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本章節 12322 字
更新於: 2021-09-30
不帶任何深意的拳頭揮向少年,他熟練架開這與思想相同了無重量的拳頭。
從那習以為常的表情不難看出少年已經對兩人以上的他人隨興對自己揮舞暴力毫無感想。
他沒有出聲制止對方的打算。這並不是他默許這些同班同學對自己的欺凌,而是那樣的行為也如同他們找碴的理由一樣毫無意義。
他順勢抓住揮拳的同學A手臂的內側將他朝向自己用力一扯並在他重心崩潰體勢失衡的面部路徑上架著手肘。
遭到反擊的同學A慘叫著仰面撒出鼻血,少年早在剛才拉扯同學A時已經將他的身軀阻擋在自己與跟上同學A的同學B之間。
在同學A哀號著往後逃離少年之前他便藉著對方逃脫的力氣朝同學A的腹部補上一腳完成那想要即刻遠離自己的心願。
少年不是對襲擊自己的人懷揣菩薩心腸的聖人,他雖然幫助同學A逃離自己,卻讓同學B反應不及與快速脫離的同學A撞到一塊。
眼角餘光確認那兩人確實倒下後少年立刻蹲下躲過同學C帶著同伴憤怒的鉤拳。「正常」成長的同學C過度依賴異能過活,下盤的基礎鍛鍊不足。
沒有好好訓練過下盤的人揮出的鉤拳完全不足為懼,從踏步開始往上傳遞的力量不順暢,也沒充分利用軀幹的扭動範圍。
這些基礎都選擇怠慢,同學C只能揮出少年眼中不成體統崩潰難看的一拳。
同學C看著少年露出破綻的頭頂準備收緊左臂往那黑髮腦袋來上一記,沒發現自己上半身完全向前傾斜,虛浮的腳步不能提供他多大的力道。
而且,對方的攻擊早就藏在自己的視野死角從下對準下巴送去。
興奮叫囂的同學C遭到從下往上的推掌閉嘴,欺凌以最難看的下場收場。
「剛升上中二就這麼有精神,真佩服你們年輕人。」
紫薇中學的保健室老師梅蕾莎以苦笑迎接今天又來報到的乖學生。他雖然經常打架,不過他只是生在一個對他不友好的時代才需要天天為了保護自己動武。對梅蕾莎而言他真的是個乖孩子。
少年將組織欺凌的三個同學從校工那裡借來的推車上倒到保健室的門口,正好在教室外放鬆的梅蕾莎對他們謳歌青春的模樣報以苦笑。
「這次是甚麼理由?」梅蕾莎將淡金色的髮絲撥到不礙眼的地方親切的問道。
「體能課練得太認真了。」
「噗、這都甚麼跟甚麼。這些孩子都在想甚麼呢?哈哈哈。」
「老師,你好歹也算為人師表的,別在欺凌事件的受害者面前笑得這麼開心啊。」
「抱歉抱歉~沒想到現在的孩子連別人比自己努力都能成為欺負人的理由了。真讓別人來看,你才是欺負人的那邊。」
「你這麼說……」
梅蕾莎一說,少年看了看自己手中推車的握把,疊在車板前不遠的三個同學。
「──也沒錯。等等,他們人多還被反咬一口根本不是我的錯吧!」
「嗯……正確也不一定等於正義。讓其他老師、比如說你那個班導和把你當成刺頭的訓導主任看見可能就變成你的問題了。」
「……嘛。」
「唉,那大鼻子的傢伙,不僅當同事失敗,連當老師也不行啊。」
這私怨……
哎呀哎呀,看來梅蕾莎老師平時沒少和那個大鼻子主任打照面啊~~
「啊!我這都在孩子面前做了甚麼……碌,忘了我剛才說的話吧。」
「要我忘了……老師你有甚麼好辦法嗎?我可沒有學過甚麼關於記憶操作的鬥氣運用。」
「你這小子。吃我這招!忘卻光線!!!」
「…………」
「喂!臭小子,難得『殺斃死』的美女教師反差呆萌動作好歹給個反應啊!」
難得有個身材這麼火爆的眼鏡保健室美女老師對你這麼做,你該有的反應只有高興到忘我才對啊!做出巨大犧牲想讓逍碌憂鬱的日常多點趣味的梅蕾莎現在有些想哭。
「不、那甚麼。怎麼說……老師妳是很漂亮,可是……」
「有話想說別結結巴巴的,我可不記得你是這麼沒有自信不敢表達意見的學生。」
梅蕾莎挺起透過毛衣仍然足以令羞澀的國中生移開視線的胸膛要逍碌有話直說,不要當一個讓女人蒙羞的渾蛋。
「……就是說,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女性還做這種動作。讓人看得難受。」
「……你小子。」
這名率性的女性是少年憧憬的帥氣大人,當這樣的對象不時會做出這種不懂自己身價的掉價行為令人倍感心疼。
不過換個思考方式去想。不正是因為她是如此隨心所欲之人才會讓懵懂的少年從那樣的明朗姿態中看見應該學習的地方。
『你今天就別回教室了,這節下課後就帶著書包翹課去吧。』
『哈?教師不應該鼓吹別人翹課。小傻瓜,學校的確是讓你們學習遵守規定的地方,它也是讓你們學習為人處世的地方。你今天回教室一定會被你們班導白眼的,說不定下午還要跟躺在裡面的那三個來上第二回合。』
