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死士-公孫衍
本章節 8402 字
更新於: 2021-11-01
暗夜時分,太傅府一片琴聲迭起,公子虔正在寢殿靜靜地彈著古琴。
有位家僕從外頭走了進來稟告「大人,太師求見」,公子虔揮手示意後,家僕便退下去請太師進入了。
然而,咸陽外的藍田大營帥帳裡,也有一件事正在發生。
「嬴疾將軍,所有將領都招來帥帳了。」
「嗯,我知道了,嬴華你過來一下。」
嬴華過來時,嬴疾便在他耳前說了密令,之後,嬴華點了點頭後,便走出帥帳。
回到太傅府,甘龍正和公子虔秘密商討某事。
「此番,君上蟄伏數載,終於出宮主事,先提東出、後言相王,新法不廢、祖制不遵,太傅有何敢想啊?」
公子虔輕笑了兩聲,用手彈了一次琴,便回覆甘龍說道。
「老夫已不問朝政了。」
「亦不憂江山社稷、秦國千秋大業?太傅甩手真是逍遙啊。」
「那我想問,太師有何指教啊?」
「為秦國千秋大業計,另擇明君!」
另一邊,杜摯和一群老臣在一間密室,也偷偷商討密謀之事。
「公子虔有太傅之職,只要他振臂一揮、朝野必應,而且手握秦公劍、又有調兵之權,如果起事,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
「曾為太子之師,今日要做弒君之臣嗎…」
一旁的一位老臣聽見"弒君"二字,便忽然瞪大了眼看著坐在主位上的杜摯,致使杜摯連忙解釋說清僅是"易主"而已。
就在咸陽城的暗流正蠢蠢欲動之時,此時的秦君「嬴駟」正坐著車輦,朝彭城的方向行去,卻不知道,自己會在半路途中遭遇最為驚險的一次危機。
隔日早晨,行走在峭壁之間的秦君儀隊,一路平靜,騎著馬的嬴墨月在前方一直緊鎖眉頭的思考,似乎有種不詳的預感,在心裡頭叢生。
「總感覺這裡的地形…有點不太對勁…」
忽然,高處之上,一箭射來,射中了前隊的一位騎兵,霎時,大量箭雨射向車隊,嬴墨月當即反應。
「敵襲!保護君上,禁衛軍列陣!」
車輦後方的禁衛軍拿著盾牌以車輦為中心,迅速在外圍列起了盾陣,嬴墨月隨即大喊「秦國國君前來赴會,爾等何人、竟敢來犯!?」。
嬴墨月一劍斬斷射來的箭矢之際,車內嬴駟一聽敵人來襲,便迅速走出車駕並拔出隨身佩劍下車查看,一旁的將領連忙說道。
「君上,敵軍進攻,唯聞戰鼓、不見將帥!」
「此地何處?」
「荷澤以東三十里,魏宋邊境。」
嬴駟將劍插在地上並蹲下看著四周,周遭地形盡為峭壁,嬴駟心裡一想,又往箭射來的方向看,箭雨的方向明顯是從峭壁上發來的,但卻沒有任何弓箭兵的人影,隨後感嘆了一句。
「真人不露相啊…」
「伏兵襲擊精準,截殺殘忍,像是魏武卒的戰法。」
嬴墨月一邊持續擋掉射來的箭矢,一邊確認後方,卻不料前排盾兵漸漸抵擋不住綿綿箭雨,一個個相繼被射殺,中排盾兵見勢要上前防禦,但結果卻也是同樣的下場,隨之而來的,是遠處的一群黑衣騎兵朝車駕進攻而來!
