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降程式設計師的天才（三）

深夜十點。
國道高速公路。
駕駛座位上的基爾大叔，看似隨意實則頗為好奇地向艾瑪問道：「小姐，那個叫林彧的Ｂｏｙ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麼？」
艾瑪簡單說了一句話，並傳出一份文件。
「他是那對夫妻的兒子。他可能忘記了，但是小時候我見過他一面。」
不再多言，艾瑪的眼眸染上一抹哀傷。
「是麼。」
基爾也是細心的人，雖然他不太清楚事情的全部緣由，便專心開車驅使前往目的地。
「說起來，我們被跟蹤了。請問小姐要怎麼處置呢？」
「連絡上序列化的組織了嗎？」
「從飛機上遇到Ｂｕｇ就發出通聯訊號，目前只跟當地駐紮單位取得連絡，但是……」
基爾欲言又止。
「果然對外網路被限制了，理由是？」
「鄰近大選會有的防止駭客攻擊措施。」
艾瑪沉思了一段時間，望向遲遲聯絡不上的爺爺通訊欄，向基爾發布指示。
「總之先甩開他們，我去癱瘓車子的系統。」
「請小心。」
「你以為你在對誰講話。」
艾瑪不以為意的沉入虛擬代碼的世界。


臨時災害收容所。
林彧和黎小璐碰面的地點是市地區因應Ｂｕｇ災害而建立的收容所。
不過畢竟是公家設施，林彧不太喜歡跟人擠大通鋪，所以原本不打算來的。但為了見黎小璐，還是選定這種比較安全的地方碰面。
目前這棟設施收容了林彧那棟公寓的住戶，以及附近同樣因Ｂｕｇ導致無居所的人們。
「你還沒吃過晚飯對不對，來……雖然是家中剩下的材料，但都是現煮的哦。」
「不好意思，謝啦。」
黎小璐準備的便當盒雖不到山珍海味，對飢腸轆轆的林彧來說已經頗為豐盛的家常菜。
直到這時五臟六腑傳遞已久的飢餓訊號終於被大腦發覺，林彧開始扒飯進食。
「林彧，我聽說你家遇到Ｂｕｇ，很嚴重嗎？有沒有受傷？」面對黎小璐擔憂不已的神情，林彧笑了笑，拍拍胳膊。
「家是毀了，但我還生龍活虎。沒事沒事。」
黎小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見林彧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事，至少林彧想向自己傳遞沒事樣貌。
好不容易飽餐一頓後，林彧剔著牙，若有似無的開口探詢。
「話說妳怎麼又搬回了？」
黎小璐好像等待已久，對著林彧笑口常開，娓娓道來。
「嘿嘿……因為我很想前輩麼。」
林彧眉眼一挑，差點吞掉牙線棒，好險好險。
「別再用那種叫法了，又搬家？」
「哎嘞哎嘞……前輩難道沒有心動的感覺？那種『啾』地心悸。」
林彧下意識的搔搔後腦杓，每當黎小璐攻勢稍微強勢一點，林彧就會感到困惑的不知所措。黎小璐知道林彧的這個小習慣並未提醒，話鋒一轉，提出另一件事。
「你之後打算怎麼辦？」
「…………」左思右想一番，林彧決定如實稟報。

「天龍區。」
「那裡現在很危險欸。」
「……我知道。」
「其實不瞞你說，我們家就是因為局勢動盪不安才搬回來的。」
見黎小璐向林彧道出實話，林彧深吸一口氣後，腦袋閃過數個念頭。
「其實，我是為了去找『她』。」
聞言，黎小璐肩頭瞬間顫抖哆嗦，那幅度很是微弱，幾不可察，但林彧跟黎小璐都明顯察覺到。
「她為什麼會『一個人』去天龍區。」黎小璐說出口才驚覺，自己聲音的冷度瞬間降低數度。

「離家出走。」林彧彷彿吃了黃蓮般苦澀不已。
「……離家……出口。」黎小璐輕呵了一聲，好像覺得可笑般的空洞笑聲。
「──她怎麼可能會離家出口！──她只是泛用型的人型介面！」
林彧沒有多說，然而沉默卻比任何藉口都要令黎小璐難受。
本是人聲鼎沸的大堂因黎小璐的激奮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紛紛投以好奇的目光。

「對不起……我先回去了。」黎小璐好不容易從喉嚨擠出聲音。林彧沒有挽留，他也說不出什麼挽留的話。
黎小璐迅速收拾東西，朝著門口踏出兩三步之際。
「黎小璐……那個……」
黎小璐身體一頓，但沒有回過頭。
「……謝謝妳。」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感謝，可裡面卻濃縮了抱歉和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