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夢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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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1-01
夜漸漸深了,餐會的節目進行到高潮,台上的主持人興奮的宣布最後的重頭戲,台下的學生歡生鼓舞,不過也有人趁機開溜,不想留下來當被玩的角色。

「真是的!又是這種男女配對的遊戲,一點創意也沒有。」倩雅領著一群女孩跑出來,不滿的說。

「沒辦法啊!這是傳統。」

「那不重要!倩雅,藍清真的沒辦法來嗎?」另一名女孩問出她最想知道的事。

倩雅低下頭,語調哀怨的說:「她跟曉彤跑了。」她可沒說謊,她們確實是一起出去的。

「這麼快!他吃了妳就跑嗎?」一個勁暴的問題問了出來,頓時讓倩雅咿咿呀呀的說不出話來,眾女以為她被吃乾抹淨就被拋棄了,紛紛投以同情的目光。

「妳們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跟阿清真的沒什麼……」倩雅想解釋,但先入為主的想法及倩雅那急欲撇清的態度卻造成更大的反效果。

「倩雅,妳不用說了!我們了解,我們會幫你的。」機會來了。女孩低頭偷笑。

「對啊!我們現在跟妳是同一陣線的,幫妳挽回藍清的心。」然後趁機將藍清據為己有。

眾女雙眼冒著算計的光,打著相同的主意。

「我跟阿清真的不是妳們想的那種關係!」黃河在哪?她需要跳下去洗一下,不然淡水河也可以。

「什麼關係?」突來的一句話插入,來自坐在長椅上男子,他緩緩的起身,走出樹陰影的範圍。

眾人這才發現有人在附近偷聽,雖然人家比她們先到,但還是有些較驕縱的女孩不高興,但一看到男子的面貌,立刻將所有的不滿全吞下肚,紛紛整理自己的儀容,讓自己呈現最好的一面。

「你是……」倩雅覺得這人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見過,看他別著觀山的校徽,更加不可能認識。

「妳好。我們又見面了。」男子那緩慢又帶點僵硬的腔調,讓倩雅想起遺忘的記憶片段。

「啊!是你!」這種奇怪的說話方式跟兩人相遇的場景,讓她很難完全忘記。

就在兩人相見歡時,一旁被冷落的女孩們都快氣炸了。「為什麼又是倩雅認識的!我們條件比她好多了,怎麼都沒遇到半個優質帥哥,老天太不公平了!」眾女恨恨的暗想。

運氣不好沒關係,但要懂得把握機會,才不會讓屬於自己的戰利品溜走。

這些有家底的女孩都知道這道理,一把推開礙眼的障礙物,紛紛圍住新發現的帥哥,十幾雙眼狂發十萬伏特電波,就盼跟帥哥來個天雷勾動地火。

幾個在外圍的女孩子搶不到好位子,只得趕緊抓住被推的暈頭轉向的倩雅,向她打聽帥哥的身家資料。「倩雅,他叫什麼名字?」先知道名字才能馬上引起帥哥的注意。

還沒回神過來的倩雅直覺的說:「名字?我不知道,我跟他只是不小心碰到一次而已。」很用力的碰到那種。

「呿!走狗屎運的傢伙!」又用力的推開她,女孩趕緊返回陣線,繼續努力的往前擠。

「哇!」慘叫一聲,倩雅去撞到椅角,痛的她淚都快飆出來了,想要去摀著痛處的動作,讓原本就還沒站穩的她立刻往後傾倒,在後腦即將親吻堅硬的地面的時候,藍清及時來到她身後接住她,「倩雅,有沒有怎樣?」幸好她已在倩雅身上建立了精神聯繫,才能讓她很快的找到人。

「我的腳好痛……」眼角掛著淚水,訴說著這撞擊是如何的沉重。

看到藍清出現,那些女孩子們心虛的往後縮了縮。

關心的低頭一看,沁出血漬的膝蓋讓藍清頗為惱火,「這群蠻橫無知的嬌嬌女!」她怒瞪著她們,想給她們一點教訓,但又擔憂倩雅的腳傷,只得先抱起倩雅帶去包紮。

轉身的一瞬間,她特意看向那名始終都沒開口說話的男子,他給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而且怪異,加上他看到她瞬間出現在倩雅身後的時候,也毫無驚訝的表情,甚至連眼神都沒變一下,更讓她留心起這男子了。