嬴墨月見狀,便立即命令左右屬下,大喊道「快扶君上回車駕!」
嬴駟感到危險的到來,但卻仍止步不退,直到身旁的士兵持續呼喊,嬴駟才回過神來並趕回車駕上。
「親衛騎兵們!隨我抵禦敵軍,保衛君上!」
嬴墨月手持秦劍並率領剩餘的親衛騎兵往敵軍衝去,只見嬴墨月身先士卒,一連斬殺五名黑衣騎兵,但身後的親衛騎兵卻一個個被殺死,只剩下嬴墨月一人獨撐,而就在嬴墨月一人抵擋整隊的騎兵時,又有另外一隊敵軍步兵繞過被牽制的騎兵隊從嬴墨月後方殺出,嬴墨月與車輦頓陷危機!
「糟了,來不及了...!」
一心想要回防輦車的嬴墨月雖然拚盡全力砍殺,但黑衣騎兵源源不斷的進攻,致使嬴墨月逐漸被動,嬴墨月雖知後方仍有禁衛軍守衛車駕,但果不其然的,不到三分鐘,禁衛軍被殺至全滅,這下嬴墨月慌了,當下便立即對著殘餘的侍衛大喊。
「爾等快讓君上先走!」
聽見命令後的車夫,迅速掉轉方向前進,但就在逃跑不到一公里,輪子撞上了石頭,車駕頓時翻去,而嬴駟硬是在翻倒的車駕裡拔起長劍從中爬了出來。
一旁的侍衛想要帶嬴駟逃跑,嬴駟卻一手拉開侍衛,一劍刺死了從侍衛後方衝來的黑衣士兵,此時,嬴駟心中怒火難抑,又看到一邊的禁衛軍陣線被敵軍突破,便緊握長劍想衝去助陣,卻又被侍衛阻攔。
「君上!不能過去,君上快走啊!」
嬴駟雖是秦宮出生,但經歷在流放的日子之中,肉體承受歲月和磨難的歷練,讓嬴駟有了上陣殺敵之心,直到現在,嬴駟仍是一直要衝進戰圈殺敵,但還是被三、四個侍衛連拖帶拉的帶走了。
然而,比起在魏、宋邊境遭遇危險的嬴駟。彭城那一方面,魏王正悠哉的拿著竹簡閱讀,惠施從殿外走到魏王面前,鞠了躬後,便詢問道。
「秦君儀仗,三日前便過大梁,現在卻沒了消息,大王可知?」
面對惠施的詢問,魏王不耐煩的回道「我哪知道啊,無非是他們的儀隊過於張揚,引起盜寇的窺伺,途中就被劫殺了,壯志未酬、稱王未遂、嗚呼痛哉~」。
「大王啊,秦君的儀仗怎可能如此容易就被劫殺了,大王何出此言啊?」
「我就這麼一說嘛,又不是一定包準說秦君會真的遇上這種事。」
惠施揮了揮手,命令在旁的太監和侍女都退至殿外,而魏王則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閱讀竹簡,惠施氣的差點直指魏王質問道。
「大王終究還是派人去...!?」
「我順利的話,現在也應該是他們拎著秦君的人頭在回來覆命的時候了。」
惠施無奈又氣憤的轉過頭來,又轉回去,隨後又激動的問了魏王。
「大王到底意欲何為呀...!?」
「殺人啊!意欲何為?就憑這個毛頭小子還敢稱王...!?」
回到嬴駟、嬴墨月這邊,嬴墨月與敵軍騎兵隊激戰後,越感嬴駟深陷危機,便不再戀戰,隨即一路撤退到嬴駟這邊,雖然有嬴墨月和幾十名士兵在嬴駟身邊護衛,但仍被敵軍的騎兵隊和步兵隊包圍。
但敵軍全僅是將嬴駟和嬴墨月一行人給包圍,卻沒有動武的跡象,忽然眾人聽見,有黑衣男子騎著黑馬從敵軍後方前來。
該人手持魏劍,一襲黑衣,從黑馬下來時,顯露久經沙場和領導軍隊之氣質。
嬴駟的一身傲骨,使他沒有對眼前的敵人,感到害怕,反而心不服氣的,對著眼前的黑衣男子說了一句「寡人不甘。」
「素聞秦君乃虎狼之君,難不成...怕死了?」
「願與閣下單挑,寡人若勝,放我士卒和妹妹還鄉,我一人來受死!」
但見黑衣人點了點頭,嬴駟拿著長劍,正要出戰時,嬴墨月和旁邊的將領們,一同勸嬴駟別上陣。
