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保護與控制
本章節 5747 字
更新於: 2021-09-23
這章為＂謝語誠＂的視角
如果。
就這樣放任情感爆走。
會怎麼樣？
……
他睡著時的表情，看起來很幸福。
他跟余高燦在一起時也是這樣。
他能。
笑得那麼燦爛。
……
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他，對我笑了。
我……喜歡他嗎？
這是正常的嗎？
這在，其他人。
在家人。
在同學。
在社會上。
是正常的行為嗎？
……
我想我，早就不正常了。
原本，想做個能讓他引以為傲的哥哥。
必須在每個人的眼裡，都留下可靠有能的印象才行。
但現在我，已經沒辦法了。
或許從我當他的哥哥開始，就已經失敗了。
……
回過神來，我已經親了他……
……
喜歡，愛戀。
罪惡，忌妒。
情感，彷彿快要爆開了。
好難受。
快受不了了。
兵……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幸福。
我想我——
真的喜歡上你了。
奇兵。
「晚安。」
—◈—
『我會，一直保護你。』
從小學的那一天開始。
我就一直這樣做。
『……』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蜷縮在他母親旁邊。
好像，很害怕。
還是，很害羞？
我不知道他的想法。
只知道他是我的鄰居。
也是之後會轉來我們學校的同學。
他的母親把他推到眼前，說道：『這樣不行喔，要乖，說你—好—』
……
好遜，是那時在想的。
即使被他母親要求了，他還是看著地板。
對著地板說道：『你、你好。』
寧願看地板也不願看我，我有怎樣？這是那時的想法。
『我是謝語誠，你好。』
『我、我，我……』
好煩。
浪費時間。
是啊，第一個印象糟透了。
因為最後，他還是縮回去了。
他是我的鄰居，夏奇兵。
起初我，並不喜歡他。
因為父母要求我多多照顧他，只因為他是我的鄰居，是我的同學。
每天都要一起上學。
每天都要一起放學。
好麻煩，但不做又會被碎念。
我得，被迫當他的朋友。
『爸爸我想要個弟弟。』
『……』被無視了。
『媽！』
『不要囉嗦。』媽媽直接強制結束話題。
……
我如果有弟弟的話，也會像對夏奇兵那樣的。
我想，做個可靠的哥哥。
被弟弟依靠。
想要有，能夠一直保護的對象。
放學時間……
『又來了。』他又一個人了。『欸，奇兵。』
『……』
『又站在那邊看人玩幹嘛？』看了很礙眼。
『我、我我……』
『想一起玩就進來玩。』
『可、可是。』真的很煩。
在班上只把我當朋友，沒有主動去跟人聊天。
走路慢吞吞的，做任何事都是。
連玩也要這樣？
如果我一直不理他，他跟他父母說就真的，很麻煩！
『別可是了，會玩鬼抓人吧？』
『摁……』
我叫了裡面權力最大，應該說班上最吵的那個朋友。
說我跟奇兵也要一起進來玩，結果就真的放我們進來了。
結果……
『好無聊喔～』
『抓到奇兵就不用玩了啊～』
奇兵，他跑得非常慢。
慢到我都懷疑他在裝，可他看起來很喘，不像是裝的。
不敢相信。
『來啦。』那個最吵的人，直接跑到奇兵的面前，給他摸……
『那、那個……』
『你再繼續下去，我們都不用玩了。』
『……』
說完後，奇兵一臉沮喪的碰了他。
真的是。
後來沒人抓奇兵，因為大家都知道抓到他不用玩。
就算跑到他附近，就算他就在旁邊，也不會碰他。
……
之後我被鬼抓到了，成了鬼。
我跑到奇兵的旁邊，假裝要抓另一位同學。
事實上，是要抓奇兵。
『抓。』
『謝語誠你幹嘛啦！』那個很吵得再跟我抱怨，吵屁啊！
『抱歉，不小心碰到的。』
『……』
『你還在發呆什麼？你當鬼啊！』說完後，奇兵才緩過神來。
到底是來玩什麼啊。
之後他，盡了全力追其他人。
但還是都沒追到。
看到有人想故意給他抓時，我就會說：『好遜喔，被那個奇兵抓到。』
說了這句話，大多數人都會被勸退。
當然那個很吵的人還是會故意想給他抓，而我會＂不小心＂撞到他，在閃避鬼的途中撞到是很正常的。
『欸謝語誠！』
『抱歉。』
……
之後，過了十分鐘吧。
