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7 唯有你的懇求，我……
本章節 2657 字
更新於: 2021-09-15
「紙不是學園品，是平民貨。」
走在夜路上的我咀嚼著他說的話。
這個訊息隱隱將嫌疑犯的身分指向平民──住在外城區的人。看似有了範圍，但難度沒有絲毫減少。
為了維持學園運作而僱用的人、轉達訊息與轉運交通的工作者、為了做外城區居民生意而聚集的行商人。我不太靈光的腦袋裡也能想到至少三種人，數目比學園生還要多出不知道幾倍。
「您的話怎麼想呢，阿莎諾大人？」
還是沒有回應。
在試煉中被發現窺探我們的世界，阿莎諾大人恐怕要面臨極嚴重的處罰。
這都是因為我的緣故。
我吸進一口微涼的夜風，點燃鬥志。
既然如此，即使只靠我也得辦下去。
不管誰怎麼說，我都得揪出威脅我、威脅曼查家、可能破壞婚禮的犯人。
＊
與我高昂的意志無關，接下來連日的奔走都徒勞無功。
我試著走過市集、到過費德南茲先生的店家一趟，為了引誘刺客現身還孤身有過治安最差的角落和酒館。這個行動也是一無所獲。
一邊堅持著阿莎諾給我的人設功課，一面搜查，不知道有多久沒在家裡用餐了。
讓我煩躁的事不只如此，我的數字──雖然很少──下降了，勾起了我的恐懼。
如果數字下降，我在皇冠花市又會變成那個人人眼中的落魄貴族、邊境長城人嗎？
可是我並沒有對策。
又經過一天毫無進展的搜索，我披著夜色來到私館近處，門前一輛熟悉的馬車吸引了我的注意。
上次出現這輛馬車時，我被四把花束給包圍、說長道短的惱人記憶出現在腦海裡。
扶著額繞到後門，這時有名女僕撞見了我。
她一臉驚慌地不知如何是好，但好在及時認出我是宅邸的主人之一，沒有大喊出聲。
我瞥了她一眼，女僕頭頂飄著跟所有傭人差不多的數字。奇怪的是，她的數字竟然有一部份散發著紅光。
我輕聲喚她過來，問：「小姐在哪裡？」
「曼查小姐在衣帽間，和卡地亞姊妹一起。」她答道。
呼，果然沒看錯馬車。想到被一群比我高、奇裝異服的女人夾在中間還是讓人敬謝不敏。
我打消想去見卡斯提亞的念頭，正準備去廚房找點東西填飽肚子，背後的女僕卻開口喊住我。
「那個，曼查大人。」
她用期待與乞求摻半的眼神湊了上來。
「冒昧請……請問您，請問您是去見了雨果大人嗎？」
「這是你該過問的嗎？」我正想訓斥她幾句，這時我感覺到領飾蕩漾出熟悉的微熱。熱度與她數字裡紅色的部分一同共鳴、脈動。一個閃神，竟然脫口回答了她的提問：「我去見了法蘭克大人。」
「呀！果然……果然曼查大人就該跟法蘭克大人……失、失禮了！」
她邊抑制興奮的喉音邊逃離現場的樣子讓我想起那個不知道是在接受考驗還是在接受懲罰的邪神。
管家在搞什麼？我們現在的僱用標準是這樣的嗎？
我走到廚房。看火的廚子在桌面上打著瞌睡。我從傭人用的食物籃裡拿走一塊黑麵包，往自己房間走去。
當我經過卡斯提亞房門前時，砰地一聲房門忽然打開了。
「啊啊啊啊卡斯提亞？！」
「哥哥怎麼在這……不管了！快來！」
卡斯提亞一股勁把我給拉進房間。
「喔呀喔啊？」
「這位不是……」
「我們的知己……」
「……放蕩的野薔薇嗎？」
「傻瓜！是美麗的邊境騎士！」
「只有大姊這麼叫他啊！」
說出野薔薇的那位額頭挨了一記巴掌。
這麼說敲她的就是大姊？
雖說理性能明白，在我眼中卻只看到四株植物在彼此打鬧。
卡地亞四姊妹今天像把常春藤給穿上身似的，因為實在分不出誰是誰了，我索性選擇裝傻：「晚安，各位女士。」
「哥哥來得正好呢！卡地亞姊妹送了訂製好的禮服過來。」
「已經完成了嗎？」
「大老爺，您真傻。全城都知道訂婚日快到啦，禮服再不完成，咱們可對不起卡斯提亞小姐對我們的照顧。」
