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旋律、彈樂譜

　　她們透過指縫彼此對看，一起長嘆了口氣，卻在此刻聽到歐馬等人的竊笑，就雙雙咬唇皺眉。

　　「姊姊。」璐朝艾咧嘴碰鼻，接著一把扯斷聽檢器的光絲猛然站起：「啊！對不起！不好意思──請幫我重開機！」

　　歐馬：「笨手笨腳啊！再繼續讓妳們使用鑑定儀還得了！給我呆坐到下班！」

　　「歐馬──」艾摘下聽檢器，緩步走到歐馬面前，俯視坐著的他：「──鑑定師，早上不小心的是我，不是璐、我的妹妹。而且，」她指向歐馬一側的耳朵，其聽檢器的光絲也已斷開：「為了避免之後常常麻煩你，請教我們開機和關機的方法。」

　　「教了妳們也鑑定不了啦。」他說，轉頭和其他兩人發出譏諷的笑聲，艾卻面無表情的緊盯著他不語，直到他收起笑容站起頂開她：「嘖、給我過來，只教一次。」

　　他粗魯又大剌剌的擠開璐坐下，手飛快按撥了幾個按鈕與開關來重開璐的鑑定儀，就站起欲要返回座位，艾卻在他面前故意扯斷自己聽檢器的光絲，靜靜凝視鑑定儀幾秒後，不疾不徐重複著他剛才的步驟，也順利重開儀器。

　　艾：「謝謝。」

　　歐馬：「……嘖。」

　　「請等一下。」艾叫住正要邁開腳步的他：「還沒有教我們關機的方法呢。」

　　「──妳們早會了！」這次他沒有多做停留，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璐咧嘴對艾笑，艾也報以微笑──並順手拉斷璐的光絲。

　　「姊姊！怎麼這樣啦──」

　　「妳也要會自己開才行啊。」

　　璐鼓起臉頰，抱胸闔眼沉吟數秒後猛然開眼，用比歐馬更快的手速成功開機：「姊姊會，我當然也會呀。」

　　「嘿──」艾坐回自己的位置，低頭想了想說：「忘記問應該怎麼聽好呢。」

　　「現在快點問呀。」

　　艾抬著半邊眉毛看著璐，長吁了口氣說：「換妳問，我沒力了。」

　　「嘖、那等我一下。」璐立刻跑去打擾三人，且過了好一陣子才回來：「還是只有『聽旋律、彈樂譜』。」

　　艾：「只能靠自己了呢……」

　　「『聽』也不行、『聊』也不行，還有什麼可以試的呀？」

　　「我想，既然需要彈樂譜，『同調』應該是『找音調』的意思。」

　　「也就是音階嗎……」璐左拳輕敲右掌：「來試試看『我要聽到音階』？」

　　「嗯。」

　　「那我就從大調開始吧。」

　　「我們的格子不一樣，我猜音調也會不一樣，」艾戴上聽檢器：「我從小調開始好了。」

　　「來比賽誰先成功。」

　　「還不確定這樣做是對的呢。」

　　「姊姊要有信心呀。」

　　「哼──開始。」

　　「姊姊妳又偷跑。」璐也趕緊戴上聽檢器。


　　──看起來找到方法了，真不愧是我的妹妹們。

　　一個午休回來，赫曼爾妮換了個更隱蔽且視角更好的地方蹲點，繼續啃著肉乾。她見雙子開始揮舞手臂打著節拍、嘴形如若哼著曲調，不禁喜上心頭。突然，雙子揮舞的手臂垂下且抿上嘴唇，雙眼瞪大但不轉動，原本動個不停的她們現在一動也不動宛若蠟像。

