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條貼 Point 4 : 與青梅竹馬同居

【便條貼】

休息日要做的待辦事項⋯⋯
要在家中耍廢嗎？

突然、好想吃炸地瓜條做早餐。

By 梓洛


***


夕陽西下。

第一天負責的藥物諮詢工作，大致上也是算是順利。完成一天的工作後，我提起背包準備踏上歸家的路。

海之丘中央綜合醫院的門前，種了一棵又高又大的櫻花樹。每逢春天的季節就會盛開，算是為那些需要留院治療，或者是百病纏身的患者帶來一點點的心靈慰藉。在這個花期將至的四月，這株櫻花樹上殘留的花朵也所剩無幾。儘管如此，花瓣從樹枝飄落的情境，加上恬靜的氣氛，這個畫面仍不失為一個美麗的景象。

有個古老的說法是，上天會安排三次緣份的機會。雖然我跟歸國的青梅竹馬有兩次偶然碰面的機會，但我從來不相信這個「第三次」的幸運會降臨在我這種普通人的身上。即使在重遇後，我們的人生也會漸行漸遠，不再相交。

就跟小時候的那場分離一樣。

又一片的櫻花花瓣從半空飄落，落在一個背影清秀的女生頭頂。女生似乎未有發現花瓣黏到自己的髪上，發呆般盯著手錶，似乎是在醫院前等候著誰。怎樣也好，總之這種女生會等候的人，就註定不可能有我的份。跟平日一樣，我穿過這棵樹便朝車站的方向邁出步伐。

怎料一陣強而有力的力度就從後拉住我的前臂。為什麼⋯⋯？怎麼今天遇上的奇怪狀況好像特別多⋯⋯？

當我轉身一望，原來那位女生正是何沅彤。

這個時候的我，萬萬也沒有想過會有IF 路線上演的這一天，萬萬也沒有我倆的命運會有再次相交的時候。

「欸⋯⋯？」

「『欸』⋯⋯ 什麼？」她嘟起嘴巴問道。

「你好？真是巧合呢。」

我答道，下意識想在打招呼後就邁步離開。但小腿卻僵住了般不聽使喚，在當下的位置一動也不動。我到底是怎麼了？

沅彤別開視線，微微垂著頭，「你⋯⋯ 你現在要去哪裏呢⋯⋯？」

「當然是回家嘍？」

「梓洛你仍是住在同一個地方嗎？」

「也就是那附近吧，怎麼了？」

「⋯⋯ 趁、趁著機會難得，我們一起回去吧？」

先不論沅彤為什麼要特意在醫院的門前等候著我，而且沅彤小時候居住的房子，她的父母早已經賣了出去。因此，我更加搞不懂她為什麼要提出一起回去。雖然從醫院前往車站回家的路就只有一條，但要找理由去拒絕她的話也是多的是。

「等等⋯⋯ 沅彤你先不要動⋯⋯」我在這樣說著的同時，向她頸邊的髮絲伸手。

「梓、梓洛⋯⋯？」沅彤露出一片訝異的神情，黃昏的夕陽曬落在她的臉龐上，產生一種男生看了會以為她是在臉紅的錯覺。

當我替她拿走那片黏在頭髮上的花瓣時，沅彤還真是像一隻乖巧的白兔一樣，一動也不動的，靜靜地配合我的行動。這種跟鄰家女孩相似的感覺，不禁就令我懷念起了她小時候的這副樣子。

我跟歸國的何沅彤第一次是在書店時遇見，第二次是在醫院的藥物諮商中，而現在是我們的第三次碰面。若然這樣就跟她再次擦身而過的話，老天大概也不會再給我們施捨第四次碰面的機會吧？然後我們重逢的緣份也會在此結束，由「青梅竹馬」的關係變回普通的「病患」與「藥師」的關係。

在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的情況下，我答應了沅彤希望「一起回去」的請求。然後，我們也順利的登上路面電車。

