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結與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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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0-22
「呂洞賓!?」我從夢中驚醒,夢中的呂洞賓五衰之相已現其二。

「渺渺,妳醒啦?媽媽擔心死了!」

「伯母,既然渺渺醒了,我就不打擾了,我改天會再登門探望。」林嚴凱紳士的對我微笑點了個頭,離開房間。

「媽,林嚴凱怎麼在這裡?我怎麼了。」空氣中傳來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

「妳呀~跟妳的好姊妹去泡溫泉,結果一氧化碳中毒。」

「鈺芬和子芸怎樣了?」呵,一氧化碳中毒?軌方這樣搞,真是倒楣到店家。

「她們倆昨天就出院了,妳為了把她們搬到陽台,結果吸了最多。」

「妳爸爸正在和律師討論訴訟的事情。」

「拜託,大驚小怪,跟爸爸說我要撤告。」把人家房間搞得亂七八糟,像開毒趴一樣,還告人勒!

「那妳自己跟他說,他可是氣炸了。」媽媽把手機遞給我。

接過手機,一看時間和日期,已經整整過了三天,今年的甲級評等註定泡湯了。

我跟爸爸在電話中曉以大義,闡揚寬恕和放下的觀念,最後爸爸妥協說只要負責人親自道歉就放他們一馬,唉,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一點也沒錯。只能跟負責人,先說聲對不起。

「妳知道那個林嚴凱多有心,每天中午都會抽空來看妳呦!」媽媽興奮地說。

「是喔~那我改天請他吃飯。」

「來,老實跟媽媽說,有沒有戲。」

「他是還不錯啦!可以先交朋友看看,我們有交換LINE了。」林嚴凱除了面相花心外,其它方面真的很不錯,但是我決定請他先挺過六個月再說。

「這樣呀!我們渺渺上次稱讚男人是什麼時候的事呀?」媽媽連眼角都在笑說。

「我也不記得了,我最後一次稱讚的不就是妳老公?」

「戀父情結,怪不得一直嫁不掉。」

「怎麼好意思跟妳搶。別鬧了,媽媽,幫我請醫師,我要辦理出院。」

醫生檢查過後,判斷可以出院,但是因為缺氧還是會有一點乏力,交代我一些注意事項,如果有暈眩或發熱需要馬上回診,真沒想到魔氣入體和一氧化碳中毒有相似症狀。



媽媽堅持陪我回到我的私人小天地,母女一起爬上五樓的樓梯口,忽然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哇!妳這裡什麼時後搬來一位大廚師呀!這麼香。」

死了死了死了,軌方在裡面呀!怎麼辦?

「媽媽,妳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忘記收信。」

「渺渺,渺渺,別跑這麼快。」

媽媽在我背後喊著,我向上打了一個手勢,表達沒問題。

我衝回公寓門口,毫不留情地按下門鈴,鈴~一聲,希望不會被媽媽發現。

「姐姐妳出院啦!忘記帶鑰匙嗎?」軌方的聲音從傳音筒傳來。

「軌方,我媽媽來了,你只有三分鐘,把有關於你的一切全部隱藏起來。」我命令道。

「是,遵命。」

聽到他這句話,心安了一半,因為這句話,從沒有讓我失望過。

我在樓下又多晃了一分鐘假裝看信,其實也就只有三封,其中兩封還是廣告,然後慢慢的爬回五樓。

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緩緩推開我公寓的房門。

「哇!這麼乾淨?」媽媽看著發亮的木地板讚美道。

「我們渺渺,真的長大了,可以嫁人了,不會丟我們魏家的臉了。」

我只能訕笑,因為是軌方可以嫁人了,不是我。

媽媽脫下鞋,進入客廳,盯著我放下的背包叨唸說:「妳大學之後就是喜歡裝范兒,有時搞得像男人似的,看妳又跟那兩個女孩這麼好,媽媽以為妳——。」

「STOP!我又不是范爺,裝什麼范兒?還有請不要懷疑妳女兒的性向。」敏銳的媽媽,但是原因我不能說。

「哈哈哈哈,是媽媽不好,有些話不能在妳爸爸面前說,妳這樣回答,我就放心了。」

媽媽走到廚房打開冰箱說:「我來幫妳煮點吃的再走,剛剛聞到隔壁的香味,按耐不住呀!耶!?」

「怎麼了?媽媽。」我探頭問。

「玫瑰雞湯,我剛剛就是聞到這個味道。」媽媽邊說邊把湯鍋搬出來。

完了完了完了,這要怎麼凹?

