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本章節 3210 字
更新於: 2021-09-29
回過頭來，現在的首要任務是逃離這個鬼地方。
第一關顯然是那個門上的密碼鎖，我檢查了一下，鎖頭在手電筒的白光照射下，呈現出烏亮的光澤，證明它又新又堅固，我無法使小聰明強行破壞它逃脫，遑論在連工具都沒有的徒手狀態。上面有三碼，沒有提示，只能乖乖慢慢轉，反正運氣再糟糕也不過要嘗試一千次。
雖然很枯燥，但還能怎麼辦呢？只能認命，手指靈巧地於黑暗中開始轉鎖。想想現在的情況真是有夠諷刺，當初為了探索地堡小心翼翼地深入黑暗深淵，現在則是為了從這個地牢脫困而焦頭爛額。
在等待鎖開的時間，我手裡無意識地轉動著鎖頭，腦海裡朦朧回憶著我的心路歷程。
那天晚上聽他坦白心境後，我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預感，迫切地要將他拉回來，回到社會能接納的範圍，至少讓他願意重新信任人際關係，否則他將一個人越走越遠。
我一直以為高中生會成熟一點，哲哲應該可以脫離無條件受人排擠的可笑情況，這樣一來他的人際狀況也許會好一點。
可惜我終究是太樂觀了。哲哲無形中再度成為眾人的標靶，雖然沒有直接的傷害那麼嚴重，但他因為古怪的個性、獨來獨往的行為與陰沉的氣場而與大家相當疏離。
或許是因為他散發的成熟感，以及隱隱對世界的不屑。因此，凡是分組的時候，他總是落單，我只能對其他組員努力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半強迫讓他們接納哲哲成為組員。
我曾經暗暗問過同學，為什麼討厭他，答案不外乎「他很怪啊」、「看起來很孤僻」或者「我從沒聽過他講過話」。
這不能怪他們，亦不能怪他。但我很清楚，哲哲已經落入一個惡性循環很久了，非常久—他本來不是那麼極端的人，他是被「社會」所逼的，而隨後他的性格逐漸變異，等他變得奇怪，他的怪成了被排擠的更有說服力的把柄。而只要往復循環，他終將萬劫不復。
幸好對我而言，我的努力感覺挺樂觀的：有些人開始意識到哲哲的才華，雖然在同儕中，始終是最沈默寡言的那一位，但他永遠是最可靠的組員—再繁瑣的工作、再危急的任務，只要交給他，不出二十四小時，總能交出無可挑剔的成果。
公民分組報告、數學團體作業以及化學小組實驗，每一次他都向所有人證明他的才智與能力。他只是存在感低，不代表甚麼都不會；他只是喜歡孤身行動，不代表有合作障礙。
我因此而相信著，他可以被挽回，在真正的悲劇發生前我能將他救回來，這樣一切就能完美一如從前。我當時是這麼相信的。
為了幫助他重回人群，我決定帶他去參加熱門的社團，增加社交機會。但出乎意料地，我們都沒有選上諸如天文社、傳播社或桌遊社等熱門社團，我被分配到生物研習社還算幸運，至少那還是我樂意去的社團之一，可憐的哲哲卻被發配到一個海鷗社—其真正的活動內容哲哲從來沒有搞懂過。
從此星期二最後一節的社團課，哲哲都提早放學，有時候去坐在餐廳裡等我，稍晚一起用飯、補習；有時候去操場上，獨自一人投投球、散散步；或者跑來生物研習社旁聽，在講堂底下偷偷跟我用手機聊天，或者偷玩競技類的手機遊戲， 我知道他對那種東西興趣不大，但至少讓他跟其他人有點話能聊。雖然很尷尬，不過有總比沒有好嘛。