他喘得要命，但依然誰都抓不到。
看來，該放棄了。
我正這樣想的時候，他突然衝了過來。
……
結果他跌倒了。
還摔到頭。
頭上都是血……
膝蓋好像也受傷了。
……
『我去叫老師！你們，看好他。』
『欸謝語誠！等等老師來看到這樣，直接罵我們！』
『閉嘴。』
『……』
很快的老師就來了，然後帶他去保健室。
我也跟了過去。
到了保健室後，老師安置好他就離開了。
畢竟，保健室的老師會好好照顧他。
『沒事吧。』
『摁、摁……』
他，看起來不像沒事。
包了一堆紗布，看了就痛。
……
他的表情很猙獰，眼淚都掉了一兩滴了，卻還是沒哭。
他在，忍著不哭？
是覺得我會笑他？
『想哭就哭啊，我又不會笑你。』
『不……行……！』
『到底是怎樣啦！要我做你的朋友，又什麼都不說清楚！』
『我、我……不能害大家。』
……
『如……如，如果我、我哭的話……會，會害大家被罵的。』
他哭了，然後哭著繼續說：『我下次不能再玩了，不能，對不起……』
『我、跑得很慢，會害大家沒有樂趣……對不起，我什麼都不會……』
『對不起……』
『你都願意找我玩了，對不起……』
……
幼小、脆弱，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碎掉的人。
用那樣的表情，是想博取同情嗎？
不是。
他純粹的只是，不想給人添麻煩。
沒有多餘的想法。
一個拚了命的小動物。
我會一直保護他，不讓他受到傷害。
讓他依靠著我。
而一直，待在我的身邊。
我願意，將我的時間給你。
『之後也會陪你玩的。』
『可、可是……』
『跟你玩我很開心。』
『……』
『在一起的時候也是。』
『……』
『就像親兄弟那樣，很輕鬆。』
等到我上了大學，到了今天。
『我一直想要弟弟。』
我才知道，我並不是真的想當他的哥哥。
『你能當我的弟弟嗎？』
而是想以這樣的理由。把他綁在身邊。
『……可是這樣，很奇怪……』
……
……
是啊，很奇怪。
『成為你的哥哥後，我們能一直在一起。』
『可以能一直有個家人在身邊陪伴，一直膩在一起。』
『你想我陪你玩多久，都沒問題。』
『我……我、我想試試看。』
起初，他並不習慣這樣的關係。
但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越來越依賴我，越來越形影不離。
啊……這樣的關係，如果能持續到永遠就好了。
我不經這樣想，希望它永遠不變。
……
直到余高燦的出現，我才知道。
我想作為＂奇兵＂的戀人，而不是作為＂兵＂的哥哥。
我想要他。
—◈—
「哥、哥！那條圍巾……」
「這是你送我的，我會每天戴。」
「……那、那個。」
「怎麼了嗎？」
「沒、沒事！！真的沒事！什麼事都沒有喔！」說完後兵就跑走了。
有事的時候都是這種反應。
該不會又是因為余高燦？昨天我沒監視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不會又更進一步了吧……
『這、這是我的初吻……我我我已經下定決心，要把初吻給我喜歡的人！所、所以這是根據……』
那天，兵的表情。
真的。
很色。
但是不是對我，是對那個該死的余高燦。
我差點衝出去，直接打斷。
我真的很想，非常地想。
想到我腦袋快要爆炸。
可，如果我衝出去。
會被兵給討厭。
他一定不想被我看到那樣的場面。
想兩個人獨處，享受那個氛圍。
雖然平常在一起的時候，都沒在管周遭就是。
離開家門，兩分鐘了。
今天是上學日，平常只會走了那條路。
照平常那樣，能夠跟在後面不被發現。
該走了。
……
我每天都在跟蹤他。
這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
因為，我是他的哥哥。
至少，現在還是。
或許，會一直維持這段關係。
如果結束了。
我就沒辦法，再待在他的身邊。
就會徹底被余高燦給奪走。
……
全部所累積的一切都會因此而消失。
到了上課時間，兵今天也沒坐在我旁邊。
而是跑去找余高燦。
那傢伙，到底，有什麼好的。
我無法理解。
他明明就只是個邋遢的中年大叔。
因為帥氣？在兵的眼裡，那樣的長相是帥氣的？
無法理解。
