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學生、朋友、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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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9-08
2017年01月15日,馬薩諸塞州,春田市,Chinese Seafood Buffet (一家華人經營的自助餐廳)
餐廳里熙熙攘攘,人們在一排排的食物前川流不息,貪婪的往自己的盤子里裝著各式各樣的吃的。
美國的自助餐廳以高熱量的食物為主,是不太富有的那部分人民經常聚會用餐的場所。這部分人一般都是中低收入者例如低薪資的打工者,退休的老年人、和學生。普遍的,在美國的華人開的自助餐廳里,食物豐富而美味,價格實惠,因此特別受歡迎。
臨近中午,餐廳里的人越來越多。在人們盡情享受美食的同時,在餐廳的一角,錢鎧和他的兩個學生,阿萊克斯和傑西正在邊吃邊聊。
阿萊克斯全名阿萊克斯·羅德里格斯,來自於中美洲的巴拿馬。阿萊克斯生性聰明而且性格和善,一頭長長的捲髮上總是帶著一個棒球帽,深邃的黑眼睛閃爍著智慧,非常善於學習,也是錢鎧最喜歡的學生之一。他們兩個人的脾氣和性格也很投緣,課下經常聊家常。
傑西是一個美國的白人女孩。她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和一頭短短的金髮。她總是帶著一副眼鏡的娃娃臉和她的外向而且感情細膩的性格一樣特別討人喜歡。系裡的老師們都很喜歡她,錢鎧經常在上課之外給她補課,幫助她提高成績。傑西並不是一個好學生,至少學習可不是她的菜,她在這方面非常吃力。她的天分不在學習上,但是對於雜七雜八的事情,傑西卻表現得十分活躍。她就是那種學習不行,但是鬼精鬼精的、情商高的、興趣廣泛的學生典型。
「凱文,你怎麼不說一聲就走了?」傑西問道,「這些日子見不到你,學生們都在傳你離開春田了。」
「是的,不好意思啊。」錢鎧說道,「簡短的說,我是不得已離開春田的。」
「凱文,發生了什麼,你要離開這?這對我們來說都很突然,我本來還打算和你做畢業設計呢。」阿萊克斯很遺憾的說道。
「哦,阿萊克斯,真的很對不起。如果我能,我一定會留下來的。我很喜歡這裡,我系裡的同事和學生都很好。我喜歡你們。」
「凱文,別賣關子了,告訴我們吧。我們會保密的,對嗎,阿萊克斯?」傑西看著阿萊克斯。
「當然了,傑西!」阿萊克斯回應道。
「那,好吧。雖然我原來沒打算告訴你們。我今天只是來和你們告別的。」錢鎧說,「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和你們說。不過,這不是一個很好的經歷。」
「有多壞的經歷?」傑西問道。
「很壞很壞的。」錢鎧說。
「哦。」傑西和阿萊克斯看著錢鎧。
「說吧,凱文,我們準備好了。」傑西說。
錢鎧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
……
將近一個小時后,自助餐廳里依然人來人往,在熙熙攘攘的背景下,阿萊克斯和傑西接近目瞪口呆的表情顯得特別不應景。
「他們怎麼能這麼對待你?」傑西憤憤的說。
「這對你太不公平了。」阿萊克斯有點生氣地接著補充道。
「嗯,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我現在感覺好多了。不公平也許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不過,我如果有時間,我會調查的。安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當然了,在吸取這個教訓的前提下。」
「我一開始就覺得尼科爾不是好人。」傑西說,「她很神秘而且很會糊弄男生給她辦事。她在男生那裡很受歡迎,但是幾乎不和我們女生有過什麼接觸。」
「漂亮的女孩就是這麼危險吧。」阿萊克斯說,「不過也不是所有的男生她都糊弄了,比如我。也許我的外表不是那麼有吸引力,不過我確實拒絕過她一次要我作業抄的請求。也許她那以後就覺得我對她沒有用吧。」
「你就應該拒絕她,為什麼要用別人的作業呢?就因為她漂亮嗎?」傑西看著阿萊克斯說。
