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角
本章節 7088 字
更新於: 2021-09-16
—
屋內頭燈的亮光使我看不清顯示於螢幕上的字。我點開設定集將亮度提高,回到一開始的界面,再一次嘗試閱讀男朋友傳來的訊息。
那傢伙的詞彙量似乎僅止於「對不起」、「抱歉」、「原諒我吧」等,如此毫無誠意可言的敷衍台詞。無從辯駁。此刻的我只想從這種有完沒完的感情漩渦中脫身,我受夠了他虛假的態度,卻同時開始憎恨起自己曾經的選擇。心頭湧現一股沒來由的噁心,彷彿面對訊息另一頭的他是如此大逆不道。
正當我用迸發出的最後一絲理性,回覆手機傳來的訊息時,一隻手向我伸來。被突如其來的偷襲得逞,但並未萌生不悅。掌心傳來的溫度自腦中炸開,那隻溫熱的手輕輕撩開我的側髮,還偷摸了我無意識通紅的左耳,隨後包覆住臉頰。指尖輕滑下唇,最後停在臉上一動也不動。
我看向變得十分大膽的他。
在雙目對視的瞬間,率先移開視線的並非是我。他倉皇地避開視線,像做錯事的孩子,抽回他觸碰我的那隻手,僵硬的揮舞在空中,之後尷尬地垂下。
期間我一直注視著他。期待他再一次正視我。然而,他卻一反剛剛剎那間的無所畏懼,此時的他不見我發表言詞,正襟危坐且四肢併攏,一句話也不敢說。
我不禁皺起眉頭。心想,膽小鬼。
男人的勇敢僅限於衝動的三秒瞬間?或許在他觸碰我時,自己也確實期待著什麼,但他卻沒有做出下一步。想做卻又不敢做、不清楚能不能這麼做卻想嘗試、試探性的伸手想確認什麼卻因為沒得到回應而變得膽怯,不論是上述哪個,在我眼裡都毫無區別。
但是他敢碰我就代表也有「那種意思」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然而那道封印住初戀情懷的枷鎖,在剛才短暫的觸摸下鬆動,與他曾經的回憶如放影片一幕接著一幕閃爍眼前,彷若未完待續,有一股衝動,想立即湧入眼前他的懷抱,向他訴說連綿愛意,脫去衣裳獻上己身所擁有。
我們倆現在處於尷尬的面對面沈默。我隨便敷衍了幾句那位不在現場的第三者,拋下手機,看到敬彥依舊低頭不語。
我克服逐漸發燙的身體勉強站起,雙拳緊握,害怕積攢在腦海裡的渾沌在下一秒奪取意識。他不解的抬起頭,眼神透露出膽怯,畢竟現在的我近乎怒瞪著他。
到達臨界值。現在的我只想逃離現實。
可能當我同意他來自家住宅喝咖啡時,代表自己也想沈淪在他溫暖的懷抱也說不定。看著他。襯衫最上層的扣子敞開,能看見藏在裡面的鎖骨,俊俏的臉,比八年前更加誘人。
那麼究竟是誰在誘惑誰呢?我不願去想。
—
從大學畢業、出了社會之後,很多小時候所期待的事情,並非盡是美好。很多事情是變成大人之後才逐漸弄清楚的,但就算是現在的我,也快搞不懂怎麼樣才算是個真正的「大人」。
是從大學畢業步入社會?是將身體獻給某個人脫去處女之身(這麼想真愚蠢)?還是有份工作能穩定生活?我對現在的生活並沒有不滿足,甚至說,是想安於現狀也說不定。最近幾年來一直都是平淡的,沒有極度悲傷的突發事件,也沒有在工作上遭遇瓶頸,只感覺日子隨時間不斷前行,不知不覺自己已經二十六歲了。
自己是否也成為了一位稱職的「大人」?老實說,走在大街上胡亂遐想的二十六歲大姐,也不見得能被稱呼為大人也說不定。
現在是秋末冬初,儘管早晨的氣象預報說今天將是個溫暖的星期三,但是當怕冷的我一打開大門,感受到微涼的風逼近,是又跑回衣櫥多拿了件薄外套才出門的。
我承認我怕冷。
或許不是天生體質,因為我依稀記得小時候能只穿短袖上衣加短褲就和朋友們在寒風中玩耍,結果害朋友感冒,被家人訓斥了一頓,自己卻什麼事也沒發生。
到底是為什麼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怕冷的?
