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我們是戰友了
本章節 3716 字
更新於: 2021-10-15
「咿！對、對對對對，我對，書，有興趣。」
「那些書，你想借都可以拿去。」
坐在地板也能擺出正襟危坐的端正姿態，讓我不禁感嘆人的格局果然有天生上的差距。
「班、班長？」
「叫本名就可以了。既然選擇努力之道，你就不是一頭豬，我們現在是同一陣線的戰友。」
「我覺得叫戰友有一點……怪怪的。」
「哪裡奇怪嗎？」
「像是太嚴肅，之類的？」
我難堪地看著地板。
應該不需要告訴她這個用詞很土才對。真的會有人拿到電視以外的地方用嗎？
回應這麼想的我，班長眼都不眨地說道：「我們是選擇反抗強大神明的夥伴，朱海安，你認為有比戰友更適合的稱呼嗎？」
「呃……我沒意見了。」
看樣子班長真的沒開玩笑，還好剛剛沒把那句「很土」說出口。看來世界上真的沒有私底下也面面俱到的人。
話說回來，第一個叫我豬的明明就是這傢伙吧？
她理所當然的態度讓我不敢多吭一聲。端正坐著的孫靜倒滿兩杯冰水。
「先讓你解釋，今天在學校說的『策略』。我剛才觀察過，效果已經出來了。」
「什麼效果？」
班……孫靜沒直接回答。她拿起手機，上面顯示學網的公佈欄。
最受歡迎的置頂標題赫然是【孫靜和神豬宣戰！】。
什麼宣戰嘛？標題給人觀感差勁透頂，好像我是邪惡軸心似的。
我點進連結，裡面是一則影片，正是上午班長斥責我的畫面。
這個錄影開拍的時孫靜的開場白已經結束，正要開始宣告矯正我的生活觀念。
「欸？這拍攝角度我知道，這個拍的人該不會……」
「別管那個，把回應看完。」
我往下看去，大量的留言顯示這則帖子十分熱門。儘管和上個月【旋風神豬四分鐘跑完１６００公尺！】瘋傳的誇張程度不能比，標題本身也已經掛上代表高點閱率的紫色粗體。
＞二真的班長管太多，她以為她是誰ＸＤ
＞豬之前太囂張了，活該被管
＞推，豬欠人管
＞偷偷爆個料，二真班長超鐵腕，全部身家押成功
＞班長？？？有夠假，自以為正義
＞你不是二真的齁？
＞那班長很認真，被她公文追殺一次就知道了
＞純推認真
「真的假的……」
像在印證孫靜一小時前「讓我們在大眾眼中的形象綁在一起。」的發言。回應熱切討論著班長和我交手的可能性。大多針對孫靜的負面質疑最後都轉移到我身上，少數正面衝著她的攻擊全部徒勞無功；班長不近人情的認真形象成了完美的防火牆，將批評全數攔下。最意外的是，還有極少的回應透露出對「改造朱海安」的期待。
「那麼根據策略成果，決定作戰的基礎是……」
我嗆到口中的冰水。
「你還好嗎？」
「不要作戰，我是說不要說這是作戰啦，可以嗎。」
先是戰友，現在是作戰？我們可不是在演電視劇啊。她到底有多喜歡這種硬派的詞彙？拜託拜託，別再摧毀我腦袋裡的班長形象了。
「你不喜歡？那就算了。」
我是不是掃了她的興啊？孫靜滑動手機時好像細細嘟囔著「作戰名稱很重要的……」什麼的。
接在【孫靜和神豬宣戰了！】下面有篇【調教神豬可能成功嗎？】，我想看看寫了什麼，孫靜按住我的手，搖頭制止。
「時間寶貴。」孫靜說。和她不到兩公尺內的距離讓我也感染了那股認真的氣氛，悄悄把腰挺直一點。
「我們從最困擾你的問題開始。」
「體重！」
「答錯了。」
不是體重嗎？
「你看看，這是我蒐集全校對你的不滿意見。」
