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變故、分散、位置

「好了，都吃飽了嗎？這邊聽我說一下明天的行程。」

晚餐時間，林姨這幾天都會用一些本地溫室產出的蔬果來做飯，味道都還不錯就是肉類比較稀少，畢竟大型的畜牧業不大可能在不論空間與飼料都相對缺乏的地下發展。

見到大家都注視著自己後，大力繼續說道：「首先我們的原計畫，是明天就出發回鋼府城，但是…」

他皺著眉露出了嚴肅的表情：「有消息傳出，外面貌似有一群正在集體遷徙的夜燕群，大家先看看這張地圖。」

大力將一張地圖放到桌上攤開來，它不是那種大的世界地圖，而是那種小的區域地圖。

「情報顯示牠們那時候在這裡。」大力用手指按在地圖上的某處。

「而這時間點的話，牠們可能已經跑到這了。」手指接著又往右下方移動了一段距離。

「然後如果我們明天從城裡出發，你們看…在這塊區域，兩邊幾乎是重疊在一起的。」

在地圖上，他們目前所在的奧爾城與目的地鋼府城間，有一條不那麼直的紅線，這似乎就是他們到時候要實際在地上走的路線，但是在其中一段路上，似乎剛好會跟那群夜燕的移動路徑重疊到。

在大力繼續滔滔不絕時，張毅用手肘輕輕推了推一旁的文峰，接著在他耳邊低聲詢問著。

「夜燕是啥？很強嗎？」

文峰也壓低音量回答他：「夜燕，牠…有點類似異界的蝙蝠，晝伏夜出且集體行動，牠們麻煩的點並不在於本身有多麼強悍或嚇人，而是在於說被牠咬到後感染的問題…」

「因為牠們是所謂的異世界外來種，並且體內天生就含有多種病菌，這些病菌裡面又有很多對人類來說是致命的，再加上牠們在夜晚神出鬼沒，體型又小隻，基本上大家碰上了都是能避就避閃的越遠越好。」

「操，這麼毒喔？難不成沒藥醫嗎？」

張毅不禁回憶起在地球上，就有很多重大的流行病，其病毒變異前的原生宿主也疑似就是蝙蝠，看來不管是在地球還是異世界，蝙蝠這種存在都像是瘟神一樣，讓人避之唯恐不及。

「解藥的成效不太好，主要的問題就在於研究素材，也就是病原體的獲取，還有藥品的供應來源不足…畢竟藥物的製造也是需要材料跟一些精密機械的，所以研究與製藥能力皆差的情況下，生一場大病是滿容易死人的。」

這時大力那邊已經講到了最終的解決方案：「所以我們最終決議不走原路回去了。」

「可是不走原路的話，那我們要往哪邊走？繞遠路的話也不一定更安全吧？」

靜春此時也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其他人也開始議論紛紛了起來，畢竟繞遠路就代表必須在地表多待一段時間，也沒有人希望曝露在高風險的環境中太久。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們先走這邊～」

大力揮了揮手先安撫大家，接著在地圖上指出了一條新的路徑，到另一座標記出來的城市。

「我們決定先轉到迦沃城，然後再回到鋼府城去，這大概會多花個兩天時間，不過反正不這麼做的話，要不就是繞其他危險的路徑，要不就是乾等在城裡兩～三天等夜燕們離開，所以這似乎是個比較好的折衷選項。」

在他說話的同時，餐桌上的其他人都自動湊到地圖旁，開始觀察他剛才描述的路線，如果將地圖上的三座城市也就是奧爾城、鋼府城，加上剛才所說的迦沃城當作是三個支點，然後將三個支點互相連起來的話。

在地圖上看起來就會接近於一個直角三角形，而處於九十度直角的支點就是當作中轉站的迦沃城。

「所以明天，我們會轉往迦沃城的方向前進，然後該做的該小心的事情也都是一樣的，這樣都有聽懂了嗎？」

在眾人表示沒有異議散會後，大家就各自回去整理行囊，準備明天一早就出發。

沒有行李可以收拾的張毅，就直接撲到床上感受著床鋪的柔軟，因為今晚過後自己就要跟它分開了，後續幾天可能也不會再有這麼舒適的環境讓自己享受，他的意識漸漸迷茫消散進入了夢鄉…