個性不嚴謹。
隨意、能過就好。
這是我理解的，他的生活模式。
那樣的人能帶給兵什麼。
……
但那樣的他，卻讓兵笑了。
從來沒有對我那樣笑過的兵，對那個人卻是如此平常的表情。
還有，很多。
我從來不知道的表情。
都是因為跟余高燦在一起，才會有的。
而不是我。
跟我在一起，他只會是沉重的表情。
明明我，已經盡量溫柔的說話。
也不會隨便拒絕他。
總是，放任著。
至少在他面前是這樣放任著。
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做的。
高中的時候。
『你跟我弟一組吧。』
『你弟？』
『夏奇兵。』
『他是你弟喔？姓氏不同、長得又不像？表弟堂弟？』
我無視問題，說道：『他是做不好，會想很多的人。』
『然後。』
『如果我弟因此心情不好的話，我會找你。』
『你神經病吧！？有事嗎。』
『大多數人都這樣說，我只是在保護他。』
之後，他們那組的報告搞砸了。
『你他媽的給我解釋清楚——！』
因為，他的朋友搞砸了兵的心情。
所以，我利用了人脈。
匿名，在各大社群網路散播小小的謠言。
發酵過後，再以我聽說他還……的格式去擴大。
在謊言內夾雜些許的事實，就能讓人相信。
將謠言換成現實。
一般事不關己的人，很快就會忘記這件事。
但他周圍的人不會吧。
再說，他本來就是個鮮少與人接觸的人。
用這種方式是最好的。
『我說過了，搞我弟我就會搞你。』
『我又沒搞他！我是有對他做什麼嗎！？』
『你們那組被老師數落，我弟因此很失落。』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如果你能力好點，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幹，真的是個神經病。』那人揪住我的衣領說道：『就是因為有你在，你弟才會沒自信，沒辦法正常跟人說話！就是因為你這人渣！』
『我弟，並不需要接觸那些會讓自己不開心的人，而且還毫無用處。』
說完，我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並補了一腳踹在地上。
踩著他的腹部說道：『請離開我弟，他不需要你這種的朋友。』
……
這次比之前難搞一些，他又掙扎了一下子。
直到我準備往他的下體踩下去，他才放棄。
這下，可以放心了。
他可以跟兵說，不，沒辦法的。
兵，很信任我。
他不會相信一個高中才認識的朋友。
再說，如果他那樣做。
我就會再次找上他，而這次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神經病、人渣，隨便說吧。
我是在保護他。
並沒有，毀了他的人生。
—◈—
「兵，今天能早點回家嗎？」
「……好、好！」他看我的表情，似乎變了。
昨天，聖誕節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管了。
反正，今天就會結束。
我會讓他再也離不開我。
放學後ˋ，兵他還會再跟余高燦溫存一陣子。
平常的我，會繼續跟著。
但現在，我準備去買些酒回去。
……
兵，有很多想做的事。
喝酒就是其中一項。
之後到了晚上七點，他回到家了。
「吃飯了嗎？」
「還、還沒！哥哥不是要煮嗎？」
「摁，我會去煮，你先去洗個澡吧。」
「摁、摁！」
煮好飯後，我將酒擺在桌上。
準備了很多，不同的。
濃度從低到高。
全部，都會讓他喝過一次。
「哥、哥！？那、那個是……」
「回禮。」
「……回回回回禮！？可、可是。」
「昨天的回禮。」隨後我把氣泡酒拿給他，說道：「喝喝看。」
「……」
「沒什麼濃度，當作汽水喝就可以了。」
「可可可可是！」
「你不是，一直想喝喝看酒嗎？」
「摁、摁！但哥哥怎麼會知道？」
「我是你哥。」我看了你房間的記事本，上面寫滿你對未來的渴望與期待。
像是18歲想買成人漫畫、看成人片。
還有想喝喝看酒。
或許，是因為成年的年紀，才會有那些期待。
……
兵。
我會依依回應那些期待的。
「……」
「喝看看吧。」
「摁、摁！」說完後，他喝了一口。
接著又繼續喝了幾口。
看來，他並不覺得難喝。