走在離家不遠的石板道上,隨意踢著掉落在地上的小石頭,用鞋子外緣,將其踢至一旁草叢,以免之後路過的小孩子被小石子所絆倒,畢竟這裡位於小公園的外走道,每天都會有許多小孩子來周遭玩耍。
這麼說,我也很久沒有生病了。埋藏在過往的軌跡,只要稍不留神,留下的都將在灰飛煙滅……咦?
本以為能靠著一股運氣再次想起過往,結果胡亂遐想的二十六歲大姐,此時在街道上被另一件大學朋友曾經調侃過我的一段話所干擾。
但這又和能讓我思考起什麼的有什麼關聯?
「語衣似乎很常處於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呢。」
「什麼意思?」
「不,我可沒在調侃,別用一副殺人的模樣瞪我。」
「那你要解釋清楚。」
「就是說……只要旁人一不注意,語衣的思緒彷彿就像是被吸入了另一個空間一樣,不論在這方的我們如何呼喚,都沒辦法把你拉回來。」
「或許吧?」
「比如說,上次的分組報告。你不是在整整五十分鐘的討論時間一句話也沒有參與嗎?只是不斷的看著整理來的資料、聽著其他組員所說的話,跌破眼鏡的是最後其他人準備結論時,你就已經完成結論,扔到眾人面前不是嗎?」
「我不記得了。」
「你當然不記得了,要不是我有好好幫你說情,不然你差一點就要被踢出小組了呢。」
「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反正,語衣你是個神奇的人啦!」
據朋友所言(或許不是朋友),當我在專注思考時,往往並不會讓自己處於放空。呃……思考時怎麼會是放空?總而言之,我在思考時會做出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啦。好像是這樣。
在小公園左側的紅綠燈下等待下一次的通行,就在此時,手機的訊息提示音響起。
恐怕又是那個男人。
『寶貝~~別生氣了!對不起!』
先不說他做了什麼,但卻不斷刺激著我的底線。今天、昨天、前天……我只感覺我們每一天都在吵架,然後隔一天再互相接受道歉,日復一日,我已經不太記得爭吵內容了,也不知道之後會變得怎樣。
到現在已經不只認清事實,甚至是開始懷疑起自己看男人的眼光。當初到底是為什麼會同意成為他的女友?可能是難得遇到一位對我展現溫柔的人,就不經大腦的一股腦兒栽了進去,等到他原形畢露、從熱戀期脫離之後,他身為窩囊的本性才漸漸的浮出水面。
這種無趣的男人拋棄也罷!這類的想法已在心底湧現好一陣子了,卻又害怕說出口。有種對這份感情的不滿足感,讓我下不定主意,有聽過別人諮商,說:「覺得不適合就分手啊!反正下一個一定會更好。」
但是下一個,要等到何時才會再次降臨?
心中有著這種想法的我,如果突然說出一句:「一個人也能很好。」之類的話,可能就沒有所謂的說服力了。想到這裡,我不禁苦笑。
又是一陣強風襲來,風撲向額頭形成的刺激感令我頭痛。看著身旁櫥窗印照出的通紅鼻頭,再繼續讓自己處在此等寒冷的環境,先不說感冒、脆弱的過敏體質可能會先使我身不如死!我下意識縮緊身子,將提示音不斷響起的手機禁音後收回手提包裡,打算明天再和他說個明白。
這次可能真的要下定決心了。
過了馬路,我走近離家不遠的大書店。熊貓先生書店。好像是店主特愛熊貓而取的店名吧,甚至還有專屬的可愛版熊貓形象,名字叫珍珠。
今天是新書進貨的日子,所以就照慣例來挖寶。其實我也不是那種愛書成癡的人,但還是喜歡放縱於書的世界裡,而且自己賺來的錢面對現在的生活還算寬裕,用書來取代享樂,對我而言,是充實生活中的媒介。
明亮的燈具照亮室內,我筆直的朝新書區前行,這間書店所販售的不僅僅只有書籍,甚至還涉及一些文具類商品,而儘管書架位於店內深處,新書區為了勾引客人新鮮的樂趣,特意擺放在靠近店門口左側。
擁有專屬的小小空間。由飄散出柚木香的三層木櫃和平臺所組成,整齊排列的書,還未見移動過的凌亂感,看來我乃第一位客人。
但比起書衣,我第一眼感興趣的其實是書名。決定這本書對我產生出何種價值,促使我是否會進一步觸碰它,是否會讓自己身陷其中所描繪出的世界。好啦,其實沒這麼戲劇性,只要是感興趣的我都會拿起來一覽究竟,畢竟是不是寶物不能從外貌而論,對吧?
