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蠶食鯨吞 4
本章節 2964 字
更新於: 2021-10-11
儘管奇怪，奇怪的點卻不是其方式之簡單。
為何只有人類有善惡之分，其他動植物都沒有？放眼世界，擁有生命並堅強活著的，不是只有人類，貓狗牛羊獅象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活著，卻只有人類做出有限度的區分與約束。
原因嘛，當然不是出自「道德」。
「人類並非擁有道德，人類也不會擁有道德，說得再直接一點，打從一開始，人類就沒有善惡之分，這是人類為了方便統治，制定出來的，法律的副產物。」
弱肉強食才是這個世界的唯一法則。
所有生命都是如此，人類也不例外，活著與如何活下來是唯一要知道並得到的東西。
因為他也是統治者之一，看的東西不會正常到哪裡去。然而，這才是正常的，這才是一個正常人看到的「真相」。
「多數人窮盡一生，最多只會看到事物的表象，但是人終究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才會去爭取，錢財、戀人、關係，甚至是權力，從本質來看這些都是一樣的東西，就差在誰取得了、誰可以取得，因為有人成了統治者，讓這一切不再是現實，還被刻意模糊，甚至當作商品販賣，以至於事物的本質變了樣。」
垃圾一般的東西可以變成黃金；原先與人類無關的東西自然也可以變成用來審判道德的工具。
「庫爾納特，你覺得葛倫‧巴伐利亞那傢伙當時繼續下去，真的會成就真正意義上的神之子？」
原本應該是由他來問的，卻被搶先了。無所謂，反正他也不是沒有話可說。
「那傢伙再怎麼厲害，能夠重現上帝當年的神蹟，也只是無限接近伊甸的類存在。」
這是一條分歧路。與赫麗貝爾、與神之子截然不同。
「ＴＨＥ ５本身就是反伊甸而成立的另一個組織形式的東西，這麼做反而會助長伊甸的正確性，而且ＴＨＥ ５也在對抗赫麗貝爾，要是能搶先一步最好啊。即使那只是讓人憧憬的童話故事，也比伊甸本身更值得擁抱。」
「庫爾納特，其實你也不懂那些傢伙在想什麼吧。」
「如果我懂，會坐在這裡陪妳閒聊？」
不過，剛剛那些也不能說不算數吧。畢竟現在赫麗貝爾就在做類似的事。而且，比ＴＨＥ ５更精更明。
沉默了片刻之後，庫爾納特從這裡重新出發：
「死人嗎？無論是死高層或底層都是死人，這是赫麗貝爾要的，因為在場無一例外，每個人都繼承了亞當的血統，是烏托邦樂園的一份子。」
「所以，赫麗貝爾要的是獻祭全人類。如果可以從高層開始肢解，那是最好的吧？」
「如果能先砍掉敵人腦袋，要肢解手腳就近在咫尺了。」
「是嗎？」
這傢伙今天的問題未免太多了。因為凱薩琳的眼神始終沒有死心跡象，庫爾納特也只能看這傢伙還想玩什麼了。
「庫爾納特，你這麼說是沒錯啦。這是戰爭的鐵則，發動斬首行動，有計畫地攻擊敵人指揮核心，以削弱對方指揮鏈、士氣或決策能力的行動，讓敵人陷入混亂、降低反擊效率，要是再趁機扶植敵人的反政府武裝，甚至可以更快結束戰爭。」
「妳想說什麼？」
「可是，這不是很奇怪嗎？」
「啊？」
「從我們的角度來看，這是正常的、這是合理的，因為我們一定會反抗，不可能傻傻地在那裡等敵人過來，所以敵人也要做出更有計畫性的行動，一口氣打倒我們，沒有人可以保證還有下次，然而從赫麗貝爾的角度去看，卻不合理到匪夷所思，因為赫麗貝爾的目標是消滅全人類，除舊布新，好徹底終結亞當的存在痕跡啊。」
「除舊布新……」
如果放任他們不管，他們就會繼續野蠻生長，赫麗貝爾也只能趁早行動，盡快終結這個宛若夢魘的恐怖世界。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確實很奇怪，因為太大費周章了。
「為了證明亞當存在的痕跡是沒有價值的東西，赫麗貝爾不只花了數百年，打造阿爾卡特拉斯大陸，現在還想藉後亞當時代的秩序來重塑世界秩序。」