因為他挺常來，學長便由著他進來，算他半個社員。他在生研社待了許久，是唯一一個升二年級時沒有打算角逐下一屆幹部還選擇留社的人，也因此比起其他新社員，甚至某些幹部，他對生研社的環境要更熟悉。
鑑於這個原因，我們社辦有個地道這件事情，我最後沒有選擇知會其他任何幹部，反而獨獨告訴了哲哲。他一接到消息，像是揭了屠龍懸賞的勇者，從遠方趕來，臉上掛著興致勃勃的表情—難得能看到他的臉上有情緒波動，其實當下我滿感動的—接著便隨我深入地下。
祝慶市的暑假，陽光永遠是那麼猛烈、灼熱，但地面上的燥熱卻始終無法透入地下：我們的地堡四季涼爽，終年黑暗籠罩。待在裡頭，經常不知時間流逝，猶似仙境，千年如一日，一日如千年。經常一待就不只天黑，幾乎都八九點了，因此晚上的補習我們經常遲到。
後來，哲哲似乎有一陣子還直接在底下過夜。
經過大約兩週的探索，我們漸漸的摸清了地堡的全貌：它是一個寬敞而複雜的地下通道網路，主幹道大體呈U字型，連接著祝慶一中的眾校舍。
起點從最邊遠的游泳池地下一路鑽過操場和司令臺，接上音樂館、第七棟到學校另一頭的藝能館，接著掉過頭來，通過學生會議館、新大樓、直抵綜合大樓，而在會議館附近尚有一條岔路，繞道行經福利社、圖書館、科學館、實驗館、小活動中心，再折回行政大樓和紅樓，最後順路通過軍訓大樓後來到體育館底下。由於跟每一棟建築幾乎都有對應銜接的出入口，我們合理懷疑當初建造的目的是避難或藏身用途。
除了四通八達的特點，地堡還預備有相當大的儲存空間：除了走道兩旁都有庫房，地板上還有許多向地裡偷空間、用地板門掩住的置物房，但裡頭空無一物，拉開門就只見滿室飄揚的塵埃，在半空中將燈源反射出飄渺的虹彩，裡頭的東西若不是被曾經探索過的人幹走，就是地道的建造者們打從一開始就甚麼都沒有留下。
或許是得益於豐富的英雄活動經驗，哲哲輕而易舉地畫出了地堡的全覽地圖，甚至連地堡的各個出口是連接到哪棟校舍的哪間房間都標示得一清二楚。當初看得我是嘖嘖稱奇，如今對我的逃脫也算是派上了用場。
至於這地道的來歷，我重新查閱了所有相關的史料（其實就是校刊社的舊刊物）：在眾多記載中，地堡有次被當成邪教的集會場；又一次被寫成冗長的地牢，以漫長的意識流與象徵手法來表現主角心情的蛻變。
然而關於這地下迷宮的實際起源，眾作品不約而同地指出，地堡乃是舊殖民時代的產物，更準確的說，是上一次世界大戰時為抵抗同盟國轟炸而建的防空設施。
不過，距離戰爭結束也已經過去近百年了，地堡早已喪失了其實用性，漸漸地各出入口在各棟建築多次翻新時給紛紛堵上，隨著發現與進入地堡的難度隨時間指數增加，學校地下的秘密通道在集體記憶裡凋零消殞，最後流傳為祝慶一中的都市傳說，只見於校刊或文學獎上的小說創作。
後來，我們決定替這個地下通道取一個名字。我知道這聽起來很中二，但每個超級英雄都有自己的秘密基地：蝙蝠俠有蝙蝠洞、超人有孤獨堡壘、X-戰警有變種人學校......我們身為英雄的一員，當然也會想要屬於自己的基地。
於是，我們展開冗長的命名抉擇，所有諸如「正義大廳」等既有的英雄基地名稱都被列入考慮，但最後被全盤否決，因為太沒創意，也不夠獨特。地堡的名稱一度陷入沒有共識的狀態。後來，歷史老師放了一部二戰的電影（就是希特勒爆氣的那片），我們都覺得納粹的地下基地跟我們的地牢有幾分相像，於是名稱總算是定了下來。