　　一起進入彈奏階段了呢，真有默契呀──她差點就要拍手叫好──不過兩人的原石都是高難度的樂譜呢，真正的挑戰接下來才開始喲、加油！


　　約莫過了半小時，蠟像般的雙子先後動了起來，都摘下聽檢器舒展身體。

　　「……姊姊彈得怎麼樣？」

　　「節奏亂七八糟的好難抓，但是慢慢習慣了，反正追著節奏曲線，按照順序按方格就好了。」

　　「我也是──姊姊的是什麼樣的音樂呀？我的超級難聽耶。」

　　「……一下子說唱、然後舞曲、之後像兒歌，然後是刺耳的噪音──學校音樂課的兒歌都要好聽一千倍。」

　　「難道幻獸喜歡的是這樣的音樂？」

　　「品味好差喔──」艾輕咬指甲：「但菲雅的品味明明很好呢。」

　　「菲雅不一樣啦。」璐舔舔上唇說：「每次錯拍都要重頭開始，前面都彈到膩了。」

　　「嗯……也不曉得曲子有多長，今天彈不彈得完？」

　　「而且好累人耶，我現在肚子好餓。」

　　「我有帶餅乾來，璐要吃嗎？」

　　「我也有帶糖果呢。」璐說：「交換一半？」

　　「好啊。」

　　「小心別被看到喔。」

　　「當然呀。」

　　偷偷吃完點心，她們重新待上聽檢器，再度進入蠟像般的彈奏模式，而且就這樣持續到下班的鐘聲響起。

　　歐馬：「回了──看看，那兩個的還是原石。」

　　鑑定師一夥一臉不屑的下台走向出口，然而門卻早一步打開，交爾斯和巴爾克也先後進來。

　　交爾斯：「歐馬，實習生怎沒過來？」

　　「哈哈、她們一顆也沒鑑定成功，不敢下來吧。」

　　「鑑定儀很貴，怎可讓她們自己胡搞！」

　　「下班了，我們管不著。」歐馬繼續走向出口。

　　交爾斯在他們經過身側時狠瞪：「以後下班前就趕她們下來！」

　　「會長，別繼續這種無用功了吧？她們做不來。」歐馬說完，與其他兩名鑑定師拉門離開。

　　「嘖！」交爾斯咂嘴，巴爾克立即走向高台，而台上的雙子仍然恍若假人。等他走至她們身邊，她們恰好脫離彈奏模式而被他嚇到跳起，也扯斷了光絲。

　　璐：「──呀！」

　　艾：「哇！？……巴爾克總管。」

　　巴爾克：「會長叫妳們下去。」

　　「我們知道了！」她們立刻快步走下高台來到交爾斯面前。「交爾斯會長，請問有什麼事嗎？」

　　「整整一天連一顆簡單的原石都鑑定不出來，賓的考察實在過度高估妳們。」

　　「考察？」璐面帶疑惑，突然左手輕敲右掌，表情也略有失落：「呀。」

　　交爾斯：「明天回去打雜。」

　　「請等一下，」艾皺眉、深吸了口氣抑制微微發抖的雙手：「交爾斯會長。」

　　巴爾克：「又擅自叫住會長，學不會啊！」

　　璐踏前護住退縮的艾，朗聲道：「誰說一顆也沒有的──總管！」同時右手伸到巴爾克的面前攤掌，左手則拉著艾的右手攤掌在交爾斯的前方。

　　她們的掌中各有一顆滿布瑕疵的灰白幻獸結晶石。

　　巴爾克立刻抽走兩顆結晶石遞予交爾斯。交爾斯略看了看即皺眉、扔回給巴爾克：「搞了一整天才兩顆爛貨！聊勝於無！」就轉身走往巴爾克開門的出口。

　　雙子都噘起了嘴，但不敢在巴爾克冰冷的目光中做更多的反應。

　　「──改為上午打雜、下午鑑定！」交爾斯過門時頭也不回的扔下一句。

　　巴爾克將結晶石塞還給她們：「把石頭放到劣質箱內，身體弄乾淨再出來，敢像中午那樣觸發警報試試看。」就也甩門離開。

　　她們這才朝門口做了一長串鬼臉，接著走回台上，尋找良久才決定掀開歐馬三人桌邊的大木箱，果然裡面堆積著大量劣質品。

　　璐：「嘖、明明他們也是鑑定出一堆爛貨呀。」

　　「別學這麼討厭的說話方式。」艾輕拍璐的後腦勺一下，笑顏逐開的凝視手中的結晶石：「成功了呢。」

　　璐也看著自己手中的成果咧嘴笑：「對呀。」

　　她們對貼額頭，端看捧於胸前的兩顆劣質結晶石良久，才依依不捨的放進箱中。

　　艾：「……分不出來哪顆是我們的呢。」

　　璐：「好失望呢。」

　　她們走下高台，用力地跳了跳、抖了抖、拍了拍，這才離開了岩洞。

　　「等等、璐。」艾伸出雙掌懸於她和璐的頭頂上，由上而下施展兩道輕柔的旋風，螺旋的風勢由頭蔓延至腳底，再向四周的地面散盡。「這樣才能安心。」

　　「嘿──愛現。」璐搶在前頭去開樓梯間的門，但撐著門讓艾先走。

　　「那明天就不幫妳用呢。」

　　「我也會呀。」

　　「妳也愛現。」

　　「才不，而且姊姊敢保證明天也鑑──」璐邊走邊鬆開門，沉重的門也迅速闔上，打斷她們傳進走廊的鬥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