「傑西,那麼說,你至少知道些尼科爾的事情了?」錢鎧問道。
「是的,我知道些,她有一輛車,她總是不停的打工,很少在學校里停留,謎一樣的人物。男生們和我說他們對她印象很好。而且,我在學校的停車場上還看到過一次,還有一個黑人男生給她的車子換輪胎。」
「也許,如果她還留在春田,也許我還能通過你們或者別的什麼渠道知道更多關於她的一些東西,讓我知道她為什麼要陷害我。」錢鎧說,「不過,已經晚了,她轉學走了。」
「哦,那這就是我們開學以來沒看到尼科爾的原因了!……凱文,你知道她去哪裡了嗎?」阿萊克斯問錢鎧。
「我怎麼會知道?她的資料在學校那一級,如果她要轉學,春田學校的登記處應該知道會把她的資料寄到哪裡,不過登記處這個地方我是打聽不到的。」
聽到這裡,傑西的大眼睛在她的眼鏡里轉了轉。
「嗯,凱文,我想也許我能知道。」
「哦?」錢鎧和阿萊克斯都看向傑西。
「我知道她在哪裡打工,我可以去『邂逅』她」傑西說。
錢鎧思索了一下,說「傑西,那你就卷進來了。我不想給你找麻煩。」
「我能有什麼麻煩?幫助一個被冤枉的人?凱文,你是個好老師。」
「凱文,我也覺得你是個好老師,你對我們非常好!況且,你可以相信傑西,她和人打交道很有一套。也許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呢?」阿萊克斯補充道。
錢鎧感到一絲欣慰,至少他能在他的學生這裡得到公正的評價。在他處境困難的時候,他的學生自告奮勇幫助他,給了他溫暖。況且,阿萊克斯說的對,此刻他的選項並沒有那麼多。
「傑西,謝謝你!」錢鎧頓了頓,繼續說,「那你要保護好自己。」
「放心,我知道我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傑西說,「凱文,你知道,尼科爾讓我們失去了一個好老師,她應該為此承擔代價。我有義務幫助你。」
「傑西,真的很感謝你!」傑西的正義感讓錢鎧非常感動,「答應我,這不會影響你的學業和生活的其他方面,好嗎?」
「好的,我答應你!」傑西微笑道,「凱文,你還是那個我們熟悉的關心我們的教授,你又回來了。」
三個人相視笑了笑。
「凱文,我想也許我也能幫你。雖然我也許幫不上,至少我能試試。」阿萊克斯說。
「哦?」錢鎧看著阿萊克斯。
「你知道,任何老師都不可能讓全班所有的學生都喜歡他。有學生會背地裡說老師壞話。」阿萊克斯說,「而對於你,我發現,有那麼幾個學生特別過分。」
「哦?我還是第一次知道。請接著說。」錢鎧很好奇。
「你知道,我們這些是外來移民的學生經常會聚會。我發現有些學生,也許你知道的,就是非洲來的那幾個學生,他們覺得你太不好說話了,因為你不給他們改成績。」
「哦,這我確實是。」錢鎧說。
「所以,他們背後對你很有敵意。你知道,史蒂夫就會幫他們改的。」阿萊克斯說。
「哎,史蒂夫。我知道,他可能有獨特的觀點。」錢鎧只能這麼說,其實,他也是覺得史蒂夫偶爾也會為了和學生搞好關係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違職業道德。不過,他對同事的觀點是不能對學生說的。
「其實,這個學期剛開學,我們聽說你走了。他們中有人特別高興。」阿萊克斯說,「我們在聚會的時候,有個人還說他不喜歡你,是他想辦法把你弄走了,很得意,當然,當時我們都覺得他在吹牛,因為他一向愛吹牛,而且當時他喝酒了,我們是了解他的,他別的什麼都不會……你猜這個人是誰?」
錢鎧有點驚訝也有點好奇,不過他還是想了想,「我可猜不到。」
「阿里!」
「阿里?」傑西插話道,「就是那個搶別人作業抄的非洲裔瘦高個?」
「對,是他。」
「阿里?……阿里!」錢鎧接著說「哦,我想起來,他上學期末找我改成績,我沒同意,他臨走時還威脅我來著,我沒當回事……不過,這,這……怎麼他也會卷進來?我腦子有對亂。」
「也許他是吹牛,誰知道。」阿萊克斯說。
「不過如果他不是,也許能從他嘴裡套出什麼東西來。」傑西說道。
「我可以試一試。」阿萊克斯說,「凱文,你是個好老師,你為我做了很多,我應該幫你。你放心,我也不會耽誤學習和生活的。這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錢鎧真的很敬佩他這兩個學生身上的正義感。這些充滿正氣的年輕人彷佛讓他看到了希望,他洗刷冤屈和恥辱的希望、美國未來的希望、和世界未來的希望!
