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章: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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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1-18


  攤開信柬,雙眼在行間流轉,姜天鶴眉頭蹙成川字。

  信上寫的不多,都是發派的事由,也提到方才那人所說的,待塵埃落定之後給予的報酬。

  目光直落信柬最下端,紙上並沒有落筆人,而是印上一個大印。

  對此他緩緩閉上雙眼,緊皺的眉宇漸漸鬆動,那模糊不清的身影,背後的操盤者越發明朗。

  一邊姜一鴻卻急瞪眼,再看對方神神叨叨的樣子更加好奇,不由問道:「信上說了什麼?」

  姜天鶴張眼,炯炯的看著他:「方才的話你沒聽到?」

  「我……。」姜一鴻語結,氣憤道:「姜天鶴你我爭鬥不假,但我們可都是姜家人,你惹上麻煩調動祖譜,想追殺姜離我也沒反對,如今你卻因為一個外人連我都打算隱瞞?」

  「你如今是家主不錯,但本分兩家三年一輪,我有義務知道你們交涉的內容,否則你把姜家帶往滅亡怎麼辦!」

  「滅亡?」姜天鶴老眸一瞇:「我只能告訴你,血殺殿背後的勢力並不簡單,猶在大夏之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算盤,姜一鴻你打算取代我,永久掌控姜家對吧!」

  「我……」姜一鴻語結,不解對方何出此言,更不懂對方怎麼察覺的。

  姜天鶴卻不在乎,他道:「正如你說的,你我終究是姜家人,這事我不跟你計較。你自以為搭上的大船,又豈知這條大船,在浩瀚海域不過是一艘竹筏而。」

  「你……你都知道了?」姜一鴻慌不擇言。

  「我?」姜天鴻搖頭:「我不知道,但他們知道。你可以繼續原本的計劃,但我保證最後的勝利必定在我手上。」

  他萬般自信的樣子,讓的姜一鴻越發不安,故作鎮定道:「不知道在說什麼,那血殺殿真有那麼神通廣大,大夏早就改朝了。」

  「有些時後強大也有對抗者,哪怕一隻手就能碾碎的彈丸之地,也不能明的碾碎。你最好還是調整措辭,方才他已經警告你了,當然我並不介意獨撐姜家。」

  「你!」

  姜一鴻恨得咬牙,對姜天鶴沒可奈何。

  「要是你計劃周全,閒的蛋疼就去把姜離給我殺了,省得那渾球球上下竄。」姜天鶴說完,不再理會對方,拿著信子直接離去。

  正殿中,姜一鴻枯坐在客座上,彷彿失去了力量,恍恍惚惚的。

  他滿心籌畫的計謀,出現了缺口,姜天鶴話語對方似乎什麼都知道,這讓他覺得自己像小丑,兩相交鋒直接敗陣。

  一整個上午,姜一鴻都在渾噩中度過,期間也有子弟或長老經過,只是見他臉色難看,一個個都低頭快步離去,沒人敢蹙他霉頭。

  下午幾許,在弟子匯報下,姜一鴻才稍稍回神,看著被領入正殿的人,目光還有幾分迷惘。

  「姜副家主。」那人拱手,靠近了些,低聲道:「上面已經下達命令了。」

  換做平時姜一鴻可不會毫無防備,無奈稍早匕首悄然落在頸部,又被姜天鶴的話搞得內心徬徨,這才讓他渾噩不清。

  直到這人亮出一角反覆摺疊成正方的布條,上頭蓋著紅色大印,見此姜一鴻終於回神看著來人。

  「姜副家主,上頭傳來命令了。」這人又復述一次,同時落下一道傳音遞入姜一鴻腦海。

  初聞姜還有些渾噩,直至傳音完結,他精神大振,一擺方才失落,看著對方雙眼炯炯有神。

  「姜副家主話已帶到,近日遍尋不著周長老,不過不出意外來日依舊由周長老帶領,若有變更會再另行通知。」

  說著他將摺疊的布巾向姜一鴻遞來,這讓姜一鴻惶惶不安,差點屈膝下跪,只是這人連忙示意,低聲道:「此事不宜張揚,副家主也不用以宮禮回應。」

  「微臣遵旨,謝主隆恩。」

  姜一鴻道,雖然對方此說,讓他免去跪謝之禮,但是他還是萬般激動低聲道。

  「此先恭賀未來門主,咱家先行復命去了。」那人道。

  「恭送公公。」姜一鴻一邊說一邊悄悄塞了幾枚上品精石過去,後者也暗自收進袍袖,而後隨領他進來的弟子退出大殿。

  此際姜一鴻一擺方才,哪還有半點頹喪,布條上的大印是什麼,可是大夏玉璽,可以說整件事都上了軌道。

  聖上終於決定肅清異己了,給他下達的任務是滅了那族,那麼誰還能和姜家抗衡。

  至於稍早姜天鶴的話,早被姜一鴻拋到一旁,這傢伙不一直那樣,一副全盤掌握的態勢,要真那麼厲害,怎麼惹出一個姜離?怎麼搞不清楚雲凡和姜離並非同人,他主掌姜家不是沒有出錯,最近一連竄的荒腔走版就可證明,自己居然差點被他牽著鼻子走。

