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深入
本章節 2925 字
更新於: 2018-08-21
泰德依然放空，克羅夫也不打擾他，清理自己臉上的汙穢。
原本只是跟西裝搭配帶上的手帕，如今也發揮了作用。不過用過之後，克羅夫也不想留著沾滿自己嘔吐物的手帕，直接丟在這棟大樓裡。
「你怎麼會突然那樣做？製造那麼大的聲音。」
「咦？」
泰德忽然恢復意識說話，克羅夫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嘛……我想到你之前說過，瞬間移動的術式在侷限空間裡發動的話不會受障礙物的影響。雖然這裡的窗戶被那傢伙打破了又沒有門，可我想應該也算符合。」
因此克羅夫才冒險發出噪音，讓泰德能夠掌握他的位置移動過來。
「你這傢伙怎麼都專記這種怪事。」
泰德一臉複雜地這麼說。
「他們……到底是誰啊？」
「不知道。我聽到樓上有人闖進來的聲音，就先把下面的人全宰了，再上來救……找你。沒想到那個闖進三樓的竟然是……」
克羅夫想起剛才的狀況；泰德說不定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沒去追那個人。
「抱歉啊……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分心了。」
「沒什麼，我也沒想過對方會直接闖進樓上。」
泰德看起來不太在意。
「不……我剛才……幹了一些蠢事，所以才會那麼快被那個人抓住。」
「什麼意思？」
克羅夫有點猶豫該不該把自己的失態說出口，不過既然是自己開起這個話題的，當然得解釋清楚。
「我……剛才整個人突然變得很奇怪。可能是太緊張了心裡突然很煩，一直碎碎念還越來越大聲，結果就被抓到了。」
泰德聽了克羅夫的話沒有發難，表情也沒有變化。
「這很正常，你是被術式影響了。」
「術式？」
克羅夫相當訝異。
「剛才他有製造一些噪音吧？有種術式可以藉此影響他人的精神，那傢伙特別擅長這種術式。」
克羅夫想起來，他開始抓狂就是因為那個人腳步聲很大。
原來那是刻意為之？
克羅夫明白到那不是自己的錯，所以忍不住偷笑。
「笑什麼笑，這代表盯上我們倆的人是操術師啊，而且還是那傢伙……」
泰德的心情倒是很差，忍不住低聲咒罵。
「剛剛樓下也有操術師嗎？」
「沒有，不過都各自站得遠遠地開槍射擊，倒是拖了不少時間，對方應該是對付操術師的專家。」
雖然泰德口中稱對方是專家，可克羅夫實在沒什麼實感，畢竟泰德剛才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打倒對方所有的人。
「話說你怎麼沒穿鞋？」
「啊……剛才為了消除腳步聲脫掉了。」
「……快去找回來穿上，要走了。」
「啊，嗯。」
克羅夫連忙在這附近東張西望，找到了鞋子穿上。等到他抬起頭時發現泰德已經不見了，只有往下走的腳步聲在這棟大樓裡迴盪。
克羅夫也往樓梯口走下去，到達一樓之後才看見泰德的背影。
克羅夫當然也不會叫泰德等他，只是馬上跟到他的背後。
出到大樓外後，克羅夫發現附近幾個巷口都被大量的血液染紅，倒是沒看到屍體。想必是被泰德處理掉了。
「感覺真慘……」
「附近樓頂上還更多。別看了，走吧。」
克羅夫跟著一直走著的泰德，這時才想起一件事。
「我說，你的車子被炸掉了，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
「也沒怎麼辦，跟我來就對了。」
克羅夫聞言也只能默默地跟著泰德走。
他們倆人走了好一陣子後，克羅夫才發現泰德正走往他在黑街住的地方。
「我說泰德，現在回去你的住處好嗎？說不定那些人也鎖定那個地方了。」
「我也不是要回去那個地方啊。」
「那是要去哪？」
「我應該說過跟我來就對了吧？」
「……」
