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你麻痺起來嗨（二）

　　十分鐘前，徐老師摁下某串電話號碼，三十分鐘後，他們就坐在豪華房車裡來到一座超級豪宅前。
　　呆立在只從電視劇裡看過億萬富豪才有資格買下的龐大建築物前，阿江張大嘴巴真心驚嘆。看到徐老師接受一路相迎的管家和女僕的招待，還熟練地走入屋裡，阿江更感到被刷新世界觀，衝到徐老師面前很是激動，「難不成老師其實是有錢大少爺？」
　　吃老爸的財產長大，生活優越還嬌生慣養以致個性奇爛、目中無人，徐老師的話也不是沒可能，不過很奇怪地，他在金錢上反而是一頭鐵公雞。
　　掃了少年一眼，女裝男人嘆息搖頭，「你的國語老師是誰，我明天去把他沒用的腦漿倒進排水口去。」
　　「你在損人的同時好像也間接地重傷我啊！」
　　「阿江，我說過我們是來莫家吧。」
　　少年才反應過來，再看眼廣闊豪華的歐式大宅後惶恐地說：「這裡是那個女生的家？是說為什麼你表現得更像這裡的主人？」
　　算了，反正徐老師人就是這樣。
　　阿江自問自答，在管家帶領下，來到一間裝潢典雅堂皇的會客廳，放下茶點後管家便退出房間，臨走前恭敬地告知一句：「我現在喚神明少爺過來，請兩位稍等一下。」
　　對一切感到新奇的少年不住打量著漂亮的房子，但依然沒有忘了來這裡的原因。
　　「所以說我為什麼要跟著老師來莫家？還有，那個伯伯叫神明做少爺時我整個在打顫，原來世上真有人能面不改容說出聽著就害羞的稱呼啊。」發現躺了半個月累得發昏，但更餓得快死的阿江不客氣地抓起桌上的小糕點吃起來，邊吃邊問。
　　把面前的甜食和茶水一併推給阿江，徐老師抱手說：「莫族家已經下達指令，神明入住後便要以貴賓身分對待，所以管家和僕人才那樣叫他。」
　　把口裡的食物吞下，阿江皺起眉頭猜疑地問：「老師，你讓神明住進來其實是在圖謀什麼吧？」
　　徐老師臉上露出真切的疑惑，「我是這樣的人麼？」
　　「你就沒有一點自覺嗎？！」氣怒地拉走老師推來的糕點，阿江繼續填肚子，「而且還說什麼過去是敵人現在是同伴，在遊戲上我是沒幫上忙不錯，但可以的話我還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而老師也為什麼要這樣做。」
　　否則長此下去，他絕對會被未知的心慌搞得心緒不寧。
　　靜靜地凝視坐在對面的少年，徐老師少有地眼裡泛起猶豫，半晌才道：「你只要知道神明留在這裡有他的用意、對他有好處，以及利害一致，莫家絕不會害我們就好了。」
　　不由得翻白眼，阿江還是套不出想知的事，只好悶聲不哼氣餒地埋頭苦吃。未幾，少年想起了什麼抬頭看向徐老師，試探地問：「對了，莫家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還以為對方又會拒絕回答，沒料到徐老師這次爽快地開口，簡潔地扔出四個字：「我哪知道。」
　　手裡的糕點掉到地上，差點連口裡的食物也掉下來阿江才趕緊吞下去，不敢置信地追問：「你不是查過嗎？」
　　「是查過，不過還是不知道。唔……真要說的話，莫家的人都患有遺傳性痔瘡吧。」
　　「痔瘡能遺傳嗎？」
　　「我真為你的智商著急。」
　　被欺騙了的阿江一秒收起所有表情，木著臉問：「你不是因為掌有他們的秘密才能讓賭局成立嗎？」
　　「我就只是說說，想不到他們當真了。」
　　「……如果不是真的話，徐老師你有想過自己會怎樣死掉嗎？」
　　「真失禮，我才不會說出沒把握的話。不過現在的結果倒是說明了，莫家當真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臉上漾起饒有興味的邪笑，徐老師站起來離開房間。
　　「我出去繞幾圈，阿江你就留在這裡等神明來吧。」