「退下…!」
「君上,讓臣妹替你上陣吧。」
「不行,你給我退下。」
眼見嬴墨月一直賴著嬴駟旁邊不走,黑衣人便說。
「讓他來也行。」
嬴駟原初不敢相信,而後又有些半信半疑,但嬴墨月仍自告奮勇的要替嬴駟上陣,於是自己只好後退幾步,讓嬴墨月上陣。
「妹妹,你可千萬要小心啊…」
「請兄長放心,臣妹速速就回。」
嬴墨月拿著銀色的秦劍走到了黑衣人的面前並說道。
「此番,我代君上與你單挑,吾若勝了,就放君上和所有士卒還鄉,若我輸了,我的命和君上的命,都歸你了!」
「…好,就應你之言。」
只見黑衣人漸漸從劍鞘拔出劍來,嬴墨月也將劍對準在黑衣人的面前,霎時,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深沉且凜冽的殺意,就連黑衣人自己也不禁懷疑,自己所面對的對手到底有多強大,強大到散發如此可怕的殺意。
就在黑衣人思考時,嬴墨月趁機一劍刺向要害,黑衣人大吃一驚,但很快的擋去了攻勢,而後迅速重整姿態以認真迎戰的心態看待眼前的對手。
嬴墨月的內心停止了對人的思考模式,開始轉變成,為殺人而殺的思考模式,嬴墨月的大腦正快速運轉,嘗試用肉眼看清對手的破綻,一瞬間,黑衣人出手了。
黑衣人雙手握劍,朝嬴墨月砍去,但嬴墨月的反射能力使肉體輕鬆閃躲掉砍擊,當黑衣人察覺時,卻使嬴墨月看準時機,對露出破綻的敵人進行連續攻擊,黑衣人頓時忙得上氣不接下氣。
戰至正酣之際,嬴墨月見其對手體力不支,趁機擊飛對手的兵器之際,便朝黑衣人的臉上猛然一踹,黑衣人雙臂一擋,但卻因體力不支而被擊倒,嬴墨月走上前來並把劍對準了黑衣人,且伴隨著純粹殺意的說道。
「你敗了…」
但見黑衣人笑了笑,起身之後,並仰天喊道「衍這一生!自認武藝高強、用兵如鬼…可沒想到,今日會敗在一介女流之手。」
黑衣人再度站起身來,並將地上的配劍收入劍鞘後,便向嬴墨月說了一句「雖然姑娘勝了,可即便如此,我的手下卻不會因我一人之敗而不殺你們,請秦君和姑娘恕罪…」
黑衣人說完便轉頭就走,但四面八方的敵軍卻湧了過來,嬴墨月立即跑回嬴駟身旁守著,就在眾人要被圍攻之際,突然,一波箭雨,精準的射在了進攻的敵軍,而後,峭壁之間的後方,出現一隊秦國騎兵,率領者正是嬴華!
黑衣人見此景象後,感慨萬千,在這一刻便知,自己的兵法早已被嬴駟所破解。
「原來…秦君讓這位姑娘與我單挑,是故意拖延時間,好讓大部隊前來救援嗎…?」
「懂我兵法的…君上是第一人,這位姑娘想必也猜中在下的兵法了。」
眼見有利情勢,轉眼成了絕境,深知自己已然是死路一條,於是拉開面罩並把劍插在了地上,而後說道。
「衍自知死路一條,如今別無所求,但求速死…」
而後,跟在嬴駟身旁的秦使認出了黑衣人的容貌,當即問道。
「你是…犀首「公孫衍」!?」
「正是在下!」
此時,嬴華連續斬殺了四、五個敵兵,公孫衍看了看,不禁心中佩服。
「閣下,好俊的身法,來將何人?」
「虎將「嬴華」,前來討伐你這個惡賊!」
嬴華下馬後,便一劍往公孫衍刺去,然而,公孫衍沒有閃躲,反而站在原地、閉著雙眼等待死亡。
就在劍鋒離公孫衍僅一步之差的時候,兄長跑過去制止他,我身體和拿劍的手卻忽然直覺性的挑開嬴華的劍,在我挑開的當下,我心裡產生了一個疑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又何必這麼做...?