『察言觀色體貼他人才能泡到好妞啦。今天就委屈自己稍微迴避一下,偶而逃跑也不是甚麼壞事……很有用的。』
和稍微批評幾句就惱怒的自稱美女教師拚比力氣過後,冷靜下來的梅蕾莎給學生一個不符合執教者形象的建議。
想必她是看出自己心情糟到極點才會這麼提議的,真想問問她是怎麼看出來了。以往也差不多是這樣的臉色就沒聽過她這麼說。
少年不曉得保健老師在為那三名同學檢查傷勢時發現少年今天使用的力道超出他平時保護自己的程度才會要他出去散散心。
「這種年紀就學騙倒自己,真是個傻孩子……」在學生聽不見的地方老師將擔心和牢騷混在一起脫口而出後回到工作中。
真擔心那個孩子以後能不能對自己以外的人敞開心扉,希望以後會有願意看見那孩子優點的人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呼啊……」
聽從保健老師的建議離開校園,少年實際上想做的事情只是逃離那個氣氛令人煩躁的教室,目的已經完成。接下來根本沒有甚麼特別想做的事情。
穿著制服在外遊蕩有可能給自己惹來麻煩,但是沒有特地回家換衣服再出門的心情。
而且,少年也沒有以「家」這個詞定義的地方。他的住所只是保障不受風寒所苦的租用公寓。
思索豐土市中有甚麼平常耳聞卻沒什麼機會靠近的景點,他想到乾脆就去知名的造景園看看。
就是這麼隨興的決定令命運轉動,他的人生至今遭遇的選擇累積下來的答案令他做出當下的選擇。
他在午後湖邊的道路上看見一抹紺藍……
──一抹孕育生命,奧妙神秘的紺藍色。
步行移動的少年聽見了天使的歌聲,對這節奏感奇特的歌聲主人感到好奇的他順著飛舞的紺藍髮絲尋到來源的那一瞬間被她奪走靈魂了。
那抹紺藍暈染自己的靈魂,他甚至認為自己便是為了見到她而降生於世。
若要用白話文表達他此刻的情感,那就是他饞……少年對那歌聲奇特的藍髮少女一見鍾情了。
「妳唱的是甚麼歌,很特別。」
「呀!」
少女好像十分投入歌唱的練習,少年的搭訕令她受到驚嚇。他現在滿心都是想要認識少女的衝動,不論好壞必須讓少女對自己留下印象。
當他察覺看著自己的少女羞紅的臉龐上全是恥辱的情感,不諳世事的青少年也該發現自己狠狠的踩爆界線了。
「那個……」
「你這人真沒禮貌,根本不認識還開口就是抨擊別人的歌聲。無視這邊走過去就好了……」
少女貌似將特別當作嘲弄,這邊分明沒有那種意思……
沒有辯解機會,讓人留下最糟糕的印象了。少年發現自己在三秒前的想法太過天真了,後悔平時因為無聊的矜持沒向梅蕾莎請教如何對女性傾訴言語同時保持禮節的方法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我的意思不、哇喔!」
沒等少年說完,原本正在瞪人的少女神色丕變伸手一把壓下少年的腦袋。
「快躲開!」
「妳倒是在動手前說……」
「我說的是現在,快!」
少年好歹也是在陰影對策體系下的中學上學的人,低著頭的他就這麼看著少女收緊右腿的力道立刻判斷自己該朝著自己的右邊滾蛋。
少年使出足以作為教材的優秀側翻。如果像那些找自己麻煩的同窗那樣疏於體術的訓練恐怕現在就成了身負重傷的累贅了。
視野餘光看見少女將那未來可期的美腿以可怕的速度踢出,不知從哪冒出襲擊兩人的負能量積雲團貌似將所有能量集中到少女瞄準的地方進行防禦。少女對肢體的鍛鍊與靈氣的運用不是這種等級的陰影能夠承受的,踢擊的力量爆發將陰影團甩到湖畔。
幾經彈跳的陰影團形似肢體重傷的人類掙扎著想要支起身體,學校發放讓學生們用來護身的發生器(刃型)刺穿目測顏色最為混沌濃稠的地方。
這一刺破壞它的核心讓它止步於陰影最初凝聚的階段。
「沒事吧?」
少女來到解決陰影的少年身邊,她有些擔心的掃視少年的身體。剛才還因為一些誤會發生爭執,想不到少女卻立刻關心起自己的安危。是心地善良的天使。
「沒事。多虧妳出手相助。」
「太好了。因為事情發生的倉促,沒怎麼注意力道……」
少女有些扭捏,可能是擔心剛才壓下少年腦袋的那下傷到他的頸椎。
「既然沒事了那就此別過。」
「唉──」
這可不行,現在就這麼讓她離開絕對不會回到這裡了。
她誤會了我對她歌聲的感受。因為我以前對別人沒什麼興趣也只能這麼猜測她的心理。
啊啊!缺乏觀察能力和交流能力甚麼的現在根本不重要,要說出能夠留下她的話語……
我這小巧缺乏經驗的腦袋高速運轉中,到底該怎麼做?