…

隔日一早，九輛車依序從瀑布後鑽出，轉往不同於來時的方向而去。

嶙駒獸們努力拉著重新堆滿貨物的車輛在平原上奔馳著，這些外型像馬，但長著鱗片可以日行千里的生物，似乎比馬更耐餓且是雜食性的生物，不過團裡的大家平常為了方便都還是叫牠們『馬』就是了～

第一天過去了，沿途都十分平靜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張毅如過沒有擠在車裡面看書，就是在車頂上跟傭兵團的人聊天，熱心的林姨把課本都留給了他，且不斷叮嚀自己要好好認真學習，簡直就像個嘮叨的老母親一樣…當然，這種一定要掌握的知識，自己即使不喜歡也要忍痛把它啃下去。

晚上睡覺時還可以拿出林姨幫他準備的睡袋，不需要再躺在硬梆梆的貨物上，雖然還是不好入眠，但是跟之前相比也不知道舒適了多少倍～

…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離開車內的第一眼，張毅就…看不見東西？

只見臨時營地裡與四周都瀰漫著灰白色的濃霧，目光一但稍微往遠處望去都會被霧氣給遮蔽視線，這讓大家的整備工作極為不順。

當他們出發後，即使天應該已經全亮了但也不見濃霧有散去的跡象，雖然視線不佳的問題有比清晨時好上一點，但是站在車頂上的人卻還是只能看清最多兩輛車的輪廓，而無法一觀整列車隊的全貌。

這種異狀讓大力十分緊張，他叫了除張毅以外的所有人都上車頂備戰！避免因為視線欠佳的原因，導致危險逼近後讓車隊陷入危險之中。

車隊的速度跟昨天比起來也明顯放緩了許多，為了不讓大家走錯路，與避免位居後方的車輛跟丟領頭車，這似乎也是不得已的決定。

在這大家略為緊張的氣氛中，時間也一點一丁的流逝了…隨著太陽逐漸升高，霧氣似乎也漸漸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散之中！而就當所有人以為這只是虛驚一場，不過是偶然發生的天氣異象時…

「轟隆隆～轟隆隆！」

突然！整個世界完全沒有預兆的開始天搖地動，彷彿下一刻他們腳下的大地都會裂成兩半一樣。

還在車頂上的團員也全都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了下來，萬幸的是沒有人直接從車頂摔了下去。

由於如雷貫耳的轟鳴聲響與劇烈的搖晃，讓車夫們也無法控制馬兒的行動，牠們驚的到處亂跑亂竄，整個車隊開始分崩離析做鳥獸散…

還待在車內的張毅此時半個身子掛在車窗上，雙手緊緊扶著窗沿避免自己被震倒，車內的貨物已經是亂作一團，倒的倒散的散，許多物品倒下時還砸在他身上，張毅雖然全身疼的要命，但是地震不停他也無可奈何，只能忍痛繼續趴在窗邊。

由於在地球時，他的國家就處在環太平洋地震帶上，所以地震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但即使如此，這次地震的強度與持續時間也遠超乎他的想像，讓人感覺彷彿天地間都要被撕裂了一般。

…

不知道過了多久後，震動總算是漸漸平復了下來，雖然實際上肯定才經過幾十秒至多幾分鐘而已，但對處在其中的人們來說，這幾分鐘就好像幾小時一樣每分每秒都備感煎熬，乞求著這場地震能盡快結束。

「啪、咚、嘎啦。」張毅將身邊的貨物推開後站了起來。

接著他抬起頭來往車外看去，只見那原本被霧氣遮蔽迷離惝恍的景象已經變的清晰可見，那遮天蔽日的濃霧不知何時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