方才被敲頭的那位對卡斯提亞問道：「現在就要讓吉赫德大人看嗎？」
「讓哥哥看看你們的厲害！」
她們四人極有默契地掀開人形模特兒上的白布。
雖然我對禮服一竅不通，但是……
真是漂亮。
據說最高級的工藝品會讓不懂藝術的人也感覺到他的魄力。
那麼這件禮服無庸置疑有這份價值。
「卡斯提亞，我想你穿上它，世上就不會有比你更漂亮的女性了。」我讚嘆道。
怎麼了，為什麼所有人都不動了？
就像時間靜止了數秒才恢復流動，常春藤們滿臉堆歡鼓譟起來。
「大老爺，您……您這麼會說話啊？」
「他當然很會。你們沒看他每日在鐘樓上吟詩，一篇篇盡是讚揚著不被允許的愛戀。」
「傻瓜！我怎麼不知道？我是說他對女士的嘴也很甜！」
我沒反駁她們。
因為在我面前，卡斯提亞的淚珠正撲簌簌地掉落下來。
她就這樣看著我，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哭了那般，慌忙用手背揩去淚水。
「哥哥，聽到你這麼說，我好開心！嗚……為什麼，眼淚停不住啊……」
碰到突發狀況，前一刻還在吵吵嚷嚷的四根常春藤柱子面面相覷。
我把她們一路往大門口帶，猛眨眼暗示她們別留在這。
「今天就麻煩你們先回去吧。如果有貨款的問題，就找管家崔斯先生。找我也可以。」
送走了卡地亞四姊妹，我回到房裡。
似乎連跟卡斯提亞相熟的女僕也無法穩住她的情緒。
我驅下了女僕，坐在卡斯提亞對面，像小時候她哭泣時那樣，雙手捧住她的手。
「卡斯提亞，發生什麼事了？是誰對你做了什麼？還是我說錯話了？還是……愛德華那傢伙要悔婚？！」
卡斯提亞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她握著我的手，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卡斯提亞的情緒才慢慢鎮定。
「我……很害怕。有人告訴我，哥哥在皇冠花市的奇怪舉動，都是為了破壞這一切……哥哥，你不希望我嫁給愛德華嗎？」
「不！怎麼會呢？你不明白，我是為你還有曼查家。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是不是婚禮讓你壓力太大了？」
「我不懂啊！」
她的話像柄戰鎚，重重敲在我的胸口。
「我根本不知道哥哥為什麼要做那些事！一下對新生示好，一下親吻愛德的手背什麼的。一件我都不懂啊！哥哥以前也很少禱告，也不喜歡讀詩吧！
「現在在學園裡流通許多和哥哥有關的刊物，都是因此而來的。他們比起我和愛德華結婚，好像更想看你們結婚……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吶，哥哥不能只是哥哥嗎？我覺得你好像變了，就像被惡魔給迷惑了……」
為什麼會這樣？
一切不是進行的很順利嗎？從陪嫁禮到場地，還有如今成為話題的受注目度……我做了種種努力，為什麼結果跟我想的不同、為什麼卡斯提亞不是笑著接受我幫她爭取的一切呢？
「卡斯提亞，請你相信我，我沒有任何妨礙你獲得幸福的意思。如果有人阻擋你的幸福，那他就是我該賭上性命對抗的敵人。我永遠會站在你這邊。所以……」
卡斯提亞撲進我的懷裡，阻止了我說下去。
然後對我說出了無法反抗的咒語：
「拜託了。哥哥，可以停止那個行為嗎？為了我，停止那個奇怪的禮儀好嗎？」
請停止古代禮儀。
不用說得這麼隱晦我也懂。
我腦海內閃過阿莎諾大人的身影。
一邊是我重要的家人。如果她再也不笑了，這世界就會失去色彩；如果她的幸福受到阻礙，我會全力對抗妨礙她的人。
一邊是救了我、讓我得到主角般待遇、讓我有能力幫助卡斯提亞的恩人。
