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戀愛喜劇的帷幕起起落落（４）
本章節 4250 字
更新於: 2021-09-28
「沒想到學長選擇的地方會是這裡吶。」
藺靈澪一邊看著在建築物前熙來攘往的人群，一邊說道。
吃完飯之後，藺靈澪突然說出將約會地點交由我來決定，好在我不是完全沒有做事前準備就過來，不然真的得出糗。
我所選擇的地方，是市內有名的約會場所，同時也是市內數一數二的大型建築物之一。
一間名為【深海之世】的水族館。
. .....
嗯，老實說在網路上搜尋到帶有這個名字的水族館之時，我一度想到的是有沒有侵權，命名者是否曾經去過某間美術館之類等毫不相關的疑問。
不過，作為水族館的名字而言，深海之世確實是頗具意象的好名，從字面意思來看，也能知道這間水族館是以營造出「深海的世界」作為賣點。
──本來以為是這樣，但是實際上他們作為深海主題的賣點只有「大王具足蟲」而已，而且他們最有名的也不是大王具足蟲，是海豚表演。
所以這真的只是命名者想玩梗而已吧，不會被告嗎？
「既然妳上午選了那種經典場景，下午我當然也要回以經典了。」
其實只是我想不到還能去哪而已。
說到約會我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選項是水族館，第二個也是水族館，第三個......不好意思還是水族館，遊樂中心甚至被我排除在選項之外過。
「嗯哼！學長果然跟我志同道合呢！」
藺靈澪看著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是不是之前就吐嘈過妳的用詞太誇張了一點？
這次我沒吐嘈，而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轉而問道：
「說起來我是外地人倒還好，可妳是本地人，那這種景點妳也應該逛膩了吧？」
「不會啦～我上次來水族館也是一年前的事了吶～」
「好吧，妳不會感到無聊就好。」
「那我們就出發吧～GOGO～！」
「還有一件事。」
正準備踏出腳步的藺靈澪回過頭，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那個玩偶，妳這樣一直抱著不累嗎？」
藺靈澪現在依舊雙手抱著那個毛絲鼠玩偶，雖然表現得很可愛，但可愛歸可愛，一直維持這樣的動作難道不累嗎？
「沒關係啦～」
她搖了搖頭。
「今天就讓我任性地展現自己的可愛吧～還是說，學長已經受不了啦～？」
然後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向我調侃道。
「......嘛啊。」
我搔了搔臉頰，撇開了視線。
戀愛喜劇的要素，好像越來越偏向戀愛的感覺了啊。
※※※
「哇哦。」
我靠近展示著大王具足蟲的深海水族箱，觀看在其中活動的大王具足蟲。
是真的大王具足蟲耶。
「學長很喜歡這種生物嗎？」
「以前去水族館的時候可沒見過活生生的大王具足蟲，第一次見到當然好奇了。」
我一邊回應藺靈澪的問題，一邊把臉更貼近地觀看，然後就感覺到腰側附近被人用一根手指戳了戳。
「姆。」
她鼓起臉頰，一副我很不滿的樣子。
「哦，抱歉抱歉，不小心一個人看入迷了，妳對這種長得像古代兵器的生物沒什麼興趣吧，不然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不是啦，我只是想要重現一下在約會中被冷落的女孩子的場景，學長有興趣想看的話繼續看沒什麼問題吶～」
「......這樣啊。」
不是戀愛腦，而是戀愛喜劇腦呢，真是奇妙的學妹。
不過，經她這麼一打斷後，我那第一次見到大王具足蟲的興奮也冷卻了下來。
我想了想，然後對她說道：
「我也算滿足自己的新鮮感了，不然到其他地方看看吧，說起來，妳有什麼特別想看的嗎？例如，海豚表演？」
「嗯～那也不錯吶，不過，我更想要跟學長在水族館內走走吶～」
「那我們就隨便逛逛吧。」
「好啊～」
我與藺靈澪慢悠悠地在水族館內遊走。
雖然不以深海生物作為主題賣點，但是光就水族館營造的氣氛，確實是符合它「深海之世」的命名。
牆壁的用色及其搭配的燈光皆選用深色系的藍，周遭的水箱無一不是最接近深海的環境，少許白光透入，而未將海水染成明亮的色彩。