「我覺得很好聽!」
巧妙或動聽根本不重要,還是把自己的感受表達出來才是最快的方法。不精明的拐彎抹角肯定詞不達意,只會釀造讓自己後悔的結局。
不論如何都不能扭轉她那糟到不行的第一印象,那單方面的將自己的情感向她傾訴。至少不會讓自己後悔。
「我不曉得別人怎麼想。至少妳的歌聲讓我覺得很悅耳,令心情輕鬆……」
少年想繼續說些甚麼的,除了詞窮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轉過頭來瞪人了……
「你開甚麼玩笑?還是耳朵不好?」
……
沒去醫院檢查我是不清楚耳朵具體的情況,至少我知道她的情緒肯定不好。
「我沒開玩笑,妳太看得起我的情商了。」
「是呢……所以你接近我有甚麼目的?」
「目的?只是受到妳的歌聲吸引。」
「哎……感覺你很容易被一種叫做賽蓮的海妖勾引。」
她的情緒從憤怒轉為懷疑,又立刻變成傻眼。
她從來沒想過這種被別人指出節奏感怪異的歌聲會受到他人欣賞。不過是為了全校強制參加的合唱大賽特意遠離原本的生活圈到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練唱。
說歸說,其實少女只是不懂怎麼和同班同學打好關係才給自己找離由翹課。
如果怎樣都沒辦法跟上歌曲的節奏索性直接翹掉合唱大賽,會這麼想與跟不上他人的節拍就是自己無法配合他人融入群體的主因吧。
「這麼講妳可能會覺得很奇怪、很失禮,自己是不是遇到變態了……」
「太長了,說重點!」
「還能再聽聽妳的歌聲嗎?」
「……不要。那種東西不是能夠自豪的東西。」
「有人會欣賞就是好東西。」
「只有兩個人讚賞的走調歌聲怎可能是好東西。」
「不是有我以外的人覺得動聽嗎?能讓人感到美妙就是好東西啊!」
「你這人……」
這麼一來一回少女也不知道該對他說甚麼,只覺得這個傢伙莫名其妙發神經。
「我先離開了,你自己小心點別跟剛才一樣被陰影纏上了。」
「啊……嗯,謝謝妳。」
這一別大概再也見不到她了,我想向她索取聯絡的方式或是問她明天會不會再來這裡。不過,我自己很清楚她現在不想繼續被我這個怪人糾纏,只能徒留寂寞乞求緣分。
遇見她的那天晚上,腦海裡全是那比反射光線閃爍的美麗湖面還要令人入迷的紺藍。
我注意到自己出了些問題,因為我從沒如此在意過他人。
一直以來幾乎都是一個人,一路上無法跟任何人創造任何關係的我首次想在被人拒絕後依然渴求對方回首。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想要與他人築起「 」關係。
我對這種狀況相當陌生,不清楚自己想要一段怎樣的關係,友情親情同袍情任何形式的愛情都可以……
只希望那個藍色長髮的女孩願意和我友好相處。
繼昨天下午,我繼續自己的翹課生活。
今天沒有那個心情去那個充滿歧視與欺凌的環境,我帶著寒風吹過心中空洞的寂寞於昨天走過的道路上遊蕩。
姑且向梅蕾莎老師報告今天不會往她那邊運送傷者過去,看到這段文字她肯定能明白我現在的狀況。
至少要讓現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肯為我擔心的人知道我並不是出了甚麼意外才沒去學校。
一塊胸口大的石板聲勢浩大的掠過湖面。哇喔~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那種尺寸的打水飄。感覺投擲者有那個心肯定能直接在湖泊彼岸炸出坑洞。
順著它飄來的方向看去,蓄著漂亮長髮的天使少女貌似有些困擾的看著這邊。
「你是不良嗎?」
「不是。妳呢,不去上學嗎?」
「……我們都別難為對方了。」
「這樣處理就好。」
少女整理著制服的裙子在我身邊蹲下,她擺著臭臉看向光輝閃爍的湖面。
「妳經常來這裡嗎?」
