有人『自願離職』,甚至,現存的離職表都還是十八世紀的泛黃羊皮紙...
雖然基金會是個有著正常基金運作的組織,但是性質上仍屬於秘密組織,對於離職程序非常嚴格。
回收資料、回收配給的辦公桌、宿舍、配車,以及各類設備,還有回收那些對於當前社會還過度科幻的先進配備與儀器,甚至連配給的制服、鞋襪都不放過,當英格拉姆走完流程之後,她只剩下自己的一套宅女便服,以及自己的手機,啥都不剩了。
「再見了,我的前半段人生。」英格拉姆嘆了口氣,看著自己手機上唯二的兩個聯絡人,回頭看著基金會所屬的大樓,不由得感嘆自己的前半生就這麼付諸東流。
上司死了、同事因為保密協議不能跟她聯繫;自己的生母名義上是養母,自己的生父是個絕對意義上的怪物,而自己更是另外一個次元與這個現實世界的混生體,曾經隸屬基金會的秘密組織調查員。
對於一個三十歲的女生來說,這些人物設定有些太複雜了,對於重新找工作來說,太多不能填在履歷表上,確實有些苦惱。
更苦惱的是,隨著她怪物部份的覺醒,一覺睡醒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還好她適應驚人,勉強可以獲得平衡。
一夜白髮,雖然不是白髮鬼那種滄桑的死白,而是一種鵝黃色退色的白中帶黃,這個可以說是基因遺傳,還沒啥問題;真正的大問題在於眼睛。
眼睛可看見的東西除了常人的視覺之外,還充斥著大量的非正常光譜,可以看見情緒變化、生物體能量流動、溫度變化,甚至是現實世界裡大大小小的詭異裂痕,空氣、環境裡面無處不在的某種黏稠流體,就算適應了看見的不適感,也不代表可以接受...
尤其是一股極不舒服的感覺視覺化的朝她逼近,從後方而來...
她的感覺沒有錯,一群穿著黑西裝的人試圖從背後偷襲她,其中兩人還暗藏了藥物注射器。
她下意識地躲過了電擊槍,毫不費力地避開擒抱,以及雨點般連番攻擊的電擊棒,但是緊接著的變化讓她嚇了一大跳。
她原本想抓住其中一人過肩摔,但是她的手穿過了圍繞那人身邊的黏稠流體,她無法抓住那人的手臂,是因為當她穿過流體時,她要抓的人整條手臂就已經被扯裂粉碎、當場血肉模糊!
而她一緊張,手腳的胡亂動作開始像是溺水者在池塘隨意翻攪,捲起大量泥沙,那些流體物質被她無意識的攪亂,而流過的人、事、物無一完整,那幾個襲擊者彷彿被卡車輾過般血肉模糊,周圍更像是什麼巨大生物踏過,沒有東西是完整的。
「別緊張,你越是緊張,越會觸動到暗物質的流動。」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英格拉姆耳邊響起,柔聲道:
「深呼吸,想像你最想去的地方,然後用腳踩踏腳邊的流體,不要緊張。」
英格拉姆心中默念著『爸爸』,腳輕輕一墊,瞬間,她就來到了一個完全封閉的地穴中,周圍都是嚴重坍垹,許多考古痕跡都被掩埋之外,還有不少有些年代的白骨。
「這是哪裡?這是哪裡!」英格拉姆驚慌失措的大叫著。
「你沒來錯地方喔。」溫柔的聲音在洞穴中迴盪著,隨著聲音的方向,悠悠的火光連成一線,罩亮出一個深埋地下、文明風格類似兩河流域與蘇美文明混合的古老神廟。
而神廟正前方的一張古老王座上,一個用著王者姿態坐姿的人端坐著,而外貌、神情,就連笑聲跟白髮鬼完全一樣,只是顏色截然顛倒了。