「那個男的很奇怪!」在轉角的陰暗處,阿九說出她觀察的結果。

「我知道。」

「而且他好像也發現我了。」遠遠的看到藍清接住倩雅的時候,阿九立刻就閃到這裡,她可不想被那群千金小姐記恨,接著很快的她就發現那男的給她一種的異於常人的感覺,還特地往她這邊看了一眼,雖然她沒刻意隱藏自己,但距離這麼遠加上她都習慣性的收斂自己的氣息,這樣都還會被那男的發現,讓她皺起好大一個眉頭。

「是嗎?倩雅,妳怎麼認識他的?」藍清問。

「我不認識他……」將兩人相遇的過程說了一遍,包括她問他性別的糗事。

阿九聽完,笑說:「難怪他會特地出聲跟妳相認,這種事男人一定要解釋清楚的。」

臉紅了一下,倩雅說:「我又不是故意的。」將臉偏向一邊,擺明不想討論這種糗事,現在她是傷患,她最大。

「既然這樣,那他應該沒有惡意。」藍清下結論說:「不過下次再遇到他,還是要注意一下。」

「我知道。」



藍清將倩雅帶回她的住處時已經將近十一點了,在公寓管理員曖昧的眼光下進入電梯。

倩雅有點臉紅的說:「那個管理員………」在不知情的人眼裡,她們的確就像是一對關係親密的情侶。

「不用管他,他不會亂說話。」藍清倒不擔心:「這是高級公寓,對個人隱私的保障都會做到最好。」

看到藍清輸入密碼並按四樓,倩雅僵了一下,但仍裝不在意的繼續問:「那就好,不過清妳怎麼住的起這裡?妳不是沒在工作?」重點是為什麼住在四樓,真不吉利。

「是沒有,是唐葳幫我安排住處的。」藍清理所當然的說,絲毫不認為自己在吃軟飯。

到樓層後,電梯開門,藍清扶著倩雅走出,倩雅環視看了一眼,驚訝的問:「哇!這層樓就只有這一間嗎?起碼有上百坪!」待藍清開鎖,她迫不及待的搶先開門,卻嚇的臉色一白:「阿……阿清,那是什麼?」她顫抖的手指指著憑空飛出的室內拖鞋。

藍清不明所以的問:「怎麼了?妳的表情怎麼好像看到鬼一樣?」進到自己的居所,她才稍稍放鬆了下來。

「拖……拖鞋為什麼會自己跑出來?」倩雅盡量克制自己不要尖叫,身子更加緊靠住身旁之人。

扣了一下倩雅的頭,藍清笑說:「笨蛋,妳忘了我是異能者啦!」像是為了證明她的話,桌上的遙控器突然飛起,嗶一聲,開啟電視,一瓶可樂從廚房飛出,安穩的停在桌上,廚櫃裡的杯子也自動的到位。

「是喔?」儘管知道這是藍清的異能在作怪,但看著滿屋子的詭異景象,倩雅的腦海裡依然只浮現一個名詞─鬼屋。

「別亂想!」將倩雅安置在沙發上,藍清說:「我去拿衣服。」留下倩雅呆呆的看著可樂自動的將瓶子倒滿,進去一旁的房裡。

這時廚房傳來聲響,夾雜著水龍頭開啟的嘩啦聲跟切菜聲,好似正有人要準備作飯一樣,倩雅掩不住好奇的探頭一看,鍋子已平穩放在瓦斯爐上,大白菜已洗好正被菜刀整齊的切著,而這一切都是在無人操作下進行,如果不是知道藍清的異能,她肯定會以為這房子鬧鬼了。

看到藍清出來,倩雅羨慕的說:「原來有異能這麼方便啊!」她也好想要!「不過,異能是這麼用的嗎?」怎麼跟她想像的不一樣?

「不然要怎麼用,拿去殺人放火搶劫嗎?」藍清理所當然的說。

「也對。」她一蹦一蹦的跳,攀住藍清後,說:「但這麼想的應該只有阿清妳而已吧!」

「不一定,畢竟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她說的頗為無奈,「環境常常逼的人做出自己也不想做的事,但這環境卻也是人們自己造成的。」而她也是身不由己的人。

這種事倩雅無法體會,只能安慰,但剛要開口,便聞到一股異味,「咦!阿清,這是什麼味道?」像是有東西燒焦了!

