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為情的爸爸

　　扣掉來回宿舍和門口掃描風波的時間後，一小時的午休算不上長，所以三人吃得都有些快，但雙子仍免不了邊吃邊鬥嘴。

　　「謝謝妳們送的松果酥……」吃到已近末尾，賓趁一個空檔說道。「還有硬糖。」

　　「不客氣──」雙子齊聲。

　　璐：「是你花一整天陪我們玩的謝禮喲。」

　　「嗯？……原來如此，謝謝妳們。」賓抬了下眉。「今天的工作還上手嗎？」

　　璐：「一點也不！」

　　艾：「完全弄不懂呢。」

　　「鑑定師有指導妳們嗎？」

　　「要我們聽旋律、彈樂譜。」璐搖頭：「可什麼都聽不到呀。」

　　艾：「也不教我們怎麼操作儀器呢。」

　　「沒有幫妳們開啟鑑定儀、戴上聽檢器嗎？」

　　璐：「有呀，但是儀器上還有很多按鈕耶？」

　　「那些對妳們沒有用。」賓察覺她們有點詫異的表情，放緩語氣說：「妳們用不到鑑定儀的按鈕和開關，因為高難度鑑定才會用上。」

　　「嘿──」璐偏頭歪嘴、舔舔唇說：「萬一我們遇到高難度鑑定的話，不就糟糕了嗎？」

　　「操作鑑定儀需要經過專業訓練，鑑定師不會為難初學者的妳們。」

　　艾：「不會……嗎？」

　　「他們有需要達標的業績。讓妳們幫忙做簡單的鑑定，他們才能減少負擔、工作。」

　　璐：「真的嗎？我怎麼覺得剛好相反耶？」

　　「嗯。」艾：「對我們愛理不理的，好像故意找我們麻煩呢。」

　　賓笑了幾聲：「鑑定師人數稀少且備受禮遇，難免心高氣傲。」

　　「啥？」璐甩頭拋開臉上的懵懂：「就是很跩的意思嗎？」

　　賓噗哧笑著點頭。

　　「唉──」璐抱胸說：「雖然知道怎麼彈了，但試了一整個上午都聽不到旋律呀。」

　　「試著同調妳們的魔法共振場──」賓看她們臉上又開始堆積疑惑，想了想說：「試試看專心想著『我要聽到』。」

　　璐：「嘿──聽起來好假喔。」

　　賓：「先試試看，不行再做他想。」

　　璐：「……好吧，謝謝你、賓。」

　　「不客氣。」

　　艾：「你好清楚呢，是不是也有鑑定過呢？」

　　「沒有，但有在研讀鑑定的書籍。」

　　璐：「咦？賓你以後想當鑑定師嗎？」

　　「有這個打算，」賓點頭：「我其實頗羨慕妳們的。」

　　璐不好意思的摳摳鬢角，又突然瞪大眼睛：「你成為鑑定師後，也會變得驕傲嗎？」

　　賓呆愣一會後笑了起來：「我希望不會──午休要結束了，趕緊收拾吧。」

　　艾：「好呢，謝謝你的解說、賓。」

　　璐：「謝謝賓──等一下，」

　　賓：「嗯？有什麼疑問嗎？」

　　璐：「要怎麼知道鑑定好了呀？」

　　「啊，」賓顯露一抹神秘的微笑：「鑑定成功時，妳一定會知道。」

　　「嘿──姊姊，妳什麼時候傳染了賣關子給賓呀？」

　　艾輕敲璐的後腦一下：「快點幫忙呢。」

　　璐：「你看，就像這樣。」

　　三人都笑了起來，收拾好廚房後一起離開宿舍。賓先進入了主棟，雙子則剛好在午休結束時回到小房間，由方才的男員工帶她們進入鑑定岩洞。遠遠看去高台依舊明亮，但不見三名鑑定師的身影。