漆黑色的頭髮、古銅色的深色皮膚,雙眼則是火銅色,除此以外,外貌、神態、態度,完全跟白髮鬼一致。
「持鑰王?」英格拉姆詫異道。
「如果你叫不順口,你也可以叫我白髮鬼。」持鑰王道:
「我跟他本來就是相互糾纏、彼此侵蝕的一體,而且這裡更是他丟失人類大部分本質的地方,也是我跟現實世界少數的接口。
曾經的白髮鬼就是差點死在這裡,丟失了大多數的血液、生命、以及人性,所以這裡有著我足夠現身的存在,不過也只是個投射倒影而以,現實世界承受不起我的質量。
我也不勉強你叫我爸爸,畢竟在我的世界裡面,親子關係大多是撕殺競爭。
言歸正傳,一件事一件事來,首先我得先讓你理解狀況,免得你這小鬼不小心毀滅世界了。」
「有這麼嚴重?」英格拉姆詫異道。
「如果你打算攪動全世界的暗物質,隨著某種頻率震動擾流,跳起激昂舞蹈,那麼世界就會終結。」持鑰王道:
「其實你們世界的印度教神明濕婆就是這麼毀滅世界的,並不算困難,而是很麻煩,要匯聚那麼多暗物質流動,起碼要七天七夜不中斷,麻煩致極。
愛因斯坦所推論的物理規範中,他所假定的暗物質佔據了你們世界的物質絕大多數,這個推理很正確,但是對於你們世界來說不可探知、不可意識。
暗物質在我的世界其實很好解釋,但是在你們的所有詞彙中很難組織語言去描述,我只能粗略的形容,把他當作空氣就好。
暗物質不受到你們世界的侷限,他會流經任何能量、物質、分子、粒子,但是跟他臨近的物體、能量、結構都會產生因果相連,正常情況來說,你們世界無法感知觀測,也無從干擾。
你擾動了流經一個物體身邊的暗物質,就會因為因果相連直接干涉到物體本體,而不僅僅是物質,暗物質更是流過了空間以及時間。
說穿了,白髮鬼就只是個喜歡在暗物質上畫直線的偏執狂而以,只是這條直線對於你們宇宙是絕對破壞的切割線,無論物質、能量、粒子,都得被那條線給割開。
然而他自身並沒有完美的控制力,你有比他優秀的駕馭能力,畢竟暗物質可以說是我的世界裡面的常態物質、基礎構成元素,對於混生體的你來說,這種操控大概比學騎腳踏車還簡單一些。
你可以觀測到暗物質,那麼你就能夠用主觀意識的決定是否要讓他流過你的身體,或者直接讓他忽略你,而不是粗暴的拉扯、推開、或者衝爛。
暗物質的流動承載了很多的訊息,你不讓暗物質流過你自身對你沒有任何影響,但是會嚇死周圍的人,因為暗物質是很多能量的傳遞媒介,光就是其一,那會突然隱形,不但會嚇壞路人、還會引起連環車禍。
而時間、空間的暗物質流動非常規律,因為那就是你們世界的常態物理現象,你只要能處碰到那些規律流淌的暗物質,你可以隨便的跳躍時空,但是暗物質流動非常主觀意識,你就算任意穿越時空,你也無法改變客觀現象,而且無論你身處哪裡,都只是主觀的現在。
所以你可以回到希特勒嬰兒時代掐死他,你的確主觀的掐死了嬰兒希特勒,但是對於客觀現實來說,納粹德國依然存在、希特勒依然引起第二次世界大戰,希特勒也依然屠殺幾十萬猶太人。
這個已經算是中級應用了,有機會我們可以更深入詳談。」
「等一下,我難道不用練習嗎?」英格拉姆道。
「不用,那只是個概念而以。」持鑰王道:
「因為你沒有概念,所以你才會無意識的慌亂;現在我告訴你概念,你有了概念之後,順其自然就可以了。