「啊!」從感嘆中驚醒,藍清急忙跑進廚房,「燒焦了!」一時分心的結果,就是今晚的宵夜泡湯了。



洗了個香噴噴的澡,倩雅穿著寬大的衣服站在房門口,眼巴巴的看著藍清,充滿渴望,意圖明顯。

「怎麼還站在這,快去睡吧!很晚了!」藍清假裝很疑惑的說,其實內心快笑翻了。她當然知道倩雅想要做什麼,只是故意不點破而已,想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倩雅哀怨的看著她,最後還是只能依依不捨的進去客房。

剛躺下去沒多久,藍清就發現一個人影躡手躡腳的走進來,關上門後,立刻朝她撲過來。

「妳不是腳受傷嗎?還跳的這麼用力。」藍清略帶責備的說。

「嗚……阿清……」被定格在半空中的倩雅不滿的說:「放我下來啦!這樣感覺很奇怪耶!」

「下次再這樣亂來,我就把妳黏到天花板上一整晚。」警告歸警告,藍清還是輕柔的把她放下來。

「沒有下次了,以後我一定都厚著臉皮跟妳進房。」抱住溫暖的軀體,倩雅遺憾的想說如果阿清是男生就好了。

「妳啊……」捏捏她的臉頰,藍清沒輒的說:「趕快睡吧!很晚了!」

「恩!」倩雅心滿意足的閉上眼,漸漸的沉睡了。



阿九回到公寓,卻發現二樓吵吵鬧鬧的,見是二樓的房客跟新來的房東正在爭執。,其他房客都縮在樓梯間看戲。

「他們在吵什麼?」

睡眼惺忪的沈千虹穿著性感睡衣,慵懶的說:「新來的房東才剛搬來,就很熱心的想維持環境衛生,第一個探訪當然是二樓,結果就……」聳一下肩,「變成這樣了。」

「妳們怎麼沒有去勸架?」看大家都想睡了,總有人會想去阻止吧!

互相看了看,最後是小芸怕怕的說:「沒人敢靠近。」令人永生難忘的恐怖。

「為什……」還沒說完,阿九就聞到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天啊!這是什麼味道?」摀著鼻子,阿九也趕緊避難去。

「積了兩個月的垃圾。」小芸仍餘悸猶存。之前被惡質的鄰居欺騙懵懂無知的她去勸架,害她差點氣絕當場,幸好她逃的快。

「現在妳知道了吧!」沈千虹很無奈的說。

她也很想睡,偏偏被吵的不得安寧,明天要是出現黑眼圈,她肯定找這兩人算帳。看著頭也不回的阿九直往樓上,問:「妳去哪?」不留下來一起共患難嗎?

「睡覺!」

「這麼吵妳睡的著?」古心蘭好奇問。

「我住五樓。」阿九說出一個殘酷的事實,在她的房間就算聽的到,大概也像蚊子一樣吵而已吧!

沈千虹聽到馬上靠近她,諂媚的笑說:「天氣這麼冷,妳不介意有人給妳暖床吧?」

阿九有趣的上下打量穿著清涼性感睡衣的鄰居,緩緩的說:「非─常─介─意!」

「妳……妳忍心讓我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在外面吹寒受凍嗎?」這人好沒良心啊!

「這招妳去對他用吧!」阿九比著終於落荒而逃的新房東。

古心蘭開心的說:「你們吵完啦!」謝天謝地,終於可以睡了!

此時的房東已沒有之前那副英偉不凡的模樣,猛喘氣的說:「不敢想像,那個女人怎麼能夠忍受那種恐怖的味道而面不改色?」他之前是靠憋氣才能撐這麼久的,可是每當要換氣時都只敢稍稍的吸一小口,而這已經讓他難受至極了,可是那女人竟然毫不在乎,她的鼻子一定有問題。

「這是本公寓的七大不可思議之一。」沈千虹也心情愉快的拋了個飛吻過去。

「七……七大……?」李紀雲感到自己的臉頰在抽續,「可以請問一下其他六個是什麼嗎?」他盡量在女士面前保持自己的風度。

「這就要你自己去發現了。」如果真的有的話。

「有這種東西嗎?」小芸悄悄的問。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原來這棟公寓這麼神秘啊!住了這麼久都不知道,一定要找機會去探險一下,古心蘭暗自決定。

