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奇蹟（二）

林彧沮喪不過數秒，艾瑪的通訊請求搶先佔據畫面，並在林彧決定按下接通之前接通了。
──還是一如往常的蠻橫不講理。
林彧對駭入通訊系統的動作不作他想。
「林彧，你真的是林彧？你還活著嗎？你之前到底怎麼回事，給我一個合理說明。」
劈哩啪啦的質問，林彧簡潔概要的解釋。
「放心，我就是本人沒錯，詳情難以三言兩語解釋，之後再說。」
他根本沒有解釋，不如說他才是最想知道答案的人。

林彧連帶接通基爾大叔、襄兒姊、杜奕瑾的通話。
「大家，情況我大概知道，請序列化、第四軍團、科技菁英助我一臂之力。」

科技菁英──

「襄兒姊，請妳把修改的邏輯資料傳給我。」
「我知道了。」襄兒漾起春風拂樣的笑靨，心情似由陰轉晴。
「也請給我一份。」
林彧深深看向毅然的清溪，頷首。

「系統……登入。」

林彧須將注意力提高到極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彧感覺登入的負擔比起一個多小時前要少很多。
他不明白理由何在，在跌入Ｂｕｇ之前林彧可是耗盡了意志力。
不可能在短短幾個小時就有如此巨幅的進步。
除非……
林彧想到一種可能性，在這個世界不可能，但林彧在另一個很像虛假的世界經歷了不只一天，而是整整半年，一百八十天左右。
現在可沒有閒功夫想東想西。
林彧甩甩頭，旋即意識到身旁異樣。
清溪握著林彧的手，身體泛起燦爛光芒，雙眸覆蓋上一層逼人光彩。
「妳……也登入了？」
「我是ＡＩ，雖然就跟剛才一樣為什麼通過Ｂｕｇ可以回到這裡，我不懂原理也不理解，但我就是知道。」
林彧接受現狀的能力在最近獲得飛躍性的高漲。
開始閱讀襄兒在這一年間替自己碼作了哪些修改。

「啊…林彧…我想起來了……教主說過，好像訓練的模型資料有問題，不管是我的還是你的都一樣。所以才會出現Ｂｕｇ。」

「但是事到如今哪來的資料！」林彧有點狗急跳牆，腦袋過載熱騰騰。
清溪眼珠飛速瀏覽資料，靜靜口訴：
「沒問題，現在我們不需要完成它，只是要延緩Ｂｕｇ的崩壞速度，讓其他人逃出去就好。」
語畢，她又補了一句──冷靜一點，林彧。
林彧自哂，竟然被教訓了。

十分鐘過去，教主衝開包圍網，殺向三人。
「林彧！清溪！為什麼要回來呢？明明你們已經前往永恆的世界，進入神的國度，為什麼要回到這個充滿欺騙的醜陋世界。」
教主呼喊的撕心裂肺，眼眶積攢斗大淚水。
林彧知道這是邪教一貫的洗腦說辭，不加理會。
他、清溪、襄兒，三人偶有交談，鑒於啟動權限的高速思維運轉，使兩人以倍速在倍速的速度理解襄兒一年的成果。

「好咧，解讀完畢，找到辦法了。」
「沒有時間反覆驗證，但應該沒有問題，因為我也得出一樣的結論。」
清溪自傲挺起胸膛，撥弄額頭劉海。
「好厲害，你們兩個。」
「「「耶！」」」
三人相視互相擊掌。

序列化──
「艾瑪，你能幫我擋住教主，借我序列化的運算力麼？」
「多少把握？」
林彧瞥了清溪一眼，烙印瞳孔，咧嘴回笑：「擲硬幣時結果非正面也非反面的機率。」
艾瑪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哈、哈哈，也就是硬幣剛好立起來的可能性…………我本來還以為你是假貨，看樣子還是那個病的不輕的笨蛋──爺爺、信嗎？」
「我聽說襄兒小姐的理論原著作者是你，僅憑此就夠老夫賭一把。哈哈！」


第四軍團‧杜奕瑾──
「三分鐘後，我會抑制Ｂｕｇ的吞噬速度，到時候請第四軍團到構造體脆弱的支點突破構造體的封鎖。」
杜奕瑾看著時間一分分過去，花了一分鐘統整部隊兼尋找構造體的破點，一分半的時間讓各編制就定位。
接著就是倒數三十秒，這一恍神就容易消逝的時間，好似從掌間流沙。


藉助大家的力量，林彧堆出了小山丘，他和清溪往Ｂｕｇ靠近，根據計算的結果，在十五秒就會吞噬兩人。
不久前教主啟動後門逃過了艾瑪的追擊，剩餘的教徒輕鬆被制伏。
此刻構造體內很寧靜，靜的針落可聞。
倒數十三秒──
「吶、清溪，反正還有時間，能不能……告訴我答案。」
「……」
倒數十秒──
「給我一個痛快吧，我不想死不瞑目！」
「……」
倒數七秒──
「喂喂、給點回應，這樣我尷尬癌滿滿欸。」
「……噗哧、咯咯咯。」
倒數四秒──
「呵呵、我偏不說。」
「……（嘆息）……算了。」
倒數三秒──
「死馬當活馬醫。」
「不過我早就死了呢。」