雖然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一直肯為克羅夫說明各種事情的泰德此時卻保持沉默，克羅夫也只好選擇不再追問。
「怎麼？生氣了嗎？」
結果反而是泰德先開口。
「沒有。反正我搞不懂術式，也搞不懂你這個人，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就好了吧？」
「聽你說這種話，感覺你就是在生氣啊？」
「我知道很像……是我表達不好吧。我想說的是，我認為你這麼做是有理由的，我願意相信你。」
泰德一臉怪異地看了克羅夫一眼，之後又回過頭嘆息。
「你唯一的優點只有油腔滑調，可別連話都說不好了啊。」
「……」
克羅夫沒有回答。
對話就這麼斷了，泰德也沒有繼續追問，兩人只是漫步在黑街的道路上。
沉默沒多久，兩人便抵達泰德的房子前。不過泰德沒有進去，而是進到對面的公園裡。
克羅夫雖然有點困惑，但也還是跟著泰德後頭走。
這座公園還是跟上次看見的一樣死氣沉沉。進到裡頭克羅夫才發現這裡的草皮也都乾枯泛黃、落葉滿地，令人不見絲毫綠意。
這裡鋪的水泥地倒是沒有損壞，只是沾了厚重的塵土相當髒，另外也是一樣枯葉紛飛。
感覺這座公園的主題似乎是那些枯葉一樣，轉念這麼想後，克羅夫竟也覺得這座公園不是那麼難看。
看來已經來慣了的泰德當然沒什麼新感想，只是繼續走進公園裡的深處。最後在公園佔地內處，克羅夫看到了一間像是公園職員辦公室的小房子。
當然已經沒人在這任職了，整座公園變成這樣也是因為荒廢了的緣故。
克羅夫心想那應該就是目的地，可卻看到前方的泰德停下腳步。
「怎麼了？不是那邊嗎？」
「是那邊沒錯。」
「那怎麼不過去？」
泰德賞給克羅夫一個白眼。
「那邊在戰爭時期也曾被鄰國的拿來當作據點過，附近還有埋著地雷。後來你也知道這國家沒管這城市的事，所以那些地雷當然沒被清除掉，連告示牌都沒放。」
克羅夫這才明白泰德停下腳步的理由。
「你想斷隻腳的話可以直接走過去沒關係，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傢伙可以幫人做機械義肢，還是真的可以動的那種，也可以動得很順暢。老實說那不會很貴，只是得一直保養，平常走路的時候也會一直發出嘎嘰嘎嘰的怪聲很吵。」
「……喔。」
克羅夫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泰德這番話，只能像這樣淡淡地回話。
依照現在的科技水準，應該還沒辦法做出可以流暢移動的機械義肢才對。克羅夫沒想到泰德竟然也會說出這種胡話，不知怎地他總有點失望。
還是說泰德其實是在開玩笑？他竟然還保留幽默感嗎？雖然克羅夫不太懂笑點在哪，不過真是如此，那他可就讓泰德尷尬了。
「不過就算這樣，你們操術師還是可以自己治好吧？畢竟你們這麼厲害。」
克羅夫只好繼續接話，順便捧一下泰德。
「你想太多了，操術師沒那麼萬能。」
克羅夫忽然想到一件事，有點猶豫但還是開口問了。
「……那剛才那個人呢？他的手接得回去嗎？」
泰德一時之間只是遠望那間管理員小屋，沒有回話。
「應該可以吧。從以前開始，治癒方面的術式研究他就比我還強。」
過了好一陣子，泰德才總算回答。
「那個人到底是誰？」
趁著泰德鬆口，克羅夫不禁趁勝追擊。
「他叫馬列爾……是我的師弟。」
泰德回答之後，再度沉默不語、封閉了自己的心。
克羅夫也不再勉強追問，而是咀嚼至今得到的情報。
──他們只是一般的民間操術師，而你是──
──為了留在黑街這裡，我也殺了好幾個人了喔？
──現在你還有機會回去吧！
──明明都親手把師父給宰了。
──他是我的師弟。
師出同門，為了弒師之仇來到黑街的師弟。
身為正規的操術師，訓練他們的師父當然也是白道人士，那麼殺了他的泰德自然就……
克羅夫想起了泰德總是給敵人致命一擊、不給人一絲痛苦；還有他和師弟面對面過後，再度頹喪的模樣。