舉目所見皆是靛藍，彷彿置身於深海之中徜徉。
偶爾在魚群游過時，我便與藺靈澪一起佇足停下觀看，等到魚群消失在了視野範圍後，才挪移腳步，繼續漫遊。
不求甚解，走馬看花，我與她只是享受著在水族館約會閒遊的氛圍，暫時放下了現實的瑣事及顧慮，專心享受著這一時的夢幻。
「學長。」
走到一處人少的水族箱前，我看著眼前飄動的水母，思考著他們究竟何時會撞上牆壁的時候，藺靈澪突然開口道。
「怎麼了？」
「你討厭我嗎？」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聽到藺靈澪的疑問，我不再看著那群水母，而是轉過頭來，直視她的面龐。
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彷彿剛才的問題只是單純一時興起的提問。
似乎是察覺到我在盯著她看，笑容又回到她的臉上，她也轉過頭來，與我對視。
「學長一開始不是一臉嫌棄我的樣子嘛～」
然後，她語氣輕快地說著。
「嗯......」
我沉吟了幾秒，然後才回答道：
「也是呢。」
「欸～這時候不會都說沒有嗎～？」
「可能是我比較耿直吧。」
雖然我也會說客套話，但那也不是她現在想要聽到的答案吧。
「想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
「欸～什麼什麼～？」
「我啊，當時只覺得妳是個麻煩，因為我是個學園中的路人一般的存在，而妳卻是主角中的主角，兩人的定位相差太大，跟妳扯上關係對我來說可能沒啥好事，所以只想避開妳。」
明明只是一週前的事情，被我說得卻好像是很久之前一樣。
「學長真的是好過分吶！」
聽到我的自白，她鼓起臉頰，不滿的樣子顯得很是可愛。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挺過分的，不過，我並不是討厭妳。」
我繼續說著，藺靈澪這次沒有打斷我。
「覺得妳麻煩歸麻煩，但那也只是出於我自己的自卑感，對於妳，我還是很喜歡妳本人的。」
打從一開始我就不討厭她，當然，我不否認這是因為男性見到美少女的正常反應，但是，後續是否能持續相處下去，還是得端看那人的個性。
如果長著一張美少女的臉蛋，卻做著將他人當作笑柄那些惹人厭惡的言行，那我終究也無法喜歡上這個人。
「活潑外向、善解人意、嫉惡如仇，集正向的美好於一身，重點還是個可愛的美少女，又有誰不喜歡呢？」
不過，藺靈澪並非是這樣的人，她的內心就如同她的外表一樣，具備著惹人喜愛的特質。
「學長是個把話都藏著，內心話超多的悶騷類型吧？」
「現在才知道嗎？」
我笑了笑，用反問變相承認了她的話。
「學長真的是很誠實呢，好的意義和壞的意義都有。」
「謝謝。」
「才不是在誇學長吶～」
她將毛絲鼠玩偶舉過肩膀，把玩偶貼到我的臉上，似乎是想用那玩偶攻擊我一樣。
我接過玩偶，將它從臉上拿開，無奈地笑了笑。
「不過，雖然之前將妳視為麻煩，但我同時對妳感到好奇。」
然後，踏了出去。
「好奇我？」
她歪著頭，一臉疑惑的模樣。
「還記得上週六我犯被害妄想症那件事嗎？」
「被害妄想......哦～！那時候學長真的很莫名其妙呢！突然就把盾牌召喚出來，還說自己不是在扮豬吃虎什麼的！」
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是有夠尷尬的行為，不過，我做的尷尬的事情在那之後也沒少多少啊。
「是啊，那時候，妳不是問了我一句話嗎？」
「......」
「『我的人品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妳雖然是笑著說這句話的，不過，妳的笑容，反而像是在隱瞞自己的情緒一樣，情緒，是啊，妳在隱瞞自己的悲傷吧。」
「......吶，有那麼明顯嗎？」
藺靈澪笑了笑，卻帶著些許落寞。
「只是直覺而已。」
我的社恐來源於我的不自信和懼怕尷尬，所以即使認為自己會察言觀色，但那也不代表我相信自己就是對的。
所以，確實只是直覺而已，她想隱藏的情緒是不是顯露地很明白，我無法斷言。
「直覺吶。」
她背起雙手，轉過身去。
「所以，學長真的很早就察覺到了吶。」
「......」
我沉默了，面對她的這句話，我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心中思緒湧動，負罪感？責任感？使命感？然而，那時的我與她不過是剛認識的陌生人，就算察覺到又如何？