既然現在地震停了霧也散了，於是他就艱辛的從貨物堆中爬了出來，奮力的扳開車門爬上車頂想要知道現在車隊的情況。

原本的車隊應該是筆直排成一列，後車的馬頭對著前車的車尾，就像是貪食蛇一樣的連在一起，但是當張毅站上車頂後看見的景象，卻是東一輛車西一輛車，所有車都零零散散的在周邊晃蕩。

看看那些拉車的馬兒，有些馬還發瘋似的在飛速奔馳，有些馬則是像被嚇尿一樣一動也不動，也難怪車隊會這樣亂成一團了。

張毅左看右看簡單算了一下，加上自己腳下這輛車，他目前也只看到五輛車而已，但是這裡又不是什麼有高低起伏的地形，如果其餘四輛車如果沒有被擋住的話，難不成會一口氣跑到地平線以外的地方嗎？

當然，會試圖搞清狀況的不會只有他一人而已，剛才還在車頂上的傭兵團一行人，此時也都站了起來正在環顧四周，張毅目前看到的人有靜春、文峰、段女士，那麼其他三人應該就在另外四輛車上吧？

「集合，大家先聚在一起。」

已經有車夫在大喊著什麼，等馬兒們被安撫下來能受控後，大家應該也就能重新會合了吧？

張毅注意到，剛才還在車頂上的三人都已經下了車，似乎是等不及商會的人了，乾脆先在地面會合要商討後續處理的對策？於是他也主動跳下車頂，小跑步的奔向大夥的位置。

他人還沒有就定位，就聽到靜春朝他喊道：「你那邊看到幾輛車啊？」

張毅也照實回答她：「只看到五輛～」

畢竟大家剛才在車頂上居高臨下，周遭的環境與物件應該也都看的一清二楚才是，他們四周既沒有高地也沒有低窪的地形，所以也不存在有車輛被擋住的可能性才對。

如果他們四個大活人在看了一圈後還是找不到消失的人或車，那應該就是真的不在這附近…但是總不可能四輛車就這麼憑空消失不見吧？

「所以呢？現在該怎麼辦？」文峰皺著眉頭抿著嘴率先開口。

「有可能一次四輛車跑那麼遠嗎？直接跑到地平線以外的地方？」

靜春似乎也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時左右張望仍舊試圖找出那些不見的人跟車輛。

就在大家的氣氛越來越差，感覺就快要吵起來時…

「好了～大家先靜一靜，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慌也沒有用的，不是嗎？」

一道年上充滿磁性的聲音，用著平淡的語氣打斷了大家的喋喋不休，她就是剛才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段女士，文峰與靜春聽到她開口後，也同時閉上嘴巴看向了她。

「在煩惱他們不見之前，我想問問你們，有誰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沒想到打斷爭執的段女士卻問了一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而理所當然的，我們三個年輕人沒人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沒人知道是吧？沒關係，因為就連我都不知道！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這條路我以前也走過，我完全不記得這附近有這種荒原的地形～」

段女士雙手抱胸搖了搖頭：「所以，真的是他們消失了嗎？還是…其實消失的是我們？」

他們三人聽完段女士的話後都瞪大雙眼陷入沉思之中，簡單來說現在攤在大家面前的情報有兩個。

第一，車隊至少被分成兩個部分，也就是此刻的我們跟大力那邊，第二，我們所在的位置，貌似不在原本的路線上，而且肯定是遠遠偏離，因為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乾燥了無生機陌生的荒原地形。

也就是說…其實走丟的是他們這邊的五輛車？但是我們又是怎麼會瞬移到這邊的呢？難不成跟那個大霧或地震有關嗎？

張毅又忍不住的再次看了看周遭，這裡仍舊是那副空蕩蕩的模樣，除了少數一兩棵乾枯的植被外，沒有看到任何會動的活物，也沒看到任何人造建築與物品的痕跡。

商會的人在經過一番努力後，也總算是把所有車輛聚在一塊，那些粗工與車夫此時正圍在商會的另一位幹部身邊，一群人口墨橫飛吵的面紅耳赤，看來他們那邊也正在爭論不休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如果自己猜的沒錯，衛星定位的功能在現今應該也不復存在，至少我們團裡跟這種商會手中不會有，那麼…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

