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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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1-13
清晨五點左右,左明心氣喘吁吁的跑到魔女公寓,先緩過氣後才開始練拳,最基礎的拳法枯燥無味,但她卻練的不亦樂乎,那是最強的學武天賦─興趣。

打從心底對武學的熱愛。

幼時就是她最先練拳的,陸天晴為了陪她才跟著練,雖然後來陸天晴學的比她好……

練完拳後,她休息一下就去買早餐,房東這時會拉著昏昏欲睡的王媛玲出來晨跑,順便拿條毛巾給她擦汗。

然後阿九也出來了,依舊冷冷看她一眼,沒說什麼就走了。

三樓的漂亮姊姊大概又要睡到中午了。

又過了一陣子,小芸才下樓來,笑著打招呼,「明心,久等了。」她是吃完早餐才下來的。

原本她也是需要買早餐的,不過現在房東哥哥每天都會貼心的做好早餐,讓她能吃到現煮的美味餐點─雖然是順便的,也依然讓她感動不已。

「不會。」左明心進公寓換放好毛巾後,兩人才一起去上學。

這樣的作息她已經持續好幾天了,從差點死掉那天開始。

她有一個習慣,只要是自己想不透的地方,她就會去問晴天,那天的遭遇自然也跟晴天說了,而晴天給她的建議是每天來一次公寓,要一直持續下去。

不過晴天也從她的隻字片語中察覺,住在那棟公寓的人可能都不是平凡人,也有著讓明心能夠與其交好的打算,但這種想法並沒有告知明心,因為他不想讓明心刻意去做,而是順其自然最好。



病房裡,倩雅已經將物品都收拾好了,儘管傷勢還沒完全痊癒,但她已經不敢繼續住下去了……

「這才開學不到一個月啊!」倩雅欲哭無淚的想:「休息的這幾天,課程肯定落後同學不少,就算想熬夜唸書,身體狀況又不允許,最重要的是,我剛找好的打工又飛了。」她捂著臉,對這坑爹的情況已經不敢繼續想了,她可是跟父母誇下海口,大學不用家裡出一毛錢的。

雖然醫藥費蘇月寧付了,但她的學費與日常用品支出來源,她原本的一些旅遊計畫,通通都泡湯了,因為出院後的當務之急自然是追上課程進度,不然她就等著重讀一年吧!

「幸好還夠付學費,但旅遊是別想了!」



開門一進來,阿九就看到倩雅情緒低落的對著窗外發呆。

「怎麼站著,不疼了嗎?」

不想讓阿九察覺自己的煩惱,倩雅反射性的說:「只是忽然想到我最近進兩次醫院了。」她可不希望跟藍清阿九之間的情誼,參雜了金錢利益糾葛,但隨即又想到自己這樣說似乎有歧意,頓時緊張的連連擺手,「那個……我沒那個意思。」

阿九知道倩雅不是怪她,也沒放在心上,只是為倩雅的處境擔憂,說:「這樣下去可不行啊!第一次腳受傷,這次直接住院,若真有下次,剩半條命都算是好的,以後有事不要自己出頭,記得喊我跟藍清。」

倩雅信誓旦旦的說:「放心!我一定會叫妳們的。」她可不想再進醫院了。

「恩,東西都收好了嗎?該出院了。」




倩雅小嘴微張的仰著頭,頭顱隨著人形物體被拋飛出去的弧度跟著轉動,直到落地慘叫聲響時身子不由縮了一下,才膽戰心驚的說:「他沒事吧?」

阿九淡定的收腳,「死不了。」這臭小子沒看到她身旁有傷患嗎?竟然就這樣直接攻擊,既然不長眼那就受點教訓吧!

「感覺很痛的樣子。」

松雲裡打架鬥毆很平常,學生們早見怪不怪了,只是稀罕這種被秒殺的情況才駐足圍觀,阿九無視周遭的議論,扶著倩雅走進教學大樓。

「這樣才能長點記性。」

倩雅好奇問:「他是誰啊?」

阿九默默想了一下,「名字我忘了,不過跟我有點關係,又誤會我是他姊,就對我死纏爛打了。」

「喔!」看阿九不想多談,倩雅便很識相的沒追問。

原本以為應該沒事了,誰想到了教室門口,一個俏生生的倩影筆直立在那,木刀依舊隨身不離,半閉著眼似乎陷入忘我之境,無視周遭學生注視與議論─不在我心,便不入我眼。

「真會利用時間。」阿九原本應該生氣的,但此時卻提不起絲毫怒意,只有吐血的衝動─她開始想念以前那快意恩仇的歲月。

「她挺有毅力的。」倩雅認同的說。

阿九斜瞟睨她一眼,「妳上揚的嘴角出賣了妳的真實想法。」這姑娘看戲看的很歡樂啊!