到底是濫情，但也因為這濫情，才讓我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沒有要說學長什麼的意思，那時候我們素不相識，就算察覺到我在隱藏情緒又怎樣吶，學長是個在人際關係上那麼慎重的人，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吶，況且，那時候我不是恬不知恥地吃了學長請客的蛋糕嗎？」
像是察覺到了我現在的心態，藺靈澪繼續說道。
「恬不知恥什麼的，倒也沒那麼嚴重，那蛋糕還不到一百塊呢。」
「如果我不是那麼可愛的話，那就是得寸進尺哦，欸嘿～」
「妳其實真的很自戀吧？」
「對自己容貌有自信的話或多或少會這樣啦～」
是我無法理解的世界啊。
「......」
「......」
雖然讓氣氛輕鬆了一時，但很快地，隨著我們的沉默，空氣又開始凝滯起來。
「但是......」
我知道，在這裡，還是該由我來揭開，這場戀愛喜劇的終幕了。
「現在的我們是朋友了，所以，現在也能問出口了，妳的煩惱，妳想隱藏的悲傷，能跟我說嗎？我覺得，一直憋在心裡，遲早有一天會出問題的。」
我直白地，毫無掩飾地，說了出口。
「......」
藺靈澪沒有回應，她依舊背對著我，從這個角度，我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學長。」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開了口。
「昨天的故事，還有下文哦。」
她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憶往昔，才又開口。
「異策室的同事們之所以對我抱有敵意，理由我也能猜到，因為我曾經跟他們發生過不愉快。」
「不愉快？」
「那是在我擊殺阿波羅之後的事情吧，沒過多久異策室就上門招攬我，但是，趾高氣昂的態度，令我很火大。」
「怎麼可能？」
異策室作為一個具有權威性的官方機構，或許確實是有些傲氣，但在面對藺靈澪這等超級新星的面前，他們怎麼可能愚蠢到選擇會激怒她的態度來進行溝通？
「是啊，我也沒想到，世上真的有人會這麼蠢，但是，那個招攬的負責人就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要求我加入異策室，那個態度，就差沒把『我要把你作為我的工具使用』，這種意思明明白白地講出來了。」
聽到她說出這些，我實在是震驚不已。
這難道不是都市網文的情節嗎？難不成藺靈澪真的具有那種會使人降智的主角光環，女版龍傲天？
「那妳是怎麼做的？」
「我把他揍了一頓。」
「......」
「不講道理的人，我也不會跟他講道理吶。」
雖然確實是很大快人心，但是真沒想到她那麼火爆，不，好像也不是想不到，只是每次聽她說這些事情的時候，都跟她在我眼中的印象差異太大。
「不過，學長也知道我後來還是加入了異策室，因為原本的負責人回來了，事件發生的當下原本的負責人好像在外出公差的樣子，那人是他不在時頂替上去的二把手，聽說是有點背景的官二代吶。」
「......職場真黑暗啊。」
「我也是被迫提前知道了一些自己不想知道的事情吶。」
她的語氣之中聽起來充滿了無奈。
「或許是因為這件事，給人留下了衝動的印象吧，異策室的同事們對我充滿警戒和敵意，是因為我，有可能會去傷害他們吶。」
「但妳明明一直都表現得和藹可親？」
「是吶，但，只要我還有這身力量在，斬殺怪物的力量，與怪物同等對抗的力量，可能成為，怪物的力量。」
「......」
「即使掛著英雄之名，也會被當成怪物提防，這很合理，對吧？」
她輕輕地，輕輕地，輕輕地，聲音十分地輕，宛若一片鴻毛，隨時會被吹飛。
她轉過頭來，對我露出了笑容，那模樣宛若泡沫一般，轉瞬即逝。
屠龍者終成為龍。
她過早明白了這個道理。
藺靈澪一邊看著在建築物前熙來攘往的人群，一邊說道。
吃完飯之後，藺靈澪突然說出將約會地點交由我來決定，好在我不是完全沒有做事前準備就過來，不然真的得出糗。
我所選擇的地方，是市內有名的約會場所，同時也是市內數一數二的大型建築物之一。
一間名為【深海之世】的水族館。
. .....
