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05·枉而空言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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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9-19
爾源被送到了療養院,受傷不是很厲害的他需要身體慢慢的恢復,保證力量在充盈后和以往沒有什麼差別。
晁吝知道了奏言的意思,在空唯嘆被押做人質的情況下,似乎和談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即使指揮部這邊誰都不願意對奏言進行讓步。只不過,晁吝為了進一步保證自己人的安全,他聯繫了巫祭華。
他才不會告訴別人,在那天單獨的會談之後,是怎樣撒潑打滾地說服巫祭華留下聯繫方法的。
巫祭華接到消息之後沒有急著趕到療養院,而是先去甜品店抓住安梟燁,再一起直接轉移到爾源的窗前,然後鬆開手,讓還沒有站穩的安梟燁在病床上結結實實地摔個嘴啃泥。
「爾源,我需要你詳細的再給我講一遍。」巫祭華不顧安梟燁有沒有爬起來,她需要聽爾源講述一遍詳細的經過,帶安梟燁過來只是因為一旦她開始接手之後,這裡會稍微安全一些而已。了解經過,順便保證安梟燁的安全,一石二鳥兩不誤,她從來不會讓安梟燁處在危險的地方。
爾源按部就班的複述,將發生的事情重新講一遍,盡量保證一點遺漏都沒有。「奏言的意思是希望互不相擾,但是以她那人格來說,一定是會在暗中搗鬼的,與她合作,不會有好果子吃。可是,她抓走了空唯嘆,如果不答應的話,我擔心會對空唯嘆的性命造成困擾。」
「速戰速決的話,就不一定了。」巫祭華不想再聽一遍事情經過,她轉過身子,抱著木杖閉上眼睛,「我確保把你們的驅魔人帶回來,這種不平等條約,你們絕對不能簽。」
巫祭華沒有給他們留下應答的時間,她需要去查明空唯嘆被奏言帶到了什麼地方。她在指揮部崩塌的樓頂上現身,找到空唯嘆丟下的小半條圍巾,系在手臂上,通過氣味來巡查跟蹤到空唯嘆的所在。
火焰翅膀送她升入半空,氣流里的味道引導她辨別方向。空唯嘆的氣味和奏言的混合在一起,再加上體型巨大的蠱雕味道也不小,在空中標記出的路線清晰且明確,只要跟著走就好。
看來,奏言一直住在東面的小山上,巫祭華記得山上有廢棄的房屋,鬧鬼的傳聞讓人遠離,是個再好不過的棲身之所。
奏言倒不會親手去傷害空唯嘆的性命,她在毀滅一個小區的人口之後必須老老實實的,不能再被閻王抓到更多的把柄,不然被派來調查的會不僅僅是巫祭華區區一個掌燈人這麼簡單了。
然而,綁個人質也不是多麼好的事情,巫祭華完全有權力在找到奏言后現場進行裁決,將再死掉一次的奏言帶回地府,並且不會得到任何責備。
巫祭華確定了位置之後,振翅停下身體,翅膀裹住她后,整個人消失在一點火光里。她把自己轉移到了一間破敗的木屋中,天花板上的破洞里投下了日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將還沒有熄滅的星光閃爍出耀眼的芒,她簡單地瞥了一下四周,沒有什麼想要形容的辭彙。
標準的廢棄木屋,破敗的木頭散發著腐朽的味道,混雜著新鮮的樟木味,點燃在四處的小油燈在破空透進來的風中明明滅滅,斑駁的光與影交織在實現所及之處,彷彿帶著不可知的喑啞聲響。
