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
本章節 2046 字
更新於: 2021-10-14
走在通往離府的路上，時間彷彿過得比平時緩慢。寂靜的夜、寥寥無幾的行人，天上地下，好似再無人能打攪這份寧靜。
但再長的故事終會走向結尾，即便離冬衍希望此時此刻能過得再久一些，時間也不會因此而駐足。
離冬衍默默地跟在蕭逸然身後，這期間，他同她寒暄，她則小心翼翼地應著。心裡歡喜，卻又不敢太過逾舉的表態，便成了這裡外皆尷尬的處境。最後只剩閒聊家常了。
到了門口，離冬衍才鼓起了勇氣開口，「逸然……」
她垂眸，吐露的每個字都好似費盡心力。這次她直接喚了他的名，她期盼著他的心之所衷，是自己所渴望聽到的答案。
「關於我們要成婚一事，你……可有半分打算？」離冬衍謹慎地斟酌用詞。
其實荳蔻的少女之心，也不過兒女情長的那些瑣事，明知不可隨意動妄念，卻仍是克制不住自己。
可能是被今日的光華流轉魅惑，跟月色借了借膽子，她才敢問他這個問題。
蕭逸然聽了她的問題愣了一瞬，停下動作。
甫又抬眸，他淡漠地看向遠處，沒有回頭，而是背對著離冬衍，「冬衍……」
第一次，他叫了她的名字。
她的手不自覺地捏緊裙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緊張，連呼吸都顯得有些素亂。
「妳是不是……喜歡我？」只是剎那的靜止，蕭逸然清幽的聲音就飄進她的耳際，淡淡的，沒有多加修飾，卻格外惑人。
離冬衍咬著唇瓣，原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就又聽見他的話傳來。
「不要喜歡我……」
「為什麼？」她反射性問道。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離冬衍看著他的背影，費盡氣力才繼續開了口。
「或許你們還是，互相喜歡的戀人？」她進一步追問，試探地道，「所以這樁婚事，你……根本是不情願、不樂見的？」
蕭逸然斂下眼簾，默不作聲，離冬衍以為他這是認了，隨即卻見他又搖了搖頭，帶了點苦澀，「互相戀慕的才叫戀人……喜歡這種東西，不存在於我們的世界。我們的世界……只有合適與不合適。所以這婚事，這般正好，我又有什麼原因不樂見的呢？」
「但你不喜歡我不是嗎？」她有些氣惱。
他卻淡笑，「皇帝也並非喜歡王皇后才同他在一起的吧。自古皆然，都是這個理，在合適的時機遇到了，恰巧需要了，便走到了一起。」
「喜歡這件事，對我們來說太奢侈了。」
離冬衍聽他如此隨意便提起皇帝之事，原想提醒他慎言，然時機不對，他說的這些彎彎繞繞、推諉之詞，她又何嘗感受不到。
最後，她只得垂下眸子，靜默不語。
是阿……是不是因為過得太恣意，她都忘了，他們哪還有選擇的權利。
原來不過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冬衍，我不是什麼好人……」
晚風習習，帶來他淡漠的話語，卻吹不散她的戀慕。那是初心，也是信仰。
但有些東西是會崩塌的，即使是曾經歷久不衰，一直堅信著的那份心意。
「到離府了，謝謝你送我回來。」她低下頭輕聲告別。
蕭逸然側頃著頭，微微頜首。
什麼都無需言語。
有些話嘴上不說，彼此心裡也都是明白著的。
裙襬隨著女孩回身，輕輕擺盪，月光傾斜，曳出明暗膠著的光圈。
或許……這樣才是這個無盡黑夜中，最好的註解。
「吾兒可是出去辦事？今日好像比較晚回來？」
一襲華貴衣著，繡著仙鶴和大雁圖樣，邊角織以瑞錦紋飾，蕭御臉上看著一派悠然，側枕在椅蹋上品著茶。
蕭逸然穿過蕭宅迴廊，進前恭身向蕭御請安，「父親。」
這時，蕭御才終於抬起頭，側著臉看向他。細微的褶皺在臉上增添出歲月的刻痕，毫不留情的揭露光陰的流逝。