「好喝嗎？」
「摁……摁！只是，跟想像中的不同。」
「跟汽水很像吧。」
「摁！」
「再來是這個。」我將15%的梅酒，倒入事先準備好的玻璃杯中，遞給兵。「濃度比剛剛高一點。」
一點。
「摁、摁！我我我喝看看！」他緊張得喝了一口。
然後就看到他那張痛苦的臉了。
幾秒過後。
「有、有點嗆……」
「多喝幾口就會適應了。」
「我、我試試！」
……
「有喝到味道吧。」
「摁！有種跟剛剛那罐完全不同的甜味。」他的表情，已經漸漸地不再那麼僵硬，變得輕鬆。
看來。
很快就會醉了吧。
「接下來是這瓶。」我把小瓶裝的威士忌，倒了一些在新的玻璃杯中。
這次是40%。
「哥、哥你花那麼多錢，真、真的沒關係嗎？」
「沒關係。」
「可是……」
「只要你開心，這筆錢就值得了。」
「……」
隨後他喝了一口，表情更加痛苦了。
感覺，不怎麼好。
「還是別喝好了。」
「沒、沒關係的……哥、哥哥都那麼照顧我了！而且我，我也想喝喝看。」
幾分鐘後。
「總覺得……頭好暈，好熱……」臉已經紅了。
「還想喝嗎？」
「摁……摁！想再喝一點～」
「我馬上倒。」
之後，他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把他抱起來，抱回他的房間。
「大、大叔……」……
……
「是、是大叔嗎？是大叔欸～大叔我很厲害吧……我、我喝酒了喔～像個大人。」他坐了起身，瞇著眼睛笑著說道：「大叔長得好奇怪喔～」
……
他依然，是對著那個人笑。
「是啊，我是高燦。」那個人永遠不會是我，我永遠沒辦法取代他的位置。「你怎麼喝那麼多酒啊？」
「因、因為我是大人嘛～！」
之後，該怎麼說。
我……
撲了上去，把他壓在身下。
「既然是大人的話。」
……
……
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幸福。
為什麼……
就因為余高燦嗎？
所以被做了這樣的事也很開心？
為什麼……我就不能佔有他。
我明明是他的哥哥。
為什麼！他在我身邊從來沒那樣笑過，從來沒這樣幸福過！
為什麼……
明明我，拚了命的保護著他。
……
是啊。
他要的是我。
他要的不是我。
之後也會是這樣的吧。
並不能一直這樣的吧。
一直會是他的哥哥。
我不要做他的哥哥。
他要的是可以保護他的哥哥。
他要的不是這種保護。
……
他不想要，想跟他他發展戀愛關係的謝語誠。
想要的是余高燦。
那個邋遢的中年大叔。
而我想要的是他。
不能被奪走。
我想要，完全的佔有他。
……
可是，他會逃走。
那該怎麼辦？
啊，其實有很簡單的方法吧。
只要折斷他的雙腳就可以。
這樣他就不會跑了。
那雙手也一起折斷好了。
身體也綁著不讓他動。
這樣，他就會完全的依靠我了吧？
依賴著我生活——
永遠，不再分開了。
……
如果，他能對我笑著就好了。
……
……
「誒～原來不是大叔。」
……
「是哥哥～原來是哥哥！」
「我不是……」
得，繼續下去才行。
……
「太好了，是哥哥～不是大叔。」
「是哥哥就很——安心了喔！因為哥哥很厲害～」
「可以～放心地睡覺了。」
「晚安……哥哥。」
……
什麼啊，原來。
他也能對我嶄露那樣的幸福笑容。
……
「晚安。」
……
……
我是他的哥哥。
也是他的朋友。
是謝語誠。
而我。
剛剛想要。
徹底毀了他的人生。
……
『就是因為有你在，你弟才會沒自信，沒辦法正常跟人說話！就是因為你這人渣！』
……
真該死，現在偏偏想起他的話。
……
我啊，只是想保護那個幼小的生物。
可愛又幼小的小動物。
想保護那樣天真的人。
處處為人著想的人。
總是，拚命努力的人。
……
我明明想保護的……而我卻深深地傷害了他。
就像我一開始想的那樣。
他輕輕一碰就會被毀掉。
而就像那個人所說的那樣。
我毀了他一直以來的人生。
……
就算選擇了那種手段，我也絲毫沒有遲疑。
我……
……
對不起……
對不起，我真的沒想要那樣。
真的……
或許，再也看不到他對我微笑了吧。
我離開了家，在深夜的街上奔跑起來。
不管周圍任何的人事物。
我……
我得，遠離他。
越遠越好。
最好，不要再有聯絡了。
不然我……
我會沒辦法控制自己。
繼續傷害他的。