「姊,你幹嘛把我的劍挑開呀,他可是要殺你和君上啊!」
「你沒聽見君上要你住手嗎?先聽君上的。」
「喔...」
於此同時,彭城的魏王居處裏頭,魏王仍若無其事的於惠施聊天,魏王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不錯,但惠施卻憂心種種的繼續詢問。
「大王,難道只要殺了秦君,大王就能遂願?」
「嘿嘿,惠相啊,這件事情之所以沒跟你商議,就是怕你心軟,怕這個、怕那個的,現在別怕了,都妥當了。」
「這個秦君沒了,還會再出另外一個秦君!」
「出啊、出啊、他出啊!哪一國不是這樣啊?但是惠相你該明白啊...現在咸陽易主、秦國必亂!三五年之內難以回復元氣。三五年啊...我就不信魏國找不到一個機會把秦國滅了!」
「我倒想請大王仔細想一想,這幾年魏國西境沒有戰事,正是因為秦政動盪、君臣互鬥,但現在大王如此做,秦國必定上下齊心、同仇敵愾,魏先於人口實、列國正好旁觀,誰會出兵相救!?」
「留秦君一個活口,讓他耽於政亂不好嗎?待魏強秦弱的時候,才會有機會!」
魏王聽完惠施這麼說,便摸著鬍子,恍然大悟的反思著。
另一邊,秦君贏駟和嬴華、嬴墨月等人在小山坡上與不久前還是敵人的公孫衍坐著聊天。
「秦君膽識過人啊,派姑娘與我獨鬥,原來是為了拖延時間。」
「依我所料,先生戰敗之時,嬴華正好趕到,好險啊,哈哈哈!」
「不過,先生帶領的魏武之卒果然英勇,竟可突破我妹妹親率的親衛騎兵隊,和與車駕隨行的禁衛軍。」
「不是魏武卒,他們都是在下新練的新軍,本為衝鋒陷陣所用,未曾想...竟是被大王派來做如此下賤勾當。」
「公孫衍先生...果真名不虛傳,先生乃國學之士,又有孫臏、吳起之才,三國揚名、列國需求、人稱犀首」
「先生之才學,如犀兕之角、彌足珍貴,真灼識見亦如犀角般,敏銳鋒利。」
「唉...秦君如此說,在下慚愧,慚愧啊...」
「魏王昏聵,我若是先生,定有明珠暗投之憾啊...」
嬴駟擺著別有用心的笑容看著公孫衍,公孫衍看嬴駟的眼神就知曉其言下之意,於是呵呵笑了幾聲便說。
「秦君走險飼虎,也有相王難遂之憾啊,我與秦君一樣,都是明知不可為而偏為之。」
「哦...?願聞其詳。」
「其一,秦有內憂、咸陽動盪,其二,秦有外患、魏齊叵測。如此,秦君仍遠赴彭城,可不就是明知不可為而偏為之嗎?」
「嗯,先生所言可算一家之言。」
「秦君不知可否,看來是另有所圖。」
「另有所圖?先生之意,寡人所圖為何啊?」
「莫不是...開關東出?」
「哦~無意東出、無意東出,不過正如先生所言,內憂外患,秦國...只求自保而已。」
「哈哈!只求自保,秦君又何必遠赴彭城相王呢?」
「只因天下卑秦久矣!秦國此來特為正名!」
「大爭之世,求王正名,無異懸劍於頂。」
「那...魏王、齊侯難道不知道嗎?」
「知道啊,所以請君會盟、與其分憂。」
「那麼依先生所言,憂從何來?」
「南邊之國。」
「先生所說...是指楚國?」
「嗯,秦君應該知道、楚王脾氣不好。」
