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村屋實驗室

夏爾帶著404一行人走往一間有小花園的三層洋房，打開不到半個人那麼高的鐵閘。想來鐵閘有些年紀了，一開一關吱吱作響，驚擾了附近的狗隻。牠們接二連三地吠起來。夏寧皓把他的靈力彈珠拋上半空再接住，狗吠聲攸然停止。

「動物對靈力、怨力和咒力很敏感。」他說，忽然笑了笑，「所以我們住的地方幾乎都沒有蟲蟻。」

這該是說來搞笑的，王家麒卻笑不出來。讓他選擇，他寧願要一千隻蟑螂也不要一隻怨靈。

脫去鞋子放上鞋架，他們跟夏爾走上一條陡斜的樓梯。

夏寧皓繼續說：「安全起見，這兒佈了結界，阿爾他們睡覺前會在睡房門窗再加一度結界，所以按道理三樓的怨靈影響不到他們。」

夏爾說：「就是有一次寧皓連續工作三十六小時，走的時候忘了佈結界，結果我回來的時候怨靈已爬到大門。」

蘇靜詩問：「你們都懂得佈結界嗎？」

「只有阿爾和阿頭懂，我們用這鎖匙扣。」他把一個鎖匙扣遞給王家麒，「這是風叔叔的發明。」

山姐把她的給蘇靜詩看。蘇靜詩一邊走，一邊端詳手中一塊鑄成『404』的金屬牌，感到內裡有靈力流動。

「他們還有很多發明，你們待會就知道了。」夏爾說。

「你能夠把靈力用在身上，那也是發明嗎？」

「那不是。想學？」夏爾朝她單單眼睛，「求我。」

他打開大門。電燈自動從外而內亮起來。單位近七百呎，中間放置了兩個大型長桶型魚缸，裡面是兩團黑霧，被絲絲綠光纏繞。

蘇靜詩和王家麒心裡怦然一跳。夏寧皓過去打開旁邊的小櫃拿出他們見過的小圓球，像餵魚那樣投進魚缸的糧箱，說：「這是小圓球的其中一個用法。」

黑霧瞬速包圍圓球，只數秒，圓球已然消失。

「為什麼要餵它吃東西？」王家麒問，聲音有點顫抖。

「怨靈餓久了，怨力會一點一點的減弱，但消失之前會突然增強至全盛時期，然後爆開，像播種那樣把怨力分成千份種到附近的人類心裡。」他看著那團吞噬小圓球的黑霧說，臉容十分沉鬱，沒有平常的溫和。

王家麒懂了，404的所有人也憎恨怨靈，除靈對他們而言不但是一份工作那麼簡單。

「這兒有兩間房。」夏寧皓帶他們邊走邊說：「左邊的是特殊實驗室，右邊的放了風叔叔做的聚靈機，也就是人造聚靈晶石，還有四位長輩以前用的武器。我們現在用的引靈器是風叔叔的作品。除了認主之外它還有一個特質，就是會隨著與主人的契合度演變成主人最順手的武器。例如阿頭的就是從雙刀變成雙勾。」

王家麒有種聽導遊講解景點的錯覺。他發覺夏寧皓平常話不多，但說起書來簡潔易明，流暢自然，跟他就是相反。

山姐說：「我沒有靈力。我的引靈器加了聚靈裝置，聚的是他們的靈力，用完就沒有。寧皓正在發明一個能吸收怨力換成靈力的裝置，不過暫時成功率很低，而且轉換之後只剩下一成。」

嗯，頭腦聰明也絕對是夏寧皓的另一個優點，王家麒想。

夏寧皓問：「靜詩，你要不要一個引靈器？」

蘇靜詩嘴巴一開一合的想了想，「不用了，謝謝。」

「要。」夏爾說，對上她的目光補充一句，「省得你又被扯鞭子。」

她知道他說的是伏邪扯她的鞭子的事，「上次是我大意，我下次不會了。」

他沒理會她，徑自打開櫃子拿出一柄引靈器，「引靈器引用的靈力是虛體，不會被搶。」接著他拿出一個設計成貓頭形狀的防狼器，和引靈器一併遞給她，「另外這個是我拜託寧皓幫我改裝的靈力防狼器。」

「什麼東西？」她嫌棄地拿起那個可愛得過份，毛茸茸的鎖匙扣狀物體。

「把它扣在身上，它能探測人的體溫，要是那個人用怨力或靈力襲擊你的話，小貓會發出靈力對那人做成強力電擊效果。」他慨嘆，「不過只能用兩次，而且我們對咒力的認知太少，不能做出更針對性的東西。只是怨咒師的血脈本來就包含靈力，咒力也應該有靈力的成份在內，這或許可行。你當多一層保障吧，我們將來再改裝。」

「為什麼給我？」她瞄一瞄山姐，看見他們都極速找事情來做。夏寧皓向王家麒介紹他的工作日程，風毅帆去聚靈機儲靈力，山姐檢查她的引靈器。蘇靜詩直想躲起來掩飾她的小感動 — 她自知跟他們不熟，沒想過會收到這份禮物。

夏爾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它連接到我們的網路去。發動攻擊的話，我們會立刻知道你出事，可以趕去小貓的位置救你。你說這像不像老人家用的平安產品？」

她的感動直接被澆熄，翻翻白眼把小貓扔回去給他，「你自己留著護平安。」

彷彿是下一秒，夏爾已過來把鎖匙扣扣到她腰間。

「喂！」

「你不覺得牠很像你嗎？你不要牠誰要牠？」他靠得很近，似要把她壓向實驗桌子。

他真的覺得她像貓：看樣子冷酷優雅、靈巧、自我，內裡蠢萌蠢萌的十分脆弱，而且固執、易怒、不服輸，認定了的事情，就算冒上性命危險也要完成。

他英俊的臉令她覺得壓迫感很強，「你這樣不怕山姐……」

他側一側頭，「怕山姐什麼？」

「她，跟你……」她愈說愈尷尬，「她跟你不是……」

他終於意識到她想說什麼，一手拍落她頭頂，「你傻啊，她是我妹妹。」

「妹妹？」

「我爸媽領養她的，她自然是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