「嗯,這裡的美景讓我覺得放鬆。」
「是……挺美的。」
嗯。在她隨意地應聲後我們維持無言的狀態一同看著湖面的波動。
「我叫藍璃。你叫甚麼?」
「逍碌。」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名字很奇怪?」
「知道的人都這麼說。」
「知道的人……啊。」
她重複我話語的語氣帶著些許不悅,瞪著湖面的眼神兇惡的程度有所提升。
「逍碌,你喜歡學校嗎?」
「……」聽見她的問題我看了她的表情一眼:「討厭。」
一直瞪著湖面的她對我的答案肯定沒什麼興趣。
「所以你才翹課?慣犯嗎?」
「昨天是第一次。」
「是嘛。真虧你能一直去把自己傷成這副德性的地方。」
「傷害?我身上沒有外傷啊。」
「有啊。我治不好的,心理的傷痕。」
原來如此,是我習以為常才覺得那些遭遇正常不過。從她的角度看來我就是個性格扭曲受不了學校才逃學的人啊。
不是沒興趣,只是看穿了我膚淺的內涵失去興趣。
「那妳呢?為甚麼不去學校?」
「沒有學習的動力。」
「常見的原因。」
「你的原因也差不多。」
「欺凌常見的話,那這個社會完蛋了。」
「從世界充滿多樣性的那刻起,這種排斥異己的自衛行為註定不可避免。」
「那是因為我從沒想要變的可愛。如果討喜點就能避免很多問題。」
「哼哼……都知道問題所在卻不改正,受傷的覺悟不夠啊。」
「可能是、語言造成的傷害比我想像的還要可怕;說到底,我也無法逼自己去討好那些人。」
「那就更精明的欺騙自己不就好了?」
「不喜歡那種不必要的謊言。」
「你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受到這種特殊對待吧?」
「誰都不喜歡被人貼上好欺負的標籤吧?」
「你真喜歡模糊問題。承認自己不甘一人就這麼困難?」
「…………我現在就是在嘗試改變。」
聽見我的告白藍璃才終於將眼神轉移到我的臉上,她大大的雙眼眨啊眨的。這種反應好像是聽見難以理解的語言愣住了。
「噗……」
「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怎麼了甚麼啊?為甚麼要笑得這麼開心,我知道自己說的話很奇怪也沒必要這麼過分吧?」
「不是、哈哈哈──呼、呼,我是真的覺得你很奇怪,可是不是因為這樣笑你。啊~~好久沒像這樣笑了……」
藍璃花了了些時間才終於撫平自己的情緒,她以些許慌亂的呼吸繼續說道:「一般沒有人想跟搭話就亂發脾氣的歇斯底里女深入交流吧?」
「我跟他人交流的次數沒有多到可以產生大眾化的思考。」
「這樣啊。那是為甚麼?你的基準。」
「因為很美。」
「……哈?」
她這次盯著我的眼神好像混入的些許輕視,不論怎麼樂觀看待也無法完全排放的輕蔑。
「看見妳在湖邊唱歌的瞬間,腦海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被妳的存在驅散了。妳是我生平見過最美妙的存在。」
「聽見你這段話的女生大概都已經逃走了。」
「那妳幹嘛不逃?」
「還滿有趣的。我已經聽膩了那些婉轉隱晦的言詞了,像你這麼爽朗的變態還是第一次見。」
「變態……!嘛,會這麼說也無可奈何。」
「嘻嘻~~」
看著她的笑容,總覺得她好像對我放下戒心願意與我產生交集。
「妳還會來這裡練習唱歌嗎?」
「不太想。為甚麼要這麼問?」
「我想再聽聽妳的歌聲。」
還能再見到妳嗎?這其實是我真正想問的事情,她看著我,不避諱地與我四目相交。
我看不透藏在那紺藍色底下的想法,只覺得她現在也在思考我這番話的意圖。
「──真是個怪人。」
「希望妳將我當成不會對自己的想法說謊的人。」
「看你現在的模樣這句話本身就是瞞天大謊,信用極低。」
「好吧……那我今後得試著多了解自己。」
「嗯。你加油。」