孫靜把手機滑到學網裡的【投票】功能。超熱門置頂的投票議題是【各位最討厭旋風神豬什麼地方？】。
【很臭】 673票
【感情騙子】 621票
第三項【偷牽我老婆思吟的小手】緊追在後，只差了十票左右。
……這麼人身攻擊的投票可以開嗎？我明天就去學務處抗議。
「和體重比起來，體臭影響重得多了。我們今天就先解決這個問題。」
「不行啊……這個我試過了。」
我吞下一口口水。
身為變成一頭豬帶來的副作用，找不到解答的我很乾脆就放棄了。
事後查了一下，老媽真的沒開玩笑。不在大便裡打滾可以減低豬的糞臭素，真是種聽了就臭的名詞。
班長從桌下拎出像小號工具箱的盒子，咚一聲放到我面前。
她該不會想在這裡對我施以砍、砍掉重練之刑？
剛才的第一項是【很臭】，第二項是【感情騙子】。
班長這麼聰明，她一定也懂得「喀擦」解決豬臭味的方法。我完全可以想像她說「我考慮過了，除去你鬧事的小兄弟讓你一勞永逸！」的畫面。
那怎麼行？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等一下！我想到家裡還有事！我、我想回去！」
「臨陣脫逃嗎！」
「啊噗！」
我連書包也不拿的最快速脫逃被孫靜一記掃堂腿絆倒。
「只不過要你做些保養而已，你忍得了滿身大汗的跑步，應該忍得了這個吧？」
「保養？」
我看著桌上打開一半的工具箱，花花綠綠的造型瓶蓋露出半截，看起來跟電視上常見的滋養美妝品有八成像。
「原來班長妳會化妝喔……啊痛！」
她對我之前挨揍的傷口狠狠一掐。
「那麼，針對你的臭汗，就先用這個看看。」
這是……止汗劑？
「不會吧？我上網查過喔，豬臭味可是脂肪性的……」
「豬臭？戰友噢，你只是變肥，並不是豬。」
班長不解地歪著頭說：「止汗劑還是有用才對。喏，晚上洗完澡睡前噴在腋下。」
「喔，好……」
我捧著這輩子沒用過的小巧噴霧罐，剛質疑起世俗產物對神力到底有沒有效果，孫靜就湊到旁邊來，拉起我的衣服一陣聞嗅。
我知道她一定別有含意，可是看起來還是很像對氣味有特殊喜好的變態。
「你的衣服有味道了。如果洗不掉，就買新的換掉。」
「制服也不便宜啊？」
「對你來說『受歡迎』的價值比不上制服錢嗎？」
「我換，我換。」
孫靜接著推來化妝盒，開始連串提問──「有洗臉習慣嗎？」「用什麼洗面乳？」「洗髮精和沐浴乳的牌子呢？」，慢點啊真是的，這些牌子很重要嗎？
等問題告一段落，我手中已經多出四五瓶不認識的瓶瓶罐罐。還有一疊陌生的半透明色紙。
「這是什麼？」
「吸油麵紙。下課的時候把臉上的油擦掉，不希望被人看到就去廁所。如果要換洗面乳，下次可以挑更適合膚質的。」
「……妳懂得真多啊。」
我打開書包，把這些新拿到的新道具塞進去。
這時候，一直盯著我的孫靜忽然說：
「六十分。」
「嗄？」
「你的生活習慣。這是我對你的觀察：有在用洗面乳、會注意頭髮、會運動、外向；如果不是正巧貝勒轉學進來，你應該早就受歡迎了。」
「是、是喔……」
突然說這個做什麼啊。來自冷麵女的忽然稱讚讓我好想找地方把頭蓋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我都在學習這些新知識的用法。直到肚子唐突地發出長長的「咕」一聲。
「肚子餓了？」
「中午過後還沒吃過東西……我今天先回去吧。」
「是差不多該煮飯了，不順便吃完再回去嗎？」
