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飯席間

清晨，街邊一個老舊的早餐店中，白髮鬼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桌上盛放著他一貫的早餐，三份鬆餅、一大份薯條、漢堡、三明治，以及一杯熱咖啡。

「餐點怎麼樣？」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走到白髮鬼的位置旁，一臉歉意問道。


「跟之前一樣美味了。」白髮鬼道。


「不好意思，我女兒失蹤了五個月，我這陣子一直不在狀態，出餐頻頻失誤。」微胖的婦女道：

「謝天謝地，所幸有人找到她了，除了受點風寒、有點感冒，還有記憶錯亂外，一切無礙。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雖然丟失了全額獎學金的資格很可惜，但是人能平安回來，我也就安心了。」


「沒關係的，一切如舊。」白髮鬼禮貌性的簡短寒喧著，然後拿起漢堡一口咬下。


「這裡的早餐確實不錯吃，難怪你會如此拚命。」一個女性非常不禮貌的逕自坐道白髮鬼面前，還非常自然的抽了幾根他面前的薯條，一邊嚼、一邊稱讚道。


「我可以為了這一餐滅了一個邪教團，你確定要來跟我搶食嗎？」白髮鬼道。


「我只是想品嚐看看，是怎樣的滋味值得你親手滅了一個邪教團。」那名女性摘掉了臉上的時尚墨鏡，一邊脫著自己雙手的紅色皮手套，一邊道：

「味道是真不錯，除了那股廉價的回鍋油味道揮之不去。」


「吃不慣的話可以滾回去你的上流城區，沒必要在我面前糾纏。」白髮鬼一臉無奈道：

「我早就跟你離婚了，都已經分離了才想要回來死纏爛打，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我是一個現實、利己、拜金、利用自己美色的女人。」白髮鬼面前的女人道：

「我承認，我們之前的婚姻確實是想從你那獲得什麼，當你沒有利用價值之後就狠心說再見的薄情賤貨。

但是做為價值的指標參考，我再次出現的糾纏，那就意味著你太有價值了。」


「我當初是瞎了眼才娶你的。」白髮鬼道。


「確實啊，畢竟你的雙眼被我叫人弄瞎了，還用可怕的咒術絞爛了你的腦子，讓你成為白癡。」白髮鬼面前的女人道：

「我可是照顧了你兩年，要不是你的恢復機能太過逆天，連那種終生致殘的魔法損傷都能復原的話，我想我們現在依然幸福美滿吧？

我還以為你的價值僅限於無上限的再生能力、極限身體機能、還有超能力而已；沒想到你現在更進步了，就連復活死人都能做到了呢！」



「真不愧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大小姐，這些消息真是靈通呢！」白髮鬼挖苦道：

「身為光明會的繼承者，條件比我好的男人早就任君挑選了，沒必要在我視線範圍內糾纏不休吧？

你們擁有了財富、權勢、資訊，把控著媒體、政府、金融、醫療、娛樂、教育，幾乎已經囊括了世界的支配權，怎麼，還想要從我身上獲得什麼嗎？」


「奇蹟神子。」白髮鬼面前的女人道：

「光明會只承認男性的統治權，就算我身為創始元老的家族繼承人，也不會承認我的領袖身分，除非我有一個強大到足以讓其他人閉嘴的丈夫，他們才會承認我的地位。

財富、權力、地位、智慧、魅力，會內成員各個都不缺乏，凌駕在這些之上的，只剩下神力了。

我會想要跟你複合，無非就是看上了你瘋狂無邏輯的蘊含神力。

只要你願意答應，我所有的資源都供你所有，然後我們將聯合最強存在，生下奇蹟神子統治這個世界。


末日將近，我們所熟知這個世界的宗教、這個世界的神明卻毫無奇蹟可言，宗教首領們組成的財團法人聯盟，只需要一點就能推翻；而宗教領域，正是我們光明會缺少的那塊。」


「別傻了，你的子宮裡根本生不出人型模樣的東西，只是那些詭異東西的巢穴罷了。」白髮鬼道：

「說穿了，也只是能被【那個世界】利用的門戶罷了。

我跟你之間的【孩子】還是我在照顧呢！」


「那東西根本不算是活物吧？」白髮鬼面前的女人道：

「嚴格來說那根本不是我們的孩子，是你的其他部分在這個現實世界的投射呈現，只是透過我的子宮誕生出來罷了。

但是這也證明了，我才是唯一可以跟你受胎結合的配偶，這個世界上沒有其他女人可以承受你的蹂躪，以及你那瘋狂且可憎的血脈。」


「那是因為你足夠邪惡與汙穢。」白髮鬼道：

「我又不是唯一跟你交媾過的【那個世界】物種，你的身軀不過是你背後的組織利用最先進的科技、最古老的魔咒、最難以理解的文明古代遺物維持出來的容器。

倘若這個世界普世價值還容許魔女審判，那麼你被綁在火刑架上燒烤，那絕對是罪證確鑿的公正審判。」


「而很不幸的，我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承受你蹂躪、宣洩的汙穢女人。」白髮鬼面前的女人撫媚的嬌聲說道：