「明明視對方為垃圾，卻又豪砸數百萬，甚至上千萬去殺死他，那他到底是垃圾還黃金？這筆花費，就連黃金本身都需要肅然起敬，根本是一筆為證明對方其實比黃金更有價值的交易。」
這麼說還無法共鳴，他也不是毫無辦法說到讓所有人都感觸良多。
吵架。
這個總是人之常情了吧？誰沒有與別人爭吵過，再怎麼難得，多少有吧。
雖然原因與對象不盡相同，只要有意見，就有可能發生爭吵，最後就看誰勝誰負。可是，又有一種情況與眾不同。
有意見是好事，說出來可以讓對方知道。
可是，如果對方一開始就不招你喜歡，為何又要把時間與力氣浪費在這傢伙身上。
莫非這樣說出來，對方就會喜歡你，還是你會因此喜歡上對方？根本不會，討厭的傢伙怎樣就是討厭，不會因為你做了什麼有所改變，要是有——一定是因為你的力氣與時間都被浪費掉了。
有的人，會因為平日壓力，而上網洩憤，這些討厭鬼就是標靶。這麼做，可以達到發洩不愉快的效果。
然而，從根本來看，其實什麼也沒得到。
生活還在繼續，自己仍被上司、房東、父母或誰壓榨，忙了一天的自己，還是得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因為又在網上看到同一人，對生活的不滿一股腦湧現，每次的敲打鍵盤，其實是在怪自己的無能，要是自己可以改變就好了，哪怕是踏出那一步也好。
到頭來，隔天、後天、大後天還是一樣。這些日子都做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就連自己也不會知道，一旦知道就會失去更多一般，拒絕承認。
因為他以前也是這樣，有感而發地做出回應：
「但是，如果不這麼做，哈米吉多頓就會再次發生。那是人類的末日，那是世界的末日，要是赫麗貝爾認為自己是全人類的代表，就不能放任悲劇再次引爆。」
因為哈米吉多頓發生的時間點在亞當與夏娃吃下禁果之後，後人普遍認為就是人類的智慧是一切罪魁禍首，雖然具體情況不一樣，只要時間點明確，這兩件事就有關係。
沒錯，這麼想就合理了——
「所以，我剛剛就在問了：為什麼萊奧納多‧赫‧麗貝爾要做到這個地步？全人類的命運與死活和他有何關係？」
「……」
「庫爾納特，我不是在笑你，只是前因後果、先後順序也很重要。這些東西甚至可以決定一個人的價值，一旦搞錯順序或因果關係，搞不好整件事就不成立。看事情不能只從單一角度去看。」
「不能只從單一角度去看……？不能斷章取義是嗎？」
「我會殺人，成為殺人犯，是因為這樣很特別。因為我受夠了普通的人生，想要特別一點。要是這時反過來，即使不是我本人來看這件事，換成是你來看，也會覺得我只是在順手殺人，因為殺了人所以特別而被你盯上，但我根本不想被你盯上啊。被你盯上就不是重點，我想要的是更多關注，只是被你關注算什麼特別？」
神之子的傳說終究是一個傳說吧。莫非凱薩琳是在暗示這個？
「凱薩琳，妳認為神之子並不存在？那只是一個杜撰出來的人物？」
他們也不是沒想過。
因為沒有人親眼見過「神之子」本人，也沒有人親眼見過神之子展現的奇蹟。
「但是，後人卻都這麼說，聖經也有記錄，神之子的存在、神之子一生走過的痕跡、神之子的奇蹟等等，說了許多，還出示了所謂的證據，有證據那就一定有這個人吧。」
從古至今，人類歷史出現了多少人類？為何只有神之子這麼特別，因為他是神之子？一定是因為他做了什麼，被後人知道、被後人記得，還被後人記錄下來。
他是神之子，這點無可爭議，但他做過的那些事情也確實超乎常人，還被記錄下來，這些是一環接一環，缺一不可的。因為知道得越多，所以傳說反而飽含爭議。
「所以那傢伙才會被叫做神之子，既然不是一般人類，就不能用常識去判斷，獨一無二的人類天生被全人類賦予了期待，彷彿他的出生是為了救濟世界，與他有關的事情就這麼被合理化了，是想像得到的東西……」
蠢不蠢啊。
——這論點。
但是，就連他們這些質疑者，每次提到神之子，就會不免想一下，到底是誰在那裡「不合理」。
「對赫麗貝爾來說，消滅全人類，可以終結前亞當時代，這是一種必然，順序很重要，所以這只是一個順序，其實犯不著這麼做？」