……
「吱——」
我想，再也沒辦法見到他了吧。
如果。
就這樣放任情感爆走。
會怎麼樣？
……
他睡著時的表情，看起來很幸福。
他跟余高燦在一起時也是這樣。
他能。
笑得那麼燦爛。
……
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他，對我笑了。
我……喜歡他嗎？
這是正常的嗎？
這在，其他人。
在家人。
在同學。
在社會上。
是正常的行為嗎？
……
我想我，早就不正常了。
原本，想做個能讓他引以為傲的哥哥。
必須在每個人的眼裡，都留下可靠有能的印象才行。
但現在我，已經沒辦法了。
或許從我當他的哥哥開始，就已經失敗了。
……
回過神來，我已經親了他……
……
喜歡，愛戀。
罪惡，忌妒。
情感，彷彿快要爆開了。
好難受。
快受不了了。
兵……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幸福。
我想我——
真的喜歡上你了。
奇兵。
「晚安。」
—◈—
『我會，一直保護你。』
從小學的那一天開始。
我就一直這樣做。
『……』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蜷縮在他母親旁邊。
好像，很害怕。
還是，很害羞？
我不知道他的想法。
只知道他是我的鄰居。
也是之後會轉來我們學校的同學。
他的母親把他推到眼前，說道：『這樣不行喔，要乖，說你—好—』
……
好遜，是那時在想的。
即使被他母親要求了，他還是看著地板。
對著地板說道：『你、你好。』
寧願看地板也不願看我，我有怎樣？這是那時的想法。
『我是謝語誠，你好。』
『我、我，我……』
好煩。
浪費時間。
是啊，第一個印象糟透了。
因為最後，他還是縮回去了。
他是我的鄰居，夏奇兵。
起初我，並不喜歡他。
因為父母要求我多多照顧他，只因為他是我的鄰居，是我的同學。
每天都要一起上學。
每天都要一起放學。
好麻煩，但不做又會被碎念。
我得，被迫當他的朋友。
『爸爸我想要個弟弟。』
『……』被無視了。
『媽！』
『不要囉嗦。』媽媽直接強制結束話題。
……
我如果有弟弟的話，也會像對夏奇兵那樣的。
我想，做個可靠的哥哥。
被弟弟依靠。
想要有，能夠一直保護的對象。
放學時間……
『又來了。』他又一個人了。『欸，奇兵。』
『……』
『又站在那邊看人玩幹嘛？』看了很礙眼。
『我、我我……』
『想一起玩就進來玩。』
『可、可是。』真的很煩。
在班上只把我當朋友，沒有主動去跟人聊天。
走路慢吞吞的，做任何事都是。
連玩也要這樣？
如果我一直不理他，他跟他父母說就真的，很麻煩！
『別可是了，會玩鬼抓人吧？』
『摁……』
我叫了裡面權力最大，應該說班上最吵的那個朋友。
說我跟奇兵也要一起進來玩，結果就真的放我們進來了。
結果……
『好無聊喔～』
『抓到奇兵就不用玩了啊～』
奇兵，他跑得非常慢。
慢到我都懷疑他在裝，可他看起來很喘，不像是裝的。
不敢相信。
『來啦。』那個最吵的人，直接跑到奇兵的面前，給他摸……
『那、那個……』
『你再繼續下去，我們都不用玩了。』
『……』
說完後，奇兵一臉沮喪的碰了他。
真的是。
後來沒人抓奇兵，因為大家都知道抓到他不用玩。
就算跑到他附近，就算他就在旁邊，也不會碰他。
……
之後我被鬼抓到了，成了鬼。
我跑到奇兵的旁邊，假裝要抓另一位同學。
事實上，是要抓奇兵。
『抓。』
『謝語誠你幹嘛啦！』那個很吵得再跟我抱怨，吵屁啊！
『抱歉，不小心碰到的。』
『……』
『你還在發呆什麼？你當鬼啊！』說完後，奇兵才緩過神來。
到底是來玩什麼啊。
之後他，盡了全力追其他人。
但還是都沒追到。
看到有人想故意給他抓時，我就會說：『好遜喔，被那個奇兵抓到。』
說了這句話，大多數人都會被勸退。
當然那個很吵的人還是會故意想給他抓，而我會＂不小心＂撞到他，在閃避鬼的途中撞到是很正常的。
『欸謝語誠！』
『抱歉。』
……
之後，過了十分鐘吧。
他喘得要命，但依然誰都抓不到。
看來，該放棄了。
我正這樣想的時候，他突然衝了過來。
……
結果他跌倒了。
還摔到頭。
頭上都是血……