「冰這麼久還有香氣,妳這玫瑰哪裡買的?品質真好,不會擺香精吧?」

冰的?軌方真是神救援,他有辦法一下子把熱湯冷卻成冰的,有機會我一定要學法術,太好用了。

「只是……放了三天,還能喝嗎?搞不好是妳之前煮太香,今天隔壁的受不了才跟著做。」

太好了,媽媽自己腦補成功,省的我一直瞎扯。

「看起來還好,我們熱來一起喝,看看我們渺渺進步多少。」

我心虛乾笑兩聲,想起醫院那個全身透風的病人裝,穿起來真的不是很舒服,跟媽媽說先沖個熱水澡,活絡一下,然後再一起吃。

回到臥房,拿了乾淨的換洗衣物,進浴室沖洗完畢之後,把髒衣服都丟進陽台的洗衣機,其實我還瞞好奇軌方能把自己藏在哪裡?這種家裡捉迷藏的遊戲,還蠻有意思的,看自己能不能發現蛛絲馬跡。

來到客廳,看見媽媽竟然沒有等我,自己開吃起來,嘴裡還叼著一隻雞腿。

「渺渺,妳怎麼變得這麼能幹?比媽媽煮得還好,告訴媽媽妳的雞哪裡買的?紅棗、桂圓、白果和玫瑰又是在哪裡買的?」媽媽放下雞腿,連珠炮地問。

「啊,我有一個客戶是食品商,他偶而會送我一些食材。」唉,看來法術沒辦法把好吃的東西變難吃,最近老是被菩薩抽。

突然我背脊一陣惡寒,整個人頭暈目眩起來,我故作鎮靜,勉強坐到沙發上。

媽媽舀了一碗湯遞到我面前,我搖搖手,假裝搧臉,因為我知道我現在連碗都拿不了。

「妳是不是洗太燙又缺氧了。」媽媽操心地摸著我的額頭。

「還好勒!比我還冰。」

「媽媽,我只是有點累,我先躺一下,妳儘量吃。」

……。

當我再張開眼,身上多了一件薄毯,卻不見媽媽蹤影,茶几上留著充滿媽媽愛心的字條,不過湯倒是喝得毫不留情,嗑掉了半鍋。

媽媽今天下午還要去教人做菜,不能一直陪著我,我回到臥室拿起手機跟媽媽傳了簡訊報平安。

我一個人呆坐在床上想起剛剛的症狀,心裡總覺得毛毛的。

「軌方,你在嗎?」我輕聲呼喚道。

這時我房間的窗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卸了下來,紅髮小帥哥就這樣俐落得鑽進我的臥室。

軌方拿起地上的窗戶,馬上幫我裝了回去。

「這樣裝得牢嗎?」我笑道。

「姐姐,妳怎麼哭了?」

「沒……沒有啦!」我快速抹去臉上的淚珠,經過這次事件,多少造成我內心懼怕惡魔的陰影,但好歹我也是普賢菩薩的徒弟,可不能這樣就對惡魔低頭。

「有你在真好。不好意思,之前我又對你亂發脾氣。」我低著頭小聲說。

「姐姐,有四件事,我要跟妳說。」軌方像個日本武士盤坐在地上,背後還真的揹著一把刀。

「說吧!」傳道、授業、解惑是姐姐的責任。

「第一、 姐姐妳被詛咒了。」

「啥情況?」

「簡單來說,妳帶著想殺死神仙的意念,對神仙許願,等同凡人弒仙。這在天庭可是重罪,祖師爺和普賢菩薩幫妳說情之後,玉帝決定,將不解除虛宿死前在妳身上留下的詛咒,以示懲戒。」

「果然,到最後還是被那個猥瑣男擺了一道。」其實這個結果,早在當時昏迷前就隱約知道,不管用甚麼冠冕堂皇的大義,殺業終究還是殺業,那一刻我的確拋棄了慈悲心。

「你知道詳細的詛咒內容是什麼嗎?」

「姐姐今後不能為自己的事說謊,輕則病,重則折壽。」

「哇靠!這麼陰毒,那我以後不是只能赤裸裸的活著。」這樣在現今社會是無法生存的,我得想個法子。

「祖師爺傳話:『望今後渺渺能三思而後行。』」

「對啦!我就是衝動,怎樣?」不知道他還好嗎?等等套套軌方的話。

「第二、 請姐姐早日學會如何使用這把『無量三日月朝露』。」

軌方卸下背後那把精美的武士刀,將它橫擺在地上,刀柄上的翡翠一看就知道是高檔貨。

「你這又是在演哪齣?大河劇?」

「這回我為了姐姐,聽從菩薩和祖師爺的指示,費盡千辛萬苦,從香港,不對,從廈門請來的護身靈器。」

軌方一副如果我不答應好好練習,就要當場切腹的樣子。

「原來你搞失蹤,是跑到香港去了,那為什麼不跟我好好說一聲?」

我從床上起身,深深被這把美麗的物件吸引,我恭敬的跪在靈器前,雙手不自覺觸摸著刀鞘和刀柄,當下,一股湃然靈氣包覆著我,這把刀瞬間對我講述了她的前世今生。

「哈哈哈哈,這把我喜歡,『立誓斬盡天下負心人』,哈哈哈哈。」我興奮地握起『朝露』,將她稍微拔離劍鞘觀賞,由濃濃靈氣形成的霧氣,溫和的纏繞在我的雙手,我們倆是一拍即合呀!