「欸？」
從孫靜過去粗暴對待我的經驗，讓她進廚房不是個好主意吧？像我根本沒辦法想像班長煮飯的樣子。
不是有這種說法嗎？「料理可以反映一個人的心」。雖然她剛才好像是有說過要煮飯……真是難為孫家小妹妹了，每天都吃她煮的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不吃嗎？」
「吃，吃。」
不過班長的詢問太強勢，我根本無法拒絕。
於是我拖著書包坐上餐桌。
孫靜家的飯廳緊鄰客廳，玻璃櫃貼牆放置，塞滿各項比賽的獎牌。安放在包裝盒中的金色炫耀得獎者的豐功偉業。順著數不清的獎牌看下去，正對餐桌高高放著的四人全家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照片裡露出笑容的應該是孫家的伯父伯母，拉著他們露出靦腆微笑的是兩位感覺風格的女孩。其中一個……這是班長的妹妹吧？臉和氣質看起來很像。另一個女孩剪著俐落的短髮、穿著空手道服，眼神透出讓人聯想到運動家的熊熊鬥志。
南轅北轍的類型嘛。好鬥的這邊該不會是孫靜？眼睛好像有點神似……這麼深究下去實在有點窺探別人家庭問題的罪惡感。
「你是姊姊的同學？」
「啊，妳好，孫、孫……」
「孫倩。」
孫靜的妹妹從走廊出現。她的年紀看起來像國中生，雖然在跟我打招呼，可是一眼也沒正面看我。這種時候的學生自我意識很強，有夠難相處。
要是伯父伯母突然出現就胃痛了。
等上菜快吃完離開吧。
我裝成在禱告的樣子避開和孫倩的對話。
睜開眼睛，桌子對面的孫家小妹竟然在看我。
「那個……」
「可以叫你學長嗎？」
「可以吧？」
「姊姊啊，第一次帶同學回來喔。」
「是、是喔。」
這很正常的啊。她恐怕不知道自家姊姊文武雙全，平常就很難接近了，私底下還可以一拳打趴不良少年。不管哪個孫靜都親民不起來。
「那學長，你覺得姊姊人怎樣？」
「還……不壞。有點帥氣？」
「哦──」
現在是代替伯父伯母面試我嗎？孫家小妹完全沒注意到我應付她就左支右絀了，繼續擅自開闢新話題：
「你是不是『那個』啊？就是想要追姊姊。」
「沒有沒有，絕對不是這樣。」
我猛搖手，要是孫靜聽到產生誤會，今天就走不出這裡了。
「那你們是什麼關係啊？」
「呃……戰、戰友吧？」
炒鍋和排油煙機的聲音突然停下，我裝做什麼事都沒有的閉嘴。
不久，孫靜端上很普通的四道炒菜。
「好了。」
我不是客套，它看起來實在普通，出現在任何小家庭的桌上都不奇怪。
「怎麼了？」
「不太像妳做的菜。」
孫靜對我的回答置之不理，但孫倩卻發出好奇的聲音：
「什麼樣子才像姊姊的菜呀？」
「這個嘛。我以為班長不會煮飯。或是會煮得特別完美吧。」
「姊姊以前真的不會煮唷。」
孫靜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敲響碗筷，讓我趕緊閉嘴，挑也不挑地伸出筷子。
「唔。」
好普通。很樸素普通的味道，但是很令人安心。
結束有點難堪的微妙晚餐，孫靜陪我回到鎖車的地方，她持續叮囑我那些保養品的使用方法。
「回去麻煩照我說的做，一樣都別忽略。」
「我要不要噴香水比較好？」
「不，先讓你樸素的一面讓人注意到。對了……」
「幹嘛？」
「放學後不要跑步，不要做多餘的事，就這樣。」
單方面向我告別，孫靜走進大樓入口。