膝蓋好像也受傷了。
……
『我去叫老師！你們，看好他。』
『欸謝語誠！等等老師來看到這樣，直接罵我們！』
『閉嘴。』
『……』
很快的老師就來了，然後帶他去保健室。
我也跟了過去。
到了保健室後，老師安置好他就離開了。
畢竟，保健室的老師會好好照顧他。
『沒事吧。』
『摁、摁……』
他，看起來不像沒事。
包了一堆紗布，看了就痛。
……
他的表情很猙獰，眼淚都掉了一兩滴了，卻還是沒哭。
他在，忍著不哭？
是覺得我會笑他？
『想哭就哭啊，我又不會笑你。』
『不……行……！』
『到底是怎樣啦！要我做你的朋友，又什麼都不說清楚！』
『我、我……不能害大家。』
……
『如……如，如果我、我哭的話……會，會害大家被罵的。』
他哭了，然後哭著繼續說：『我下次不能再玩了，不能，對不起……』
『我、跑得很慢，會害大家沒有樂趣……對不起，我什麼都不會……』
『對不起……』
『你都願意找我玩了，對不起……』
……
幼小、脆弱，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碎掉的人。
用那樣的表情，是想博取同情嗎？
不是。
他純粹的只是，不想給人添麻煩。
沒有多餘的想法。
一個拚了命的小動物。
我會一直保護他，不讓他受到傷害。
讓他依靠著我。
而一直，待在我的身邊。
我願意，將我的時間給你。
『之後也會陪你玩的。』
『可、可是……』
『跟你玩我很開心。』
『……』
『在一起的時候也是。』
『……』
『就像親兄弟那樣，很輕鬆。』
等到我上了大學，到了今天。
『我一直想要弟弟。』
我才知道，我並不是真的想當他的哥哥。
『你能當我的弟弟嗎？』
而是想以這樣的理由。把他綁在身邊。
『……可是這樣，很奇怪……』
……
……
是啊，很奇怪。
『成為你的哥哥後，我們能一直在一起。』
『可以能一直有個家人在身邊陪伴，一直膩在一起。』
『你想我陪你玩多久，都沒問題。』
『我……我、我想試試看。』
起初，他並不習慣這樣的關係。
但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越來越依賴我，越來越形影不離。
啊……這樣的關係，如果能持續到永遠就好了。
我不經這樣想，希望它永遠不變。
……
直到余高燦的出現，我才知道。
我想作為＂奇兵＂的戀人，而不是作為＂兵＂的哥哥。
我想要他。
—◈—
「哥、哥！那條圍巾……」
「這是你送我的，我會每天戴。」
「……那、那個。」
「怎麼了嗎？」
「沒、沒事！！真的沒事！什麼事都沒有喔！」說完後兵就跑走了。
有事的時候都是這種反應。
該不會又是因為余高燦？昨天我沒監視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不會又更進一步了吧……
『這、這是我的初吻……我我我已經下定決心，要把初吻給我喜歡的人！所、所以這是根據……』
那天，兵的表情。
真的。
很色。
但是不是對我，是對那個該死的余高燦。
我差點衝出去，直接打斷。
我真的很想，非常地想。
想到我腦袋快要爆炸。
可，如果我衝出去。
會被兵給討厭。
他一定不想被我看到那樣的場面。
想兩個人獨處，享受那個氛圍。
雖然平常在一起的時候，都沒在管周遭就是。
離開家門，兩分鐘了。
今天是上學日，平常只會走了那條路。
照平常那樣，能夠跟在後面不被發現。
該走了。
……
我每天都在跟蹤他。
這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
因為，我是他的哥哥。
至少，現在還是。
或許，會一直維持這段關係。
如果結束了。
我就沒辦法，再待在他的身邊。
就會徹底被余高燦給奪走。
……
全部所累積的一切都會因此而消失。
到了上課時間，兵今天也沒坐在我旁邊。
而是跑去找余高燦。
那傢伙，到底，有什麼好的。
我無法理解。
他明明就只是個邋遢的中年大叔。
因為帥氣？在兵的眼裡，那樣的長相是帥氣的？
無法理解。
個性不嚴謹。
隨意、能過就好。
這是我理解的，他的生活模式。
那樣的人能帶給兵什麼。
……
但那樣的他，卻讓兵笑了。
從來沒有對我那樣笑過的兵，對那個人卻是如此平常的表情。