「真冷淡。」
「……如果你周末偶爾過來這附近閒逛遇見我,也不是不能心血來潮的唱給你聽。」
「為甚麼要用這麼不確定的語氣和雙重否定?」
「我不覺得自己會乖乖許下關於唱歌方面的約定。你就不抱期待的隨便逛逛吧。」
此時此刻我確定了一件事。
不論是笑臉、臭臉,還是鬼臉。我無可救藥的肯定、喜歡她所有表情、情緒。
她,藍璃就是我的初戀。肯定是我一輩子都無法輕易忘記的女孩,縱使記憶退色她染滿我心中的那抹紺藍也不會消失。
這天之後我不再翹課,比起往常更加勤奮的鍛鍊自己的各項能力。梅蕾莎老師看見我奮發向上的模樣卻很失禮將此評價為發情期特有的生態。
不論是毒辣或溫馨都先放下不管,我每個周末都會放下所有事情前往與藍璃相識的湖畔。
「這才注意到,你是不是比初次見面的時候還高了?」
「正值成長期嘛。妳也有稍微長高一些吧?身高差沒有明顯拉開。」
「從遺傳因子看來,我大概在一百六十五上下就會停下來了。」
「長到一百七以上啦。大長腿的美女賞心悅目多棒啊!」
「白癡。」
哼!就算用妳的美腿踢我又怎樣?會痛在我們的業界也是一種獎勵。
我們見面也不是為了做甚麼特別的事情。聊聊近況,互相開開玩笑小打鬧之類的。大約三個禮拜一次她會唱幾首歌給我聽,她的歌聲從廣泛的客觀判斷絕對屬於節奏感特別奇怪的那邊。可是每次聽她唱歌都能感受到她在其中投注多少心力去練習,或許是她已經不討厭唱歌的跡象。
第一個月並不是每個禮拜都能在這裡見到她,她第一次沒來這裡的時候我以為是她不想再見到我了。為此我還難過了一整晚,結果隔天周日不死心又回到傷心地我普通的迎來重逢。
認識她的日子過了一個月,我為了斷絕這種因為一點小事一喜一憂的困擾鼓起勇氣向藍璃索取聯絡方式。
「說起來我們真的沒有交換終端的號碼啊。之前約見面的方式好原始。」
唉?我們有約見面的方式嗎?是因為價值觀不同導致我沒有從她的話語中擷取相關訊息嗎?
「把終端的號碼投射出來。」
「可以嗎?」
「不是你開口的嗎?啊!我知道了,你害怕誤操作放出見不得人的色情資料!」
「…………」
「……別突然沉默下來,這樣我也很尷尬啊!」
因為意料之外的偷襲讓我流出大量手汗,為了不讓她覺得噁心我必須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終端碼投射到方便她的終端讀取的位置。
看上去朋友很少的她對終端的操作有點生疏,反覆翻查聯絡人軟體不久終於完成號碼登錄。
「這種程度我怎麼可能覺得噁心。也不想想你之前說了多少比這更噁心的話?」
「別這樣請您住手!噁心噁心連發的小的心臟承受不了!」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算了,噁心就噁心吧!能逗妳笑比甚麼都好。
「今天的髮型相當華麗呢。」
「出門的時候不小心被姊姊逮住就變成這樣了……」
穿著隨意的便服卻綁著正式場合才會看見的複雜髮型在湖邊打水漂的少女,今天的語氣會這麼低沉的原因大概是在路上沒少接受他人的異樣眼光吧。
藍璃姊姊的手相當靈巧而且眼光不錯。藍璃的確很適合這樣的髮型,如果能搭配一套合適的衣服肯定能變得更加漂亮。
「很好看,很適合妳的。」
「別說這種蠢話,差點把你踹進湖裡。」
「腿下留情!」
「你以前不是說這是獎勵?」
「我沒說出口!」
「你這不就承認了?」
「妳套我話!」
「怪你自己一直做一些奇怪又噁心的表情吧!」
這個天使說想踹你的時候不是玩笑,她真的會用力地踹下去讓你痛不欲生。以前也說過一些惹她生氣的話直接換到一腳,以來我必須立刻判斷她的情緒對自己的下場做出預判。目前測試最有效的手段是求饒,可能是模樣難看又卑微,藍璃總是會一臉嫌惡的別開臉。
不論是被踹還是被鄙視都是賺,那還是選擇不會痛的那邊更賺。
甚麼?總和是虧損?好感度狂掉?