  縱使血殺殿強大又如何?不就是個殺手集團,自己呢?可是夏皇欽點的,這是哪?大夏國土,就如姜天鶴說的,就是那夥能力滔天,很多事可不能明著幹,未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想此,姜一鴻一擺憂愁,再沒有半點動搖。不過還是先設法找到姜離,他可不想自己於大夏獨大,統領姜家,卻因為姜天鶴的錯,真讓上家降罪,姜離的確是個麻煩。

  ※※※

  雲侯府邸,雲平屋內。

  「侯爺……。」

  「躺著吧,你還有傷在身。」

  屋內,見得雲平欲起身相迎,雲逍遙連忙上前,一手搭在他肩頭示意。

  「好、好吧,那就容老奴失禮了。」

  雲平平躺在塌上,嘆了口氣道:「老了,當真不能不服老啊。」

  「呵,你這叫老?那麼上面那些老骨灰豈不是都該作古了?」

  「那可不一樣,他們可都是修為高深,豈能和老奴同論。侯爺你也別安慰我,我狀況怎樣心底多少有個底,可別當我真糊塗了。」

  「這話可不好說,你也知道雲凡那小子最近都在忙著幫你療傷,他沒有放棄,你放棄好嗎?」雲逍遙道。

  「我?呵,小主倒是有心了。」雲平道。

  「你這老怪物以前怎麼不這麼慈藹?當初誰說一定活得比我們久?就是到老都要督促我們練功?就是當時的暮雪也挨上過你好幾下板子。」

  雲逍遙說著成年往事。

  「是啊,那時倒是悠閒不少,老頭我又怎麼想得到,你們一個個這般逆天,就是我想打也打不動了,雲霄你來就是要說這個?」

  「不……」雲逍遙愣了楞神,緩緩搖頭:「只是有些心神不寧罷了。」

  「心神不寧?」雲平聲中幾分訝異:「你的心神不寧可不一般,沒有頭緒嗎?」

  「沒有,或許是夏構那雜碎又想搞鬼了,只是我怎麼想都想不出有什麼讓我忌憚的。」

  「所以你就來找我?」

  雲平失笑出聲,雖然通過調養卻還是虛弱,讓他發笑同時乾咳好幾聲,緩和才道:「我沒事,就是會越發虛弱,也不會今晚就回去,你放一千個心吧!」

  修仙者的心神不寧,簡單來說就是危機感,雲凡也有,當初打算割裂分魂時,他就忽然有感,認為一但這麼做,將會有無法應付的危機。

  當雲凡放棄割裂靈魂,這種心神不寧也消失了,差別在於雲凡的心神不寧十分淺薄,而雲逍遙的卻很確實。

  隨著修為增長,越強大者對危機的意識會越廣泛,有些修仙者甚至只是有人動了對他不利的念頭,就會忽然有感。雲逍遙如今修為不高,可曾達到的高度可不是目前,因此這種心神不寧並非空穴來風。

  又如雲逍遙說的,他想不出在此有什麼可以讓他不安的,才擔心是雲平出狀況,心神不寧並不一定是自己的危機,也有可能是周圍在乎的人。

  「不過雲霄,小心使得萬年船,你還是警惕些,可別像之前那樣惹來殺身之禍而不自知。」

  雲平語重心長道,此際喚他雲霄,兩者不是主僕,彷彿回到過去那般師徒關係。

  「弟子謹遵平武師教誨。」雲逍遙一附恭敬的樣子。

  「要是你把鬍子剃一下,打理一般會更顯誠意。」

  「再說吧!」

  又交流了一段,雲逍遙替雲平拉上被子:「平老你好好歇息,回去我再想想看有沒有漏了什麼。」

  雲逍遙起身,在步出廂房之際,雲平忽然道:「如果此時還在小村,我不教你們練拳,不知道結果會不會不同。」

  這話讓雲逍遙單腳懸空在門檻之上,落下一聲嘆息,一步跨出:「不知道,或許這樣暮雪就不會遭罪,可能也不會被族人背叛。」

  房門緩緩關上,仰望著床頂,雲平緩緩搖頭,閉上雙眼。

  那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她並不是難民,她一直都是青丘少主,那段時間不過是陪伴你們。哪怕她沒愛上夏構,還是會發生後來的慘事。

  只是……若是你當時勇敢一點,會不會你們三人的關係有所轉變,又或者她未愛上夏構,反被狐族扼殺,你倆會否攜手報仇?

  可惜……凡事皆是定數,如果不過是一種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