我們稱它為「地堡」。
很快地，我轉出密碼鎖的正解：六、二、四。比我預期的快上太多。
迫不及待地推開鐵門，我拖著麻木的雙腿衝向附近的出口，拐了個彎，有條寬敞的階梯通向地面，途中經過一個平臺，我懷疑那是讓地堡中的人窺視地面的狀況用的：它的高度不到地面，在離平臺高約一米七的地方有排玻璃窗，看出去正好是地板，可以看到操場上五花八門的鞋子來來去去。
這幫助我確認了自己的位置：原來剛剛困住我的密室是游泳池底下的倉庫。見到了陽光，我沒多想，一拍膝蓋，拖著麻木的雙腿順階梯搖搖擺擺地往上衝，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奔向自由。
但我旋即碰了壁：我一時興奮，完全忘記這個階梯是通往游泳池旁的廁所的廢棄掃具間，撇開裡面堆滿了老舊的掃把畚箕之類不說，塑膠門上的鐵鎖早已生鏽變形，根本不可能打開，這是地堡被我們發現後兩周內就已經確認的事實。
游泳池出入口，已廢棄。我們在地圖上確實是如此註解的。
我現下站在長梯的頂階，無力地倚在一塊牆板上，隔著這塊活板，外頭便是久違的自由。但是現實就是一個殘酷的玩笑，活板被那些老舊掃具堵了個此路不通，已經喪失出入口的功能，就算我成功打破活板，還必須再想辦法撞開那扇被鎖死的掃具間塑膠門。
我嘆著氣，退回平臺，趴在那裡，看著來往人群的鞋子，猶豫自己該不該高聲呼救。忽然，我察覺了地面的異常：竟然反常地看到祝慶女中的黑鞋與白衣黑裙從我眼前晃過。見此，我猛然跳起來，想起今天是個什麼大日子！
手機的提醒功能恰好此時嗡嗡地響了。我低頭一瞧：五點了，祝慶一中聖誕晚會將在兩小時後開始。
第一關顯然是那個門上的密碼鎖，我檢查了一下，鎖頭在手電筒的白光照射下，呈現出烏亮的光澤，證明它又新又堅固，我無法使小聰明強行破壞它逃脫，遑論在連工具都沒有的徒手狀態。上面有三碼，沒有提示，只能乖乖慢慢轉，反正運氣再糟糕也不過要嘗試一千次。
雖然很枯燥，但還能怎麼辦呢？只能認命，手指靈巧地於黑暗中開始轉鎖。想想現在的情況真是有夠諷刺，當初為了探索地堡小心翼翼地深入黑暗深淵，現在則是為了從這個地牢脫困而焦頭爛額。
在等待鎖開的時間，我手裡無意識地轉動著鎖頭，腦海裡朦朧回憶著我的心路歷程。
那天晚上聽他坦白心境後，我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預感，迫切地要將他拉回來，回到社會能接納的範圍，至少讓他願意重新信任人際關係，否則他將一個人越走越遠。
我一直以為高中生會成熟一點，哲哲應該可以脫離無條件受人排擠的可笑情況，這樣一來他的人際狀況也許會好一點。
可惜我終究是太樂觀了。哲哲無形中再度成為眾人的標靶，雖然沒有直接的傷害那麼嚴重，但他因為古怪的個性、獨來獨往的行為與陰沉的氣場而與大家相當疏離。
或許是因為他散發的成熟感，以及隱隱對世界的不屑。因此，凡是分組的時候，他總是落單，我只能對其他組員努力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半強迫讓他們接納哲哲成為組員。
我曾經暗暗問過同學，為什麼討厭他，答案不外乎「他很怪啊」、「看起來很孤僻」或者「我從沒聽過他講過話」。