嗯，老實說在網路上搜尋到帶有這個名字的水族館之時，我一度想到的是有沒有侵權，命名者是否曾經去過某間美術館之類等毫不相關的疑問。
不過，作為水族館的名字而言，深海之世確實是頗具意象的好名，從字面意思來看，也能知道這間水族館是以營造出「深海的世界」作為賣點。
──本來以為是這樣，但是實際上他們作為深海主題的賣點只有「大王具足蟲」而已，而且他們最有名的也不是大王具足蟲，是海豚表演。
所以這真的只是命名者想玩梗而已吧，不會被告嗎？
「既然妳上午選了那種經典場景，下午我當然也要回以經典了。」
其實只是我想不到還能去哪而已。
說到約會我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選項是水族館，第二個也是水族館，第三個......不好意思還是水族館，遊樂中心甚至被我排除在選項之外過。
「嗯哼！學長果然跟我志同道合呢！」
藺靈澪看著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是不是之前就吐嘈過妳的用詞太誇張了一點？
這次我沒吐嘈，而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轉而問道：
「說起來我是外地人倒還好，可妳是本地人，那這種景點妳也應該逛膩了吧？」
「不會啦～我上次來水族館也是一年前的事了吶～」
「好吧，妳不會感到無聊就好。」
「那我們就出發吧～GOGO～！」
「還有一件事。」
正準備踏出腳步的藺靈澪回過頭，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那個玩偶，妳這樣一直抱著不累嗎？」
藺靈澪現在依舊雙手抱著那個毛絲鼠玩偶，雖然表現得很可愛，但可愛歸可愛，一直維持這樣的動作難道不累嗎？
「沒關係啦～」
她搖了搖頭。
「今天就讓我任性地展現自己的可愛吧～還是說，學長已經受不了啦～？」
然後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向我調侃道。
「......嘛啊。」
我搔了搔臉頰，撇開了視線。
戀愛喜劇的要素，好像越來越偏向戀愛的感覺了啊。
※※※
「哇哦。」
我靠近展示著大王具足蟲的深海水族箱，觀看在其中活動的大王具足蟲。
是真的大王具足蟲耶。
「學長很喜歡這種生物嗎？」
「以前去水族館的時候可沒見過活生生的大王具足蟲，第一次見到當然好奇了。」
我一邊回應藺靈澪的問題，一邊把臉更貼近地觀看，然後就感覺到腰側附近被人用一根手指戳了戳。
「姆。」
她鼓起臉頰，一副我很不滿的樣子。
「哦，抱歉抱歉，不小心一個人看入迷了，妳對這種長得像古代兵器的生物沒什麼興趣吧，不然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不是啦，我只是想要重現一下在約會中被冷落的女孩子的場景，學長有興趣想看的話繼續看沒什麼問題吶～」
「......這樣啊。」
不是戀愛腦，而是戀愛喜劇腦呢，真是奇妙的學妹。
不過，經她這麼一打斷後，我那第一次見到大王具足蟲的興奮也冷卻了下來。
我想了想，然後對她說道：
「我也算滿足自己的新鮮感了，不然到其他地方看看吧，說起來，妳有什麼特別想看的嗎？例如，海豚表演？」
「嗯～那也不錯吶，不過，我更想要跟學長在水族館內走走吶～」
「那我們就隨便逛逛吧。」
「好啊～」
我與藺靈澪慢悠悠地在水族館內遊走。
雖然不以深海生物作為主題賣點，但是光就水族館營造的氣氛，確實是符合它「深海之世」的命名。
牆壁的用色及其搭配的燈光皆選用深色系的藍，周遭的水箱無一不是最接近深海的環境，少許白光透入，而未將海水染成明亮的色彩。
舉目所見皆是靛藍，彷彿置身於深海之中徜徉。
偶爾在魚群游過時，我便與藺靈澪一起佇足停下觀看，等到魚群消失在了視野範圍後，才挪移腳步，繼續漫遊。
不求甚解，走馬看花，我與她只是享受著在水族館約會閒遊的氛圍，暫時放下了現實的瑣事及顧慮，專心享受著這一時的夢幻。
「學長。」