這箱不是繁忙時間的列車，空出來的座位多得很。坐上了路面電車後，沅彤很自然的就找個位子落坐，但我則只扶著她面前的欄桿站著。

「梓洛你不用坐嗎？從這車站回家的話，就得花上一個小時的車程吧？」

「你坐吧⋯⋯ 我已經坐了一整天，站著就好了。你今次回來找到落腳的地方了沒有？」

她頓了頓，說：「我現在就隨便住在的飯店啊。」

「那麼⋯⋯ 我送你回去吧？」

「那個⋯⋯」沅彤半張開著嘴巴，那片染上粉色的薄唇在抖震著。

「咳咳⋯⋯」我乾咳了兩聲，同時從她的嘴唇轉開視線，「⋯⋯ 是不太方便我送你回去吧？我明白的⋯⋯ 如果我是男友的話也會有所不滿吧？」

沅彤搖搖頭，小聲的說道：「⋯⋯ 我並沒有男朋友喔。」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聽到她這個回答後，我竟然因此而放心下來。

「那麼，就讓我送你回去吧？可以嗎？」

「嗯⋯⋯ 謝謝你。」


***


「就是這裡了。」

我們從大街轉入小巷，然後在一所樓高只有十層的飯店前了下來。飯店的外觀就如一座歐陸式的教堂般，在入口處有個小型的噴水池，在進入門口前還有兩位穿上西裝的職員替我們開門，是一所相當有氣派的飯店。

我們在接待處前停下，沅彤便把信用卡遞給職員以辦理入住手續。職員在查看過電腦上的資料後，皺起眉頭，露出個尷尬的微笑，「這位客人 ⋯⋯ 不好意思啊，您的這張信用卡好像失效了，請問一下您有沒有其他的支付方式來登記入住呢？」

「為、為什麼會這樣的呢？」

「記錄上⋯⋯ 顯示附屬卡的限額超支了。」職員答道。

「怎、怎麼辦了⋯⋯？」沅彤看看自己的錢包，臉上掛著擔憂的神情。

沅彤這傢伙⋯⋯ 該不是一直就靠著父母的附屬卡來過活，所以養成了毫無金錢概念的生活吧？

「如、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來我家暫住也是可以的。」

是基於小時候對她仍然殘存的感情嗎？ 抑或純粹是基於我的私心？總之，我竟然向她提出了同居的建議。

聞言的沅彤呆住了，隔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什麼反應。

糟糕！果然跟不是女友的異性同居的話⋯⋯ 真是太差勁了吧？那麼我剛才提出的建議豈不是跟一個變態沒有分別？趁還沒有被她拒絕的時候，還是由我自己來撤消那個提案比較好吧？

「呃⋯⋯ 那個⋯⋯」在猶豫了一會兒後，她側著身子，略帶尷尬的問道：「真的⋯⋯ 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畢竟這是我自己的提議吧？」

「⋯⋯ 真的不會麻煩到其他人嗎？例如是家人⋯⋯ 或者是同居的女友之類的？」

嘛⋯⋯ 如果有的話，我也想要一個同居的女友什麼的！但真可惜，現實中並沒有這樣的人。

「呃⋯⋯ 我現在是獨居啊，而且也沒有女友。所以你可以放心住下，只不過獨居的男子家裏有點凌亂，希望你不要介意就好了。」

「我不介意啊⋯⋯ 你肯為我雪中送炭就已經很高興了！」沅彤一下子就握起我的手掌，那雙清澈的瞳孔中流露出真誠的感恩之情。

雖說我是位肯收留她的恩人，也是她的青梅竹馬，但身為美少女的何沅彤就這樣居住在一個獨居男子的家中，就不害怕對方會是色狼或者對她有所企圖的嗎？是因為長期專注寫作而缺乏社會經驗嗎？總覺得沅彤她把這個世界看得太簡單、太善良了，而且對他人的介心也很低。