蕭逸然收回了偷覷的視線，開始彙報起所見所聞，「今日孩兒也進了趟宮，回程順道去尚京晃了晃。」
「宮裡近日似乎常常傳你呢！」
蕭逸然答曰，「陛下有事同我商討，不是什麼要緊事。」
蕭御別有深意地道，「時常去面聖並非不行，但你也別忘了當初送你到陛下身邊的目的。」
「孩兒明白您的意思。」
「昔日他視你為左膀右臂，視你為他的摯友，如今，卻大不相同了……」
蕭逸然眸光黯淡，沒 有說話。
那時的他們，確實是比君臣更進一步的關係。李隱欣賞他的才華，蕭逸然也因此能在暗潮洶湧的朝廷中站穩腳步。
然世間物換星移、滄海桑田，說變就變，多麼迅速。
但明明當時的情分都是那麼的美好真摯、那麼的令人繾綣難忘，而如今……想留的留不住、想守的偏消泯。難道曾經的種種，都不作數了嗎？
蕭御彷彿看穿他心中所想，冷笑道，「難不成你還真生出情誼來了？」
「你別忘了，你自己當初接近他是為了什麼，蕭逸然。」
「吾兒……爹是希望你是真的能明白。」
他聲線冷硬，甚至還帶了點嘲諷，但臉上卻仍帶著微笑，這就是蕭御。
蕭御說起話總讓人感覺隔應著，不是滋味，卻又無法反駁，因為他說的那些話，還真是帶點理在的。
李隱也曾私下譏他為笑面虎，談事情也不能全摸透對方猜想的，就非那隻猛虎莫屬了。
蕭逸然知道他的意思，當初進宮去到李隱身側，成為他的臣、他的腦袋，當然不是湊巧的。
一場局，他成為了皇帝的知心人。
但當時的李隱卻不知道，他的真心，只不過是為了成全蕭家的涅槃一場。
他們好像終於等到了。
蕭家，時至今日，終於佈好了所有的棋。
但報應不爽，有所得必然也會有所失去，因果輪迴還是臨到了他的頭上。
他蕭逸然英明一世，受萬千女子愛戀，最終，還是弄丟了他最珍愛的……那份情誼。
「嗯。孩兒……真的懂的。」
其他人或許不會理解，但他卻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這種錐心的矛盾與疼痛，是何等的悲傷。
但再長的故事終會走向結尾，即便離冬衍希望此時此刻能過得再久一些，時間也不會因此而駐足。
離冬衍默默地跟在蕭逸然身後，這期間，他同她寒暄，她則小心翼翼地應著。心裡歡喜，卻又不敢太過逾舉的表態，便成了這裡外皆尷尬的處境。最後只剩閒聊家常了。
到了門口，離冬衍才鼓起了勇氣開口，「逸然……」
她垂眸，吐露的每個字都好似費盡心力。這次她直接喚了他的名，她期盼著他的心之所衷，是自己所渴望聽到的答案。
「關於我們要成婚一事，你……可有半分打算？」離冬衍謹慎地斟酌用詞。
其實荳蔻的少女之心，也不過兒女情長的那些瑣事，明知不可隨意動妄念，卻仍是克制不住自己。
可能是被今日的光華流轉魅惑，跟月色借了借膽子，她才敢問他這個問題。
蕭逸然聽了她的問題愣了一瞬，停下動作。
甫又抬眸，他淡漠地看向遠處，沒有回頭，而是背對著離冬衍，「冬衍……」
第一次，他叫了她的名字。
她的手不自覺地捏緊裙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緊張，連呼吸都顯得有些素亂。
「妳是不是……喜歡我？」只是剎那的靜止，蕭逸然清幽的聲音就飄進她的耳際，淡淡的，沒有多加修飾，卻格外惑人。
離冬衍咬著唇瓣，原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就又聽見他的話傳來。
「不要喜歡我……」
「為什麼？」她反射性問道。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離冬衍看著他的背影，費盡氣力才繼續開了口。
「或許你們還是，互相喜歡的戀人？」她進一步追問，試探地道，「所以這樁婚事，你……根本是不情願、不樂見的？」