我怎能在她們之間做選擇？我怎麼能？
走在夜路上的我咀嚼著他說的話。
這個訊息隱隱將嫌疑犯的身分指向平民──住在外城區的人。看似有了範圍，但難度沒有絲毫減少。
為了維持學園運作而僱用的人、轉達訊息與轉運交通的工作者、為了做外城區居民生意而聚集的行商人。我不太靈光的腦袋裡也能想到至少三種人，數目比學園生還要多出不知道幾倍。
「您的話怎麼想呢，阿莎諾大人？」
還是沒有回應。
在試煉中被發現窺探我們的世界，阿莎諾大人恐怕要面臨極嚴重的處罰。
這都是因為我的緣故。
我吸進一口微涼的夜風，點燃鬥志。
既然如此，即使只靠我也得辦下去。
不管誰怎麼說，我都得揪出威脅我、威脅曼查家、可能破壞婚禮的犯人。
＊
與我高昂的意志無關，接下來連日的奔走都徒勞無功。
我試著走過市集、到過費德南茲先生的店家一趟，為了引誘刺客現身還孤身有過治安最差的角落和酒館。這個行動也是一無所獲。
一邊堅持著阿莎諾給我的人設功課，一面搜查，不知道有多久沒在家裡用餐了。
讓我煩躁的事不只如此，我的數字──雖然很少──下降了，勾起了我的恐懼。
如果數字下降，我在皇冠花市又會變成那個人人眼中的落魄貴族、邊境長城人嗎？
可是我並沒有對策。
又經過一天毫無進展的搜索，我披著夜色來到私館近處，門前一輛熟悉的馬車吸引了我的注意。
上次出現這輛馬車時，我被四把花束給包圍、說長道短的惱人記憶出現在腦海裡。
扶著額繞到後門，這時有名女僕撞見了我。
她一臉驚慌地不知如何是好，但好在及時認出我是宅邸的主人之一，沒有大喊出聲。
我瞥了她一眼，女僕頭頂飄著跟所有傭人差不多的數字。奇怪的是，她的數字竟然有一部份散發著紅光。
我輕聲喚她過來，問：「小姐在哪裡？」
「曼查小姐在衣帽間，和卡地亞姊妹一起。」她答道。
呼，果然沒看錯馬車。想到被一群比我高、奇裝異服的女人夾在中間還是讓人敬謝不敏。
我打消想去見卡斯提亞的念頭，正準備去廚房找點東西填飽肚子，背後的女僕卻開口喊住我。
「那個，曼查大人。」
她用期待與乞求摻半的眼神湊了上來。
「冒昧請……請問您，請問您是去見了雨果大人嗎？」
「這是你該過問的嗎？」我正想訓斥她幾句，這時我感覺到領飾蕩漾出熟悉的微熱。熱度與她數字裡紅色的部分一同共鳴、脈動。一個閃神，竟然脫口回答了她的提問：「我去見了法蘭克大人。」
「呀！果然……果然曼查大人就該跟法蘭克大人……失、失禮了！」
她邊抑制興奮的喉音邊逃離現場的樣子讓我想起那個不知道是在接受考驗還是在接受懲罰的邪神。
管家在搞什麼？我們現在的僱用標準是這樣的嗎？
我走到廚房。看火的廚子在桌面上打著瞌睡。我從傭人用的食物籃裡拿走一塊黑麵包，往自己房間走去。
當我經過卡斯提亞房門前時，砰地一聲房門忽然打開了。
「啊啊啊啊卡斯提亞？！」
「哥哥怎麼在這……不管了！快來！」
卡斯提亞一股勁把我給拉進房間。
「喔呀喔啊？」
「這位不是……」
「我們的知己……」
「……放蕩的野薔薇嗎？」
「傻瓜！是美麗的邊境騎士！」
「只有大姊這麼叫他啊！」
說出野薔薇的那位額頭挨了一記巴掌。
這麼說敲她的就是大姊？
雖說理性能明白，在我眼中卻只看到四株植物在彼此打鬧。
卡地亞四姊妹今天像把常春藤給穿上身似的，因為實在分不出誰是誰了，我索性選擇裝傻：「晚安，各位女士。」
「哥哥來得正好呢！卡地亞姊妹送了訂製好的禮服過來。」
「已經完成了嗎？」
「大老爺，您真傻。全城都知道訂婚日快到啦，禮服再不完成，咱們可對不起卡斯提亞小姐對我們的照顧。」
方才被敲頭的那位對卡斯提亞問道：「現在就要讓吉赫德大人看嗎？」
「讓哥哥看看你們的厲害！」
她們四人極有默契地掀開人形模特兒上的白布。