走到一處人少的水族箱前，我看著眼前飄動的水母，思考著他們究竟何時會撞上牆壁的時候，藺靈澪突然開口道。
「怎麼了？」
「你討厭我嗎？」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聽到藺靈澪的疑問，我不再看著那群水母，而是轉過頭來，直視她的面龐。
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彷彿剛才的問題只是單純一時興起的提問。
似乎是察覺到我在盯著她看，笑容又回到她的臉上，她也轉過頭來，與我對視。
「學長一開始不是一臉嫌棄我的樣子嘛～」
然後，她語氣輕快地說著。
「嗯......」
我沉吟了幾秒，然後才回答道：
「也是呢。」
「欸～這時候不會都說沒有嗎～？」
「可能是我比較耿直吧。」
雖然我也會說客套話，但那也不是她現在想要聽到的答案吧。
「想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
「欸～什麼什麼～？」
「我啊，當時只覺得妳是個麻煩，因為我是個學園中的路人一般的存在，而妳卻是主角中的主角，兩人的定位相差太大，跟妳扯上關係對我來說可能沒啥好事，所以只想避開妳。」
明明只是一週前的事情，被我說得卻好像是很久之前一樣。
「學長真的是好過分吶！」
聽到我的自白，她鼓起臉頰，不滿的樣子顯得很是可愛。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挺過分的，不過，我並不是討厭妳。」
我繼續說著，藺靈澪這次沒有打斷我。
「覺得妳麻煩歸麻煩，但那也只是出於我自己的自卑感，對於妳，我還是很喜歡妳本人的。」
打從一開始我就不討厭她，當然，我不否認這是因為男性見到美少女的正常反應，但是，後續是否能持續相處下去，還是得端看那人的個性。
如果長著一張美少女的臉蛋，卻做著將他人當作笑柄那些惹人厭惡的言行，那我終究也無法喜歡上這個人。
「活潑外向、善解人意、嫉惡如仇，集正向的美好於一身，重點還是個可愛的美少女，又有誰不喜歡呢？」
不過，藺靈澪並非是這樣的人，她的內心就如同她的外表一樣，具備著惹人喜愛的特質。
「學長是個把話都藏著，內心話超多的悶騷類型吧？」
「現在才知道嗎？」
我笑了笑，用反問變相承認了她的話。
「學長真的是很誠實呢，好的意義和壞的意義都有。」
「謝謝。」
「才不是在誇學長吶～」
她將毛絲鼠玩偶舉過肩膀，把玩偶貼到我的臉上，似乎是想用那玩偶攻擊我一樣。
我接過玩偶，將它從臉上拿開，無奈地笑了笑。
「不過，雖然之前將妳視為麻煩，但我同時對妳感到好奇。」
然後，踏了出去。
「好奇我？」
她歪著頭，一臉疑惑的模樣。
「還記得上週六我犯被害妄想症那件事嗎？」
「被害妄想......哦～！那時候學長真的很莫名其妙呢！突然就把盾牌召喚出來，還說自己不是在扮豬吃虎什麼的！」
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是有夠尷尬的行為，不過，我做的尷尬的事情在那之後也沒少多少啊。
「是啊，那時候，妳不是問了我一句話嗎？」
「......」
「『我的人品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妳雖然是笑著說這句話的，不過，妳的笑容，反而像是在隱瞞自己的情緒一樣，情緒，是啊，妳在隱瞞自己的悲傷吧。」
「......吶，有那麼明顯嗎？」
藺靈澪笑了笑，卻帶著些許落寞。
「只是直覺而已。」
我的社恐來源於我的不自信和懼怕尷尬，所以即使認為自己會察言觀色，但那也不代表我相信自己就是對的。
所以，確實只是直覺而已，她想隱藏的情緒是不是顯露地很明白，我無法斷言。
「直覺吶。」
她背起雙手，轉過身去。
「所以，學長真的很早就察覺到了吶。」
「......」
我沉默了，面對她的這句話，我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心中思緒湧動，負罪感？責任感？使命感？然而，那時的我與她不過是剛認識的陌生人，就算察覺到又如何？