別傻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期待那種事情。
她的好感度摔破零又如何?這段時光不過是對她好感度爆表的我不期回應的單方面享受。
就算交換了聯絡終端號碼也可能逐漸不再聯絡,甚至不再來到這片湖畔。
她只是一時興起才會來這裡和我聊天,我只要在結束之前珍惜這飄渺珍貴的時光,在她離開後學會習慣寂寥。
「妳想更新打水漂的世界紀錄?」
「怎麼可能。真的要比力氣,加上靈氣全力投擲也贏不過魔龍族。」
「妳擲的距離從我的視角看來已經是無法企及的距離了。」
「這可不一定。」
藍璃在否定我的同時再次擲出平整的小石子讓它飛掠過湖面。
「怎麼做?吃禁藥打針之類的?」
「你的想法怎麼這麼灰暗……別依賴那種外在的東西,只要多擲幾次,接力到終點就好了。」
「在比賽裡這樣是耍賴吧?」
「在人生裡可是一種美德。堅持去完成一件事情,失敗也不放棄排除錯誤直到開花結果。不覺得做得到這樣的事情很酷嗎?」
「……這樣的話我也能做到呢。」
「確定嗎?堅持到底意外的很困難呦~」
她的笑容中帶著試探與挑釁的意圖。真是的,笑得這麼像惡魔可是會被人說不像天使的。
我從湖畔找出一快平整的石子,模仿記憶中藍璃打水漂的姿勢將石子擲出。
「意料之外的困難。」
生平第一次打水漂的成績是五下。別說追上了,根本是四足爬行的小嬰兒步距。
「看起來像是第一次,姿勢卻很漂亮呢……只有姿勢。」
「因為範本很漂亮啊。不過沒必要強調只有姿勢能看吧……」
「……怎麼辦?又想踹你的、不,更想把你當成水漂扔出去……」
「妳是傲嬌還是對讚美過敏?不要每次稱讚妳都想用暴力回應啦!」
「傲……嬌……?」
「這是甚麼意思?不懂詞意還是想要反駁?別直勾勾的盯著我!很美但是很可怕啊!」
為了讓藍璃理解傲嬌是甚麼意思花費的不少時間,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我直到完全理解意思為止。
最後還是免不了挨上一腳,這姑娘表達情緒的方式好原始……
曾經我以為這種奇妙卻愜意時光會是由藍璃那邊畫下句點。習以為常的認為不確定的明天依舊風平浪靜。
未來這種東西、日常這回事……往往會因為一些不合時宜的不幸便分崩離析。
那個周六,遵循日常課題進行晨練之後我透過終端詢問藍璃今天會不會到那湖畔。
早已過了跟她交換訊息就會激動不已守在螢幕面前的時期。
她假日總是很晚起床。她說過有時她會一邊看書一邊聽著喜歡的歌曲不小心忘了時間。這就是她總有淡淡的黑眼圈的原因。
上午八點過半,剛睡醒的她總是使用特別簡短的回應。
看見對話紀錄上一個「會」字就能讓我高興上半天,闔上為了準備話題充實自己的課外讀物讓思緒暫時進入空白狀態。
不會守在螢幕面前癡癡等著回訊也不代表收到回訊後不會過度興奮到忘我,她願意在假日撥空出來見我就讓幸福的感覺填滿內心。
容易滿足又好打發,我還真是個性價比極高的人類。
*
設定在早上八點解除勿打擾模式的終端發出接收訊息的提示音。
藍璃通常必須經過十幾分鐘的掙扎才會慢慢從被窩爬出來。
鏡子前,亂翹的頭髮與嘴角的口水痕讓自己的模樣狼狽不堪。眼睛還處於朦朧不清的狀態,這時她會去刷牙洗臉整理頭髮。
一掃狼狽的模樣她拿起終端確認訊息,此時她平淡的表情才會出現細微的笑容。
她對讓自己微笑的對象簡短的回應一字「會」,不能讓剛睡醒的腦袋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藍璃覺得自己如果打超過三個字可能就會輸入讓自己羞恥不已的句子。
姊姊也傳來今天熾天使的工作告一段落,終於能放假回家的訊息,藍璃決定準備早餐的時候多準備一份好讓一個禮拜不見的姊姊餓著肚子回家隨時都有食物可以享用。
收拾自己的餐盤之後,她正在自己的衣櫃前挑選衣服。
手上拿起一套風格典雅的連身裙,苦惱地看著它,過了一會兒又放回去。這兩個月來已經重複好幾次的舉動,藍璃一直都想穿這套衣服去見逍碌,跟姊姊感性相似的他肯定也會盛讚這套由姊姊曾送的漂亮衣服才對。
不過,藍璃大多因為不想表現出自己雀躍的心情又將提到嗓子眼的勇氣吞回去。這讓逍碌總是無緣拜見她制服以外的裙裝打扮。
*
對天象之類的玄學有所研究,那天打開家門看見昏暗的天空我或許就會取消當天的計畫。
不過沒有如果,這是一段既成事實的記憶。之前完全無法憶起,空白的記憶。
途中我其實稍微查覺到奇怪的異相,動物行進的方向與我完全相反。比起奇怪我對與藍璃見面這件事情更加雀躍,對這種狀況完全沒有經驗無從判斷這個方位早已成為不能接近的方向。
「嗯?」
當時藍璃也對這種狀況了無經驗,不過她憑著直覺判斷不該停留在湖畔。
向我走來的她肯定是因為擔心才會朝著我往常出現的方向前來。我對藍璃迎面走來的狀況感到新奇,可是她臉上的擔憂瞬間清除了我那些飄飄然的想法。
「怎麼了?」
「覺得這附近不太對勁,先離開再說。」
「嗯。」
不安的語氣令我重拾冷靜,之前讓興奮的情緒忽視的違和感開始擴大。
!