雖然我對禮服一竅不通，但是……
真是漂亮。
據說最高級的工藝品會讓不懂藝術的人也感覺到他的魄力。
那麼這件禮服無庸置疑有這份價值。
「卡斯提亞，我想你穿上它，世上就不會有比你更漂亮的女性了。」我讚嘆道。
怎麼了，為什麼所有人都不動了？
就像時間靜止了數秒才恢復流動，常春藤們滿臉堆歡鼓譟起來。
「大老爺，您……您這麼會說話啊？」
「他當然很會。你們沒看他每日在鐘樓上吟詩，一篇篇盡是讚揚著不被允許的愛戀。」
「傻瓜！我怎麼不知道？我是說他對女士的嘴也很甜！」
我沒反駁她們。
因為在我面前，卡斯提亞的淚珠正撲簌簌地掉落下來。
她就這樣看著我，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哭了那般，慌忙用手背揩去淚水。
「哥哥，聽到你這麼說，我好開心！嗚……為什麼，眼淚停不住啊……」
碰到突發狀況，前一刻還在吵吵嚷嚷的四根常春藤柱子面面相覷。
我把她們一路往大門口帶，猛眨眼暗示她們別留在這。
「今天就麻煩你們先回去吧。如果有貨款的問題，就找管家崔斯先生。找我也可以。」
送走了卡地亞四姊妹，我回到房裡。
似乎連跟卡斯提亞相熟的女僕也無法穩住她的情緒。
我驅下了女僕，坐在卡斯提亞對面，像小時候她哭泣時那樣，雙手捧住她的手。
「卡斯提亞，發生什麼事了？是誰對你做了什麼？還是我說錯話了？還是……愛德華那傢伙要悔婚？！」
卡斯提亞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她握著我的手，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卡斯提亞的情緒才慢慢鎮定。
「我……很害怕。有人告訴我，哥哥在皇冠花市的奇怪舉動，都是為了破壞這一切……哥哥，你不希望我嫁給愛德華嗎？」
「不！怎麼會呢？你不明白，我是為你還有曼查家。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是不是婚禮讓你壓力太大了？」
「我不懂啊！」
她的話像柄戰鎚，重重敲在我的胸口。
「我根本不知道哥哥為什麼要做那些事！一下對新生示好，一下親吻愛德的手背什麼的。一件我都不懂啊！哥哥以前也很少禱告，也不喜歡讀詩吧！
「現在在學園裡流通許多和哥哥有關的刊物，都是因此而來的。他們比起我和愛德華結婚，好像更想看你們結婚……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吶，哥哥不能只是哥哥嗎？我覺得你好像變了，就像被惡魔給迷惑了……」
為什麼會這樣？
一切不是進行的很順利嗎？從陪嫁禮到場地，還有如今成為話題的受注目度……我做了種種努力，為什麼結果跟我想的不同、為什麼卡斯提亞不是笑著接受我幫她爭取的一切呢？
「卡斯提亞，請你相信我，我沒有任何妨礙你獲得幸福的意思。如果有人阻擋你的幸福，那他就是我該賭上性命對抗的敵人。我永遠會站在你這邊。所以……」
卡斯提亞撲進我的懷裡，阻止了我說下去。
然後對我說出了無法反抗的咒語：
「拜託了。哥哥，可以停止那個行為嗎？為了我，停止那個奇怪的禮儀好嗎？」
請停止古代禮儀。
不用說得這麼隱晦我也懂。
我腦海內閃過阿莎諾大人的身影。
一邊是我重要的家人。如果她再也不笑了，這世界就會失去色彩；如果她的幸福受到阻礙，我會全力對抗妨礙她的人。
一邊是救了我、讓我得到主角般待遇、讓我有能力幫助卡斯提亞的恩人。
我怎能在她們之間做選擇？我怎麼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