為何只有人類有善惡之分，其他動植物都沒有？放眼世界，擁有生命並堅強活著的，不是只有人類，貓狗牛羊獅象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活著，卻只有人類做出有限度的區分與約束。
原因嘛，當然不是出自「道德」。
「人類並非擁有道德，人類也不會擁有道德，說得再直接一點，打從一開始，人類就沒有善惡之分，這是人類為了方便統治，制定出來的，法律的副產物。」
弱肉強食才是這個世界的唯一法則。
所有生命都是如此，人類也不例外，活著與如何活下來是唯一要知道並得到的東西。
因為他也是統治者之一，看的東西不會正常到哪裡去。然而，這才是正常的，這才是一個正常人看到的「真相」。
「多數人窮盡一生，最多只會看到事物的表象，但是人終究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才會去爭取，錢財、戀人、關係，甚至是權力，從本質來看這些都是一樣的東西，就差在誰取得了、誰可以取得，因為有人成了統治者，讓這一切不再是現實，還被刻意模糊，甚至當作商品販賣，以至於事物的本質變了樣。」
垃圾一般的東西可以變成黃金；原先與人類無關的東西自然也可以變成用來審判道德的工具。
「庫爾納特，你覺得葛倫‧巴伐利亞那傢伙當時繼續下去，真的會成就真正意義上的神之子？」
原本應該是由他來問的，卻被搶先了。無所謂，反正他也不是沒有話可說。
「那傢伙再怎麼厲害，能夠重現上帝當年的神蹟，也只是無限接近伊甸的類存在。」
這是一條分歧路。與赫麗貝爾、與神之子截然不同。
「ＴＨＥ ５本身就是反伊甸而成立的另一個組織形式的東西，這麼做反而會助長伊甸的正確性，而且ＴＨＥ ５也在對抗赫麗貝爾，要是能搶先一步最好啊。即使那只是讓人憧憬的童話故事，也比伊甸本身更值得擁抱。」
「庫爾納特，其實你也不懂那些傢伙在想什麼吧。」
「如果我懂，會坐在這裡陪妳閒聊？」
不過，剛剛那些也不能說不算數吧。畢竟現在赫麗貝爾就在做類似的事。而且，比ＴＨＥ ５更精更明。
沉默了片刻之後，庫爾納特從這裡重新出發：
「死人嗎？無論是死高層或底層都是死人，這是赫麗貝爾要的，因為在場無一例外，每個人都繼承了亞當的血統，是烏托邦樂園的一份子。」
「所以，赫麗貝爾要的是獻祭全人類。如果可以從高層開始肢解，那是最好的吧？」
「如果能先砍掉敵人腦袋，要肢解手腳就近在咫尺了。」
「是嗎？」
這傢伙今天的問題未免太多了。因為凱薩琳的眼神始終沒有死心跡象，庫爾納特也只能看這傢伙還想玩什麼了。
「庫爾納特，你這麼說是沒錯啦。這是戰爭的鐵則，發動斬首行動，有計畫地攻擊敵人指揮核心，以削弱對方指揮鏈、士氣或決策能力的行動，讓敵人陷入混亂、降低反擊效率，要是再趁機扶植敵人的反政府武裝，甚至可以更快結束戰爭。」
「妳想說什麼？」
「可是，這不是很奇怪嗎？」
「啊？」
「從我們的角度來看，這是正常的、這是合理的，因為我們一定會反抗，不可能傻傻地在那裡等敵人過來，所以敵人也要做出更有計畫性的行動，一口氣打倒我們，沒有人可以保證還有下次，然而從赫麗貝爾的角度去看，卻不合理到匪夷所思，因為赫麗貝爾的目標是消滅全人類，除舊布新，好徹底終結亞當的存在痕跡啊。」
「除舊布新……」
如果放任他們不管，他們就會繼續野蠻生長，赫麗貝爾也只能趁早行動，盡快終結這個宛若夢魘的恐怖世界。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確實很奇怪，因為太大費周章了。
「為了證明亞當存在的痕跡是沒有價值的東西，赫麗貝爾不只花了數百年，打造阿爾卡特拉斯大陸，現在還想藉後亞當時代的秩序來重塑世界秩序。」
「明明視對方為垃圾，卻又豪砸數百萬，甚至上千萬去殺死他，那他到底是垃圾還黃金？這筆花費，就連黃金本身都需要肅然起敬，根本是一筆為證明對方其實比黃金更有價值的交易。」