「謝謝,阿萊克斯!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錢鎧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答應我,小心點好嗎?你們兩個人都要小心!」錢鎧先是看著阿萊克斯,然後又看著傑西。
兩個學生會心的點了點頭,微笑而堅定的回應著錢鎧的囑咐。
錢鎧也對他們報以敬佩和感激的眼神。
接著,錢鎧喝了一口水,思索了一下,看著兩個學生,慢慢地說道「其實,我來的時候,嗯……我得坦誠點,不然我會覺得心裡不太踏實……我來的時候我也確實想到過你們會幫助我的。」錢鎧有點不好意思,「我是說,我想到過這個可能性,不過也我確實沒想到我們會聊的這麼的深入,就這麼自然的實現了這個可能性。但我不是刻意的,我也不想你們覺得我利用了你們,不然我心裡就會不太舒服,因為那樣就好像我確實是這樣的。」
兩個學生笑了笑。
「凱文,你還是那樣,我們認識的凱文!」傑西微笑著,「你已經失去了很寶貴的東西,那是你的工作。而我們是你的學生,也是你的朋友,對嗎?」
「當然了,我最信任的兩個學生就是你們兩個。」
「那我們幫助你,一個無辜的人,作為朋友,作為你曾經的學生,我想我和阿萊克斯都很高興能這樣做,對嗎,阿萊克斯?」
「傑西說得對。得到幫助並不是壞事。你也幫過我們很多啊。不是嗎?」
「是的,我確實很喜歡你們兩個。有的時候我都感覺情不自禁的、甚至有點執念一樣的想去幫助你們。」錢鎧說。
「我們也是的。」傑西說。
「哦,謝謝!……我想,也許我剛才確實想多了。」錢鎧尷尬的微笑了一下,趕緊給自己圓場。
「凱文,其實,你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總是有那麼多束縛。我是說,在道德上什麼的。當然,這不是什麼壞事,不夠就是有時……」阿萊克斯說。
「不接地氣!」傑西接下茬。
錢鎧很尷尬,聽著兩個學生教訓他。
「我從巴拿馬來,那裡的環境很差,我在你課上的時候,你幫了我很多,還記得嗎?除了學業上,你知道的,在生活上你不是也幫了我很多嗎?我的簽證,推薦信什麼的。當時你也對我說過,你覺得你應該這樣做,得到幫助應該並不讓人難為情。」阿萊克斯說道,「我們幫助你,你也不應該難為情啊。」
「是的,不一定是非要老師才能幫助學生的,我們也能幫助老師的。」傑西接著說,「我們都有需要幫助的時候。」
錢鎧的臉色有點尷尬,繼續被教育著。
「你知道,那些討厭你的學生總會說你些壞話,比如說你很教條,非要站道德制高點,非要堅持那麼多的原則,等等,他們就說覺得你有點……」阿萊克斯突然住口不說了,因為他不好意思說出口最後一個詞。
傑西看了阿萊克斯一下,她的眼睛在眼鏡里轉了轉,又看了看錢鎧,然後,乾脆地說道「裝B!」然後,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錢鎧也跟著尷尬地笑了笑,後來他臉上的這種笑又變的稍微放鬆了些,甚至有點被幽默到了,然後他和他的兩個學生一樣大笑了起來。
「哈哈……」三個人一起持續地笑了一會。
這時,錢鎧想著也許他會因為讓傑西和阿萊克斯幫助他而招惹新的麻煩,但是,也許不會呢?問題的關鍵是,他還有沒有能力再相信學生呢?或者說,他還能不能再相信人呢?……其實,錢鎧在來見他們之前思考了一個晚上,他還是決定他要相信他面前的這兩個人,他不能因為尼科爾的事情就懷疑所有人,他不相信尼科爾有普遍的代表性,最重要的是,錢鎧決定即便被某些人冤枉和陷害,他也不要丟掉相信人的能力,因為,他決定要繼續做一個真正的完整的心裡充滿光明的人……錢鎧的這種對理想主義的病態堅持從某種意義上成就著他,但同時這也是他的一個弱點。人都這樣的,有時候很難改變一些在潛意識中根深蒂固的東西,即便你努力嘗試擺脫了它們,可是不經意間,這些東西就會回到你身上。
