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班長的秘密
本章節 2716 字
更新於: 2021-10-20
「你醒了。」
「醒？這裡是哪裡？啊啊……」
我摸摸脖子，好險，脖子以上還在。
孫靜的衣服已經重新穿好，盯著我的眼神讓我很想跪下大喊「抱歉我不該活在世界上！」
體育大樓的空調發出煩人的嗡嗡聲。
好尷尬喔，總之先道歉。
「對不起……我剛剛一點也沒興奮喔！是真的！」
「反正都看到了。」
「啊，對！都已經看到了，班長也請、請把拍下的威脅用裸照刪除吧！」
「我沒有拍。」
是這樣啊，沒有拍真是太好了。
不對。做事面面俱到的班長怎麼可能不把持我的秘密自保？
「我不對戰友做這種事。」
孫靜看著採光窗，用略帶哭腔的聲音說。
怎麼回事，她難道哭過了嗎？
我對哭起來的女生一點辦法也沒有。
儘管很想質疑，但直覺告訴我只要說錯一個字，她一度沉寂的淚腺就會立刻決堤。
「我、我知道啦。我也是那個……過來人嘛。神力真的很方便，我懂我懂。班長幫我這麼多，就算偷偷用神力，我也絕對保密到家。」
「你也覺得我用了呢。」
沒有嗎？
「自己用上神力，卻要別人放棄。我這種人很虛偽？」
「沒有！其實有一點啦……」
「體驗過的人都知道，神力很厲害。」孫靜拎起書包，握起門把。
「我也用過呢。在國二模擬考我輕而易舉拿下全國榜首。我很過分吧？抱歉，讓你感到不舒服的話，我能接受你臨時退出作戰。」
「妳給我等等。」
察覺不對勁的我下意識拉住孫靜。
這有什麼遺漏了吧？
「模擬考第一……之後呢？」
「無可奉告。」
別開玩笑了！說要幫忙的人是誰啊？現在說自己虛偽的傢伙，要我退出的是誰啊？
「如果把我當戰友的話，妳不該坦誠以對嗎！」
「……你想知道的話。」
孫靜嘴唇抿成薄薄的一線，良久，下定決心似地開口：「你聽過鷹明國中嗎？」
鷹明國中是南區聲名遠播的體育強校。作為其中空手道社的一員，孫靜的實力一度被看好代表出席全中運。
懷著天分和努力縱橫賽場的孫靜私底下有個小小的煩惱：學業成績慘不忍睹。
雖說對體育班生而言，成績單的重要性比不上比賽成績，但哪有人不希望自己表現得更加完美呢？
於是某天，聽說了小廟傳聞的孫靜，騎腳踏車越過大半個都市，找到了天青高中後山的三兄弟小廟。
──許下了希望考高分的願望。
「願望實現了……對吧？」
孫靜沒有直接回答我，她低聲說道：「只有體育好的學生模擬考突然滿分，會被猜測的只有一種原因。」
也就是「作弊」啊。
這段時間體驗過一次人情三溫暖的我，特別懂班長在講什麼。
負評和八卦不是找不到證據就會自動平反。這些謠言很容易經過補習班，在本來的學校和學區裡傳得人盡皆知。
甚囂塵上的謠言不僅讓孫靜背上惡名，也令她無法難以繼續空手道社的活動。
原來如此，所以班長才要讀學區以外的高中。
我從心底為孫靜感到難過。可是……
既然享受神力的好處，成為文武雙全的班長了，被嘲諷也是沒辦法的事不是嗎？這不是受歡迎的代價嗎？
「於是之後我再也沒用過了。」
背對著我的孫靜說。
她的話讓我的腦袋一時轉不過來。
不是「我失去神力」，而是「不使用神力」？
「騙人！妳不是誇張的幹掉貝勒他們嗎？」
「用拳頭讓他們閉嘴靠的是我本人的實力。」
好像又聽到不能等閒視之的話了。為了人身安全，這個問題別追問比較好。
我把班長拳頭的話題擱到一邊，喃喃道：
「那……妳、妳的功課……」
「要是把所有的時間都拿來用功，平凡人也能得到亮眼的成績。」
有股看不見的力量敲擊著我的胸膛。