我一個人看著手機ＧＰＳ，走走停停地蹬了一小時的車才回去。
「那些書，你想借都可以拿去。」
坐在地板也能擺出正襟危坐的端正姿態，讓我不禁感嘆人的格局果然有天生上的差距。
「班、班長？」
「叫本名就可以了。既然選擇努力之道，你就不是一頭豬，我們現在是同一陣線的戰友。」
「我覺得叫戰友有一點……怪怪的。」
「哪裡奇怪嗎？」
「像是太嚴肅，之類的？」
我難堪地看著地板。
應該不需要告訴她這個用詞很土才對。真的會有人拿到電視以外的地方用嗎？
回應這麼想的我，班長眼都不眨地說道：「我們是選擇反抗強大神明的夥伴，朱海安，你認為有比戰友更適合的稱呼嗎？」
「呃……我沒意見了。」
看樣子班長真的沒開玩笑，還好剛剛沒把那句「很土」說出口。看來世界上真的沒有私底下也面面俱到的人。
話說回來，第一個叫我豬的明明就是這傢伙吧？
她理所當然的態度讓我不敢多吭一聲。端正坐著的孫靜倒滿兩杯冰水。
「先讓你解釋，今天在學校說的『策略』。我剛才觀察過，效果已經出來了。」
「什麼效果？」
班……孫靜沒直接回答。她拿起手機，上面顯示學網的公佈欄。
最受歡迎的置頂標題赫然是【孫靜和神豬宣戰！】。
什麼宣戰嘛？標題給人觀感差勁透頂，好像我是邪惡軸心似的。
我點進連結，裡面是一則影片，正是上午班長斥責我的畫面。
這個錄影開拍的時孫靜的開場白已經結束，正要開始宣告矯正我的生活觀念。
「欸？這拍攝角度我知道，這個拍的人該不會……」
「別管那個，把回應看完。」
我往下看去，大量的留言顯示這則帖子十分熱門。儘管和上個月【旋風神豬四分鐘跑完１６００公尺！】瘋傳的誇張程度不能比，標題本身也已經掛上代表高點閱率的紫色粗體。
＞二真的班長管太多，她以為她是誰ＸＤ
＞豬之前太囂張了，活該被管
＞推，豬欠人管
＞偷偷爆個料，二真班長超鐵腕，全部身家押成功
＞班長？？？有夠假，自以為正義
＞你不是二真的齁？
＞那班長很認真，被她公文追殺一次就知道了
＞純推認真
「真的假的……」
像在印證孫靜一小時前「讓我們在大眾眼中的形象綁在一起。」的發言。回應熱切討論著班長和我交手的可能性。大多針對孫靜的負面質疑最後都轉移到我身上，少數正面衝著她的攻擊全部徒勞無功；班長不近人情的認真形象成了完美的防火牆，將批評全數攔下。最意外的是，還有極少的回應透露出對「改造朱海安」的期待。
「那麼根據策略成果，決定作戰的基礎是……」
我嗆到口中的冰水。
「你還好嗎？」
「不要作戰，我是說不要說這是作戰啦，可以嗎。」
先是戰友，現在是作戰？我們可不是在演電視劇啊。她到底有多喜歡這種硬派的詞彙？拜託拜託，別再摧毀我腦袋裡的班長形象了。
「你不喜歡？那就算了。」
我是不是掃了她的興啊？孫靜滑動手機時好像細細嘟囔著「作戰名稱很重要的……」什麼的。
接在【孫靜和神豬宣戰了！】下面有篇【調教神豬可能成功嗎？】，我想看看寫了什麼，孫靜按住我的手，搖頭制止。
「時間寶貴。」孫靜說。和她不到兩公尺內的距離讓我也感染了那股認真的氣氛，悄悄把腰挺直一點。
「我們從最困擾你的問題開始。」
「體重！」
「答錯了。」
不是體重嗎？
「你看看，這是我蒐集全校對你的不滿意見。」
孫靜把手機滑到學網裡的【投票】功能。超熱門置頂的投票議題是【各位最討厭旋風神豬什麼地方？】。
【很臭】 673票
【感情騙子】 621票