這不能怪他們，亦不能怪他。但我很清楚，哲哲已經落入一個惡性循環很久了，非常久—他本來不是那麼極端的人，他是被「社會」所逼的，而隨後他的性格逐漸變異，等他變得奇怪，他的怪成了被排擠的更有說服力的把柄。而只要往復循環，他終將萬劫不復。
幸好對我而言，我的努力感覺挺樂觀的：有些人開始意識到哲哲的才華，雖然在同儕中，始終是最沈默寡言的那一位，但他永遠是最可靠的組員—再繁瑣的工作、再危急的任務，只要交給他，不出二十四小時，總能交出無可挑剔的成果。
公民分組報告、數學團體作業以及化學小組實驗，每一次他都向所有人證明他的才智與能力。他只是存在感低，不代表甚麼都不會；他只是喜歡孤身行動，不代表有合作障礙。
我因此而相信著，他可以被挽回，在真正的悲劇發生前我能將他救回來，這樣一切就能完美一如從前。我當時是這麼相信的。
為了幫助他重回人群，我決定帶他去參加熱門的社團，增加社交機會。但出乎意料地，我們都沒有選上諸如天文社、傳播社或桌遊社等熱門社團，我被分配到生物研習社還算幸運，至少那還是我樂意去的社團之一，可憐的哲哲卻被發配到一個海鷗社—其真正的活動內容哲哲從來沒有搞懂過。
從此星期二最後一節的社團課，哲哲都提早放學，有時候去坐在餐廳裡等我，稍晚一起用飯、補習；有時候去操場上，獨自一人投投球、散散步；或者跑來生物研習社旁聽，在講堂底下偷偷跟我用手機聊天，或者偷玩競技類的手機遊戲， 我知道他對那種東西興趣不大，但至少讓他跟其他人有點話能聊。雖然很尷尬，不過有總比沒有好嘛。
因為他挺常來，學長便由著他進來，算他半個社員。他在生研社待了許久，是唯一一個升二年級時沒有打算角逐下一屆幹部還選擇留社的人，也因此比起其他新社員，甚至某些幹部，他對生研社的環境要更熟悉。
鑑於這個原因，我們社辦有個地道這件事情，我最後沒有選擇知會其他任何幹部，反而獨獨告訴了哲哲。他一接到消息，像是揭了屠龍懸賞的勇者，從遠方趕來，臉上掛著興致勃勃的表情—難得能看到他的臉上有情緒波動，其實當下我滿感動的—接著便隨我深入地下。
祝慶市的暑假，陽光永遠是那麼猛烈、灼熱，但地面上的燥熱卻始終無法透入地下：我們的地堡四季涼爽，終年黑暗籠罩。待在裡頭，經常不知時間流逝，猶似仙境，千年如一日，一日如千年。經常一待就不只天黑，幾乎都八九點了，因此晚上的補習我們經常遲到。
後來，哲哲似乎有一陣子還直接在底下過夜。
經過大約兩週的探索，我們漸漸的摸清了地堡的全貌：它是一個寬敞而複雜的地下通道網路，主幹道大體呈U字型，連接著祝慶一中的眾校舍。
起點從最邊遠的游泳池地下一路鑽過操場和司令臺，接上音樂館、第七棟到學校另一頭的藝能館，接著掉過頭來，通過學生會議館、新大樓、直抵綜合大樓，而在會議館附近尚有一條岔路，繞道行經福利社、圖書館、科學館、實驗館、小活動中心，再折回行政大樓和紅樓，最後順路通過軍訓大樓後來到體育館底下。由於跟每一棟建築幾乎都有對應銜接的出入口，我們合理懷疑當初建造的目的是避難或藏身用途。
除了四通八達的特點，地堡還預備有相當大的儲存空間：除了走道兩旁都有庫房，地板上還有許多向地裡偷空間、用地板門掩住的置物房，但裡頭空無一物，拉開門就只見滿室飄揚的塵埃，在半空中將燈源反射出飄渺的虹彩，裡頭的東西若不是被曾經探索過的人幹走，就是地道的建造者們打從一開始就甚麼都沒有留下。