還有，很多。
我從來不知道的表情。
都是因為跟余高燦在一起，才會有的。
而不是我。
跟我在一起，他只會是沉重的表情。
明明我，已經盡量溫柔的說話。
也不會隨便拒絕他。
總是，放任著。
至少在他面前是這樣放任著。
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做的。
高中的時候。
『你跟我弟一組吧。』
『你弟？』
『夏奇兵。』
『他是你弟喔？姓氏不同、長得又不像？表弟堂弟？』
我無視問題，說道：『他是做不好，會想很多的人。』
『然後。』
『如果我弟因此心情不好的話，我會找你。』
『你神經病吧！？有事嗎。』
『大多數人都這樣說，我只是在保護他。』
之後，他們那組的報告搞砸了。
『你他媽的給我解釋清楚——！』
因為，他的朋友搞砸了兵的心情。
所以，我利用了人脈。
匿名，在各大社群網路散播小小的謠言。
發酵過後，再以我聽說他還……的格式去擴大。
在謊言內夾雜些許的事實，就能讓人相信。
將謠言換成現實。
一般事不關己的人，很快就會忘記這件事。
但他周圍的人不會吧。
再說，他本來就是個鮮少與人接觸的人。
用這種方式是最好的。
『我說過了，搞我弟我就會搞你。』
『我又沒搞他！我是有對他做什麼嗎！？』
『你們那組被老師數落，我弟因此很失落。』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如果你能力好點，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幹，真的是個神經病。』那人揪住我的衣領說道：『就是因為有你在，你弟才會沒自信，沒辦法正常跟人說話！就是因為你這人渣！』
『我弟，並不需要接觸那些會讓自己不開心的人，而且還毫無用處。』
說完，我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並補了一腳踹在地上。
踩著他的腹部說道：『請離開我弟，他不需要你這種的朋友。』
……
這次比之前難搞一些，他又掙扎了一下子。
直到我準備往他的下體踩下去，他才放棄。
這下，可以放心了。
他可以跟兵說，不，沒辦法的。
兵，很信任我。
他不會相信一個高中才認識的朋友。
再說，如果他那樣做。
我就會再次找上他，而這次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神經病、人渣，隨便說吧。
我是在保護他。
並沒有，毀了他的人生。
—◈—
「兵，今天能早點回家嗎？」
「……好、好！」他看我的表情，似乎變了。
昨天，聖誕節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管了。
反正，今天就會結束。
我會讓他再也離不開我。
放學後ˋ，兵他還會再跟余高燦溫存一陣子。
平常的我，會繼續跟著。
但現在，我準備去買些酒回去。
……
兵，有很多想做的事。
喝酒就是其中一項。
之後到了晚上七點，他回到家了。
「吃飯了嗎？」
「還、還沒！哥哥不是要煮嗎？」
「摁，我會去煮，你先去洗個澡吧。」
「摁、摁！」
煮好飯後，我將酒擺在桌上。
準備了很多，不同的。
濃度從低到高。
全部，都會讓他喝過一次。
「哥、哥！？那、那個是……」
「回禮。」
「……回回回回禮！？可、可是。」
「昨天的回禮。」隨後我把氣泡酒拿給他，說道：「喝喝看。」
「……」
「沒什麼濃度，當作汽水喝就可以了。」
「可可可可是！」
「你不是，一直想喝喝看酒嗎？」
「摁、摁！但哥哥怎麼會知道？」
「我是你哥。」我看了你房間的記事本，上面寫滿你對未來的渴望與期待。
像是18歲想買成人漫畫、看成人片。
還有想喝喝看酒。
或許，是因為成年的年紀，才會有那些期待。
……
兵。
我會依依回應那些期待的。
「……」
「喝看看吧。」
「摁、摁！」說完後，他喝了一口。
接著又繼續喝了幾口。
看來，他並不覺得難喝。
「好喝嗎？」
「摁……摁！只是，跟想像中的不同。」
「跟汽水很像吧。」
「摁！」
「再來是這個。」我將15%的梅酒，倒入事先準備好的玻璃杯中，遞給兵。「濃度比剛剛高一點。」