「咳咳!果然道行還不夠精深。」她離喜怒不形於色的程度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要走。



蘇月寧睜開眼,看著阿九跟倩雅正好走過她前面,她微微低頭行禮表示敬意,便離開回自己教室了。

她剛剛並不是在練功,而是在練心,她師門的武學對心境有相當高的要求,想施展高深劍術,必須有相對應的心境,修為反而是其次。

入世修行,是她師門的一貫傳統,為的就是練心。



剛到教室坐好,倩雅就忍不住樂呵呵的問:「妳的追求者就這兩個?」

阿九頭痛的扶額,說:「還有一個在我公寓門前。」

「阿九真受歡迎。」




朦朧間,歡樂聲不斷闖入耳里,讓處於半夢半醒間的人思緒漸漸回攏,依稀記得昨天她被帶回家,在哭了一陣後就沉沉睡去了。

掙扎著起身時,她依然感到些微昏沉,也不知睡了多久,看牆上的時鐘已超過上班的時間,頓時一拍額頭,「上班遲到了!」

這時琇雯開門進來,臉上有被蹂躪過的痕跡,滿是口水餅乾屑,乍看相當狼狽,雖然精神還不錯,但卻用著解脫的語氣笑著說:「玉芬妳醒啦!」

她還來不及回應,就見一道小身影邁著小短腿飛奔過來,「媽咪!」隨著軟糯童音呼喊,跑到床前抱住了她。

「小婷……」看著女兒孺慕的大眼裡夾雜著擔憂,小小年紀的她無法理解大人複雜的世界,但見母親傷心難過,她昨晚想必也不好過。

「嗚!」頭埋在母親暖暖身子裡,小婷嗚咽著想說什麼,想哭又不敢哭出來,只是用力抱緊母親。

「對不起喔小婷,讓妳擔心了!」玉芬溫柔撫著女兒的頭,小聲安慰著,才對著琇雯歉意的笑說:「昨天麻煩妳了。」看她的樣子,就知道被女兒纏鬧了很久。

「不會,我先去洗把臉。」



「妳說妳在醫院看到舜泓摟著一個女孩!」車上,琇雯正在詢問玉芬發生什麼事,卻得到這麼一個讓人意外的事實。

輕拍趴伏在她身上熟睡的女兒,玉芬慈愛的看著她的可愛睡顏,語氣輕柔的說:「是啊!當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崩潰!」那是一種不敢置信,被拋棄與心中美好破滅的絕望感。

兩人帶著心事在談話,都沒注意到小女孩原本張開的小手忽然握緊。

「不可能吧!」琇雯直覺的否定,她是見證過當年他們恩愛的模樣,實在無法想像僅僅數年分離,愛就已淡漠。

「應該是我看錯沒錯。」經過一夜睡眠,她已能冷靜回想當時的細節,就發現事情可能跟她一開始以為的不一樣,倒是害的女兒也為她擔心了整夜,讓她心疼不已。

「那妳現在要怎麼做?」

「那名女孩的事情自然是要調查的,所以陳姊,這事麻煩妳先跟我爸講清楚,畢竟事實如何我並不清楚。」她對著開車的女人說。

「我知道了。」



到了校門口,陳姊再次的問:「小姐,妳真的不要休息一天?」

「不用了,我並沒有什麼事,學校的事我可以應付。」她起身將女兒放在前座,繫上安全帶,「小婷就麻煩妳帶回家了!」

「應該的。」

兩人下了車,才要步入校園,一群人就圍了過來。

「終於等到妳了!」為首的一名中年婦女怒氣沖沖的指著琇雯,滿臉扭曲的罵道:「妳這小婊子幹了什麼好事?」

「邱淑美小姐,麻煩妳不要隨意辱罵別人。」琇雯往前一步,目光直直面對她,儘管依然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整個人的氣勢卻隱隱的壓過了她。

