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傲嬌

若不是夏爾早知道蘇靜詩的畢業論文以邪術為題，他會懷疑她加入特殊清理隊之前做過捉鬼師之類的工作。

她說要幫守財老闆娘處理嬰骸，他以為她會粗暴地把嬰骸扔了。沒想到她找來灰袍，又佈置祭壇又撒米的，還拿起木劍來舞。只是愈看，她的劍法怎麼愈來愈眼熟？不，不是劍法，是腳步，她在踏他的陣法！

他幾乎把剛飲下的水噴出來。

他在她面前用過的陣法不算多，也不算繁鎖，只是那些轉圈、跳躍等動作，他從沒刻意演練給她看，她是看看就學懂了嗎？

被發現的她有一絲尷尬，隨即神色凜然地收劍，再一邊低吟一首他沒聽過的歌，一邊把嬰骸放進壇上的小船，燃點船下的木柴。

他看著她在火光中的臉，覺得她真的在祝福那嬰骸。

結束之後，她轉身對守財老闆娘說：「若想平安，跟警察處理好那水泥皮箱，把太愛生事的人趕走。和氣生財，懂不懂？」



離開了夜店，夏爾立刻問蘇靜詩她怎麼學他的陣法。

她是因為臨時學不懂舞劍才借用的他刀法，沒料到他會跟去。「看多了就會懂。再說，你常常叫我掩護你，我不學又怎麼知道怎麼做？」

「你真的是看了就懂？」

「也不全是。我在天台練習，阿頭有時候看見會點撥我，有時候還會當我的對手。好了，走快點，再晚的話那個女人可能要出去了。

她領先走向車子。他心裡滿滿的都是暖意，追上去問：「你為什麼不叫我教你？」

「沒必要。」一來她不是認真要學（也學不來），二來她知道他很忙。除了特殊清理隊和404的工作，還有他自己的訓練、創陣法、調查夏守業……她能自己處理的事情，自然最好自己處理。

她的回答並沒有讓他明白她的體貼，但他不介意，在他眼裡她就是傲嬌。他跟著上車，滿腦子還是她披著灰袍用劍耍他刀法的身姿：滑稽、可愛、瀟灑……看著他抿嘴偷笑的傻模樣，她恨不得找個洞來鑽。



那個跟小綰有關的女人的家門外有些被踩過的煙頭。蘇靜詩若有所思地看著它們，猜想裡面住了什麼人 — 妓女不可能會不化妝出門，可是煙頭上沒有唇印。

她對夏爾說：「你先站開。」

「為什麼？」他堅持站著，還挺挺胸膛。

她突然發覺他站得有點近，是最近都這麼近，就是她看過去就只看到他胸膛的位置，她能清楚地看見他衣服下的胸肌。

她低頭推他一下，「總之你站遠些，別讓她看見你。」

他雖然不明白，但還是如她所說那樣退到梯間　—　女人住的是唐樓，一層樓只得兩個單位，單位門口對出就是梯間。

蘇靜詩按下門鈴不久便有男人來應門。眼見男人色瞇瞇地看她，夏爾連忙出來把她拉到他身後。

「我們找唐豔。」他冷冷地說。

男人又白又瘦，眼底有點不正常的黑，似是癮君子。他不是老闆娘店裡的人，但肯定不是正經男人。他的目光落在蘇靜詩身上，吸引了屋內凝聚不散的怨念。

「誰？」一把嬌媚的女人聲在瘦白男人身後響起。唐豔出來看見他猥褻地看著另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被一個模特兒似的美男保護著，瞪著蘇靜詩的臉寫滿妒嫉。

「找你的。」瘦白男人說。

唐豔橫到兩個男人之間挺起騷胸，語氣不甚友善，「你們是誰？」

「你老闆的朋友。」夏爾說。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長髮男人？」蘇靜詩問。

唐豔冷笑，「不但見過，還睡過不少，你問哪個？」

「黑色及腰長髮，這麼高，很壯，長得非常好看。」

夏爾瞇起眼睛看她認真的側臉。她那Z字型的鏟青真的有點長了，他想……擰她那薄薄小小的耳朵 — 別說是非常好看，她連好看也沒稱讚過他。

「有，比女人更漂亮。我們整間夜店的小姐都圍著他轉。他每次來都叫不同的小姐陪坐，卻沒有一次帶她們出去。說起來，他最近沒來。」

夏爾和蘇靜詩對望一眼。

瘦白男人不耐煩地說：「怎樣？要不進來4P，要不滾蛋。」

在蘇靜詩還在思考什麼叫4P的時候，夏爾已拉著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