……
傍晚,錢鎧坐在公寓內起居室的桌子前,雙手在他的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啪啪的打著。此時,他所在公寓的互聯網服務已經解約了,當然了,錢鎧是為了省錢。現在的他不得不把桌子儘可能拉近窗戶,以便於使用樓下對面星巴克的免費WiFi。但是即便他能成功的登錄上這個WiFi,因為距離的原因,信號也是時斷時續的,他不得不總是做做停停,很影響工作效率。
錢鎧正在使用互聯網搜獲安妮·馬哈茂德和安德烈·普加喬夫的信息。他想找到這兩個人並去了解這兩個人和馬薩諸塞州教師工會的事情。他想如果他能從他們這兩個人那裡得到些什麼消息,也許這些消息對他調查工會有用。
這時候,錢鎧的電話響了起來。錢鎧看了看電話,是史蒂夫,不是做廣告的,然後他就接了電話。
「Hi,史蒂夫!」
「Hi,凱文!你今晚忙不忙,一會8點鐘春田AMC會上映一部電影,《驚奇隊長》,有沒有興趣?咱們去看?」
錢鎧這兩個多小時斷斷續續的WiFI體驗讓他很疲憊,索性,晚上沒什麼事,「好的。」
「那我一會來接你,7點半。」
「OK,到時見!」
「OK,再見!」
……
十點半,錢鎧和史蒂夫看完了《驚奇隊長》,去了麥當勞(美國的部分麥當勞店是營業到午夜的),買了點吃的,坐著一邊吃一邊聊著天。兩個人在美國都是單身,而且第二天都沒什麼事,所以就像往常一樣,兩個人吃起了夜宵。
「你覺得這個電影怎麼樣?」錢凱問道。
「很一般,很一般,真的很一般。我更喜歡《宇宙護衛隊2》。」史蒂夫說。
「為什麼?」
「我覺得這個女主角太平面化了,沒有特色,演員也沒什麼特色。而且這整個故事,好像就是應付『懂王』川普(美國現任總統)上台以來在美國所激起的反右派浪潮。你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驚奇工作室(《驚奇隊長》和《宇宙護衛隊2》的出品公司)根本不需要拍這個電影,引入這個角色。」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史蒂夫,我也覺得特沒勁。就是應付女權主義那些人。」
「美國真是,現在真是有點混亂了。社會的起伏很大,和我出生那個年代,70年代末,比起來,完全像兩個國家。」史蒂夫說,「我覺得這個國家充滿了怨氣。」
「我也這麼覺得。2006年我讀博士的時候,那時我在南方,還沒什麼特別大的感覺,後來去了北方,現在來到了東北方,感覺越來越強烈。」錢鎧繼續說道,「我2012年去威斯康星(美國中北部五大湖區西部的以農業經濟為主的一個州)工作的時候,我看到了很多貧困。那裡的人包括學生也是被經濟和它所引發的各種問題所困擾。」
「就是那個車牌上寫著『牛奶之州』的威斯康星?」史蒂夫問道。
「是的,哈哈。那裡的奶製品便宜的很啊!」錢鎧回應道,「除此之外,那裡的人好像生活的並不好,可是他們也改變不了什麼。以前那裡還產煤,非常豐富,但是因為環保挖煤就停了,後來WW2以後有了不少工廠,就有了不少工人,所以工人和農民就是那裡曾經的中產階級。這二三十年,工廠沒了,都被搬到國外去了,失業率很高,就算有工作,工資也不如以前那麼有購買力。農業也停滯了,因為需求就那麼多,而且人工越來越貴,所以農民也賺不到錢。久而久之,那裡的人就普遍充滿了怨氣,因為他們和他們的父輩們是一樣的努力,但是他們卻再也過不上他們父輩們的豐富物質生活了,相反現在都從中產階級掉了下來。他們也沒辦法改變這個局面,那裡的大多數人只能在貧困線上掙扎。悲催!」