這麼說還無法共鳴，他也不是毫無辦法說到讓所有人都感觸良多。
吵架。
這個總是人之常情了吧？誰沒有與別人爭吵過，再怎麼難得，多少有吧。
雖然原因與對象不盡相同，只要有意見，就有可能發生爭吵，最後就看誰勝誰負。可是，又有一種情況與眾不同。
有意見是好事，說出來可以讓對方知道。
可是，如果對方一開始就不招你喜歡，為何又要把時間與力氣浪費在這傢伙身上。
莫非這樣說出來，對方就會喜歡你，還是你會因此喜歡上對方？根本不會，討厭的傢伙怎樣就是討厭，不會因為你做了什麼有所改變，要是有——一定是因為你的力氣與時間都被浪費掉了。
有的人，會因為平日壓力，而上網洩憤，這些討厭鬼就是標靶。這麼做，可以達到發洩不愉快的效果。
然而，從根本來看，其實什麼也沒得到。
生活還在繼續，自己仍被上司、房東、父母或誰壓榨，忙了一天的自己，還是得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因為又在網上看到同一人，對生活的不滿一股腦湧現，每次的敲打鍵盤，其實是在怪自己的無能，要是自己可以改變就好了，哪怕是踏出那一步也好。
到頭來，隔天、後天、大後天還是一樣。這些日子都做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就連自己也不會知道，一旦知道就會失去更多一般，拒絕承認。
因為他以前也是這樣，有感而發地做出回應：
「但是，如果不這麼做，哈米吉多頓就會再次發生。那是人類的末日，那是世界的末日，要是赫麗貝爾認為自己是全人類的代表，就不能放任悲劇再次引爆。」
因為哈米吉多頓發生的時間點在亞當與夏娃吃下禁果之後，後人普遍認為就是人類的智慧是一切罪魁禍首，雖然具體情況不一樣，只要時間點明確，這兩件事就有關係。
沒錯，這麼想就合理了——
「所以，我剛剛就在問了：為什麼萊奧納多‧赫‧麗貝爾要做到這個地步？全人類的命運與死活和他有何關係？」
「……」
「庫爾納特，我不是在笑你，只是前因後果、先後順序也很重要。這些東西甚至可以決定一個人的價值，一旦搞錯順序或因果關係，搞不好整件事就不成立。看事情不能只從單一角度去看。」
「不能只從單一角度去看……？不能斷章取義是嗎？」
「我會殺人，成為殺人犯，是因為這樣很特別。因為我受夠了普通的人生，想要特別一點。要是這時反過來，即使不是我本人來看這件事，換成是你來看，也會覺得我只是在順手殺人，因為殺了人所以特別而被你盯上，但我根本不想被你盯上啊。被你盯上就不是重點，我想要的是更多關注，只是被你關注算什麼特別？」
神之子的傳說終究是一個傳說吧。莫非凱薩琳是在暗示這個？
「凱薩琳，妳認為神之子並不存在？那只是一個杜撰出來的人物？」
他們也不是沒想過。
因為沒有人親眼見過「神之子」本人，也沒有人親眼見過神之子展現的奇蹟。
「但是，後人卻都這麼說，聖經也有記錄，神之子的存在、神之子一生走過的痕跡、神之子的奇蹟等等，說了許多，還出示了所謂的證據，有證據那就一定有這個人吧。」
從古至今，人類歷史出現了多少人類？為何只有神之子這麼特別，因為他是神之子？一定是因為他做了什麼，被後人知道、被後人記得，還被後人記錄下來。
他是神之子，這點無可爭議，但他做過的那些事情也確實超乎常人，還被記錄下來，這些是一環接一環，缺一不可的。因為知道得越多，所以傳說反而飽含爭議。
「所以那傢伙才會被叫做神之子，既然不是一般人類，就不能用常識去判斷，獨一無二的人類天生被全人類賦予了期待，彷彿他的出生是為了救濟世界，與他有關的事情就這麼被合理化了，是想像得到的東西……」
蠢不蠢啊。
——這論點。
但是，就連他們這些質疑者，每次提到神之子，就會不免想一下，到底是誰在那裡「不合理」。
「對赫麗貝爾來說，消滅全人類，可以終結前亞當時代，這是一種必然，順序很重要，所以這只是一個順序，其實犯不著這麼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