「那...依先生之見,我等應該趕緊回去?」
「這要看秦君的意思了。」
「是啊...先生說的也對,只是,就這麼空手而歸...不甘心哪。」
嬴墨月心想「兄長歷來有愛才之心,加上此次的危難更讓兄長對公孫衍有了興趣。不過,公孫衍不愧為名士...兄長連番暗示,想讓公孫衍進套,結果卻都被他轉移話題給帶過去了,這一次,公孫衍恐怕就沒辦法再轉移話題了。」
然而在嬴墨月旁邊的嬴華卻一臉耐不住性子、很不識相的說。
「那既然如此,趕路要緊,我們就別在這裡費口舌了啊。」
我嘆了一口氣、翻了一個白眼,暗中吐槽「你這個蠢小子,兄長都把公孫衍給逼到這種程度了,就你不識好歹來擾局...!」
眼見話題被嬴華轉到了另外一邊,公孫衍得意的大笑了起來,嬴墨月和嬴駟都轉頭用一副"就你多嘴"的眼光看向嬴華,嬴華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便尷尬的低著頭不再說話。
隨之,嬴駟又轉過頭來,表現一副笑容看著公孫衍,心想「既然話都被嬴華這個蠢貨給帶跑偏了」,不如就乾脆直說好了。
「先生,嬴駟有心,迎先生入秦。我秦大地,風情自與中原不同。痾,先生可曾聽過一句民諺?」
「老秦人求賢,高位以待呀。」
只見公孫衍撇過頭去,心有所思的看著遠方,又似深感遺憾,卻又轉過頭來,笑著對嬴駟說「多謝秦君美意,我還要回營覆命。」
然而聽見公孫衍這麼說,嬴駟的表情轉變成了不解的模樣,隨即詢問「先生還要回營覆命?」。
「是...」
「先生啊!劫殺未遂、必定死罪!先生可要想通了。」
公孫衍低頭不語且臉色凝重,貌似已經決意回營,有些許可惜的感覺,但隨後,又變回平常的臉色回覆說。「謝秦君美意,衍...想通了。」
當公孫衍把臉色變回平常時,說得又如此決意,讓嬴駟覺得還尚有一絲希望時候,便滿懷期待著公孫衍的答覆,但是獲得的回答卻硬生生潑了嬴駟一頭冷水。
「秦君保重。」
公孫衍說完後,起了身子,要從小山坡下來時,轉身向嬴墨月、嬴華深深的鞠了躬,嬴墨月和嬴華見狀,也抱拳表示敬意,隨後,嬴駟也從地上站了起來,依依不捨的看著往山坡下走的公孫衍。
「君上,犀首若被魏國重用的話,他可就是秦國的大患了。」
當嬴華這麼提醒嬴駟時,站在一旁的嬴墨月突然巴了一下嬴華的頭。
「哎呀!姊,你幹嘛打我啊?」
「給你這蠢小子一點教訓,方才君上都快要成功說服犀首入秦了,偏偏就你多嘴,給了他一個臺階下,難道不該打嗎?」
「唔...好嘛。君上,對不起,是末將魯莽了。」
嬴駟不發一言,看著天空又看了四周,隨意地說道「今天是個好天氣。」。
隨後就一步一步的走下山坡去了,嬴墨月和嬴華也跟隨其後,而就剛剛嬴駟的莫名舉動,嬴華不解的去問了嬴墨月,嬴墨月不多加理會的繼續前進,但被嬴華死纏爛打的追問,嬴墨月只能不耐煩的回答說。
「今天的天氣很好,君上不想發火,這就是你要的答案,滿意了吧。」
話剛說完,嬴墨月就加快腳步的走下山坡,嬴華聽完後,恍然大悟的定住了一下,便趕忙跟著嬴墨月邊喊著"姊,等等我啊"