***

打開家門，走入玄關的同時，我一邊走進客廳，一邊拾起地板上（那些今早出門前來不及收拾地板上）的雜物。

那個⋯⋯ 沅彤她難道是第一次進入獨身男子家中嗎？只見她呆木若雞的停留在門邊，像隻兔子般在玄關處緊張的抖震著。

莫非⋯⋯ 她是在期待著會有什麼像少女漫畫橋段般的事情發生嗎？什麼都不會 — ！！

我忍不住走近玄關，並帶領她經過廚房走入客廳。明明只是每日見慣的平常的窩居，但從沅彤看來卻是像參觀博物館一樣新奇。她往冰箱的方向瞄了一眼，在見到冰箱上的便利貼後，就問：「原來⋯⋯ 你們家仍有用這個呢。」

「嗯。」我輕輕點頭。

說起來，我們家之所有在冰箱上留下便利貼的習慣，也是由沅彤的家借鑒過來的。當年還未流行使用手機群組進行通訊，所以便利貼就成為了家人與家人之間溝通的好幫手。這樣的話，就算家裏的成員有碰不上面的時間，也可以使用便利貼來留下重要的訊息，讓其他成員知道。

雖然這個家基本上就只有我一個人住，但因為自小建立的習慣，我每天也會把這個便利貼當作行事錄，寫下那天的待辦事項，等到下班回家時再作檢閱。

而今早的便利貼⋯⋯ 我就只寫上了：「第一次的藥物咨詢工作，祈求順利」。

她毫不客氣的走到冰箱前，麥克筆在上面寫著：「今天的工作很成功，辛苦了～」這句話。

沅彤向我微微一笑，就以小碎步的方式走入客廳。她一屁股的坐在沙發上，抱起了那個我最喜歡的蜘蛛人坐墊，露出一副恬靜淡然的表情。

我從開放式廚房取出兩罐飲料，擺到茶几上。接過飲料的沅彤看起來很是口渴，並大口、大口地喝下幾口。

「沅彤你要吃些什麼嗎？我現在去樓下的超商買些便當回來作晚餐。」

聞言的沅彤激動得放下坐墊，從沙發上彈起來，「外面賣的東西吃多了會不健康的！梓洛你可不能這樣！」

「呃⋯⋯ 因為我根本不擅長下廚吧，但又得填飽肚子⋯⋯ 所以⋯⋯」

「今天的晚餐，就包在我的身上吧！」

她徑自步入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又走向櫥櫃查看那些調味料，然後就皺起眉頭來，並發出不太滿意的「嘖嘖」聲。

「那個⋯⋯ 我果然還是出門去買兩份外賣吧⋯⋯？」

「不⋯⋯ 就只差調味料了。如果梓洛你真的要出門的話，可以幫我買一瓶醬油嗎？感覺你之後在家做飯也能用得到的。」

「OK！」

「謝謝你，麻煩可以給我買一瓶黑豆醬油嗎？」

「好的。」

雖然是爽快的回應了，但走到街上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壓根兒裏就不清楚什麼是「黑豆醬油」。根據從小以來的認知，醬油就是用大豆製造的吧？哪有分什麼黑豆、黃豆的嗎？

儘管是對醬油的種類帶著滿腦子的疑惑，但我還是走入車站附近的超商，在請教店員阿姨後，選購了一瓶本地老牌子醬油廠出產的黑豆醬油。


***


終於回到家門前。

我在扭開門柄的時候，才察覺原來大門並沒有上鎖。我一邊把皮鞋脫下並放在玄關，一邊碎碎諗著沅彤實在過於缺乏危機意識。

即使是有人打開門並走入玄關和客廳，待在廚房內的她似乎亦未有發現，因此我便決定要稍為教訓一下這樣的沅彤。我攝手攝腳的踮起腳尖走進廚房，然後從後用手臂環抱起她的肩膀。

「嗚呀呀呀⋯⋯！」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被人從後抱住的行為，沅彤馬上嚇得失聲大叫起來，但她很快便察覺到是我後，表情就由驚恐轉變為尷尬，「是⋯⋯ 是梓洛你？怎麼回家了也不說一聲⋯⋯ 很嚇人耶⋯⋯」