　　慌忙拉下徐老師，阿江一臉不安，「你的臉在告訴我你想幹壞事，而且是超有陰謀的壞事。」
　　「既然你知道了就好好幫我掩飾吧。」
　　懶理少年的哀叫飛撲，徐老師無情地抽手一推，把阿江打回沙發上。
　　牢牢合上門扉，男人看了兩眼龐大得搜了好幾次也還沒搜查完畢的大宅，悄聲往還沒探索的空間前進。

　　遺在房裡的阿江極度委屈。
　　無端認識了神明當同學，無端成為神的眷族，無端加入原因無比弱智的遊戲，還無端被老師砸昏，現在還要無端地坐在豪華的房間中，獨自一人浸泡在不安裡。
　　「還是去找徐老師吧，雖然會礙到他幹壞事更可能會被他抹殺，不過還是待在認識的人身邊比較安心。」小聲立下決定，阿江惱怒地抓抓頭，悔恨當初為什麼會遇上那個變態。
　　說起來，認識這位徐姓教師也有四年了。
　　徐老師原本不是中學教師，在阿江國小四年級轉校時他才剛剛任教，正好就是他負責讓阿江適應新學校。一段單方面的孽緣就此展開，阿江從沒想過世上有人能如此變態，不論是外表還是人格上。
　　最變態的是終於小學畢業升學至高中，本以為能撇下史上最可怕的老師，誰知在開學禮上看到徐老師時阿江頓覺世界是殘酷的，他無力對抗命運、反抗變態，只有任由孽緣延續至今天。
　　加上現在所謂的堂兄弟關係，外加同為一個神仙的眷族，他大概永遠也撇不下徐老師。
　　正想拉開大門偷溜出去，才剛碰門把，木門便被人大力推開，狠狠拍在阿江的腦門上。
　　「啊，同學你在門後怎麼不吱一聲啊？」絕對能以開門便可殺人的神明一臉茫然，看著捂鼻子在地上打滾的阿江反而責怪道：「要知道站在門後很危險啊。」
　　「危險的是你吧！」揉著快被撞歪的鼻子尖聲哭罵，阿江怨怨地瞪眼神明，既然神明來了也只好放下去找徐老師的念法。
　　「你是來找老師的嗎？他幹壞事去了，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希望那變態不要捅出什麼婁子嫁禍到我身上。不過我更希望他能說清楚，我在這裡等到你後要做什麼……是說，神明你怎麼了？」坐在沙發對面，神明一反常態地局促不安，阿江皺起眉頭奇怪地問。
　　銀髮少年面有難色，小聲說：「同學，你能跟老師說說，我可以不再留在這裡嗎？」
　　雖知神明不想留在敵人家裡、不，徐老師說「敵人」已是過去式，但沒想到他住了半個月還在抗拒。阿江問道：「為什麼？因為那個女生嗎？」
　　「也有。」神明愁色重重地小聲說：「我不想和她同一屋簷下，看著她我就想起不喜歡的人。」
　　這好像是神明第一次主動提及自己的事，阿江捕捉機會趕緊問：「你說的是誰？以前認識的人？」
　　然而神明只是眨眨眼睛，愁容添入疑色，茫然地看著阿江。
　　又是該死的屏蔽功能！
　　知道他又發動「自主性隱瞞」，阿江不爽地啐聲，氣悶地問下去：「你說『也有』，那是表示還有其他原因吧？」
　　不懂阿江為何突然生氣，神明無辜地眨動藍眸回答：「我不想待在這屋子裡，感覺很不自在，心裡毛毛的十分慌亂，總覺這裡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總之很不舒服。」
　　「怎麼說得像鬼屋一樣！」真心被神明懼怕的表情嚇到，阿江掃向歲月不淺的大宅，頓時心生芥蒂地說：「所以你想離開莫家？」
　　「對，可以幫我向徐老師說嗎？」
　　神明率直而懇切的請求也讓阿江感到為難，他抓抓臉說：「你想想，對方是那個男人欸，我有可能說服他嗎？況且他說過擔心你自己一個人住才要求莫家收留你，如果你沒有一個好的理由，徐老師肯定不會批准。」
　　「只要不是一個人住就好了吧？」盯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白皙雙手，神明沉思片刻後抬頭說：「那我到你家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