泰德不斷扼殺感情，不惜讓自己變得空洞也得留在黑街。
克羅夫如今總算看清其中的緣由。
原本只是跟西裝搭配帶上的手帕，如今也發揮了作用。不過用過之後，克羅夫也不想留著沾滿自己嘔吐物的手帕，直接丟在這棟大樓裡。
「你怎麼會突然那樣做？製造那麼大的聲音。」
「咦？」
泰德忽然恢復意識說話，克羅夫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嘛……我想到你之前說過，瞬間移動的術式在侷限空間裡發動的話不會受障礙物的影響。雖然這裡的窗戶被那傢伙打破了又沒有門，可我想應該也算符合。」
因此克羅夫才冒險發出噪音，讓泰德能夠掌握他的位置移動過來。
「你這傢伙怎麼都專記這種怪事。」
泰德一臉複雜地這麼說。
「他們……到底是誰啊？」
「不知道。我聽到樓上有人闖進來的聲音，就先把下面的人全宰了，再上來救……找你。沒想到那個闖進三樓的竟然是……」
克羅夫想起剛才的狀況；泰德說不定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沒去追那個人。
「抱歉啊……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分心了。」
「沒什麼，我也沒想過對方會直接闖進樓上。」
泰德看起來不太在意。
「不……我剛才……幹了一些蠢事，所以才會那麼快被那個人抓住。」
「什麼意思？」
克羅夫有點猶豫該不該把自己的失態說出口，不過既然是自己開起這個話題的，當然得解釋清楚。
「我……剛才整個人突然變得很奇怪。可能是太緊張了心裡突然很煩，一直碎碎念還越來越大聲，結果就被抓到了。」
泰德聽了克羅夫的話沒有發難，表情也沒有變化。
「這很正常，你是被術式影響了。」
「術式？」
克羅夫相當訝異。
「剛才他有製造一些噪音吧？有種術式可以藉此影響他人的精神，那傢伙特別擅長這種術式。」
克羅夫想起來，他開始抓狂就是因為那個人腳步聲很大。
原來那是刻意為之？
克羅夫明白到那不是自己的錯，所以忍不住偷笑。
「笑什麼笑，這代表盯上我們倆的人是操術師啊，而且還是那傢伙……」
泰德的心情倒是很差，忍不住低聲咒罵。
「剛剛樓下也有操術師嗎？」
「沒有，不過都各自站得遠遠地開槍射擊，倒是拖了不少時間，對方應該是對付操術師的專家。」
雖然泰德口中稱對方是專家，可克羅夫實在沒什麼實感，畢竟泰德剛才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打倒對方所有的人。
「話說你怎麼沒穿鞋？」
「啊……剛才為了消除腳步聲脫掉了。」
「……快去找回來穿上，要走了。」
「啊，嗯。」
克羅夫連忙在這附近東張西望，找到了鞋子穿上。等到他抬起頭時發現泰德已經不見了，只有往下走的腳步聲在這棟大樓裡迴盪。
克羅夫也往樓梯口走下去，到達一樓之後才看見泰德的背影。
克羅夫當然也不會叫泰德等他，只是馬上跟到他的背後。
出到大樓外後，克羅夫發現附近幾個巷口都被大量的血液染紅，倒是沒看到屍體。想必是被泰德處理掉了。
「感覺真慘……」
「附近樓頂上還更多。別看了，走吧。」
克羅夫跟著一直走著的泰德，這時才想起一件事。
「我說，你的車子被炸掉了，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
「也沒怎麼辦，跟我來就對了。」
克羅夫聞言也只能默默地跟著泰德走。
他們倆人走了好一陣子後，克羅夫才發現泰德正走往他在黑街住的地方。
「我說泰德，現在回去你的住處好嗎？說不定那些人也鎖定那個地方了。」
「我也不是要回去那個地方啊。」
「那是要去哪？」
「我應該說過跟我來就對了吧？」
「……」
雖然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一直肯為克羅夫說明各種事情的泰德此時卻保持沉默，克羅夫也只好選擇不再追問。