《世界將於一週後毀滅》、《人間疲乏》、《沈默的週三夜晚》⋯⋯讓視線快速掃過最上層的書架,隨即換位至第二排,《蠢物》、《雨之河》⋯⋯最後是第三排,縱使途中有伸手確認,但大意所說出的故事卻沒挑起我的好奇心,看來今天是要無疾而終了呢。
隨手拿起一本《匪夷所思》,是一本自家住宅發生兇殺案被後所延伸出的三十年恩怨故事,還好。《時光流轉的季節》,是一本講述八年後再次遇到高中前男……
等一下。
『就在此時,世界不知為何的向右傾斜了三十度。』
看著書腰上的那行字,我的頭同時也不假思索的向右傾斜,應該是為了證明而行動的,然而為什麼自己卻沒有感到一絲遲疑?
也不知道是不是三十度整,我歪著頭看完背面的大綱,就將它放回原本的位置上了。
緩緩的讓頭擺正。直到回到原位我才感受到痛楚。
從腦心向外擴散的極致痛苦。像立體樹狀圖向四面八方擴散,延長至雙耳造成耳鳴、延長至雙眼使其失焦、延長至頭蓋骨彷彿炸裂,已經沒有力氣哭喊,也沒有時間嘶吼,我在意識被洶湧而來的混亂感侵蝕前一刻,用力的死抓著書櫃木板不放,硬是撐起無力的身子。
宛如刮板所發出的刺耳呢喃聲迴響,除瞭望著地板確認自己還站著是我唯一能掌握的事,我激烈的緊咬牙根,希望下一瞬間痛覺能立即消失……
「語衣?你是張語衣?」
感受到擴張中的痛楚強行收束,在最後一次爆發後,我感覺有個人用手搭在我的肩上。
逐漸消散殆盡,剛好出現在視野裡的廣告熊貓,正用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對著我露出笑臉,我朝聲音來源看去。
「那個……請問你是……?」
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的異狀,他的表情明顯吐露出關切。
「喔,我是黃敬彥啊,你的高中同學。好久不見。你沒事吧?看你有些站不穩。」
「蛤?」
第一瞬間無法聚焦他的臉,隨著聲音逐漸由模糊轉為清晰,視野中的那張臉也變得熟悉。
黃敬彥?敬彥?那個阿敬嗎?讀同一所高中的同學,不知為何,就算是八年前只出現在渺小視界裡的一切,現在的我卻也能明確得知。
因為他的身高比我還高,所以我幾乎是用仰式的姿勢看著他。
接著我一個箭步拉近與敬彥的距離,就這麼用雙手捧起他的臉頰,很明顯是嚇到他了,但我才不在乎。擺弄著他的臉,看了許久之後,腦中八年前的阿敬的臉,才逐漸與現在眼前的高大西裝男重疊,果然有幾分神似,啊,不對,他們就是同一人啊?
「沒認出來呢。感覺你變得不太一樣。」
「那當然,妳也⋯⋯變得比較成熟了呢。」
「我就把這句話當成是稱讚吧,畢竟在我們這種歲數,已經慢慢的會被人說是『老』了呢。」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應該是說,你變得很漂亮。」
「所以說我高中的時候並不漂亮嗎?黃敬彥先生?」
「⋯⋯」
看著他一臉為難的低著頭,就算是過了八年他還是一個樣啊!