　　璐：「居然遲到呀，果然很跩耶。」

　　「嗯。」艾回應，卻是對著門看，伸手使勁拉了拉。「……果然呢。」

　　「果然什麼呀？」

　　「果然打不開啊。」

　　「是不是一個人力氣不夠呀？我們一起拉拉看。」璐說著，和艾一起用力拉、推、踹、捶門，門卻紋風不動。

　　「嘿──這就是為什麼早上可以帶胸針進來的原因？」

　　「是呢，因為進來就出不去了。」艾開始往高台走。

　　「我懂了，」璐也跟了上去：「所以只有出得去的時候樓梯才會開警報。」

　　「而且是沒有聲音的呢。」

　　「好狡猾呀。」

　　她們回到各自的鑑定儀坐定，小心的戴上聽檢器，方格陣也再度現前。

　　發了好一會呆後，艾說：「……璐？」

　　「什麼事？」

　　「剛才賓怎麼說的？」

　　「『我要聽到』。」

　　「哼──真的好假。」

　　「賓不會騙人的啦。」

　　「嘿？」

　　「幹、幹嘛啦？」

　　「沒有啊，」艾揚眉歪笑：「我相信妳的判、斷。」

　　「──姊姊妳真煩。」

　　入口傳來人聲與關門的迴盪響。艾說：「真的煩人的來了呢。」

　　「哪有，雖然討人厭，但沒有很煩。」

　　「這樣啊？那我也學學他們好了？」

　　「好的不學學壞的呀？」

　　「因為沒有好榜樣啊。」

　　「姊姊可以學學賓呀。」

　　「他又不在這裡。」

　　璐閉上眼睛：「想像一下呀。」

　　「妳想就好了呢。」

　　璐睜眼噘嘴：「……妳真的好煩耶。」

　　「他們上來了喔。」

　　「知道了啦。」

　　她們挪了挪屁股，正對鑑定儀坐好，開始努力把「我要聽到」塞滿腦海，沒想到卻困難異常，總是分心混入雜七雜八的思緒：

　　……我要聽到、我要聽到、我要聽到，早上的鬧鐘我又沒聽到，又是賓來叫我起床，好丟臉好丟臉……我要聽到、我要聽到、我到底是要聽到什麼？會像什麼樂器的聲音？……好煩！我要聽到……

　　……我要聽到、我要聽到、我、要、聽、到！我要啦啦啦聽～到、我要哼哼哼哼～聽、到……說起來今天好像會發薪呢？……我要聽到、看地圖以為離柯薩亞很近，沒想到河好寬，不知道錢夠不夠買船票、聽！到！我！要！……

　　璐：「──不行啦！」

　　「噓──」艾伸長手遮住璐的嘴巴，見其他三人沒反應才鬆手：「好難呢。」

　　「姊姊最久能連續幾次『我要聽到』？」

　　「……十次。」

　　「……我可以十一次，但也沒有用。」

　　「怎麼辦呢？」艾的表情頗有不安。

　　璐摘下聽檢器，挪動椅子擠到艾的身邊，抱抱她說：「要是真的待不下去，我們就回家。」

　　「……我被小看了呢。」艾輕彈璐的鼻尖。

　　「噗哈──」璐摀鼻退回原位。

　　「謝謝、璐。」

　　璐報以咧嘴的微笑。

　　「但由我決定要不要回家喔。」

　　璐的微笑歪成壞笑：「當然呀。」

　　「……」艾輪指輕敲桌面：「剛才賓說『我要聽到』的方法之前，是不是有提到魔法磁場的事？」

　　「有呀。」

　　「他說磁場要怎麼樣？──調音嗎？」

　　「──姊姊是指『同調』嗎？」

　　「啊、對。」艾沉吟了一會說：「……菲雅？」

　　「現在菲雅沒辦法幫忙呀。」

　　艾輕咬舌尖，抬眉道：「會不會和菲雅在腦中對話一樣？」

　　「嗯──」璐抱胸歪頭想了想：「不是『我要聽到』，而是『我想和妳說話』？」

　　「嗯。」

　　「可現在面對的是石頭耶？」

　　「──是生出幻獸的石頭呢。」

　　「也對喔……那來試試看吧。」

　　她們再次盯著鑑定儀，且特別盯著上面的原石看：

　　……妳好？你好？安安，今天天氣蠻熱的呀……不過在地下大概沒有感覺……

　　……請問，你是什麼樣的結晶石呢？會生出什麼樣的幻獸呢？之前是住在哪裡呢？有幾個兄弟姊妹啊？……

　　璐：「姊姊，這樣果然好蠢耶？」

　　艾面紅耳赤的摀起臉：「……失敗是成功之母。」

　　「也是難為情的爸爸……當我沒說。」璐也摀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