隔著半倒在地的木門,巫祭華看到了空唯嘆,被束縛在蠱雕的羽毛之間,悶熱得難以呼吸。奏言的味道橫貫在屋內的空氣中,流動在氣流里,從巫祭華的鼻下溜過,她像一只敏銳的獸類,從空唯嘆的身上轉移走注意力,從斷掉的木板突兀出的尖刺上,取下一小團頭髮,濃烈的味道正屬於奏言所有。
巫祭華的瞳孔明顯的收縮了一下,兩道符文被刻畫出來,交叉抵擋住頭襲來的風刃。她的注意力被屋外穿梭出的窸窣聲吸引,輕軟的腳步踏入亂草叢時產生的摩擦聲被她一點點捕捉到,準確辨別出奏言所處的方向,防止其再次暗中想要放箭偷襲。
她與奏言相處的時間不短,奏言喜歡玩偷襲這件事她是略知一二的。
「奏言,你應該知道,你那一身青色的毛我是能夠在這荒誕的世界里一眼辨別出來的顏色,以及,隨便暴露妖魔形態,會被拖出去關籠子里當珍奇異獸的。」巫祭華踱步慢走,視線始終保持在精神集中的狀態,「你知道我們和普通的妖獸是不同的,不然,我們的另外一個形態是不會被稱為妖魔的,自然是不能隨便暴露在外的。要不要,現在我先建立好一個華麗的籠子,好一會請你進去?」
「哦,我只是對你跑過來感到非常的開心而已,不由得想來個暢快淋漓的奔跑。」奏言四爪著地的模樣在她的影子里顯現,隨後褪去皮毛的她一身輕盈,她一邊摸索著脖子上的鎖骨鏈一邊向巫祭華靠近,「你明知道,我們兩個人只要合作,就能達到所向睥睨的巔峰,可是你卻是如此的抱著掌燈人的位置死都不動,難道這個工作就這麼令你非常滿意?」
「如果,當前我承認的話,你是不是就會滾得遠一些別讓我找到你?」巫祭華鎖眉,故意頷首,充滿敵意地上挑目光。
奏言的手時刻不離開她的鎖骨鏈,她不會忘記在和巫祭華成為朋友的時候,這條鎖骨鏈是因何被送到她的手裡。那時,擺脫死亡陰影的巫祭華,僅僅是十三歲的少女,乍現的人性明亮奪目。
現在的巫祭華,完全是一名合格的掌燈人,按照閻王的命令做事。
這一次,奏言要告訴巫祭華,人類是完全靠不住的一群傢伙。
奏言化為急速的風,擦著巫祭華的身子掠過,隔空揪住空唯嘆,警告巫祭華如果試圖靠近的話,她會把空唯嘆現場餵給蠱雕。
然而,其疾如風,侵略如火。
巫祭華的嘴角一勾,甩開木杖,薙刀上燃起的火焰中刻畫有符文,撞擊在奏言的木杖上發出不符合常理的清脆聲響。
巫祭華斜起木杖,後退擋住奏言揮過來的木杖,迅速手一松從奏言兩個手臂之間插過去,順勢用力將奏言甩出去,很重得被摔在木桌上。奏言只是痛哼了幾聲,立刻快速地爬起來,對一身的灰塵表示超級心疼。
「聽說,你想和這個城市的超自然指揮部合作,是么?」巫祭華用木杖敲了一下地面,將薙刀收了進去。
「現在搞不好整個地府都在追殺我,自然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當棲身之所啊。」奏言拽出裙角里插入的細碎木刺,保證一身的衣裙始終乾淨整潔,她低眉沉眸,明凈的藍色眼睛里神情單純。
「那,我給你一個建議吧。」巫祭華將木杖靠在身上,抱起手臂,絲毫不鬆懈的陰鷙目光緊緊地圍繞在奏言的身上,「只要你離開云鶴市,我們之間的恩怨直接一筆勾銷,至於你去了其他的城市,要做什麼、破壞了什麼,我不會去追查,以及我也不會去管你是不是還要繼續傷害其他調查你的掌燈人。你只需安心離開,云鶴市的事物我會處理好的。」
「你……」奏言把右腿放到左腿的前面,交叉雙腿的站立,不安得小心翼翼,「你竟然想把我從這裡趕出去,我以為你知道我為何會選擇這裡……」