一點。
「摁、摁！我我我喝看看！」他緊張得喝了一口。
然後就看到他那張痛苦的臉了。
幾秒過後。
「有、有點嗆……」
「多喝幾口就會適應了。」
「我、我試試！」
……
「有喝到味道吧。」
「摁！有種跟剛剛那罐完全不同的甜味。」他的表情，已經漸漸地不再那麼僵硬，變得輕鬆。
看來。
很快就會醉了吧。
「接下來是這瓶。」我把小瓶裝的威士忌，倒了一些在新的玻璃杯中。
這次是40%。
「哥、哥你花那麼多錢，真、真的沒關係嗎？」
「沒關係。」
「可是……」
「只要你開心，這筆錢就值得了。」
「……」
隨後他喝了一口，表情更加痛苦了。
感覺，不怎麼好。
「還是別喝好了。」
「沒、沒關係的……哥、哥哥都那麼照顧我了！而且我，我也想喝喝看。」
幾分鐘後。
「總覺得……頭好暈，好熱……」臉已經紅了。
「還想喝嗎？」
「摁……摁！想再喝一點～」
「我馬上倒。」
之後，他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把他抱起來，抱回他的房間。
「大、大叔……」……
……
「是、是大叔嗎？是大叔欸～大叔我很厲害吧……我、我喝酒了喔～像個大人。」他坐了起身，瞇著眼睛笑著說道：「大叔長得好奇怪喔～」
……
他依然，是對著那個人笑。
「是啊，我是高燦。」那個人永遠不會是我，我永遠沒辦法取代他的位置。「你怎麼喝那麼多酒啊？」
「因、因為我是大人嘛～！」
之後，該怎麼說。
我……
撲了上去，把他壓在身下。
「既然是大人的話。」
……
……
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幸福。
為什麼……
就因為余高燦嗎？
所以被做了這樣的事也很開心？
為什麼……我就不能佔有他。
我明明是他的哥哥。
為什麼！他在我身邊從來沒那樣笑過，從來沒這樣幸福過！
為什麼……
明明我，拚了命的保護著他。
……
是啊。
他要的是我。
他要的不是我。
之後也會是這樣的吧。
並不能一直這樣的吧。
一直會是他的哥哥。
我不要做他的哥哥。
他要的是可以保護他的哥哥。
他要的不是這種保護。
……
他不想要，想跟他他發展戀愛關係的謝語誠。
想要的是余高燦。
那個邋遢的中年大叔。
而我想要的是他。
不能被奪走。
我想要，完全的佔有他。
……
可是，他會逃走。
那該怎麼辦？
啊，其實有很簡單的方法吧。
只要折斷他的雙腳就可以。
這樣他就不會跑了。
那雙手也一起折斷好了。
身體也綁著不讓他動。
這樣，他就會完全的依靠我了吧？
依賴著我生活——
永遠，不再分開了。
……
如果，他能對我笑著就好了。
……
……
「誒～原來不是大叔。」
……
「是哥哥～原來是哥哥！」
「我不是……」
得，繼續下去才行。
……
「太好了，是哥哥～不是大叔。」
「是哥哥就很——安心了喔！因為哥哥很厲害～」
「可以～放心地睡覺了。」
「晚安……哥哥。」
……
什麼啊，原來。
他也能對我嶄露那樣的幸福笑容。
……
「晚安。」
……
……
我是他的哥哥。
也是他的朋友。
是謝語誠。
而我。
剛剛想要。
徹底毀了他的人生。
……
『就是因為有你在，你弟才會沒自信，沒辦法正常跟人說話！就是因為你這人渣！』
……
真該死，現在偏偏想起他的話。
……
我啊，只是想保護那個幼小的生物。
可愛又幼小的小動物。
想保護那樣天真的人。
處處為人著想的人。
總是，拚命努力的人。
……
我明明想保護的……而我卻深深地傷害了他。
就像我一開始想的那樣。
他輕輕一碰就會被毀掉。
而就像那個人所說的那樣。
我毀了他一直以來的人生。
……
就算選擇了那種手段，我也絲毫沒有遲疑。
我……
……
對不起……
對不起，我真的沒想要那樣。
真的……
或許，再也看不到他對我微笑了吧。
我離開了家，在深夜的街上奔跑起來。
不管周圍任何的人事物。
我……
我得，遠離他。
越遠越好。
最好，不要再有聯絡了。
不然我……
我會沒辦法控制自己。
繼續傷害他的。
……
「吱——」
我想，再也沒辦法見到他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