這時,一包不明物體飛過來,房客們連忙在第一時間四散躲避,唯有背對著的房東慢了一拍,被砸了個正著,頓時噁心濃稠的不明液體跟垃圾濺滿整個走廊,當然也包括人,緊接的是一陣怒吼:「混蛋!最好不要再管我的事,不然我讓你死的很難看。」最後是驚天動地的關門聲做結尾,顯示某人的怒火已經高漲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呦!」沈千虹捏著鼻子,即使被惡臭逼的快氣絕也掩不住好奇心的問:「你到底說了什麼話讓她氣成這樣?」這棟公寓從沒這麼熱鬧過,因為她們四個房客都一直過著各自的生活,彼此沒有交集,自然也無法產生火花。

這時李紀雲出奇的平靜,「我只是說她『有沒有教養?父母怎麼教的?』而已。」他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因為這樣一句話而大發雷霆。

虹若有所思,考慮了一會才說:「房東先生,我們知道你有心想要整頓好公寓環境,但在那之前必須先瞭解一下房客的狀況。」出現在她臉上的是難得的正經表情,「我們這棟公寓從來沒有出現訪客!」她指出四名房客共同的詭異情況,不過最近倒多了一名房客,阿九表情未變,古心蘭則心虛的偏過了頭。

沉默了幾秒,李紀雲對著恢復嫵媚的沈千虹誠心說:「我想我了解了,謝謝妳的提醒。我目前的狀態很糟糕,必須先回去,打擾妳們的睡眠時間,抱歉了!」抬手看眼手錶,他接著說:「很晚了,妳們快點回去休息,這裡我待會會整理,失陪了。」

看那狼狽卻依然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樓下,沈千不由讚賞道:「真是一個好男人啊!現在這麼俊挺的男人不多見了,而且彬彬有禮,最重要的是肯向女性低頭,毫無勉強的感覺,真是難得。」害她也有點心動了。

「如果妳現在跑去抱住他,他一定會被妳的真心誠意所感動。」阿九在一旁起鬨。

沈千虹訕訕的說:「還是算了吧!」想到那恐怖到不敢恭維的噁心氣味,她就起雞皮疙瘩。

「終於沒事了!可以回去睡覺了!」古心蘭歡喜的說,無憂無慮的表情令阿九起了壞心腸。

「等等!」叫住了她們,阿九一本正經的說:「明天妳們應該都有空吧!」同時推推身旁的鄰居,給她打眼色。

沈千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附和道:「當然有空,妳們呢?」雖然極力克制,但仍有一絲貪婪露了出來,被一直裝的很乖的小芸捕捉到。

「有啊!」古心蘭快速的回道,讓省悟的小芸來不及阻止,「我聽小芸說妳們要辦聚會,特地把明天空下來了呢!」

「那就好!」阿九揚起得逞的笑,「明天下午三點,我們就在妳的房間舉辦,妳覺得怎樣?」

「好啊!當然歡迎!」毫無心機的古心蘭笨笨的掉入陷阱,歡天喜地的說:「那我先去把房間打掃乾淨,就等妳們來。」說完,拉著苦著臉的小芸蹦蹦跳跳的上樓去了。

「我準備食材,妳負責把她打扮好帶上來就好。」阿九鄭重的說:「重點是不可以有異味。」這點很重要,不然誰吃的下去。

虹爽快的應道:「放心吧!」



倚著門,無力的滑落在地,在這屬於自己的空間,她不需隱藏,淚,悄然滑落。

雙眼失去焦距的看著滿屋子垃圾,她鼻子的功能非常健全,當然能聞到散發出來的惡臭,她不是不覺得臭,也不是不在乎,她只是……習慣了!