於是,秦君的儀仗隊伍繼續前進,但略有不同的是,因親衛騎兵和禁衛軍皆遭消滅,因此現在的儀仗隊伍將由嬴華從藍田大營帶來的五千騎兵和一萬步兵,代替護衛任務,而嬴墨月則是與嬴華一同駕馬在車輦的前方。
不久後,在嬴墨月和嬴華的前方,有一位率領一隊魏軍的將領朝車輦前進,車輦當即停止,在前方的嬴墨月當即拔劍準備,嬴華也拔出劍來大喊道。
「來將何人!?」
但見,帶頭的魏國將領停在了兩人的前面,且示意部隊停下後並詢問。
「前方可是秦君的儀仗?」
嬴華看著嬴墨月並問"姊,怎麼辦。"而嬴墨月看向嬴華並點了點頭,嬴華便令旃旗的士兵展旃,秦國的標誌顯露大旗之上,魏國將領見到後,便下馬跪接。
「魏將徐執,恭迎秦君!」
「有勞將軍了。」
「末將聽聞秦君在此遇襲,末將來遲,還望秦君恕罪。」
「多謝徐將軍的關心,君上並無大礙。」
「此地乃魏宋兩國交界之處,山勢險要、道路荒僻,周圍山頭都有流寇,官府也緝拿不盡,所以除了行軍,商賈旅人等,均不敢在此取道行止。」
「那麼請問徐將軍,此處去彭城還有多遠?」
「還有一日行程,末將來時,我王便吩咐,薛、魯兩國的國君還沒有抵達彭城,相王之典延後,請秦君先到驛站歇息,待慶典之日確定後,末將便領兵護送秦君前去彭城。」
嬴華有些不太相信眼前的這位將領所說的話,所以當即轉眼看向嬴墨月,只見嬴墨月的眼神朝嬴駟的方向撇了撇,嬴華才知道說,要看君上的意思。
「嬴華、墨月,按徐將軍說的辦。」
「多謝秦君配合,請秦君先行,我等為秦君看顧後方,請。」
於是,車輦繼續前進,魏將徐執則帶領兵馬往車輦的後方前去,嬴駟的表情卻截然一副看穿的模樣。
當天晚上,車輦已然到達了荷澤城內的一座府邸,跟隨其後的魏將徐執,下馬後走到在車輦上的秦君旁邊說明。
「這裡是河東郡守-魏大人的府邸,請秦君暫時在此處休息。」
「奢簡無礙,我等是否去彭城落腳為好?」
「末將領王命,不敢怠慢秦君,請秦君見諒,但依末將所見,還是在此處歇息為好。」
急性子的嬴華聽見徐執固執的說,當下便氣的正要拔起劍來時,嬴墨月按住了嬴華拔出來的劍並對其搖了搖頭,但左右邊站著的魏國士兵卻將槍頭對準嬴華,霎時,嬴駟瞪著徐執,徐執也當即命令將槍頭對準嬴華的士兵退下。
「呵呵呵...嬴華,別辜負徐將軍的一番好心。」
嬴駟說完便從車輦下來,嬴華、嬴墨月和秦國使臣也一同下馬,在府門前迎接的老郡守見到秦君,便敬禮道「魏修恭迎秦君。」。
「冒昧打擾,還請老先生見諒啊。」
「哪裡哪裡,秦君請進。」
老郡守魏修說完後,嬴駟一行人便走進府邸去了,就在魏修看著嬴駟一行人走進府邸時,一旁的徐執拍了一下魏修的肩膀便說道。
「魏大人,招待秦君之事,交給末將即可,就不用勞煩大人您了。」
同時,魏國軍營裡,公孫衍帶著剩餘的十幾位傷兵回到了軍帳裡,並紛紛點起了油燈,傷兵們則站著在公孫衍的前面,而公孫衍則拿起油燈,照亮著每一位傷兵,其中,有的傷兵頭上纏滿布條,有的臉上還有被砍傷的血痕傷疤。
而另一邊的河東郡守府,在主殿室的魏修前後左右的走著,思考著怎麼辦時,忽然有一位侍女從後殿室走了出來,魏修看到侍女,便當即小聲訓斥。