畢竟你三十年的人生沒有感知過暗物質存在,你的另外一部份可以說是剛剛新生,給予你概念之後,剩下的就是本能反應罷了。
這樣我們就不用擔心你會造成無意識的大規模破壞,又或者是被人欺負了。
畢竟,你只需要稍微牽動一下暗物質,你所在的世界隨你支配。」
「這也太恐怖、太嚇人了吧?」英格拉姆道:
「感覺一個不小心就會弄壞這個世界,太危險了!」
「當你認知到自己父親是一個支配其他世界的神明時,你就應該要有相對應的心理準備。」持鑰王道:
「你所認為的、習慣的、理所當然的普通舒適圈早就結束了。
你要怎麼適應新的改變、決定人生新的道路方向,以及應對這個世界態度,我無從干涉,但是我已經把最頂點的力量給你,統不統治世界就在你決定而以。
就算你想躲在這座暗無天日的廢棄神廟裡面思索,那也是你的事情;不過,我倒覺得陽光明媚的地方更適合你。
我先離開了,你自己慢慢思索吧。」
「謝謝你,爸爸。」英格拉姆道。
「我的世界沒有那麼親密的親子關係。」持鑰王道:
「算了,多愁善感本來就是搶來的,你自己保重,孩子。
有什麼疑惑、有什麼委屈、有什麼需求,去騷擾白髮鬼吧!你們之間的互動我都可以感知的,畢竟我跟那傢伙已經糾纏不清了。
他也同樣珍惜你,只是他的表達能力被我搶去了,看起來麻木罷了。」
口 口 口
「派出去的人全死了?」一個戴著眼鏡的黑西裝男對著手機幾乎用著咆哮的音量大吼著。
電話另一頭,是一個已經嚇破膽的聲音,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也沒說全死,但是全員都被獰成破爛,就算沒死也差不多隻剩一口氣而以。」
「虧你們自稱地下世界的菁英辦事團隊,連個調查員都沒法應付嗎?」黑西裝眼鏡男氣急敗壞的砸掉手裡的電話,一頭整齊的三七分油頭都被氣到炸毛。
「每次看到你這麼誇張的情緒表態跟姿體動作,我都快不清楚我找你來到底是替我辦事,還是取悅我的小丑了。」比爾蓋茲看著自己收藏的達文西手稿,用著平淡的語氣說道:
「別那麼急躁,我已經說了,這次就算不成功也在意料之中,畢竟本來目的就是要測試白髮鬼的女兒實力如何而以。
目的已經達成,沒必要一定要一次處理完畢,就像微軟的更新一樣,不必一次做好,爛攤子也有爛攤子的價值。」
「可是老闆啊,羅斯柴爾德家的賤婊可是步步緊逼,你被趕下決策層,已經造成生意上的不少麻煩了。」黑西裝眼鏡男道。
「沒關係,利潤縮水而以,不是虧損,那都還只是其次,都只是數字而以。」比爾蓋茲不慌不忙道:
「不影響你的薪水,也不影響你的生活品質,也不會讓你額外加班。
看你炸毛的緊張兮兮態度,我雖然很愉悅;不過,太急躁是會影響效率的。
先回去休息吧,我明天還有事情要交代你去辦。」
黑西裝眼鏡男畢恭畢敬的鞠躬退出辦公室後,忍不住又在走廊上大發牢騷起來,但是他髒話說到一半,話跟腦袋都被鋒利的切割力量削去,頓時鮮血四濺,沿著橫切面撒出一條漂亮的血花,猶如死亡藝術。
這股橫削切力量更是貫通整座微軟大樓的頂層,更是波及到比爾蓋茲盛著威士忌的玻璃杯,整個切面摧毀下,只有比爾蓋茲屹立不搖,毫髮無傷。
「這才是我想看到的氣急敗壞。」比爾蓋茲露出邪笑,鄙夷的目光看向朝他走來的白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