「如果我是小偷或者壞人的話怎麼辦？你這個人大意到連家門都沒鎖呢⋯⋯」我不滿的咕嚕著。

「欸⋯⋯？那是因為我知道你快⋯⋯ 快要回來了⋯⋯ 才故意不上鎖的。」沅彤支支吾吾的回答道，聲音聽起來是夾雜著難為情又困擾的感覺。

說起來，我也是在這個近距離才發現：沅彤的身上原來有一種很香的氣味，這種氣味既不是來自廚房裏的食物，而是一種類似⋯⋯ 類似柑橘的香水味。將她擁在懷中後，不禁令我慨嘆女性的身體真是又柔軟又溫暖，這種從前臂傳來的柔軟觸感尤其強烈。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前臂原來一直也壓住了她鎖骨下最敏感的部分，即使馬上鬆開手臂，也無法令沅彤赤紅的臉回復平靜。

原、原來我剛才的手臂⋯⋯ 竟然壓上她的胸部了⋯⋯

⋯⋯ 難怪沅彤剛才的語氣都有種困擾又靦腆的感覺。

「對、對不起⋯⋯ 我並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的⋯⋯」

沅彤仍是維持箸背對我的姿勢，因此我只能透過那發紅的耳背和後頸來揣測她當下的心情。

「⋯⋯ 梓洛。」

「嗯？」

「我呀⋯⋯」沅彤終於轉身過來，她的手掌緊緊抓住圍裙的下擺，微微垂著以避開我的視線，「之前⋯⋯雖然是吻上了你⋯⋯ 但、但請不要把我當成是那種隨便而輕挑的女生⋯⋯」

「我不會把你看待成那種隨便的女生啊，因為你就是那一個我自小傾慕著的青梅竹馬。」

糟糕！我怎麼會把內心的 OS 直接就說了出來 — ？！

沅彤臉帶著紅暈，怔怔的看著我。

「⋯⋯」

在我和她的眼睛對上之前，我便馬上錯開了視線。

就似是想扯開話題般，沅彤攤開手掌問道：「那麼，我拜託你買的黑豆醬油呢？」

「啊唷，是啊⋯⋯」

我走到客廳，把那袋從超商買來的貨品取過來。沅彤來接過那瓶黑豆醬油後，便把瓶子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歡笑出來。

「喔喔～ 我已經等你等了好久了！壓軸登場的醬油君～」

「醬油君不是打醬油的嗎？竟然說它是壓軸登場⋯⋯？」我忍不住吐糟道。

「你懂什麼？」她叉起腰，裝出帶點生氣的可愛樣子。

沅彤走到煮食爐前，扭開瓶蓋在半空以旋轉的方式把醬油灑落在鑊子內的炒飯上，然後拿起鑊鏟把醬油和炒飯混合好成金黃的顏色。這個景象，彷彿跟我平時在看動漫的畫面重疊起來，而沅彤就是一個在施展著法術的魔法少女。

