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除蟲‧ＤｅＢｕｇ（五）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
然而實際上的時間，不超過三年，甚至只有兩年多，但是擁有這記憶的主人，希望這件事是遙遠的過去，不如說他如此期望、希冀、懇求……
因為如果不這麼想，不這麼認為，不這麼告訴自己。
──他會忍受不了自己依舊活著的事實。
事實上，從發生了那件事後的半年，事主平日心神不寧，陰鬱度日，鬱鬱寡歡，連續數天無法入睡緊接著連續數天爛睡如泥──求死不得。
這樣的他在某一天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正確來說，這種想法每個有過類似經驗的人都會冒出，只是他們不具備實現此妄想的能力。
但是少年具備，半年後等他回過神，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製造出了『那個』。
「……這是失敗品。」少年望著眼前的『某物』率先冒出的是這一句話。
縱使外人來看這是技術邁出成功的一大步，至少將此技術提前了十年，但是對少年還說這僅僅只是進步，並非完美成功，還是介於這邁向名為成功的終點的道路上，如此……那這就是失敗品。
按照少年過往的習慣，他要麼繼續改良，要麼就此廢棄。
但是一如這是少年下意識做出的某物。
少年卻遲遲下不了手。他無法主觀的做出決定。
先是遲疑，再來拖延，最終作罷。



距離八時區發生的威士克馬教恐怖攻擊，最終在序列化、本區軍團、科技菁英份子共同合作下順利擊退恐怖攻擊。
以上是對外發佈的聲明。

距離那一天的一個月後……

林彧和清溪兩人回到家，正確來說，是林彧重塑清溪，與她共同生活，那個被Ｂｕｇ黑洞侵蝕的家。
透過ＡＩ的福澤所修復的Ｂｕｇ。
「那個……林彧……我回來了。」
「嗯。」
「你說……我該感謝你還是討厭你。」
清溪的這句話，問的林彧猝不及防，有關生命的沉重負擔。既是問你為什麼要把我拉回這個世界，讓我再度活著，卻以能不能稱為人都要打上問號的狀態。
林彧深深凝視了清溪一眼，試圖從她的雙眸看出些什麼，然而哪怕是獲得ＡＩ系統的登入權限，為Ｂｕｇ研究推進一大步，此刻的他依舊什麼都不懂。
林彧搖搖頭──「我不知道……」這是林彧的真心話。「……是麼。」即使他從清溪的神色察覺到失落，他還是選擇說出心裡話。
「但是……
……但是──
我想謝謝妳。
我想謝謝妳還活著。」

那既是既是我的自私自利，我的任性妄為。
不被容許的原罪，不被認同的錯誤。
哪怕是我推進了Ｂｕｇ的進程，依舊犯了生命的、人理的Ｂｕｇ。

清溪聞言表情沒有變化，只是邁開步伐走到大樓門口。
第一秒，林彧望著她的背影。
第二秒，清溪俐落颯爽的轉身，雙手負於身後。
第三秒，一絲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將清溪的氛圍瞬間轉變，彷彿回到了那個瞬間──回到了那個林彧和清溪關係不再緊繃，好轉的轉捩點。
「…………」

清溪平靜溫和的說道。
「既然是你把我拉回來，只好就請你負起責任囉。」
林彧瞳孔微微睜圓，身子不禁因激動發顫。
「當、當然…我、我我我…我會負起責任……請讓我承擔……」
「……咯咯。」
清溪掩嘴竊笑，輕道聲『真是笨拙』。

林彧和清溪，他們的互動仍是生疏，明明相處了一整年，明明是青梅竹馬，明明是水火不容的死對頭。

認識至今，經歷了大風大浪，林彧和清溪的心總算互相坦率。

笨拙的林彧，不坦率的清溪。


「啊啊，我突然想起一件萬分緊急的要事。」
「嗯哼？」
「我做了一點小修改，這次就算是我也不得不佩服的五體投地啊，我真的是天才吧。」
林彧傳了一張照片，那是比基尼加圍裙加過膝長襪加水手服領巾加頸環的完美。
「我把絲襪那邊做了一點調控，左邊在膝蓋下緣，右邊弄成類似頸環的效果，藉此襯托一點不對稱，將絕對領域的概念重組，我命名為──超‧絕對領域。怎麼樣？」
「……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