這時，商會那邊的喧嘩聲似乎平息了下來，張毅轉過頭去，就看到段女士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商會幹部身邊，正帶著一副淡定的表情細聲安撫著對方。

沒過多久，女士貌似是談妥了，她走了回來對我們其他人開口道。

「由於現在大力不在，所以就由最年長的我暫代隊長一職，沒問題吧～」

段女士瞇著眼睛對大家淺淺一笑徵詢著我們的意見，但是…這不需要問吧？會有人反對不成？他們三人一瞬間瞄了彼此一眼後，同時用力的搖了搖頭。

「那好，我剛剛請商會的人先整理整理車上的貨物，畢竟因為地震的關係，現在車內肯定是亂作一團，而且讓那些人有點事做，還可以讓他們不要胡思亂想或來騷擾我們。」

所以…商會的人就這麼簡單的被打發走了？他還不知道原來女士的口才有這麼厲害？

「在他們忙碌的同時，我們這邊就要想辦法搞清楚目前的所在地，不清楚位置就不知道該往哪走，不知該往哪走就只能留在原地等死。」

「我初步的想法是這樣，靜春、文峰加上我共三人，以這裡為中心分別隔上120度往不同的三個方向離開，離開後沿途做標記盡量走一直線，免得到時候回不來，現在時間應該是中午了，要在天黑前的話…」

女士沉默了一會，歪著頭想了想後。

「這樣吧！每個人自己計數走一萬步，到了之後就原路折返，途中不休息的話來回大概二～三小時左右，既不會讓大家累到腳軟，也正好能趕在太陽下山前回來。」

「我們的任務，就是要紀錄沿途所見的特別景象或建築，如果能看到舊城市的路名或城市名那更是再好不過，只要是有可能讓我們確定現在座標的東西就全部記下來，等回來後在一起做統整。」

一萬步…女士難不成是直接心算人的走速，然後就算出他們大致要花的時間嗎？還真是…滿強的心算能力，佩服佩服。

「那我呢？我不用嗎？」

剛才女士都沒提到自己的名字，雖然他也猜的到原因為何，但該表示自己心意的時候還是要讓大家知道。

「讓你一個在野外亂走太危險了，畢竟現在你也還沒有自保的能力，不要著急，你以後有的是機會能幫上大家的～」

張毅假裝自己被成功安撫的點了點頭，雖然她講的這些事情…自己當然比誰都清楚啦！他瘋了才會自己去荒原上送死呢！

聽完女士的計劃後，靜春跟文峰也都表示同意沒有任何異議，於是三人喝個水暖身一下後，就各自朝著選定的方向同時離開了。

而獨留下來的張毅就坐在車頂邊緣，一邊看書一邊等待，他相信憑著大家的本事，應該都能毫髮無損平平安安的回來才對，至於能不能有所收穫？那就要看大家的運氣如何了～

話說回來，在他們這邊忙的不可開交的同時，也不知道大力那邊的人又在做些什麼呢？

…

「恩…那麼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呢？」

大力看著不遠處正在大發雷霆怒氣沖天的僱主，聽著對方出口成髒滿腔怒火的言語，果然還是要先等對方宣洩完後再找他談談會比較好吧～

看了看身旁停在舊道路邊僅剩的四輛車，如果兩邊身分對調的話，自己光是想到這些馬、車輛、人員、貨物的損失，可能就會直接被氣到中風也說不定吧？

在場所有人都已經將附近巡過一遍又一遍了，但是都沒有發現任何失蹤人員與車輛的痕跡，那怕是想找個腳印或車輪印都一無所獲，當地震消停濃霧退去之後，那些人跟車也彷彿融於霧氣之中一起冰消雪融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以一行人在認清現實之後，大部分的人都感到不知所措，車隊就這麼傻傻地待在原地，每個人都對後續的旅程感到困惑和無所適從。