「不⋯⋯妳高中的時候⋯⋯很可愛⋯⋯」
果然、就算是過了那麼久、他也還是一樣坦率。
我的前男友。
—
帶著各自購買的書,我們倆並肩離開那間大書店,順道決定一起去吃頓晚餐。
「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嗎?」
「第一次來?」
「也不算是,但今天是來這附近拜訪客戶。」
離開書店,我走在前面領著他到附近的一家洋食店光顧。那家店藏身於街口轉角,而且是地下室,十分容易忽視,但對我來說卻是一處隱閉的秘密空間。
推開小門,掛在上方的鈴鐺清脆地敲響,走下窄梯,出現了第二道門。直到推開了第二道門,才正式進入店內。
「歡迎光臨!喔!是語衣姐!」
很有精神問候的是店長的女兒,梅子妹妹。她放學後會在自家的洋食店打工,所以身為熟客的我,自然而然就和她打好關係。
「哎呦哎呦!是新男友嗎?」
「不是。是高中同學。」
梅子用尖銳的眼神打量著敬彥,敬彥顯得有些緊張,而我則是捏著梅子的臉頰,叫她別瞎說。
「真是的⋯⋯坐吧。」
在餐點到達之前,我們聊到了離開高中後的生活。
現在的敬彥是某家公司的行銷部的一員,雖然有時候被當成犬馬般使喚,但生活挺充實的,並非渾渾噩噩。
「聽剛剛的店員這麼一說,你應該是很常換男友吧?」
「才沒有,她只是想調侃我而已,別放在心上。」
「那你現在有男友嗎?」
「⋯⋯有喔,但總覺得快分手了。」
「咦?怎麼回事?」
「沒怎回事。話說⋯⋯」
我巧妙的將話題偏離有關我的男友,因為我不想在這次難得的重逢,堆滿有關現任男友的種種問題,也不想和敬彥討論。
但不知為什麼,他唐突的說了一句:
「我現在沒有女友喔。」
—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已從黃昏步入深夜,結束用餐的我們在和梅子道過晚安後,離開洋食館。
本應該道別的。
但敬彥說打算送我回家。
走在一成不變的街道。走在處在深夜,而意外凸顯路燈明亮的街道。都市的路燈是有秩序的。在接近相同的距離(應該是相同的但是我不確定),路燈與路燈之間存在著等距離的黑暗。
彷彿藏匿著白天無法見人的秘密,在這短短五步的陰影當中,傲慢者能任由發揮;心虛者會不自覺繃緊神經。能將一切不可告知的秘密,避人耳目的展露無遺。
一定是我自作多情。因為自個兒的手在這陰影中常不小心碰到敬彥。黑暗中,在四周無人的街道上,膽子突然大了起來。
但是,敬彥似乎沒感覺到。而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各自喜歡的小說情節,就像回到了高中那段青澀時光,只因愛好而在一起,沒有所謂的利害關係。
「所以說,那人居然會做出那種決定也是很好笑啦!」
「不會啊,如果是我可能不會想到這麼有趣的說法。」
「而且他還是最聰明的喔,例如⋯⋯」
偷看他正熱烈的和我分享他喜歡的小說故事的臉,儘管感受得出進入社會後而增長的幹練與嚴肅,但與從高中就一直存在的爽朗交糾雜在一起,創造出了一種全新的認知。
「⋯⋯幹嘛看著我笑?」
感受到我的視線,他撇過頭問我。
「呵呵,一想到過了八年都你的身影,還存留著我曾經認識的你,我覺得很開心。」
「是嗎?」
「是的。」
再一次離開路燈的注目之下,陰影中,敬彥牽起我的手⋯⋯
撤回前言,是我牽起他的手才對。
一步。
「怎麼了?」
兩步。
我只是撇了他一眼又自顧自的向前,內心卻渴望著他能讀懂我藏在內心的真心話。
三步。
在單純的人面前,內心細膩的人反而會被猜到心裡在想什麼。自作多情也是有極限的。然而,正是因為期待、期待會發生什麼,才會想對他說出真心話。
四步。
此刻的時間變得好緩慢,等待著他打算說出的話,心臟砰砰跳使勁的拉著他的手回到明亮處。
五步。
回到猶如聚光燈底下,在只有我與他的明亮空間中。
「我能去你家喝杯咖啡嗎?」
他開口問我。
—
訊息提示音再次響起,我將其拋卻腦後。
繞過折疊桌一角朝敬彥靠去,整個人跨坐在他身上,雙手固定住他臉頰,使他正視我。
他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嚇壞了。雙手用力的向後,撐起迎面而來壓在身上的重物。不敢再次嘗試觸碰我。我由上而下俯視,看見映照在敬彥瞳孔裡的另一個我。