習慣了與垃圾為伍,習慣了讓自己看起來骯髒,也習慣了自己一個人,因為這些垃圾與惡臭是她的保護圈,替她驅趕了滿懷惡意的人,但也同時隔離了想對她表達關心的人。



當她靠自己賺取第一筆金錢,而且數目不小時,她歡喜的幾乎快把屋頂給掀起來。

在拿到錢的那一刻,她帶著早就整理好的行李偷偷出門,她第一次主動離開房間,卻是因為要出走,而且也不打算回來,佈置奢華的大廳牆上掛著一張全家福,她卻沒有在裡面。

在她離開不久,一間小閣樓起火,很快就將所有的東西吞噬,連同她的回憶,那是她住了十八年的地方,只有她住。

來到她早相中的破舊公寓,偏僻、安靜,而且所在地很不顯眼,但意外的是早已有房客入住,但這仍無法改變她的心意,所以她住進來了,直到現在………



李紀雲仔細的清洗好自己身上的污垢,那價值不斐的亞曼尼被丟入垃圾桶,就算洗的再乾淨他也不肯穿了。

洗好後,穿上寬鬆的休閒服,帶上掃具,去清理走廊四濺的髒污,他不習慣將事情留到明天做。

清理了好一陣子,走廊上大致恢復乾淨,只剩角落仍殘留髒污,而臭味恐怕要明天才會消散。





「把她帶遠一點,想我死是不是!」男人的咆哮聲帶著恐懼,手中的杯子砸了出去,脆裂的聲響讓小女童更害怕的躲在母親身後,緊緊握著那隻剩皮包骨的手。

「別這樣!她到底是你的孩子!你怕她靠近又不肯帶她去治療,對孩子太殘忍了!」女人虛弱的說著不知重複多少次話。

「帶她去治療?妳是想要我沒臉見人是嗎?生出這麼一個魔鬼,被別人知道我的名聲就全毀了!我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下去!」猙獰著赤紅雙眼,男人怒道:「我的對手只要知道我有這麼一個女兒,肯定會到處散播我做了什麼缺德事,才會生出一個怪物!幸好是阿德替妳接生的,不然現在謠言都不知傳成什麼樣了?」

「你怎麼這樣說!生意難道比你的女兒重要?」

「如果她正常,我會不疼她嗎?」男人氣急敗壞的吼道:「但看看妳生出什麼樣的怪物,靠近她的人全身的力氣都被她吸光了!妳看看妳現在成了什麼樣子!跟躺在棺材裡的死人骨頭有什麼兩樣!妳再不放開她,到時候連命都被她吸掉了!」

「我怎麼能啊!」女人掩面哭泣,「她才五歲而已啊!你又不讓我請人來照顧她,她一個人怎麼活下去!」

「誰敢啊?再多的錢也沒人敢來!」男人眼一瞇,「我不是要妳盡快教她怎麼吃飯洗澡的嗎?她學得怎樣了?」

「已經都可以了,但……」應該在媽媽懷裡撒嬌玩耍的年紀,她的女兒卻是在學習如何獨自生活,想到這,女人又哭了。

男人擺擺手,阻止女人再說下去,「學會了就好,我已經要人將樓上的房間清出了,以後她就自己一個人在那邊過吧!」

「太早了!求求你晚一點………」

「還晚!妳是不是真要被她吸乾了才甘心?」男人眼中透著憐惜,哄道:「我又不是阻止妳們見面,妳先把身體養好了再來看她啊!」

「這……」女人遲疑,但仍不捨自己的女兒在這麼小的年紀就必須獨自生活。

「媽媽!」小女孩似乎察覺一直保護著她的母親也要遠離她,不安的叫著,身體也更靠緊了母親。

男人可管不了這麼多,一看到女人有鬆動的痕跡,立刻要人將小女孩給強行帶上樓去,並加以反鎖。

「媽媽!媽媽!媽媽!」小女孩不斷呼叫,不想離開母親身旁,但她的母親已在她情緒受波動時不由自主加強的吸力下昏厥了,無法回應她。

「快!把她給我拖上去!」男人緊緊抱著妻子,緊張大吼:「快備車!」



「呦!這就是那女人生出來的小怪物啊!」妖豔的女人帶著高傲的姿態鄙視著那蜷在角落的小女孩。

「小姐,妳不能進來啊!」年邁的保母試圖阻止。

「妳什麼東西!」一把推開她,妖艷的女人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小女孩身上,「妳這什麼眼神,是不會叫人嗎?」

小女孩仍直勾勾的盯著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女人,一句話也不說。

「妳……」女人很生氣,但又不敢靠近,遂拿起東西就往小女孩身上丟,包括杯子、碗,因為小女孩年紀仍小,怕會不小心就摔破東西,所以房裡的東西都是鐵製品,而且也沒鋒利物品,連桌角也刻意磨圓。