蕭逸然斂下眼簾，默不作聲，離冬衍以為他這是認了，隨即卻見他又搖了搖頭，帶了點苦澀，「互相戀慕的才叫戀人……喜歡這種東西，不存在於我們的世界。我們的世界……只有合適與不合適。所以這婚事，這般正好，我又有什麼原因不樂見的呢？」
「但你不喜歡我不是嗎？」她有些氣惱。
他卻淡笑，「皇帝也並非喜歡王皇后才同他在一起的吧。自古皆然，都是這個理，在合適的時機遇到了，恰巧需要了，便走到了一起。」
「喜歡這件事，對我們來說太奢侈了。」
離冬衍聽他如此隨意便提起皇帝之事，原想提醒他慎言，然時機不對，他說的這些彎彎繞繞、推諉之詞，她又何嘗感受不到。
最後，她只得垂下眸子，靜默不語。
是阿……是不是因為過得太恣意，她都忘了，他們哪還有選擇的權利。
原來不過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冬衍，我不是什麼好人……」
晚風習習，帶來他淡漠的話語，卻吹不散她的戀慕。那是初心，也是信仰。
但有些東西是會崩塌的，即使是曾經歷久不衰，一直堅信著的那份心意。
「到離府了，謝謝你送我回來。」她低下頭輕聲告別。
蕭逸然側頃著頭，微微頜首。
什麼都無需言語。
有些話嘴上不說，彼此心裡也都是明白著的。
裙襬隨著女孩回身，輕輕擺盪，月光傾斜，曳出明暗膠著的光圈。
或許……這樣才是這個無盡黑夜中，最好的註解。
「吾兒可是出去辦事？今日好像比較晚回來？」
一襲華貴衣著，繡著仙鶴和大雁圖樣，邊角織以瑞錦紋飾，蕭御臉上看著一派悠然，側枕在椅蹋上品著茶。
蕭逸然穿過蕭宅迴廊，進前恭身向蕭御請安，「父親。」
這時，蕭御才終於抬起頭，側著臉看向他。細微的褶皺在臉上增添出歲月的刻痕，毫不留情的揭露光陰的流逝。
蕭逸然收回了偷覷的視線，開始彙報起所見所聞，「今日孩兒也進了趟宮，回程順道去尚京晃了晃。」
「宮裡近日似乎常常傳你呢！」
蕭逸然答曰，「陛下有事同我商討，不是什麼要緊事。」
蕭御別有深意地道，「時常去面聖並非不行，但你也別忘了當初送你到陛下身邊的目的。」
「孩兒明白您的意思。」
「昔日他視你為左膀右臂，視你為他的摯友，如今，卻大不相同了……」
蕭逸然眸光黯淡，沒 有說話。
那時的他們，確實是比君臣更進一步的關係。李隱欣賞他的才華，蕭逸然也因此能在暗潮洶湧的朝廷中站穩腳步。
然世間物換星移、滄海桑田，說變就變，多麼迅速。
但明明當時的情分都是那麼的美好真摯、那麼的令人繾綣難忘，而如今……想留的留不住、想守的偏消泯。難道曾經的種種，都不作數了嗎？
蕭御彷彿看穿他心中所想，冷笑道，「難不成你還真生出情誼來了？」
「你別忘了，你自己當初接近他是為了什麼，蕭逸然。」
「吾兒……爹是希望你是真的能明白。」
他聲線冷硬，甚至還帶了點嘲諷，但臉上卻仍帶著微笑，這就是蕭御。
蕭御說起話總讓人感覺隔應著，不是滋味，卻又無法反駁，因為他說的那些話，還真是帶點理在的。
李隱也曾私下譏他為笑面虎，談事情也不能全摸透對方猜想的，就非那隻猛虎莫屬了。
蕭逸然知道他的意思，當初進宮去到李隱身側，成為他的臣、他的腦袋，當然不是湊巧的。
一場局，他成為了皇帝的知心人。
但當時的李隱卻不知道，他的真心，只不過是為了成全蕭家的涅槃一場。
他們好像終於等到了。
蕭家，時至今日，終於佈好了所有的棋。
但報應不爽，有所得必然也會有所失去，因果輪迴還是臨到了他的頭上。
他蕭逸然英明一世，受萬千女子愛戀，最終，還是弄丟了他最珍愛的……那份情誼。
「嗯。孩兒……真的懂的。」
其他人或許不會理解，但他卻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這種錐心的矛盾與疼痛，是何等的悲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