「連人都不會叫了!不愧是小小年紀就離家出走的不良少女,一點家教都沒有。」感覺被壓了一頭,婦人羞惱的直接搬出身分來,還故意貶低影射。

琇雯淡漠的說:「我跟妳並沒有任何關係。」

「妳爸跟我再婚,我就是妳的媽,怎麼會沒有關係!」婦人說的理直氣壯,並用輕藐而又嫌惡的眼神看著她。

「妳說過的,那是妳跟我爸之間的事,跟我沒關係。」

「妳……」婦人被噎了一下,頓時氣的說不出話來。

「姊,那種小事以後有時間再說,先談正事。」見情況不利,一旁三十來歲,衣冠楚楚的男人趕緊站出來救場,但淫邪而又貪婪的目光不時掃過眼前兩名女子那姣好的臉蛋跟身材。

「對!差點被這小婊子氣昏頭了!」婦人接過話題,一掃剛剛被駁倒的頹勢,盛氣凌人的質問:「我問妳,妳暗中做了什麼手腳,為什麼家裡的資金被凍結,還有警察找上門,甚至還有人在調查公司的帳戶,妳是想報復家裡嗎?」

看到琇雯似乎想說什麼,周圍又有人開始圍觀,婦人一改先前潑婦罵街的架勢,利用長輩的天然優勢,掩面委屈的泣聲道:「我知道妳恨我,恨我搶走妳爸,但妳有任何不滿大可衝著我來,我受著便是了,但妳不能不顧妳爸啊!他都老了,如果公司有什麼萬一,他晚年怎麼過?還有妳兩個弟弟……」她拉過兩個年輕男子,狀似愛憐的摸摸這個,抱抱那個,「妳看他們臉色這麼差,身子又弱,看病需要花很多錢,這錢都從公司來的,妳怎麼忍心斷送他們的命,他們還這麼年輕!」說這說著,整個人趴在身旁弟弟的肩膀上,嗚嗚哭個不停。

男子安慰的拍拍她,不但一臉的悲愴,還用一種憤恨的眼神看著琇雯。

琇雯靜靜的聽她說完,聽著一旁不明究理的圍觀群眾在為婦人叫屈,臉上無悲無喜的說:「說完了?」

婦人被她看的有點心虛,色厲內荏的說:「妳想怎樣?」

玉芬眼神一掃,早已待命多時的警衛老王領著其他四名警衛過來擋在面前,形成人牆。

一看這情況,婦人立馬又叫囂起來,企圖激起民憤。

「幹什麼?想打人啊!還有沒有王法啊!」

「放心,他們只是用來防止你們動粗。」看著群情激憤的民眾,玉芬解釋的說。

安全得到保障,琇雯才說:「首先,家裡資金被凍結,去找有關單位,相信他們會給妳合理的解釋,警察會找上門,要去問妳旁邊的人,看他們都做了什麼好事?至於帳戶問題……」她看向那衣冠整齊的畜牲,「妳應該去找做帳的人。」

「接著,我明白告訴妳,我不恨妳,我只是討厭妳,而我父親,我很氣他,但我們畢竟是父女,所以我會照顧他,至於妳,不歸我管,最後,我很鄭重的說明,我爸只有我一個女兒,他沒有兒子,我沒有弟弟,不過看在他們以前叫過我姐的份上,我給的建議是為了他們的身體好,那些聲色場所還是少去為妙。」雖然這麼說,但她看向那兩名年輕人的眼神帶著厭惡與恐懼,那是年少時的噩夢來源,以及下定決心離家的主因。

隨著琇雯的話,三個男人臉色開始不自然,而聽到那段「他沒有兒子,我沒有弟弟」時,婦人終於忍不住衝上來,推擠著警衛,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但當然被擋下了,只是徒然的喊著:「妳胡說,妳胡說!」

「呵!」看著婦人醜態,琇雯不由輕笑出聲,「是不是胡說,去醫院就知道了,妳,敢不敢!」一生軟弱的母親唯一一次的狠辣,就是讓何家只有她一個血脈延續,在她看透丈夫的不堪並徹底失望後。

「妳…妳這…」婦人不敢應承下來,只能氣的臉色發白指著她,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看到這情況,圍觀民眾一陣恍然,婦人顯然是心裡有鬼,才不敢當場應答,箇中內情不言而喻。

「妳不敢,所以婊子這稱呼比較適合妳。」語畢,琇雯轉身離去,聽著後頭那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的叫囂,心裡頓感一陣輕鬆,今天總算是一吐多年怨氣了。