就在我全神貫注地看著沅彤下廚的動作時，她忽然就疑惑的問道：「怎麼了？我做炒飯的方式還是不對嗎？明明都已經在 YT 上看了好幾個不同的教學影片了⋯⋯」

「欸？你做的飯⋯⋯ 全部都是在 YT 上自學的嗎？」

「有的是在網上自學的，有的則是向表妹請教而來⋯⋯」

「很厲害呢！我還以為你很擅長做中華料理呢。」

「才沒有這回事吧⋯⋯ 我之前在法國的時候也淨是會做西式料理。」

說完，沅彤便將做好的肉丁炒飯，以及幾碟小菜捧到飯廳，然後把筷子和飯碗整齊地擺放在小餐桌上。

「喲喲～ 晚餐已經準備好啦～」她眯起眼，搖擺著雙手，表情和動作也無一不是散發出她喜悅的心情。

當我更換好家居服後，坐在餐桌前，道：「單看外表和氣味就已經令我食慾大增了。」

「是嗎？」沅彤微笑著，然後就指向了那碟肉丁炒飯，「你快來試試加了『魔法醬油』的炒飯味道如何？」

「魔法醬油？」

我愣了一下，就糊塗塗地說了：「是跟少女口嚼酒相似概念，由魔法少女製作出的醬油嗎？」

沅彤歪著頭，呆呆的看著我，就問：「什麼是『口嚼酒』⋯⋯？」

咦咦⋯⋯？！原來她都不知道嗎？那就算了吧，我也不想向她仔細地解釋口嚼酒的由來。畢竟⋯⋯

⋯⋯ 那實在過於羞恥了。

沅彤頓了頓，咕噥道：「網上的人都是這樣稱呼黑豆醬油的。」

「原來如此⋯⋯」

我把一口炒飯放入嘴巴內，這種軟綿的口感、濃郁的味道，每咬一口均是味蕾和舌頭的享受，我不禁邊吃就滿足地笑了出來。

「⋯⋯怎麼了？好吃嗎？」

「好吃、很好吃喔。」

「欸～～～ 除此以外就沒有其他感想了嗎？」她嘟起嘴問道，並拉著我的手腕搖晃起來。

何沅彤⋯⋯ 你別擺出這樣的表情來看著我吧？

「呃⋯⋯ 我詞窮嘛，感想就是『好吃』、『很好吃』、『非常好吃』、『宇宙級好吃』⋯⋯」

沅彤忍不住捧腹大笑出來，「你的語文真的很差耶⋯⋯ 為什麼小時候就會拉你一起寫小說呢⋯⋯？」

她摸摸面前的罐邊，望向那罐已經見底的飲料。

— 年少時曾經滿腔熱枕的熱情，現在連同那些夢想和已經放棄的東西，變成乾涸的痕跡。

「如果⋯⋯你被告知現在的壽命只剩下一年，你還會用現在的態度看待餘下的人生嗎？」

「欸？」

我瞪大著眼，神態木然的望向突然間說出這句話的沅彤。

— 因為理所當然的覺得生命還有很長的時間。

— 因為理所當然的以為還有許多個「下一次」。

— 所以，就不曾珍惜過「這一次」。

我注視著她的臉龐，長長的眼睫毛剛好在臉上形成陰影，加上這副嚴肅且凝重的表情，很難令人想像到她是個在十多分鐘前仍在開玩笑的輕浮女生。

面對這副狀態的沅彤，我自問也沒有膽識對她的提問敷衍過去。

「不會啊。」

聽到這個答覆的沅彤，抬起頭來，帶著紅紅的雙視盯著我。

「如果只剩下一年壽命的話，我應該會馬上辭職⋯⋯ 然後在僅餘的人生中完成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那是什麼呢？」

我跨過餐桌俯身向前，捏捏沅彤的臉頰，「我為什麼非要告訴你⋯⋯ 你這麼愛管我的事情，難道是我的老婆嗎？」

「你才想 — ？！但我可是你的青梅竹馬哦 ⋯⋯ ！實在對你這副懶散的模樣看不過眼！」被我捏過後的臉蛋已經變紅，鬆手過後，沅彤輕拍著這個軟呼呼的Q彈臉頰。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今天準時吃藥了沒有？」

「還、還未啊⋯⋯」沅彤結巴巴的回答道。

「怎麼可以不吃藥？不遵守醫囑吃藥的話，你的病情又怎會控制得好？」

眼見沅彤打算提起馬克杯之際，我就率先倒了一杯白開水，遞到她的面前，「吃藥的話最好要用清水，用咖啡或茶之類送服的話有機會影響藥效，實在可免則免。」

「欸～～～ 怎樣這種好管閑事的藥師人設現在也跑進了我的家來 — ？！」她開始發起牢騷來。

「小姐，這裡可是我的家吧？而且你在說什麼人設⋯⋯？我本身就是一名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藥師好不好？」