已經沉思許久的大力，在見到僱主差不多已經氣到開始累了之後，便連忙趁機上前跟他商討後續的處理對策。

「好了，經理您消消氣，我們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不趕快依原定計畫去迦沃城嗎？」

眼前這位略顯富態頭髮灰白的老人，正是本次任務的負責人錢經理，他外表約莫五～六十歲，雖然看起來又老又矮，但是能當上商會經理的人肯定不會是普通的泛泛之輩。

在見到大力跟自己搭話後，錢經理緩緩收斂臉上的怒意，並深吸吐了幾口氣後…

「呼…真的到處都找不到嗎？那麼多車跟人總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憑空不見吧？」

「是的，這附近都已經被大家翻遍了，但還是沒有任何蹤跡。」

大力語氣堅定，避免對方還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妄想，他接著跟經理闡述著。

「在這情況下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他們已經全員犧牲了，那我們也只能忍痛離去。」

「第二，就是他們還活著，但位在某個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那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將消息散播出去，看能不能讓各城的人手或冒險者協助一起尋找。」

大力咬字清晰邏輯分明的將眼前殘酷的現實一一轉告給錢經理知曉，希望對方能理性做出正確的判斷。

「所以，我個人還是認為應該要盡速啟程，繼續待在這邊除了徒增危險之外沒有任何益處，同時如果要將消息散出去的話，那也要等到進城後，才有管道將那些人失蹤的消息告訴其他人。」

聽完大力的建言後，經理仰頭看著天空默默不語，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就在大力準備再次開口時…

「好吧，通知所有人全速前進，用最快的速度進入迦沃城，希望那些人可以撐到救援出現的時候…」

「沒問題的經理，我這邊消失的團員也都十分可靠，有他們在，我相信那另外五輛車的安全應該是暫時不成問題的。」

雖然大力主張盡速離開現場，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擔憂消失的其他人了，而之所以會令他比較放心的原因就在於…消失的人是那三位啊～只要他們不是處在某片禁區之中，單純確保人員的生命安全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但即使如此，現在兩邊都要跟時間賽跑，必須在險惡的環境或生物吞噬他們前，把那些人一個不剩的救出來才行！

…

地平線上漸漸出現一道模糊的人影，已經耐心等待許久的張毅放下了手中的書本，瞇著眼睛觀察來者的輪廓。

令他感到訝異的，那人既不是穩重冷靜的段女士，也不是帥氣堅毅的韓靜春，而是平常有點吊兒郎當的文峰！

他的外表比離開前狼狽了許多，身上沾到了些許黃土及灰塵，只見他氣喘吁吁的朝著車隊跑來，同時還向自己揮了揮手，於是張毅也趕緊下車去為他接風洗塵。

「呼～呼…」文峰喘著氣接過遞來的水壺猛灌了一口。

「我的天！好險我腿夠長，不然還真的跑不回來呢！」

「如何？所以你有發現什麼嗎？」張毅邊詢問邊順手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恩…我走到八千多少步來著？結果突然出現一群留著口水的醜八怪從我側面蹦出來，嚇的我就直接跑了回來。」

