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不要連你也走好嗎？

夏爾發瘋似的攻擊魔王，心裡卻是山姐和風毅帆。他曾經想像過自己的不同死法，卻沒想到有天會是他們離他而去。尤其是山姐，健壯的她、柔弱的她、體貼的她、固執的她，都是他最疼愛、最疼愛的妹妹。

心像撕裂般痛，他無法回去面對沒有他們的人生，還是他們根本回不去？

王家麒揮劍為他擋了一拳，古巨劍險些脫手，夏爾渾然不覺。

他在想，他不該讓山姐來。後悔、自責、內疚……要是他當時沒有急著找蘇靜詩，他也許就能救她，阿頭也不會死。

山姐有怪過他重色輕友吧？結果他真的重色輕友，害死了她。

他害死了她。

他也害死了阿頭。

魔王嘴角微翹，乘著王家麒回劍的時候無視夏寧皓和蘇靜詩的攻擊，極速衝到夏爾身前呼一口氣。

人，不是用來殺的，是用來吞噬的。

夏爾遭受魔王的魔力入侵，呆呆地跪在地上。他們可以看見他的靈力一點一滴的從他的五孔流走，朝著魔王飄去。

「阿爾！」蘇靜詩不顧一切抱起眼神空洞的他，卻不知可以逃去哪兒。

「阿爾、阿爾……」如像那日他載著她往纓雪醫館那樣，她不斷呼喊他的名字，在魔宮的後院走來走去，但他沒有回應，彷彿只剩下軀殼。

「不，你不要這樣……」她把他帶回魔塔那邊，眼淚不斷滴落他身上。「是我不好，害你們都來了。」

那邊廂，王家麒幾乎一個人擋下魔王的所有攻勢。這是他第一次使用風家劍，卻像生下來就懂得驅動它。他感到體內的血和靈力不斷湧向劍身，源源不絕，完全沒有受之前那幾戰影響，而對方的每一擊都激盪他的防禦力和治癒能力。

他擔心夏爾，想著自己的血也許能幫他，卻萬萬不敢拋下夏寧皓。

「寧皓，你去把血珠全給他。」

「不。」他斷然拒絕。

「快去！」

夏寧皓何嘗不知道夏爾更需要他？但他就是不敢離開王家麒，一步也不敢。直到王家麒因為分心而被魔王的一擊打落地上。

「家麒！」

王家麒狠心出掌把他打向夏爾那邊，滾開半個圈才堪堪避開魔王的一腳 — 只要一擊不死，他就能活過來。

魔王冷哼一聲，等他吐淨嘴巴裡的血起來再戰。

夏寧皓把血珠交給蘇靜詩，又趕回去。

那些血珠像一扇希望之光。她把它餵給夏爾，但他不肯吞下。她把血珠盡量塞進去，被他全吐出來。她索性用舌頭來餵，把血珠在他的口腔裡擠破，迫他飲下。

靈力的流失減慢了，卻是她的吻讓他的眼神微微流動。

餵了五顆血珠，她沉著臉擦擦嘴角，拿起引靈器對他說：「我去把命還給他們。」

夏爾竟拉住她，聲線顫抖，「不要連你也走好嗎？」

此刻的他脆弱如孩童。她又哭了，跪在他身前把他擁入懷中，說出她這輩子大概也不會再說的話：「那你會起來保護我嗎？」

他緊緊擁著她，執住她身上的魔僕衣服，然後起來和她揮出引靈器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