「哈哈，也是呢～」沅彤咯咯的笑著。

然而，她忽然就閉上了雙眼，張大了嘴巴，並發出「呀⋯⋯」般的微細聲音。

何沅彤她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想我為她餵藥嗎？

不不不⋯⋯ 一定是宋梓洛你看輕小說和漫畫看得太多了！現實可是殘酷的，而這種情況也不可能發生吧？

冷靜、冷靜。這一定是我想多了，一定是這樣。

我望了望沅彤剛才在喝的那罐飲料，才察覺她原本把我的果汁酒當成普通汽水拿去喝了。這麼一來，就可以解釋得到沅彤這一切的奇怪發言 — 因為她喝醉了。

由於我過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對她這個行為作出任何回應，沅彤便緩緩的睜開眼睛，擺出一個既羞又氣的表情。

我已經心知不妙並心想道：「怎麼了⋯⋯？我又做錯了什麼嗎？」

很快地，沅彤就率先嘟嘴來回答我內心的疑惑：「如果由梓洛你來餵我的話，我就吃藥！」

什、什麼 — ？！

⋯⋯ 難道我剛才是聽錯了嗎？

聽到這番爆炸性的發言後，我捂著下半邊面，像卡帶的錄音機一樣，支支吾吾的問道：「什、什麼⋯⋯？要我來餵藥？！別開玩笑吧？」

「才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幹什麼？有病吃藥 — ！！」

「哈哈，我真的是有病哦，但不想吃藥～ 而且我肯吃藥的話有什麼好處？」她像一個跟父母賭著氣，堅拒服藥的小孩子一樣反問道。

「蛤？你這是嫌命長嗎？快去吃藥！」

「如果梓洛你餵我的話，我就吃藥。」

「搞、搞什麼⋯⋯？你這個年紀都不懂得自己吃藥嗎？」

「欸⋯⋯明明你小時候都會餵我的～」

她吐著舌，裝出一副可愛的樣子咕嚕道。

「我才沒有這種記憶！」

「欸欸？就是我扮演病人，梓洛你扮演藥師來餵藥給我！」

「這究竟是什麼奇怪又變態的病患play ⋯⋯」

沅彤歪歪頭，又問：「梓洛你平日也是這樣給美女病人色色地餵藥嗎？」

「才沒有 — ！！真是的⋯⋯ 你把我平時的工作都當成是什麼了？」我按住了太陽穴，苦惱的回答道。

然後，沅彤則嘭一聲的倒睡了。

只好由我送她回去房間了。

我把她抱起的時候，她便自然的以雙手環在我的頸上，那柔軟的胸部緊貼在我的身上，髪絲間傳來淡淡的甜香和酒精的氣味。

何沅彤她的酒量真差啊，只是喝那一丁點的果酒便已經昏睡成這樣，大概是天塌下來都不會醒來的樣子。明天醒來的時候，得提醒她不要隨便在外面碰到酒精，以免讓那些心術不正的人有機可乘。

這麼說來，她在我這個獨身男子的家中喝醉，不也一樣是很危險嗎？雖說我是她的青梅竹馬，但⋯⋯ 但也很難保證在酒後不會獸性大發而對她出手吧？

在我把她放在睡床上，準備關上房門離開之前，沅彤一臉面紅耳赤的吐著氣，拋下了一句：「梓洛⋯⋯ 你真的不要考慮跟我⋯⋯」

「跟、跟你⋯⋯ 做什麼⋯⋯？」我的心臟嚇得幾乎要跳出來。

「⋯⋯ 成為小說家嗎？」

落下這句話的沅彤，轉身便倒頭於枕頭中，並發出陣陣安穩「呼呼⋯⋯ 」的鼻鼾聲。

— 跟青梅竹馬同居的第一個天。

— 除了從她的身上獲得久違的溫暖外，

— 還有一種⋯⋯

— 我那些已經封麈的夢想，

— 也將要再次重現的預感。


***

【便條貼】

休息日要做的待辦事項⋯⋯
要在家中耍廢嗎？

突然、好想吃炸地瓜條做早餐。
> OK！

By 梓洛

By 沅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