到底是濫情，但也因為這濫情，才讓我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沒有要說學長什麼的意思，那時候我們素不相識，就算察覺到我在隱藏情緒又怎樣吶，學長是個在人際關係上那麼慎重的人，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吶，況且，那時候我不是恬不知恥地吃了學長請客的蛋糕嗎？」
像是察覺到了我現在的心態，藺靈澪繼續說道。
「恬不知恥什麼的，倒也沒那麼嚴重，那蛋糕還不到一百塊呢。」
「如果我不是那麼可愛的話，那就是得寸進尺哦，欸嘿～」
「妳其實真的很自戀吧？」
「對自己容貌有自信的話或多或少會這樣啦～」
是我無法理解的世界啊。
「......」
「......」
雖然讓氣氛輕鬆了一時，但很快地，隨著我們的沉默，空氣又開始凝滯起來。
「但是......」
我知道，在這裡，還是該由我來揭開，這場戀愛喜劇的終幕了。
「現在的我們是朋友了，所以，現在也能問出口了，妳的煩惱，妳想隱藏的悲傷，能跟我說嗎？我覺得，一直憋在心裡，遲早有一天會出問題的。」
我直白地，毫無掩飾地，說了出口。
「......」
藺靈澪沒有回應，她依舊背對著我，從這個角度，我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學長。」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開了口。
「昨天的故事，還有下文哦。」
她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憶往昔，才又開口。
「異策室的同事們之所以對我抱有敵意，理由我也能猜到，因為我曾經跟他們發生過不愉快。」
「不愉快？」
「那是在我擊殺阿波羅之後的事情吧，沒過多久異策室就上門招攬我，但是，趾高氣昂的態度，令我很火大。」
「怎麼可能？」
異策室作為一個具有權威性的官方機構，或許確實是有些傲氣，但在面對藺靈澪這等超級新星的面前，他們怎麼可能愚蠢到選擇會激怒她的態度來進行溝通？
「是啊，我也沒想到，世上真的有人會這麼蠢，但是，那個招攬的負責人就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要求我加入異策室，那個態度，就差沒把『我要把你作為我的工具使用』，這種意思明明白白地講出來了。」
聽到她說出這些，我實在是震驚不已。
這難道不是都市網文的情節嗎？難不成藺靈澪真的具有那種會使人降智的主角光環，女版龍傲天？
「那妳是怎麼做的？」
「我把他揍了一頓。」
「......」
「不講道理的人，我也不會跟他講道理吶。」
雖然確實是很大快人心，但是真沒想到她那麼火爆，不，好像也不是想不到，只是每次聽她說這些事情的時候，都跟她在我眼中的印象差異太大。
「不過，學長也知道我後來還是加入了異策室，因為原本的負責人回來了，事件發生的當下原本的負責人好像在外出公差的樣子，那人是他不在時頂替上去的二把手，聽說是有點背景的官二代吶。」
「......職場真黑暗啊。」
「我也是被迫提前知道了一些自己不想知道的事情吶。」
她的語氣之中聽起來充滿了無奈。
「或許是因為這件事，給人留下了衝動的印象吧，異策室的同事們對我充滿警戒和敵意，是因為我，有可能會去傷害他們吶。」
「但妳明明一直都表現得和藹可親？」
「是吶，但，只要我還有這身力量在，斬殺怪物的力量，與怪物同等對抗的力量，可能成為，怪物的力量。」
「......」
「即使掛著英雄之名，也會被當成怪物提防，這很合理，對吧？」
她輕輕地，輕輕地，輕輕地，聲音十分地輕，宛若一片鴻毛，隨時會被吹飛。
她轉過頭來，對我露出了笑容，那模樣宛若泡沫一般，轉瞬即逝。
屠龍者終成為龍。
她過早明白了這個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