要是班長沒有欺騙我，那她就和先前的我一樣，以一己之力選擇了反抗之路。
我忽然有點明白孫家小妹說「姊姊很不會和人來往」的意思。假如把時間都花在房裡那些書上、花在功課上，那當然沒空和任何人來往。放棄與人交流的她，改用大量書本裡的知識拿捏與人的距離。
將寒暑假，將每個日子都用來累積努力，堆疊出完美的型態。那到底需要多大的付出啊？
「犯規的人沒有退路。無論如何，你要是感覺遭到背叛了，隨時可以退出。」
我說不出話來。
孫靜真是個愛開玩笑的傢伙。
把故事說完，讓我見識到努力的姿態後就打算趕走我了嗎？
「……走開走開，我還要換衣服。」
我敲桌驅趕孫靜。
「是妳先叫我戰友的，別想現在甩開我！妳之後還得幫我贏回全校的知名度咧。」
「你……」
孫靜愣了半刻，「我哪有說全校？再怎麼說也只能先到全班，之後再說吧！」
這就是這傢伙獨特的個性，有夠不坦率。
啊啊算了，這種不愉快感就用妳的臉紅支付吧。
現在距離排演前還有十分鐘，差不多該準備把我捅的漏子給補起來。
假如這一切都是班長努力的結晶，不貫徹它的我，可沒立場說八戒老兄不負責啊。
＊
照著簡訊指示，我從衣櫃找出一套酒紅色的長袖西裝。本應感嘆服裝高級程度的我卻無法揮去班長裸體的畫面。
冷靜下來啊。
把全身塞進層層衣服裡，我穿過抓緊預演前時間排練的人群。
學術派最喜歡聚在一起了。即使座位為了方便校運會排練打散過一次，找到這群叢生的傢伙還是沒花太多功夫。
「那個，才……呃，蘇巧文。」
回頭的學術派女生眼中出現宛如上次採買時，社交派看到我第一眼的驚訝神色。
班長的理論毫無疑問有效。對她們來說，象徵「制度」的西裝能發揮最高級戰鬥服的效果。
聽到指名的麻花辮女生一推眼鏡，從學術派集團中現身。
「你不是就要上台了？過來做什麼？」
她展現出學術派特有的拒絕式風格。可今天的我不會在這裡退縮。
我稍微強勢的往前一步，認真看著才女：
「我，一直想和妳道歉！」
「你、你別這樣，這麼多人在看……」
蘇巧文抓著裙擺，扭來扭去的。
她大概很不善長在被人在公眾場合點名吧？
對突發狀況很難馬上判斷的學術派遇到這種場面特別容易當機，周圍的人就像感染了才女的情緒，紛紛噤聲圍觀，堵住了她往後逃走的空間。
「我也想和這邊的大家道歉。只不過稍微和大家關係好一點而已，我明白再說什麼都無法彌補我對大家的傷害。接下來，希望妳們可以看著我的所作所為，證明我是怎麼樣的人。」
這群人裡出現低低的驚嘆聲。後面的女生們雖然沒有表露什麼，不過從傳達過來的眼神裡，那股令人反感的敵意已經淡去不少。
在她們之中，我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交頭接耳。
原來是這樣啊。
在社交派、學術派兩個大分類中，有些不明確屬於哪個團體的共同成員。
就和我在電影院積極過頭的摸手事件隔天就傳透了學術派一樣，現在的學術派一定也知道我在採買的時候「變身」過了，所以孫靜才認為單純的變身已經沒有新鮮感。
──「學術派是群被動的團體。單靠我的矯正宣言讓她們意識到『你改變了』只能稍微動搖她們。但如果你帶著代表學校的身分，正經的為過去道歉，可能就會被接受。結果如何，全取決於她們接不接受道歉。」
此時此刻，班長的戰術正如常發揮。
按照既定的作戰內容對她們深深鞠躬後，頭也不回拿著稿紙與行程表上台。
要讓這個道歉從嘴上講講變得說動人心，我剩下能做的就是全力發揮！
我流暢扮演被賦予的工作。在舞台上，一切都上了軌道，每天在房裡默讀活動介紹的結果以一字不差的清晰咬字成功展現。最好的證明就是位在角落的學術派女生沒人把頭低下來，而是若有所思的注視台上。