第三項【偷牽我老婆思吟的小手】緊追在後，只差了十票左右。
……這麼人身攻擊的投票可以開嗎？我明天就去學務處抗議。
「和體重比起來，體臭影響重得多了。我們今天就先解決這個問題。」
「不行啊……這個我試過了。」
我吞下一口口水。
身為變成一頭豬帶來的副作用，找不到解答的我很乾脆就放棄了。
事後查了一下，老媽真的沒開玩笑。不在大便裡打滾可以減低豬的糞臭素，真是種聽了就臭的名詞。
班長從桌下拎出像小號工具箱的盒子，咚一聲放到我面前。
她該不會想在這裡對我施以砍、砍掉重練之刑？
剛才的第一項是【很臭】，第二項是【感情騙子】。
班長這麼聰明，她一定也懂得「喀擦」解決豬臭味的方法。我完全可以想像她說「我考慮過了，除去你鬧事的小兄弟讓你一勞永逸！」的畫面。
那怎麼行？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等一下！我想到家裡還有事！我、我想回去！」
「臨陣脫逃嗎！」
「啊噗！」
我連書包也不拿的最快速脫逃被孫靜一記掃堂腿絆倒。
「只不過要你做些保養而已，你忍得了滿身大汗的跑步，應該忍得了這個吧？」
「保養？」
我看著桌上打開一半的工具箱，花花綠綠的造型瓶蓋露出半截，看起來跟電視上常見的滋養美妝品有八成像。
「原來班長妳會化妝喔……啊痛！」
她對我之前挨揍的傷口狠狠一掐。
「那麼，針對你的臭汗，就先用這個看看。」
這是……止汗劑？
「不會吧？我上網查過喔，豬臭味可是脂肪性的……」
「豬臭？戰友噢，你只是變肥，並不是豬。」
班長不解地歪著頭說：「止汗劑還是有用才對。喏，晚上洗完澡睡前噴在腋下。」
「喔，好……」
我捧著這輩子沒用過的小巧噴霧罐，剛質疑起世俗產物對神力到底有沒有效果，孫靜就湊到旁邊來，拉起我的衣服一陣聞嗅。
我知道她一定別有含意，可是看起來還是很像對氣味有特殊喜好的變態。
「你的衣服有味道了。如果洗不掉，就買新的換掉。」
「制服也不便宜啊？」
「對你來說『受歡迎』的價值比不上制服錢嗎？」
「我換，我換。」
孫靜接著推來化妝盒，開始連串提問──「有洗臉習慣嗎？」「用什麼洗面乳？」「洗髮精和沐浴乳的牌子呢？」，慢點啊真是的，這些牌子很重要嗎？
等問題告一段落，我手中已經多出四五瓶不認識的瓶瓶罐罐。還有一疊陌生的半透明色紙。
「這是什麼？」
「吸油麵紙。下課的時候把臉上的油擦掉，不希望被人看到就去廁所。如果要換洗面乳，下次可以挑更適合膚質的。」
「……妳懂得真多啊。」
我打開書包，把這些新拿到的新道具塞進去。
這時候，一直盯著我的孫靜忽然說：
「六十分。」
「嗄？」
「你的生活習慣。這是我對你的觀察：有在用洗面乳、會注意頭髮、會運動、外向；如果不是正巧貝勒轉學進來，你應該早就受歡迎了。」
「是、是喔……」
突然說這個做什麼啊。來自冷麵女的忽然稱讚讓我好想找地方把頭蓋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我都在學習這些新知識的用法。直到肚子唐突地發出長長的「咕」一聲。
「肚子餓了？」
「中午過後還沒吃過東西……我今天先回去吧。」
「是差不多該煮飯了，不順便吃完再回去嗎？」
「欸？」
從孫靜過去粗暴對待我的經驗，讓她進廚房不是個好主意吧？像我根本沒辦法想像班長煮飯的樣子。