「怎麼？生氣了嗎？」
結果反而是泰德先開口。
「沒有。反正我搞不懂術式，也搞不懂你這個人，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就好了吧？」
「聽你說這種話，感覺你就是在生氣啊？」
「我知道很像……是我表達不好吧。我想說的是，我認為你這麼做是有理由的，我願意相信你。」
泰德一臉怪異地看了克羅夫一眼，之後又回過頭嘆息。
「你唯一的優點只有油腔滑調，可別連話都說不好了啊。」
「……」
克羅夫沒有回答。
對話就這麼斷了，泰德也沒有繼續追問，兩人只是漫步在黑街的道路上。
沉默沒多久，兩人便抵達泰德的房子前。不過泰德沒有進去，而是進到對面的公園裡。
克羅夫雖然有點困惑，但也還是跟著泰德後頭走。
這座公園還是跟上次看見的一樣死氣沉沉。進到裡頭克羅夫才發現這裡的草皮也都乾枯泛黃、落葉滿地，令人不見絲毫綠意。
這裡鋪的水泥地倒是沒有損壞，只是沾了厚重的塵土相當髒，另外也是一樣枯葉紛飛。
感覺這座公園的主題似乎是那些枯葉一樣，轉念這麼想後，克羅夫竟也覺得這座公園不是那麼難看。
看來已經來慣了的泰德當然沒什麼新感想，只是繼續走進公園裡的深處。最後在公園佔地內處，克羅夫看到了一間像是公園職員辦公室的小房子。
當然已經沒人在這任職了，整座公園變成這樣也是因為荒廢了的緣故。
克羅夫心想那應該就是目的地，可卻看到前方的泰德停下腳步。
「怎麼了？不是那邊嗎？」
「是那邊沒錯。」
「那怎麼不過去？」
泰德賞給克羅夫一個白眼。
「那邊在戰爭時期也曾被鄰國的拿來當作據點過，附近還有埋著地雷。後來你也知道這國家沒管這城市的事，所以那些地雷當然沒被清除掉，連告示牌都沒放。」
克羅夫這才明白泰德停下腳步的理由。
「你想斷隻腳的話可以直接走過去沒關係，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傢伙可以幫人做機械義肢，還是真的可以動的那種，也可以動得很順暢。老實說那不會很貴，只是得一直保養，平常走路的時候也會一直發出嘎嘰嘎嘰的怪聲很吵。」
「……喔。」
克羅夫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泰德這番話，只能像這樣淡淡地回話。
依照現在的科技水準，應該還沒辦法做出可以流暢移動的機械義肢才對。克羅夫沒想到泰德竟然也會說出這種胡話，不知怎地他總有點失望。
還是說泰德其實是在開玩笑？他竟然還保留幽默感嗎？雖然克羅夫不太懂笑點在哪，不過真是如此，那他可就讓泰德尷尬了。
「不過就算這樣，你們操術師還是可以自己治好吧？畢竟你們這麼厲害。」
克羅夫只好繼續接話，順便捧一下泰德。
「你想太多了，操術師沒那麼萬能。」
克羅夫忽然想到一件事，有點猶豫但還是開口問了。
「……那剛才那個人呢？他的手接得回去嗎？」
泰德一時之間只是遠望那間管理員小屋，沒有回話。
「應該可以吧。從以前開始，治癒方面的術式研究他就比我還強。」
過了好一陣子，泰德才總算回答。
「那個人到底是誰？」
趁著泰德鬆口，克羅夫不禁趁勝追擊。
「他叫馬列爾……是我的師弟。」
泰德回答之後，再度沉默不語、封閉了自己的心。
克羅夫也不再勉強追問，而是咀嚼至今得到的情報。
──他們只是一般的民間操術師，而你是──
──為了留在黑街這裡，我也殺了好幾個人了喔？
──現在你還有機會回去吧！
──明明都親手把師父給宰了。
──他是我的師弟。
師出同門，為了弒師之仇來到黑街的師弟。
身為正規的操術師，訓練他們的師父當然也是白道人士，那麼殺了他的泰德自然就……
克羅夫想起了泰德總是給敵人致命一擊、不給人一絲痛苦；還有他和師弟面對面過後，再度頹喪的模樣。
泰德不斷扼殺感情，不惜讓自己變得空洞也得留在黑街。
克羅夫如今總算看清其中的緣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