蠢不蠢!這種感覺我明明再熟悉不過了。為甚麼會忽視?是因為太過熟悉感覺麻木了?
只是感覺這種不可靠的臆測,然而我在他人的雙眼中無數次見過這樣的感覺……
「人類的惡意──」
「什麼?」
身邊並走的藍璃對這沒由來的感想完全沒有概念。
「從湖邊吹過來的風給人的感覺很像那些故意找碴的人散發的氣息。可是,這種感覺更沉重更恐怖,有種烈火焚燒的感覺。」
「……負能量、積雲。」
「那個湖畔是甚麼風水寶地嗎?我們相遇的那天也出現過剛成形不久的陰影團。」
「現在這種狀況我可笑不出來……」
加快腳步遠離這股氣息的源頭,藍璃的神情越發苦悶。
「散發出這種程度的能量只能悲觀的推測這是超級陰影者散發的氣息。」
「……妳不覺得氣息好像比剛才更強烈了?」
為甚麼要追著我們?完全沒有頭緒,中學生的我們基本上沒有實戰機會,可以排除我們跟哪裡的陰影者結了仇。
「該怎麼甩開他……憑我們沒辦法打倒他更不可能將他牽制在城市外……」
我們身處荒涼的城郊值得慶幸也是最大的不幸。他無法立刻對城市造成任何傷害,而我們也找不到可靠的救援。
「藍璃,妳認識甚麼驅逐陰影者的專家嗎?」
「我的家人們和學校的老師。」
「有辦法找他們救援嗎?」
「我不知道老師們的電話也不會應付他們。」
「妳的家人呢?」
「都因為跟後面那個傢伙差不多的東西出差了。」
「只能由我跪著給對方舔鞋求饒了~」
我苦笑道出根本不可能實現的拖延計畫,藍璃那方的救援手段沒有作用我們就不可能期待任何救援了。聯絡對策局的地方分所讓他們派員到現場之類的手段也不值得期待,陰影現象在這種快節奏的高壓力社會中層出不窮,對策局長期處於人手不足的狀況。
長期與藍璃相處讓我發現她身上潛藏著相當可怕的發展性。至少提供藍璃基因的雙親高機率是相當強大的天使族。但是他們也因為別處的陰影現象外出工作。
『人類…………這邊、問你們,你們、是甚麼……?』
分別的時刻唐突到來,黑色煙霧的死神叩響命運的門扉。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如此冷靜的怒吼,我知道自己想表達的事情變得亂七八糟了。可是身後那讓人背脊發涼的聲音就是如此冷靜,他的憤怒並不是透過音量傳達,而是直接將怒火壓進我的腦海。
我們同時倒抽一口涼氣,冷汗不止的我們早已失去注意後方的餘裕。
一心想逃離強壯獵手的柔弱獵物早在掌握之中。
「你的問題是甚麼意思?」
應答這種行為相當莽撞,超級陰影者不會用社會化的方式思考。他們就是任意妄為的智能犯,絕大多數都是這種類型的人。
可是現狀留給我們的選擇已經稀少到讓這種愚蠢的行為成為最後手段了。
如果要開打我們肯定瞬間命喪黃泉。
我一邊轉身一邊遠離背後的聲音,當我定睛面對他的時候才發現這個聲音嘶啞的他其實是「它」。
竟然是「它」的話我便能理解它將我們稱作人類的意思了。
到底要幸運到甚麼程度才甘願?
遇見陰影者就已經是十萬分之一的機率,更別說是超級陰影者這種更稀有的存在。在這之上這個它竟然還是漂流在大氣之中的負能量聚集體,這樣的它能稱作陰影「者」嗎?
這種等級的陰影大多都是從相當絕望的生物心中誕生,從來沒有聽過單純的負能量積雲擁有這種程度的壓迫感與智能。
『回答、這邊……為甚麼、你們總、是壓迫同族……傷、害同族……』
這種問題我才想知道答案啊!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隨著情緒吼回去,為了活命我沒有傻到做出這種降低生存率的回答。
我自己無所謂,可是這個女孩。同齡人中唯一對我不帶歧視願意對等相處的她,我愛戀的初戀。
在此殞命也必須確認她能平安無事的逃離,為了這目的我盡全力攪動腦汁。
求你了,我不強求每次考試一百分還是毫髮無傷的離開這裡,你至少要從以往學過的知識中找出讓藍璃安全的方法啊!我的大腦!