「醒？這裡是哪裡？啊啊……」
我摸摸脖子，好險，脖子以上還在。
孫靜的衣服已經重新穿好，盯著我的眼神讓我很想跪下大喊「抱歉我不該活在世界上！」
體育大樓的空調發出煩人的嗡嗡聲。
好尷尬喔，總之先道歉。
「對不起……我剛剛一點也沒興奮喔！是真的！」
「反正都看到了。」
「啊，對！都已經看到了，班長也請、請把拍下的威脅用裸照刪除吧！」
「我沒有拍。」
是這樣啊，沒有拍真是太好了。
不對。做事面面俱到的班長怎麼可能不把持我的秘密自保？
「我不對戰友做這種事。」
孫靜看著採光窗，用略帶哭腔的聲音說。
怎麼回事，她難道哭過了嗎？
我對哭起來的女生一點辦法也沒有。
儘管很想質疑，但直覺告訴我只要說錯一個字，她一度沉寂的淚腺就會立刻決堤。
「我、我知道啦。我也是那個……過來人嘛。神力真的很方便，我懂我懂。班長幫我這麼多，就算偷偷用神力，我也絕對保密到家。」
「你也覺得我用了呢。」
沒有嗎？
「自己用上神力，卻要別人放棄。我這種人很虛偽？」
「沒有！其實有一點啦……」
「體驗過的人都知道，神力很厲害。」孫靜拎起書包，握起門把。
「我也用過呢。在國二模擬考我輕而易舉拿下全國榜首。我很過分吧？抱歉，讓你感到不舒服的話，我能接受你臨時退出作戰。」
「妳給我等等。」
察覺不對勁的我下意識拉住孫靜。
這有什麼遺漏了吧？
「模擬考第一……之後呢？」
「無可奉告。」
別開玩笑了！說要幫忙的人是誰啊？現在說自己虛偽的傢伙，要我退出的是誰啊？
「如果把我當戰友的話，妳不該坦誠以對嗎！」
「……你想知道的話。」
孫靜嘴唇抿成薄薄的一線，良久，下定決心似地開口：「你聽過鷹明國中嗎？」
鷹明國中是南區聲名遠播的體育強校。作為其中空手道社的一員，孫靜的實力一度被看好代表出席全中運。
懷著天分和努力縱橫賽場的孫靜私底下有個小小的煩惱：學業成績慘不忍睹。
雖說對體育班生而言，成績單的重要性比不上比賽成績，但哪有人不希望自己表現得更加完美呢？
於是某天，聽說了小廟傳聞的孫靜，騎腳踏車越過大半個都市，找到了天青高中後山的三兄弟小廟。
──許下了希望考高分的願望。
「願望實現了……對吧？」
孫靜沒有直接回答我，她低聲說道：「只有體育好的學生模擬考突然滿分，會被猜測的只有一種原因。」
也就是「作弊」啊。
這段時間體驗過一次人情三溫暖的我，特別懂班長在講什麼。
負評和八卦不是找不到證據就會自動平反。這些謠言很容易經過補習班，在本來的學校和學區裡傳得人盡皆知。
甚囂塵上的謠言不僅讓孫靜背上惡名，也令她無法難以繼續空手道社的活動。
原來如此，所以班長才要讀學區以外的高中。
我從心底為孫靜感到難過。可是……
既然享受神力的好處，成為文武雙全的班長了，被嘲諷也是沒辦法的事不是嗎？這不是受歡迎的代價嗎？
「於是之後我再也沒用過了。」
背對著我的孫靜說。
她的話讓我的腦袋一時轉不過來。
不是「我失去神力」，而是「不使用神力」？
「騙人！妳不是誇張的幹掉貝勒他們嗎？」
「用拳頭讓他們閉嘴靠的是我本人的實力。」
好像又聽到不能等閒視之的話了。為了人身安全，這個問題別追問比較好。
我把班長拳頭的話題擱到一邊，喃喃道：
「那……妳、妳的功課……」
「要是把所有的時間都拿來用功，平凡人也能得到亮眼的成績。」
有股看不見的力量敲擊著我的胸膛。
要是班長沒有欺騙我，那她就和先前的我一樣，以一己之力選擇了反抗之路。
我忽然有點明白孫家小妹說「姊姊很不會和人來往」的意思。假如把時間都花在房裡那些書上、花在功課上，那當然沒空和任何人來往。放棄與人交流的她，改用大量書本裡的知識拿捏與人的距離。