人群中,一名樣貌普通,但氣度相當出色的男子,眼神發亮的看著琇雯那翩然轉身的身影。

多年前的偶遇,最初並不算好的印象,直到後來多次交流磨擦才逐漸改觀,但兩人身世的阻隔,讓兩人有了隔閡,自己的目的,女孩的倔強,都使這段感情開始變質,只是明明應該就此陌路,但偶爾那一兩通的電話問候,還是維繫著兩人最後的聯繫。

直到他查清楚女孩年幼時在家中的悽慘經歷,父親的放縱與無視,母親的病弱乃至撒手人寰,而後母的欺凌,與逐漸長大更加膽大妄為的兩個弟弟,在察覺兩個弟弟有不良企圖時,當機立斷離家而去,一個人在外的艱苦求生,終於讓他明白自己當初的堅持有多可笑。

最後他放下一切找上她,一番坦承後,終於明確心跡。

今天他會在這,是臨時收到消息,才匆忙趕過來幫忙的,但現在看來她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堅強很多,不用他多事。



遠離人群後,玉芬快步追上,在琇雯耳邊輕聲說:「姚志興也來了。」

「我有看到。」看著好友那漂亮雙眼裡閃著名為八卦的光芒,她不由得臉頰微紅,故做鎮定的回道。


由於家庭因素,她養成逆來順受的懦弱,學生時代常被同學欺負,當時已在外打拚的姚志興路過幫了她一把,但他看不慣她的懦弱,她討厭他不明究理的強勢,兩人便再沒有交集。

後來她離家獨自在外過活又遇到他,但他強勢不改,兩人依然不歡而散,但當時他也在那附近工作,所以還偶有聯繫,多次接觸後才確認彼此都有好感,接著姚志興遇到機運,事業大展,忙到不見人影,在她以為感情無疾而終時,他忽然出現,還強勢要求跟他交往,這自然激起她的反感。

在經過幾次吵吵鬧鬧後,姚志興終於妥協,臉紅脖子粗的坦承必須與她有明確的關係,不然無法專心打拚,才終於讓她點頭。

對姚志興的事業她幫不上,只能不添亂,所以一些追求者的糾纏騷擾她都自己應付,直到有些人不耐煩,撕下斯文面孔想意圖不軌,她正想向他求救時,玉芬出現了,從此再也沒有人敢騷擾她。

後來姚志興事業處理的差不多後,兩人開始密切交往,感情極速升溫,但狗血的是,這時兩人才發現兩家在祖父那代是商業上的死對頭,一直互相攻擊,最後自然是何家打敗姚家,姚家自此遠走他鄉。

事過境遷,如今何家出了個敗家子,已經衰敗不堪,姚家也好不容易在姚志興這代開始重新崛起,姚家自然要報當年的仇,痛打落水狗,於是兩人又開始吵吵鬧鬧,最終疏離,但卻沒有人說要分手。

剛好這時玉芬來找她幫忙,她也順勢逃避出國,整理心情,這段時間她沒與他有過通話,等到她回來時,卻見姚志興一身狼狽滿臉憔悴的找上門來。

原來在姚志興針對何家時,許多何家的不堪都被批露出來,自然琇雯的幼時經歷陸陸續續被他知曉,他才省悟知悔,兩家又沒生死大仇,把那些恩恩怨怨看那麼重,何其可笑,琇雯才是對他最重要的。

得知琇雯出國後,他尋找過,茫然過,以為錯失了最重要的人時,琇雯跟玉芬終於回來了,他第一時間去見她,兩人終於又在一起了。


玉芬帶著不滿的說:「我以為你們沒希望了,記得當時我還拚命勸說,要妳不要放棄的,重點是你們復合了竟然沒跟我說!」難怪當時問她有沒有對象時,她反應那麼奇怪。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妳,實在是不好意思講。」琇雯雙手合拾,討好求饒道:「而且特地跟妳提這事,感覺好像在跟妳炫耀,我怎麼也說不出口。」

提到她的感情事,玉芬也只能嘆一口氣,「不管如何,我衷心祝福你們。」

「謝謝!」她也衷心希望好友的情事能圓滿。

但今天註定是多事之日,有某主任聯合數名老師痛批兩人行為不端,無故遲到,聚眾茲事,不配為人師,想以此脅迫兩人,不過在琇雯爆出竟是學校最大股東的身分時,所有的聲音都消下去了。

而該主任與那些老師日後則被人發現私德有損,更與學生有染,該主任更是被查出有許多不法行為,於是入獄的入獄,辭職的辭職,紛紛擾擾後校園又重歸平靜,但私底下學生們都戲稱這是紅白女王的統治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