我,並沒有笑。
托起他的下巴,慢慢的貼進敬彥的唇。沒有抵抗。在我們接吻時他閉上了眼睛,咖啡味的香氣撲鼻而來,從嘴唇開始融化的窒息感令我感到苦澀,直到無法呼吸才分離。
我讓重心稍稍靠後,使敬彥能空出雙手。他環住我的腰,像小嬰兒撲倒在我胸口,任由我撫摸他的頭髮。
「沒問題嗎?」
「因為我有男友所以在擔心我?」
「⋯⋯」
「你覺得有問題的話就點到為止吧。」
說完便打算推開緊抓著我不放的敬彥,然而他卻繼續靠上來求吻。一會兒後,他主動伸出舌頭。只是上唇被舔了一下便感到全身麻痺,無法克制張口,敬彥引導似的撈起我的舌頭。
「別想逃。」
說完敬彥將我抱到床上,跨坐在我身上親吻著。我摸著他的後頸,感受他的唇滋潤著脖子,一手不時入侵小腹,不時捏揉著胸,最後將長裙掀起,隔著內褲磨蹭著敏感處,自己也逐漸失去力氣。
再次分離,彼此都大口喘著氣。敬彥捲起上衣,我將長裙脫下,現在己身赤裸裸的下半身只剩內褲,其餘全暴露在他眼底。
「⋯⋯太心急了你⋯⋯」
「⋯⋯高中交往時,我們只接了吻而已。」
「⋯⋯那是因為,你是我第一個男朋友嘛。」
雙手解開他的襯衫衣領,劃過鎖骨。隨後向上捏了捏他的臉頰。
像是控訴隨意亂摸,他抓起我的那隻手,輕吻手背。
「其實那時我也很緊張⋯⋯怕被你討厭什麼的。」
再度開口,雙方都已逐漸鎮定下來了。
「但是現在的你感覺很會應付女人啊敬彥。」
「你才是!突然親我感覺也很從容啊!」
「那還不是某人突然摸我。」
躺在床上繼續接受著愛撫,下半身延伸出的甜蜜感使我麻痺,手指深入內部的異樣感讓我下意識緊繃,我抓緊枕頭享受異樣感所帶來的快樂。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就在此時,我的手機響了。這次是直接打過來的電話,想必是我剛剛無視了那一大串訊息所演變成的不安全感所致。
我坐起身,伸手去拿手機,剛接起電話便能得知對面想傳達的不耐煩與責備。
「啊,我現在自己一個人在家。」
「沒什麼,就晃來晃去準備睡覺。」
「那些事明天再說,我睏了。」
「咦?沒關係啦。」
我指一指手機,小聲的告訴還跨坐在我身上的敬彥說我男友打算過來。他才正拉下我一半的內褲,並脫下自己的褲子讓陰莖穿過內褲貼在我的肌膚上。自身赤裸裸的下半身,已經有大半都暴露在他面前了,假如現在不收手,可能就來不及了。
「拒絕他。」
敬彥用嘴形說著,然後解開剩下的襯衫鈕扣。
「你現在過來太晚了啦,明天再說不行嗎?」
但是我的男友似乎還沒放棄,又繼續和我閒聊了一兩句後,告訴我已經在對面的便利商店了。
『大約三分鐘後到。』
我想敬彥應該也聽到了,只見他默默的從床上坐起,開始穿回他剛剛脫掉的衣物。我也是重新套上內褲,然而卻沒有刻意去清剛剛敬彥沾染其上的液體,任由潮濕感包裹內外。
他穿上一開始脫掉的西裝外套,在我穿上居家服時就迅速的前往玄關,套上鞋子。
「對不起⋯⋯」
「啊,咦?不會,沒關係啦,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
「對了,謝謝你的咖啡。那就不打擾了⋯⋯要和他好好相處喔。」
見過形形色色的男人,我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人不能大膽一回?就像我前面提到的,男人只是一種衝動行事的生物?沒有敢沿續下去的勇氣?
在敬彥開門準備離去之前,我拎著他的衣擺。
「等我一下。」
我隨手拿了一張紙條,匆匆的寫下電話號碼。交給他時,將敬彥的手貼在自己的胸脯上,接下來親吻他的食指。
「⋯⋯再聯絡?」
「嗯,再聯絡。」
他收回手時挽住我的腰,拉近後親了我的額頭,隨後消失在門的另一側。
我用手指觸碰著剛才的親吻處,接著放上嘴唇。想像著短暫的接觸,之後用一旁的衛生紙擦拭,確保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回到房間,穿上剛剛來不及穿上的短褲,不到三十秒,門鈴再次響起,我緩緩的走到門前。
整理自己混亂的呼吸聲,讓自己回歸平靜。開門前,我感覺到剛才敬彥的愛撫所造成的高潮仍為散去,只祈求在「他」面前,能不被發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