從它的問題可以得到甚麼資訊?
首先是質問,它對同族相殘的厭惡是問題主軸。
再來是語速,它擁有能掌握語言的智能卻鮮少使用。
然後是它的憤怒並不是針對我們,可是我至今的人生經歷沒有辦法精明的區分它的怒火究竟是甚麼性質。
『人類……回答這邊……』
怒火填膺的它早已失去等待的餘裕,這次的催促肯定是最後通牒。
是甚麼使它的情感成型?它經歷甚麼?我該如何得出它需要的答案?
……
說實話,它尋求的答案也是一直遭受欺凌的我想要向他人所要的答案。
為甚麼?憑甚麼?
我知道沒有人可以百分之百獲得他人喜愛,我也極力避免去做那些讓人生厭的行為。可是那些針對我的欺凌全是因為無法讓自己的異能開花所致,在這個時代的常識中沒有異能的鬥氣使用者與殘次品無異。
明明該為此焦躁的人是我,我卻成了那些能力不足卻用欺壓弱者的手段來滿足自己高人一等這種卑劣慾望的人眼中的標靶。
「是呢……為甚麼呢?我們為甚麼會是這麼醜陋的模樣?」
沒辦法,經驗不足根本無法找到甚麼有用的答案。
放棄一切的我強行壓下所有恐懼張開雙手擋在藍璃面前。
「抱歉,我沒辦法回答你。我也想知道答案。我只能告訴你,對我做甚麼我都不會有意見的。所以就衝著我來。」
「等一下!」
『啊……啊……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絲毫不講道理,明明讓它發狂的對象不是我們卻得在這裡聽著它的怒吼接受它的遷怒。
這幾乎要將耳膜震碎的吼叫不斷貫穿我的心扉,流入其中的情緒多是不甘與悲傷。它究竟因為甚麼發狂到最後我都搞不清楚。
沒辦法,我們只是恰巧出現在它行徑道路上的一對行人,從未參與過它生活的我們根本不可能給出它需要的答案。
這團怒號的黑色煙霧開始扭曲,從我看來彷彿是想要強行爬出母胎的怪嬰向著這個世界伸出四肢。
「藍璃,趁它攻擊我的空隙逃走吧。」
「你!你在說甚麼傻話?」
「快,可不知道它對我的屍體有沒有興趣啊……」
「我怎麼可能……」
「遇見妳是我一輩子的幸運。給我帶來幸福的天使,希望妳往後的生活中充滿歡笑。」
「用這種方式道別怎麼可能……」
真是的,果然必須跟老師討教要怎麼哄女孩子開心。
讓她因為哽咽說不出話可不是我樂見的狀況,也沒辦法巧妙地讓她拋下我逃離這裡……
「妳就當作是天使回應渺小人類的請求好嗎?引導世人施予幫助不是神主賦予天使族的使命嗎?」
「完成願望……不是、不是我的工作。」
她也相當害怕很想逃走吧?可是心地善良的她即使已經開始流淚也捨不得拋下一個可有可無的人類。
「我們都逃走了它肯定會追上來。我來當誘餌就好,跟有家人疼愛的妳不同。誰都不會傷心的。」
「我會啊!」
這可以說是帶著怒火的哭訴……不,怎樣都好。
聽見從未料想的回應讓我的心臟漏了一拍,短短三個字透露出她並不是將我當作排解無聊時間可有可無的可憐蟲。
一直以來藏在心中的不安讓不甘蓋過,可惡……
不要!還不想在這裡死掉啊!
我多想不在乎這張哭到不成人樣的醜臉轉身牽起她的手一起逃走,可是不行啊。
眼前那團東西已經開始長出手腳之外的東西了。
為甚麼啊!為甚麼要這麼不公平?
好不容易遇見一點幸運的事情就不能讓我多享受一陣子嗎?
不想要莫名其妙死不瞑目啊!
『為甚麼……答案……得不到?』
「吵死了!這邊才想要問啊。白癡!」
在吼出最後的抵抗一道黑影掠過視野,原來剛才聽見那個生物重重摔落地面的聲音是自己的身體發出來的,大腦的感覺相當遲鈍,對朦朧聽見的聲音與模糊的視野處理的相當緩慢。
然後,燃盡一切的大火席捲而至,最後有誰來到我身邊蹲下哭喊著我的名字。
我想舉起手擦掉她的眼淚,可是我做不到。真不甘心,連這麼簡單的舉動都無法為她做到。
她好像一直在為我治療……狀況不樂觀,對不起啊……我、明明我連妳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妳卻依然這麼努力的救治我。
最後的最後,染滿灰暗視野的顏色是一抹深藍……
──相當漂亮,比起七彩的霓虹還要美麗的紺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