不是有這種說法嗎？「料理可以反映一個人的心」。雖然她剛才好像是有說過要煮飯……真是難為孫家小妹妹了，每天都吃她煮的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不吃嗎？」
「吃，吃。」
不過班長的詢問太強勢，我根本無法拒絕。
於是我拖著書包坐上餐桌。
孫靜家的飯廳緊鄰客廳，玻璃櫃貼牆放置，塞滿各項比賽的獎牌。安放在包裝盒中的金色炫耀得獎者的豐功偉業。順著數不清的獎牌看下去，正對餐桌高高放著的四人全家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照片裡露出笑容的應該是孫家的伯父伯母，拉著他們露出靦腆微笑的是兩位感覺風格的女孩。其中一個……這是班長的妹妹吧？臉和氣質看起來很像。另一個女孩剪著俐落的短髮、穿著空手道服，眼神透出讓人聯想到運動家的熊熊鬥志。
南轅北轍的類型嘛。好鬥的這邊該不會是孫靜？眼睛好像有點神似……這麼深究下去實在有點窺探別人家庭問題的罪惡感。
「你是姊姊的同學？」
「啊，妳好，孫、孫……」
「孫倩。」
孫靜的妹妹從走廊出現。她的年紀看起來像國中生，雖然在跟我打招呼，可是一眼也沒正面看我。這種時候的學生自我意識很強，有夠難相處。
要是伯父伯母突然出現就胃痛了。
等上菜快吃完離開吧。
我裝成在禱告的樣子避開和孫倩的對話。
睜開眼睛，桌子對面的孫家小妹竟然在看我。
「那個……」
「可以叫你學長嗎？」
「可以吧？」
「姊姊啊，第一次帶同學回來喔。」
「是、是喔。」
這很正常的啊。她恐怕不知道自家姊姊文武雙全，平常就很難接近了，私底下還可以一拳打趴不良少年。不管哪個孫靜都親民不起來。
「那學長，你覺得姊姊人怎樣？」
「還……不壞。有點帥氣？」
「哦──」
現在是代替伯父伯母面試我嗎？孫家小妹完全沒注意到我應付她就左支右絀了，繼續擅自開闢新話題：
「你是不是『那個』啊？就是想要追姊姊。」
「沒有沒有，絕對不是這樣。」
我猛搖手，要是孫靜聽到產生誤會，今天就走不出這裡了。
「那你們是什麼關係啊？」
「呃……戰、戰友吧？」
炒鍋和排油煙機的聲音突然停下，我裝做什麼事都沒有的閉嘴。
不久，孫靜端上很普通的四道炒菜。
「好了。」
我不是客套，它看起來實在普通，出現在任何小家庭的桌上都不奇怪。
「怎麼了？」
「不太像妳做的菜。」
孫靜對我的回答置之不理，但孫倩卻發出好奇的聲音：
「什麼樣子才像姊姊的菜呀？」
「這個嘛。我以為班長不會煮飯。或是會煮得特別完美吧。」
「姊姊以前真的不會煮唷。」
孫靜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敲響碗筷，讓我趕緊閉嘴，挑也不挑地伸出筷子。
「唔。」
好普通。很樸素普通的味道，但是很令人安心。
結束有點難堪的微妙晚餐，孫靜陪我回到鎖車的地方，她持續叮囑我那些保養品的使用方法。
「回去麻煩照我說的做，一樣都別忽略。」
「我要不要噴香水比較好？」
「不，先讓你樸素的一面讓人注意到。對了……」
「幹嘛？」
「放學後不要跑步，不要做多餘的事，就這樣。」
單方面向我告別，孫靜走進大樓入口。
我一個人看著手機ＧＰＳ，走走停停地蹬了一小時的車才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