「這也許就是美國的縮影吧!這就是為什麼像川普能當上總統。工廠都去亞洲了,他就特針對亞洲。民主黨那幫人也幫助美國的富人太多了,光嘴上說控制貧富差距,實事都不做,導致貧富差距越來越厲害。中產階級再也不是美國的多數了,現在多數人都在貧困線上掙扎。所以,有個體面的工作還是不容易的,在這裡。」
「所以說嘛,人一窮,這社會就亂了。什麼LGBT,女權主義,種族問題,警察暴力,全都爆發了出來。看看電視就知道,挺亂的。」錢鎧說到,「而且吧,我感覺,這些掉下中產階級的大部分都是白人。」
「反正電視里是這麼說,這些「被全球化整沒了工作的」白人太憤怒了,就把川普選了上來。其實我也挺理解他們。你知道嗎?我也是覺著這些美國左派,就那些民主黨人,對這些少數派團體,照顧的太過了。反而讓這些傳統白人被反向「歧視」了。我也覺得對他們不公平。」史蒂夫繼續說道,「你看看我們學校的這些條文,好像你只要是一個少數族裔,只要是一個女的,只要是一個黑人,好像你就有無限的特權似的,簡直就是『超國民待遇』。」
「哎,我怎麼就沒能體會這待遇呢。TMD!」錢鎧嘆了口氣。
「凱文,你就是太相信人了。你就沒想著要多防著誰,這可不是亞洲,這的社會可沒那麼單純。」
「也許,我就被這些『白右』報復了吧。」錢鎧說,「我防著,防著誰啊?我怎麼能想到尼科爾要坑我呢?」錢鎧覺得很委屈,尼科爾這件事就好像平白無故被隕石砸到腦袋一樣,根本就沒預警。
「以後呢?我是說你要想著防著點白人吧,至少是主動接近你的、長得漂亮的、想讓你幫忙的那些。」史蒂夫提醒錢鎧。
「這倒是!」錢鎧點了點頭,「也許這個地方的川普支持者對我這樣的亞洲人有敵意。」
「這不是他的責任,這是左派的責任。」史蒂夫為懂王辯護,「上一任那個黑人總統幹了八年,都做了什麼?什麼都沒做成!換一個總統,川普,至少他還能做點事情。他不像其他的總統一樣,上了台就食言,他至少能做到說到做到。」
「這麼說,你還是支持川普?」
「當然了,不過,這很複雜。美國的這些極端右派我也看不慣,像驕傲男孩(美國民間民兵組織)什麼的,無腦支持川普的這些人,在電視上我看的,在街上我見到的,我也不喜歡這些人,不過,至少我覺得川普上台也許能做點改變,至少可以為美國試錯,做點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強。」
「有道理!」錢鎧在這個意義上表示贊同。
「我們學校也有這種無腦的極端右派川普支持者,我都不敢相信她對我說的話。」史蒂夫說,「什麼『亞洲人把美國的工作都偷到了亞洲,不僅如此,他們還來美國和白人搶工作,這是造成美國白人生活悲慘的罪魁禍首,我們應該驅逐他們!』這簡直就是種族主義者!」
「她?你是說這是個女人?白人女人?」錢凱問道。
「當然了!她對我說因為我也是白人啊,至少看上去我也是。而且,這個人還特別有權力,就在咱們學校。我也驚訝,在她當初跟我說的時候。」
「哦,誰啊?」錢凱問道。
「哎,我說了你知道就行了,可別有什麼麻煩。」史蒂夫說道,「我現在的終身教職評審還在她的手上呢,她能一票否決我的申請啊。」
「不願意說就算了,也許你能更放心。」錢鎧說道,面對史蒂夫一向的小心翼翼,覺得他有點過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相信你,凱文。」史蒂夫趕緊把話茬子拉了回來,他感到可能自己剛才的話小看錢鎧了,因為依照錢鎧的為人,他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朋友為難的,「好吧,我告訴你,這個人你也認識,也是你的老朋友了。」
「老朋友?誰啊?」
「克里斯蒂娜·伯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