「看什麼看?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在屋裡待著不準出來。」
「大人,是小姐命我出來打探的,小姐想要知道,虎狼秦君長的什麼樣子。」
「長的什麼樣子,還不都是一個鼻孔兩隻耳朵。」
「呵呵...一個鼻孔。」
「好了,快點回去吧,驚擾了秦君那可就不好了。」
侍女摸了摸鼻子之後,便走回後殿室去了。
另一邊,魏國軍營,當出去裝水的公孫衍正要回到軍帳時,軍帳外卻有些魏兵衝進軍帳殺掉了軍帳裡的傷兵,砍殺的聲音與痛苦的哀喊此起彼伏,讓公孫衍有了一種直覺,隨之而來的是,從四面八方衝出來的魏武卒包圍。
此時公孫衍慌張地看向自己的營帳,卻發現營帳的魏武卒一個個抬著死去的傷兵屍體,公孫衍頓時大怒,當即拔出劍來對著包圍自己的魏武卒怒喊道「為何殺我兄弟!」
同袍之死,使公孫衍發了狂的揮舞長劍並打壞了許多魏武卒的兵器,卻聽到不遠處的馬蹄聲,帶領騎兵的將領正是魏國的一代名將「龍賈」,見公孫衍發狂的朝周遭的魏武卒不斷攻擊,龍賈的副將當即喝斥道。
「公孫衍!還不束手就擒!」
被喝斥的公孫衍迅速壓抑憤怒的情緒,眼睛怒瞪著騎在馬上的副將,邊拿劍指著傷兵的營帳,用一股恨意又不解的口氣詢問。
「因何殺我兄弟!?」
不等副將出口,龍賈當即回話「在帳中本就有言在先,事未成便提頭來見!」
「老將軍!那些遇害的魏卒...那些個冤魂!都是訓練有素,準備上戰場殺敵,報效魏國的熱血好男兒!」
「結果...他們的最終下場不是死在敵人的刀兵劍戟之上,而是死在了魏劍之下,天理難容啊...啊!?」
「我未達使命...本來就是來送死的,可是他們是為何?為何要讓他們死得如此屈辱!?」
「他們是為國而死!也算殉國吧...天命難違,既是死士,這便是他們遲早的歸宿!」
「天命難違...衍這顆項上人頭不足為惜,老將軍...你拿去領命吧。」
就在公孫衍心寒意冷的舉劍要準備自刎時,身後拿著長槍的魏武卒敲了公孫衍的腰部使其失去平衡,失去平衡的公孫衍掉了劍,而在馬背上的龍賈當即大聲說道「切莫自毀大才!」。
「魏國不用我...天下之大!也沒有衍的安身之處!擁有一身大才又有何用!?」
「天下之大,必有用武之才!」
聽見龍賈這麼說,一旁的副將們立即提醒龍賈說道「老將軍,公孫衍若不能為魏國所用,就該殺,而將軍若行一念之仁,恐有後患啊!」
但是龍賈當即喝斥道「住口!」後便調頭離去,包圍公孫衍的魏武卒也隨之離開,只留下公孫衍一個人站在中央,當龍賈逐漸離去時,公孫衍立刻著急得跑去邊喊道。
「將軍,將軍!你這樣回去如何覆命啊!?將軍!」
但是龍賈並沒有理會的意思,看著離去的龍賈身影,受到連續打擊的公孫衍閉起雙眼,當即跪在了地上,忽然腦海中想起了那些士卒生前的臉龐,內心裡頭的罪惡感不斷湧現,最後壓抑不住心中的自責,便悲痛的仰天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