「基於你的幼稚英雄道德，以及妄想大俠客準則，你肯定是不會傷害其他女人的，也就是說，你已經有十幾年如同僧侶般禁慾，沒有性生活了。

我最近在附近城區辦事，想找我巫山雲雨一番，我隨時奉陪，老地方、老酒店、還是那間房間，你懂得。

畢竟我也很忙，只是抽空來敘舊罷了，就不多打擾了，不然另外其他組織來的野女人可能早就等到不耐煩了。

可憐啊，姿色輸我許多，甚至都沒法跟你滾床單，卻被組織指派成聯絡人。」


隨著那姿色美艷的女人一走，一旁，一個捧著文件、帶著厚重眼鏡，一頭亂短髮、充滿著宅氣息的年輕少女一臉氣鼓鼓的樣子，好似隨時都要氣炸似的，一看到美豔女子走人，就氣呼呼地坐在白髮鬼前面。

少女一就坐，一旁的服務生就端來了巧克力聖代跟可樂，看來已經是老顧客了。

「那個狐狸精是現任光明會的代理會長，你怎麼可以跟那種邪惡組織的高階幹部來往啊？」少女生氣道。


「天底下最無奈的答案，前妻。」白髮鬼一臉無奈的切著鬆餅，一邊淋著蜂蜜醬，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不過你們也沒資格說人家是邪惡組織吧？你們組織也沒好到哪裡去啊！」


「我們基金會是在保護世界，可不是忙著想方設法支配世界。」少女道。


「反正對我來說你們都是打擾我平靜生活的傢伙。」白髮鬼道：

「他們這次又要你前來，少不了又是官腔制式的譴責了吧？」


「道德譴責是難免，畢竟【臨海村】的邪教團雖然已經是C級異變，但是仍舊有逆轉異變、恢復成人的機會。」少女道：

「按照形式流程的話，其實本來只需要交給我們處理，大多數教徒都還有復原可能；但是你卻因為一己之私，直接把整個邪教團團滅，還把尚在雛形的邪神作為祭品給吞噬，這就太過分了。

先不管生死干預，在那個深淵中被獻祭的靈魂基本上早就支離破碎了，就算無法死亡，那個靈魂早就承受了超出理智可以容納的折磨與咀嚼，這樣強行脫拽回來、強行透過殘痕賦予肉體，這種逆天行徑必然會有代價。」


「如果代價是聽你說叫的話，那我勉強還能承受。」白髮鬼吃完了鬆餅，繼續嚼起薯條，他用著薯條沾番茄醬的那端指著少女，道：

「但是，別忘記了，現在的我距離【那個世界】非常接近，一般的食物都難以讓我感到飽足與滿足，尤其是連鎖餐廳、快餐店，那種沒有對食物傾注情感的食物對我來說如同砂土，無法停止飢餓。

對，我復活她純屬私慾行為，但是那是因為我可不想被飢餓折磨著，還得同時遵守什麼人倫道德，特別是我已經不算人類的情況。

現在勉強還有幾家餐廳可以讓我感到飽足，勉強讓我還能保持人類的進食需求，我覺得你們組織更應該優先確保我的這些人類需求獲得保障，而不是把我往另外一邊推過去吧？

我是不介意往另外一邊更靠過去，畢竟我本來就是習慣血腥與暴力的殺手，我往那邊靠過去，也不過就是把主食欄目多添一條【人類】選項而已。

這個地球人類數量直逼九十億，就算我一天三餐吃個三人，也不會馬上吃完的。


所以別跟我提代價，因為這個物理與數學構成的純理論公式【現實世界】本來就不完美，崩潰是遲早的事情；但是比起現實崩塌，我承受不了飢餓往那邊更靠近一點，災厄來的比現實崩塊更快。

倘若你們高層真覺得不滿，就不會派一個毛頭小鬼來跟我撒氣。」


「我才不是毛頭小鬼呢！我都已經三十歲了！」少女差點沒被可樂嗆到，她擦著嘴巴急躁的反駁著：

「我只是發育比較晚而已！

而且我可不是什麼小鬼頭，我好歹是超自然現象調查員，我只是倒楣被指定為聯絡人而已，你以為我喜歡每天像個傻子一樣趴在餐廳外的透明玻璃上，看你有沒有來吃早餐啊？

更何況我們老早就有其他解決方案了，是你不願意遵照我們的方案行動，所以才會挨餓！」


「你們提的方案，是要把我關在地下三千公尺的地底神殿。」白髮鬼伸出手指，彈著對面坐位少女的鼻尖，道：

「很不好意思，我可沒興趣被一群研究員、博士當作研究的實驗品，被困在永不見天日的地底，還得配合你們組織的命令。

與其這樣，我還不如去光明會，至少在那邊我可以為所欲為，不過就是稍微麻煩了一點，必須替他們征服世界。

放心啦，只是血流成河、不可描述的恐懼蔓延全世界，瘋癲、恐怖、暴亂、文明社會崩潰之後，為了活下去的人們心甘情願被支配、被當作奴隸罷了。

哈哈，說笑而已，用不著跟我股著腮幫子，真的小女孩對我這樣耍性子我會許還會自責一點點，你這個過期假少女這招對我沒用的。


如果沒事的話就別打擾我用餐了，請離開吧！」


「當然是有事啦！」少女心不甘情不願的把一大疊文件放到桌上，氣呼呼的正想離開，白髮鬼卻伸出了右手，似乎是在討什麼東西。


「我的【訂金】呢？」白髮鬼道：

「要拜託我工作，總該先付訂金吧？」


「也放在文件裡了啦！」少女白了一眼，氣沖沖地走出餐廳。


白髮鬼翻開文件，文件裡面有一張醒目的紅卡，有著一個精巧的小包裝，包著一枚寄物箱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