將寒暑假，將每個日子都用來累積努力，堆疊出完美的型態。那到底需要多大的付出啊？
「犯規的人沒有退路。無論如何，你要是感覺遭到背叛了，隨時可以退出。」
我說不出話來。
孫靜真是個愛開玩笑的傢伙。
把故事說完，讓我見識到努力的姿態後就打算趕走我了嗎？
「……走開走開，我還要換衣服。」
我敲桌驅趕孫靜。
「是妳先叫我戰友的，別想現在甩開我！妳之後還得幫我贏回全校的知名度咧。」
「你……」
孫靜愣了半刻，「我哪有說全校？再怎麼說也只能先到全班，之後再說吧！」
這就是這傢伙獨特的個性，有夠不坦率。
啊啊算了，這種不愉快感就用妳的臉紅支付吧。
現在距離排演前還有十分鐘，差不多該準備把我捅的漏子給補起來。
假如這一切都是班長努力的結晶，不貫徹它的我，可沒立場說八戒老兄不負責啊。
＊
照著簡訊指示，我從衣櫃找出一套酒紅色的長袖西裝。本應感嘆服裝高級程度的我卻無法揮去班長裸體的畫面。
冷靜下來啊。
把全身塞進層層衣服裡，我穿過抓緊預演前時間排練的人群。
學術派最喜歡聚在一起了。即使座位為了方便校運會排練打散過一次，找到這群叢生的傢伙還是沒花太多功夫。
「那個，才……呃，蘇巧文。」
回頭的學術派女生眼中出現宛如上次採買時，社交派看到我第一眼的驚訝神色。
班長的理論毫無疑問有效。對她們來說，象徵「制度」的西裝能發揮最高級戰鬥服的效果。
聽到指名的麻花辮女生一推眼鏡，從學術派集團中現身。
「你不是就要上台了？過來做什麼？」
她展現出學術派特有的拒絕式風格。可今天的我不會在這裡退縮。
我稍微強勢的往前一步，認真看著才女：
「我，一直想和妳道歉！」
「你、你別這樣，這麼多人在看……」
蘇巧文抓著裙擺，扭來扭去的。
她大概很不善長在被人在公眾場合點名吧？
對突發狀況很難馬上判斷的學術派遇到這種場面特別容易當機，周圍的人就像感染了才女的情緒，紛紛噤聲圍觀，堵住了她往後逃走的空間。
「我也想和這邊的大家道歉。只不過稍微和大家關係好一點而已，我明白再說什麼都無法彌補我對大家的傷害。接下來，希望妳們可以看著我的所作所為，證明我是怎麼樣的人。」
這群人裡出現低低的驚嘆聲。後面的女生們雖然沒有表露什麼，不過從傳達過來的眼神裡，那股令人反感的敵意已經淡去不少。
在她們之中，我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交頭接耳。
原來是這樣啊。
在社交派、學術派兩個大分類中，有些不明確屬於哪個團體的共同成員。
就和我在電影院積極過頭的摸手事件隔天就傳透了學術派一樣，現在的學術派一定也知道我在採買的時候「變身」過了，所以孫靜才認為單純的變身已經沒有新鮮感。
──「學術派是群被動的團體。單靠我的矯正宣言讓她們意識到『你改變了』只能稍微動搖她們。但如果你帶著代表學校的身分，正經的為過去道歉，可能就會被接受。結果如何，全取決於她們接不接受道歉。」
此時此刻，班長的戰術正如常發揮。
按照既定的作戰內容對她們深深鞠躬後，頭也不回拿著稿紙與行程表上台。
要讓這個道歉從嘴上講講變得說動人心，我剩下能做的就是全力發揮！
我流暢扮演被賦予的工作。在舞台上，一切都上了軌道，每天在房裡默讀活動介紹的結果以一字不差的清晰咬字成功展現。最好的證明就是位在角落的學術派女生沒人把頭低下來，而是若有所思的注視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