即使被砸的頭破血流,小女孩也一動不動,靜靜的承受這飛來橫禍,只是默默的看著那女人跟一旁無力阻止的保母。



「妳怎麼傷成這樣?那女的太過分了!」母親終於來看她了,明顯的精神好多了,肉也長回來了,「阿昇不是說有好好照顧妳的嗎?怎麼還讓妳變成這樣!」女人疼惜的說,沒注意到小女孩眼中有著一絲怨恨,小小年紀的她無法判斷事情對錯,只是單純的認為連母親也拋下她不管了,不過在母親關懷的慰問下,她仍然投入那唯一肯對她張開雙手的溫暖懷抱。

「不行!我要去跟阿昇說清楚,不準那女人再來欺負妳。」女人起身,很快的走出去,沒注意到小女孩因為失去溫暖而發愣,想要開口說話卻只能發出『啊!啊!』無力且小聲的的聲音,想要追去,但她面對的卻是殘酷且無情轟然關起的冰冷鐵門,將小女孩心中剛升起的一絲溫暖給徹底摧毀。



今天小女孩被帶到另一間房間,女人溫柔的拉著她的手,細心的教她電腦的使用方法。

「妳已經八歲了!妳爸他又不肯讓妳上學,所以我要求他替妳裝上視訊螢幕,以後每天會有專門的老師透過電腦教妳東西。」

「………」小女孩的漠然無語引不起女人的注意,因為她目前正專心的跟侵略者對抗,她在養病期間丈夫去找女人發洩她也就不計較了,現在她都好了丈夫仍跟那女人藕斷絲連,她能不著急嗎?所以雖然她面對著小女孩,但心思仍分散,而且語氣帶點急迫。

小女孩敏感的心查覺母親的敷衍,也只是默默的接受。




「氣死我了!妳這小怪物!」妖豔的女人朝小女孩亂扔東西,把她在小女孩的母親那受的氣全朝她發洩,一旁還有個七、八歲的女孩也加入了行列。



妖艷的女人又來找她出氣,而她已學會了反抗,但人小力薄,丟不過她們。她不敢靠近那對母女,因為有一次她試圖利用吸力傷害她們,結果她們嚇走了,換來父親嚴厲的責備與母親的苦苦哀求─不准她用吸力害人。父母只看到她用吸力傷人,而看不到隱藏在她衣服底下滿是傷痕的軀體。



今天小女孩很高興,因為她找到對付那對母女的方法了,她把故意留下的飯加入水攪拌,往她們身上丟,她們立刻狼狽的跑走了。

於是她把垃圾桶裡的垃圾倒出來,丟在門口,換好衣服準備再找小女孩算帳的女人剛一進入,就踩到不明物體,噁心的感覺讓她又奪門而出。

往後,她一直故意製造髒亂,並不準任何人清理,雖然很髒又很臭,但比起看到那對母女,她更願意將房間保持這樣。

那對母女不敢再對她丟東西,只能在外面恨恨的罵她幾句,但她不在乎,傭人們看到她髒亂的房間跟她身上噁心的惡臭,鄙視的看著她,但她不在乎,父親的嚴厲責罵與母親的苦口婆心她聽不進去,然後父母心灰意冷的離開,但她不在乎。

這閣樓房間已完全屬於她的了,沒有人會再任意闖入,因為房間的髒亂已達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她不在乎,每天與恐怖的惡臭為伍,她不在乎,傭人或匆忙或故意的丟下飯便逃離,她泰然的拿起倒在地上的食物就吃,她不在乎。

沒有人再來看她,沒有人再來煩她,也沒有人再來關心她,但她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





李紀雲手抵著門,拳頭緊握無法說話,心頭沉澱澱的,原本打算道歉,卻聽到門裡的她的夢囈,雖然隔著門聽的有些模糊不清且斷斷續續,但他仍聽出一個大概。

他頭一次這麼恨自己口無遮攔,這麼的,該死!

過了好一陣子,他恢復過來,回房去拿備用鑰匙,來到二樓打開她的門,將縮成一團的她抱進她的房間,小心翼翼的不吵醒她,替她蓋好被子,蓋上門,將掃具拿回去放好,便回去了。

他知道他的心已平靜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