「姐……姐姐能喜歡『朝露』真是太好了。」此時軌方額頭冒出一滴冷汗。

「我答應你一定會好好練習。再來第三件事呢?」

「第三、 我把姐姐送我的手機弄壞了。」軌方一臉愧疚刻意加快語速說。

「喔~這是小事,原來是手機壞啦!我們等等就去搞一支。最後一件事呢?」我手持著『朝露』,心情大好,一掃被詛咒的陰霾。

「第四、 請……請姐姐讓我住在這裡。」軌方切換成土下座的姿勢,磕頭說。

「沒問題,蛤?不對不對,有問題。」和年輕男子,同同同同居那怎麼行?

等等,有機會套話,可以先利用一下。

「咳,先說說為什麼?我再想想看怎麼處理。」

「因為我走的太急,無故翹班一個禮拜,結果所有的工作都飛了,然後房東看我失蹤,又沒繳房租,就把我的東西全丟掉,租給了其他人。」

這麼慘烈,看樣子是口頭租約,沒簽字,法律途徑是沒甚麼機會了。

「那你可以先回山上住呀?」

「我不要,成天跟祖師爺再一起,壓力超大,吃不好睡不穩,一會兒唸我那裏不對,一會兒又臨時要我跑腿,每天還要誦經誦不停,難受死了。」軌方竟然會露出恐懼的眼神。

「還有,因為我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保護姐姐,如果住這裡,我幾乎可以二十四小時掌握姐姐的行蹤,不會讓魔鬼有機可趁。」

「嗚~。」我面有難色。

「那至少在我找到新工作前,讓我在頂樓搭個帳篷。」軌方露出小貓般的表情。

軌方丟出殺手鐧,相信我總不能叫他去公園搭吧?這麼帥的流浪漢,搞不好明天就會被發掘出道了也說不定,想到就有點不爽。

「首先你違背了約法三章第一條,你沒經過我的允許,趁我不在,跑進我家裡幹什麼?」

「這……。」

「說實話。」我緩緩的抽出『朝露』欣賞,她似乎也很高興,而且一點也不重,感覺跟拿鍋鏟差不多。

「祖師爺擔心『惡魔西迪』潛伏在妳身邊,他要我仔細搜查妳的房間,加固結界,只要把他找出來趕回去,姐姐就安全了。」

「他既然這麼關心我,為什麼從來不親自化身在我眼前?每次都是我上山找他?」我認識呂洞賓近十年,從我接下『神仙女醫』的名號,關聖、天妃、玄天等諸位民間大神都有親自來找過我,唯獨他沒有,他也從來沒有接受過我的治療,實在是越想越可疑。

「祖……祖師爺很忙。」

「他是很忙還是不敢現身?軌方,不要再幫著你祖師爺瞞姐姐,他病的有多重,從實招來,我就讓你暫時住客廳。」威脅加利誘,我就不信邪,因為這次泡湯事件我發現了一個關鍵線索。

「祖師爺真的很好。」

「軌方,在你趕到之前,我情急之下喊了呂洞賓救我,但是當時我頭並沒有痛,菩薩沒有抽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軌方臉上一驚,難掩憂慮之色。

「他刻意在瞞著我什麼?。」

軌方打了一個手勢,要我先等等。

嗶嗶……嗶嗶嗶。

「祖師爺要妳明天上山去找他。」

「不去,你跟他說明天下午兩點來我家見我,我請他喝茶吃酒,如果沒出現,我今生再也不會上山找他。」我賭氣說。

嗶嗶嗶……嗶嗶嗶。

「呃~祖師爺說……了妳一頓,但是他答應明天過來。」軌方吞下一口口水,鬆口氣說。

「很好,從今天起約法三章的第一條改成只要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進入我的房間,還有不可以讓任何人發現你住在這裡,就運算元芸和鈺芬也不行。OK?」把他當成天竺鼠,把他當成天竺鼠,把他當成天竺鼠。

「謝姐姐大恩大德。」軌方叩首一拜。

「好了,好了,我們先去買新手機。」我站起來,居高臨下,睥睨看著跪在地上的軌方,我故作姿態掩蓋心中的不安,心中不停反覆催眠自己說這不是同居,是收留。

「就麻煩『朝露』看家囉。」我小心翼翼地把她先放在書桌上,看來要幫她買個劍盒。

我很想把『朝露』二十四小時帶著,但是技術上有問題,她明顯是軌方偷渡的真劍,早就違反槍砲彈藥管制條例,最好想辦法申請刀証讓她合法化,不然哪天被誰陷害上報,連工作都沒了。

『朝露』似有所感,靈力波動增強,竟然漸漸縮小,直到變成一把手掌大的拆信刀。

「『朝露』真棒!」我興奮的將她拿起,這樣的大小,帶到哪裡都沒問題。

此時我收留的天竺鼠哀號道:「為什麼之前要我揹地這麼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