或許是得益於豐富的英雄活動經驗，哲哲輕而易舉地畫出了地堡的全覽地圖，甚至連地堡的各個出口是連接到哪棟校舍的哪間房間都標示得一清二楚。當初看得我是嘖嘖稱奇，如今對我的逃脫也算是派上了用場。
至於這地道的來歷，我重新查閱了所有相關的史料（其實就是校刊社的舊刊物）：在眾多記載中，地堡有次被當成邪教的集會場；又一次被寫成冗長的地牢，以漫長的意識流與象徵手法來表現主角心情的蛻變。
然而關於這地下迷宮的實際起源，眾作品不約而同地指出，地堡乃是舊殖民時代的產物，更準確的說，是上一次世界大戰時為抵抗同盟國轟炸而建的防空設施。
不過，距離戰爭結束也已經過去近百年了，地堡早已喪失了其實用性，漸漸地各出入口在各棟建築多次翻新時給紛紛堵上，隨著發現與進入地堡的難度隨時間指數增加，學校地下的秘密通道在集體記憶裡凋零消殞，最後流傳為祝慶一中的都市傳說，只見於校刊或文學獎上的小說創作。
後來，我們決定替這個地下通道取一個名字。我知道這聽起來很中二，但每個超級英雄都有自己的秘密基地：蝙蝠俠有蝙蝠洞、超人有孤獨堡壘、X-戰警有變種人學校......我們身為英雄的一員，當然也會想要屬於自己的基地。
於是，我們展開冗長的命名抉擇，所有諸如「正義大廳」等既有的英雄基地名稱都被列入考慮，但最後被全盤否決，因為太沒創意，也不夠獨特。地堡的名稱一度陷入沒有共識的狀態。後來，歷史老師放了一部二戰的電影（就是希特勒爆氣的那片），我們都覺得納粹的地下基地跟我們的地牢有幾分相像，於是名稱總算是定了下來。
我們稱它為「地堡」。
很快地，我轉出密碼鎖的正解：六、二、四。比我預期的快上太多。
迫不及待地推開鐵門，我拖著麻木的雙腿衝向附近的出口，拐了個彎，有條寬敞的階梯通向地面，途中經過一個平臺，我懷疑那是讓地堡中的人窺視地面的狀況用的：它的高度不到地面，在離平臺高約一米七的地方有排玻璃窗，看出去正好是地板，可以看到操場上五花八門的鞋子來來去去。
這幫助我確認了自己的位置：原來剛剛困住我的密室是游泳池底下的倉庫。見到了陽光，我沒多想，一拍膝蓋，拖著麻木的雙腿順階梯搖搖擺擺地往上衝，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奔向自由。
但我旋即碰了壁：我一時興奮，完全忘記這個階梯是通往游泳池旁的廁所的廢棄掃具間，撇開裡面堆滿了老舊的掃把畚箕之類不說，塑膠門上的鐵鎖早已生鏽變形，根本不可能打開，這是地堡被我們發現後兩周內就已經確認的事實。
游泳池出入口，已廢棄。我們在地圖上確實是如此註解的。
我現下站在長梯的頂階，無力地倚在一塊牆板上，隔著這塊活板，外頭便是久違的自由。但是現實就是一個殘酷的玩笑，活板被那些老舊掃具堵了個此路不通，已經喪失出入口的功能，就算我成功打破活板，還必須再想辦法撞開那扇被鎖死的掃具間塑膠門。
我嘆著氣，退回平臺，趴在那裡，看著來往人群的鞋子，猶豫自己該不該高聲呼救。忽然，我察覺了地面的異常：竟然反常地看到祝慶女中的黑鞋與白衣黑裙從我眼前晃過。見此，我猛然跳起來，想起今天是個什麼大日子！
手機的提醒功能恰好此時嗡嗡地響了。我低頭一瞧：五點了，祝慶一中聖誕晚會將在兩小時後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