倒數一秒──
眾人屏息以待。
林彧和清溪將雙雙揚起雙手，擋住Ｂｕｇ的邊緣。
他們以最原始的方式，接觸式的為Ｂｕｇ注入程式碼，如果Ｂｕｇ是毒，那麼他們所作的就是給予血清。

接觸第一秒──
林彧和清溪皆腿一沉，膝一彎。
那種感覺和當初面對ＡＩ的考核數據之海很像，都是存在被撕裂的感覺。

接觸第二秒──

眾人明顯察覺到身體驟然輕盈不少，從Ｂｕｇ傳來的吸力不再，Ｂｕｇ也沒有明顯繼續擴大的跡象。
「成功了，幸運女神果然是眷顧我的！」
「哼哼，畢竟我在你身旁嘛。」

襄兒透過通訊迴路耳聞林彧和清溪的談笑，不自覺滑落一行清淚。
那是一種照顧弟弟妹妹長大的姐姐，忙裡忙活數十載，驀然回首，雛鳥已成張開雙翅，欲振翅高飛，翱翔天際。

杜奕僅＆林彧＆艾瑪不約而同：「就是現在！」

原本受Ｂｕｇ崩壞影響的周圍構造體，不再成為囹圄壁障，第四軍團使出全部火力轟向構造體的支點。
共數十個缺口被開鑿出，第四軍團和菁英新貴開始撤離。

不出三分鐘，鳥獸散的第四軍團能逃多遠就逃多遠，趕快回到現實世界。
杜奕瑾臨走時，回頭看了一眼林彧，他掐息本想說些什麼的念頭，離開危險是非之地。

「序列化的各位也可以先走了。」
林彧見第四軍團徹完，進而向序列化建言。在這之前林彧可能沒有那個膽識說出這種類似命令的話，可經歷了大風大浪，加上不願承認卻不得不在心底默認的事實──因為有清溪在，自己才鼓足了底氣。

鑒於艾瑪等序列化和杜奕瑾等第四軍團達成協議，現階段兩隊人馬互不干涉，逃生自保為第一優先，不然又要牽扯到政治角力。

大部分序列化的人點頭致謝，少部分的熱情的人向林彧拋出橄欖枝。

「呦、年輕人……如果你有意願的話可以來序列話實習，我專門帶你。我可是從來不甩新人的哦。」
「你還敢講，弟迪，姊姊這邊也歡迎你的加入哦。」
「新人，要學就要找最專業的人，我從高中畢業幹到現在也四十年了，我很中意你，看好你的前途，你就跟當初的我一樣啊。哈哈。」
…………
……
…

序列化的撤出只花一分鐘。
「襄兒姊，艾瑪……你們也趕快走。」
林彧向背後傳來的腳步聲的主人催處著，只是兩道腳步聲並未減緩。

「雖然最初版開發者是林彧……但使之完善的人…可是姐姐我唷。」襄兒姊不疾不徐的提點。
「沒有我的計算力，你覺得憑你那螞蟻般的運算力，能撐一秒？」艾瑪嘴不饒人的講述事實。
如今被艾瑪酸言酸語，反倒令林彧有種窩心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愈來愈有被虐傾向。
「……盯。」
「什麼啊？幹嘛一直盯著我看。」艾瑪察覺到清溪若有似無的視線，降低嗓音追問。
「沒有……林彧，序列化都這麼的高高在上嗎？」
「哈啊？話說……教主的走狗現在改邪歸正？」
艾瑪神經被挑起，開啟惡毒模式。

林彧想了想她們什麼時候這麼對立。
一開始艾瑪察覺清溪ＩＤ怪異跟蹤，拜此所賜救了他一命。
後來艾瑪從ＡＩ那邊得知清溪是演算法算出的特異點。
……
……
──想一想，她們好像真的稱不上關係良洽。襄兒姊不要再旁邊看笑話。
「閒話家常之後再談，我差不多快撐不住了。清溪妳是不是鬆手！」
清溪聞言回過神不再交談。
「然後……你打算怎麼處理Ｂｕｇ。」
「唉……剛剛不走，現在可沒有回頭路喔。」
「小賭健康，大賭成家，豪賭安邦麼。」
「我相信你們。林彧、清溪。」
林彧喟然重嘆，下巴示意Ｂｕｇ的方向。
艾瑪瞬間意會，林彧怕襄兒姊不懂補充說明：「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我可是已經穿過四個Ｂｕｇ還活繃亂跳的男人啊！」
金鑰散出光芒，包裹了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