「不過感覺我這一路應該是沒什麼希望了，沿途不是土就是草或樹，也沒看到什麼人造建築…看來，只能期望女士或靜春那邊能有所收穫了。」

果不其然，在文峰去陰涼處休息沒多久後，第二位人影也跟著從另一個方向現身，來者正是代理隊長段女士。

她看起來幾乎跟離開時一模一樣，和回來後頗為狼狽的文峰不同，她不僅神色如常腳步沉穩，完全不像是剛走了兩萬步的模樣，反而像是去隔壁的公園散散步似的。

「如何？我是第一名嗎？」

女士雖然仍舊面帶微笑，不過張毅其實可以感覺出來她的心情並沒有很好。

「不是，第一個回來的人是文峰，他說他被某種生物追趕，而且沿途並沒有看到什麼有用的資訊。」

女士臉上的笑容緩緩消退，接著她輕嘆了一口氣。

「咳～這樣的話就只剩下靜春那邊了嗎？我這裡應該也是沒什麼收穫…不管了，文峰在哪？我們先看看地圖，也許還是有機會能認出來也說不定？」

於是他們兩人就開始研究起地圖上的地形，試圖在這無數標記之中，找出一處可能是他們所在的地方。

一行人又等了一會後，終於，靜春也不負眾望的回來了！而且即使兩邊還隔著一段距離，張毅就已經從她臉上看出其按捺不住的興奮之情。

「他們都回來了嗎？段姐跟文峰呢？」

「都已經回來了，妳是最後一名，他們正在裡面研究地圖，如何？這一趟有收穫嗎？」

張毅邊說邊帶著她來到女士跟文峰面前，在見到大家都在後，靜春便開始描述她究竟看到了些什麼。

「我這邊在走到九千多步快要回頭前，居然被我發現了一座城市！但是因為安全起見，所以我並沒有過於深入城內，只有在城市邊緣稍微探索一下而已。」

「而就在探索期間，我發現了一座該城市的地標，那是一座巨大的石頭雕像，它就直接刻在一側的山壁上顯的十分醒目，我還特地把它臨摹了下來。」

她邊說邊從背包裡拿出了臨摹的紙張，紙上的背景是簡單勾勒出來的山壁，而位於山壁的側面，有某位不明人士的頭部石雕像。

這的確是十分有用的資訊！這種大型的藝術或紀念作品，通常都是各個城市的指標性物件，例如巴西里約的基督像、美國紐約的自由女神像等等，在他們得到這條情報後，要反推回去城市的所在地應該也不難才是。

於是女士就當機立斷的請商會的大家過來集合，接著在所有人面前展示出靜春的素描，看在場是否有人認得這座石雕像究竟是在地圖上的哪座城市裡。

幾秒鐘後，其中一位年紀較大的粗工緩緩舉起了手：「這地方我知道。」

這略顯蒼老的聲音，卻是在場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天籟之音，女士趕緊請他來到地圖旁指出該城市的位置，原來這座廢棄城市的舊稱名叫帕維城。

但是，當他在地圖上指出城市的位置後，卻讓大家驚訝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之前有提過三座城市的商路連起來後，看起來大致像個直角三角形，而鋼府城就位於最靠近北側的那一點，但是這座舊帕維城的位置…居然還比鋼府城要再更北邊？

大家一時間，似乎都很難接受這不合常理超乎想像的現實，他們一群人居然瞬間移動了一段頗遠的距離，從商路上消失後直接出現在這裡？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眾人又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起來，現況看起來他們只需要靠自己往下走，就可以到達最終目的地鋼府城了。

從地圖上兩城之間的距離來看，從這裡到鋼府城應該約要兩～三天的路程，不過問題就在於這個路段以前幾乎沒什麼人探索過，即使是女士，她也不敢打包票能保住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此時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大夥在經過激烈的溝通後還是勉強得出了共識，其實這也不算是共識，只是沒得選擇而已。

首先，如果大家待在原地期待有人來救援，僅有的補給即使每天少量分配，大概七八天後就會全數耗盡，這無異於是坐以待斃期待一個可能性小到不行的奇蹟發生。

反之，如果他們主動前往鋼府城，雖然途中也有可能發生意外，導致人員折損甚至全軍覆沒，但是以常理分析，主動出擊能得救的機率，也明顯比待在原地等待救援的機率要高。

畢竟，也許他們運氣極好，沿途一路順暢什麼怪事都沒發生也說不定？

由於此時天色已晚，女士打算等到明日一早再出發，並且在盡量確保安全的前提下，爭取能在兩天內進城，避免大家曝露在危險的地表太久徒增無謂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