「我當然知道,但是感謝好意,我一點都不喜歡。」巫祭華停頓了一下,先觀察奏言的表情,確定變化不明顯后才接著說,「關於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親自去解決,你不用擔心我會顧忌什麼,反正都是死人了還有什麼需要顧忌的呢?閻王派我來自然也有他的決策。」
奏言不語,她回想起巫祭華剛剛被閻王帶到地府的時候,那種被摧殘后留下的創傷剝奪了所有繼續活下去希望。
她保證過,一旦擁有了殺生令,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先解決掉傷害巫祭華的人。然而,先擁有殺生令的人是巫祭華。
她必須先行一步,在奠基本身事業的基礎上,順道幫巫祭華一下。
甚至想過讓巫祭華加入自己的計劃。
結果,觸到了巫祭華的雷。
巫祭華的雷點很明顯,只要是涉及與她的死亡相關的事物,全部不能隨便地提起,除非她主動想要告訴或者需要幫助。
奏言,就是沒有明白這一點。
一次又一次,鍥而不捨的追在巫祭華的身後,直到巫祭華徹底翻臉。
巫祭華邪氣的笑,面容上的陰影里緩慢泄露出的紅光在她周身逐漸被加熱的空氣中扭曲波動,見到奏言被噎住的模樣,她感謝奏言終於想清楚了一些問題。鎮魂鈴的鈴音跟隨著她抬起的手不絕於耳,蓄力在她手掌的火滾動成團,愈來愈增加的體積和轉速隨時準備好對奏言進行一擊。
她不急著釋放力量,奏言垂頭的喪氣樣子需要多記住一些,好讓以往一次次被冒犯的怨氣被多調和一點。
她發覺到身後蠱雕的匍匐,便轉身將本來要給奏言的一擊轉嫁到蠱雕的身上,洶湧噴薄的火柱帶著蠱雕衝破殘破的木頭牆壁,緊接著撞斷了幾棵樹,最後把它受到重創的身體丟在了雜亂中。
大概燎到了空唯嘆的頭髮,巫祭華心想道,不過他應該不敢介意什麼。
迸發的火焰持續吞噬任何可燃的物體,浴火的巫祭華微微一轉,睨向奏言的目光里充斥著妖魔的邪惡,不再為人的她時時刻刻都能隨心所欲的摒棄人性。
作為掌燈人,需要具備的就是在繁瑣的情感下,保證一貫的自我主張,要殺要剮,說到做到。
所以,巫祭華暫時想要把奏言從云鶴市內趕出去,就一定會把她趕出去。
即便,這個決定超級自私。
巫祭華把木杖在手裡轉了幾圈,在奏言不知道防禦哪裡的時候一木杖搗在其腹部。奏言因為疼痛條件反射彎腰,她抬手將其懸浮到半空中,然後用力推到牆面上。她的力道不減,奏言身後的木板開始一點點的開裂,要是繼續用力下去,奏言的下場會和蠱雕差不多,甚至更慘一些。
巫祭華這時收了手,她把奏言扔到了空唯嘆的旁邊,然後撿起奏言的木杖,彈出戰鐮,步履慢條斯理的走向嘗試站起來的奏言。
「我提出來一個很好的條件,你真的應該當即接受的。」巫祭華雙手握住木杖,戰鐮的尖頭擦到木地板上,在已經癱軟的木片上劃出深深的痕迹。
不熟悉的武器手感很不好,好在最基礎的木杖部分是全員一致的,而會彈出怎樣的武器,那是靠獲得掌燈人資格,雙手握住屬於自己的專屬木杖時,會在上面產生怎樣的符文刻畫,這個基本上靠的是運氣,總有人會彈出奇怪的東西。
對巫祭華來說,她以前玩過奏言的戰鐮,個頭不小的鐮刀頭和她小巧的薙刀相比實在是需要更多的力氣。
但,就現在來說,需要更多力氣才能揮起來的鐮刀,此刻是個不錯的威懾武器呢。
至少,巫祭華面前的兩個人都嚇壞了。
簡直,正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