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朋友、盟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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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9-08
  2017年01月06日,晚間,馬薩諸塞州,春田市郊外的一棟單層別墅內。

  「不止是我女兒的未婚夫和你,工會還參與過很多類似的案件,這涉及很多教師,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被毀了。」吉姆繼續說,「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在我讓我的朋友們把我選入了工會以後。」

  「你是為了你准女婿的事加入工會的?」

  「是的,我是為了我女兒,我當時想也許我能發現什麼,幫助她的未婚夫。在她離開我之前我就進入了工會。」

  「哦。」錢鎧仔細地想著什麼,然後問道「這些被害者,是不是和我還有你女婿一樣,都不是白人?」

  「你真的很聰明!在這點上我、史蒂夫、和谷駿都這麼認為。」

  「那麼就是說,是不是,工會這些人都是……種族主義者?」

  「雖然他們所做的事情能體現這個傾向,但是我還不能肯定。讓我把故事給你講完吧。」吉姆說道。

  「好的。」

  「在我加入了工會以後,接觸到了很多資料。半年後,我也親自目睹了工會處理一個教師的Title IX案件。毫無疑問,那個可憐的印尼女老師是被陷害的,可是,她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在學生的指正面前,她很脆弱。即便缺少證據,工會和她的學校也不傾向於相信她,那時候代表她的工會主席就是邁克爾!……你知道嗎,你們東方人不太善於保護自己。」

  「是啊,在我們長大的地方,沒有這麼多陰險複雜的事情。我們不如白人這麼好鬥,原諒我這麼說。」

  「凱文,在這點上我一點異議都沒有,我們白人的確好鬥。如果你在美國長大,你會經歷很多陰險複雜的事情,你就能更好的保護自己。」吉姆和錢鎧在這點上是有共識的。

  「好吧,讓我繼續說,關鍵的是在後面。那時候我在工會接觸了很多類似的文件,這些文件本來是對公眾公開的,通過申請是可以得到的,作為工的會工作人員,我更加容易得到他們。我翻閱了工會在Title IX被國會批准以來的所有涉及它的案件的文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些文件最早是1975年的,而Title IX是1972年成為法案的。但是,在我閱讀這些文件的時候,我發現它們所涉及到的名字全都被黑筆抹掉了。」

  吉姆喝了一口茶,潤了一下嗓子。

  「這些文件裡面,除了我親自經歷過的那個案件中的那個印尼女老師的名字我是知道的,還有一個是我的朋友幫我打聽到的。其它的人我都不知道。我當時也試圖去找出其他人的名字。但是我被邁克爾警告了。他告訴我,這些名字是隱私,他們不能公開,也不允許我去調查,更不允許我去接觸他們。在那以後,我的工作被他們限制了,我再也不能接觸那些文件了。沒過多久,我被他們踢出了公會。我和邁克爾因此大打了起來,不是打架,而是代理人戰爭,我找了律師和工會打官司,但是我沒有贏,反而花了不少錢。史蒂夫和谷駿都知道這件事。」

  「原來是這樣。」錢鎧說道,「那邁克爾知不知道你准女婿的事?」

  「他知道,不過他並不知道那個人是我的准女婿。而我也永遠不會對別人說。」

  「那史蒂夫和谷駿知道你准女婿的事情嗎?」

  「我還沒對他們說過。」

  「哦,明白。吉姆,請繼續。」

  「我記得這些文件讓我產生最大的疑惑的就是,關於Title IX的案件,幾乎所有的人,我是說幾乎所有的被指控者,都被他們的學校開除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少數族裔。所以,這裡面一定有陰謀。你如果據此說工會的人是種族主義者,我是可以理解的。不僅如此,那些檔案中的許多案件都牽涉了其他的人,這些人要不是在某個學校行政,要不就是警察或者州教育辦公室的僱員什麼的。如果說他們都是排外的種族主義分子,我還不能下這個結論,因為我還沒有機會去找出來他們的名字去核實,也還沒找到證據,我就被工會開除了。但是我相信他們有種族主義傾向,但是,他們不像一般的種族主義者,他們受到過良好教育,而且他們有很深的信仰,而這信仰,不可能都來自《聖經》,即便《聖經》偶爾可能非常含蓄的談到過種族主義,就像所羅門王和大衛王的那些章節……順便的講,我覺得他們都實踐的很好,讓別人察覺不到。這就是他們的強項,明顯的他們在背後給你捅刀子,但是表面上你還覺得他們對你很好!」

  「也就是說他們可能是一個團體,一個有種族主義傾向的團體,也許是個信仰團體?」

  「這就是我的結論,凱文。」

  兩個人同時開始了沉默……安靜……好像房間里的時間變慢了一千倍,就如在接近光速飛行的宇宙飛船中被無限的拉長膨脹……這時候連牆上掛鐘指針的滴答滴答聲都變得十分明顯……

  錢鎧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說你知道那個印尼女老師和另外一個受害者的名字,你還記得他們嗎?」

  「記得,等等。」吉姆起身向書房走去,過了一會他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本子。他坐下來,打開了本子,翻到一個頁面上,在這張頁面上寫著兩個名字,他慢慢得念給錢鎧聽。

  「安妮·馬哈茂德,安德烈·普加喬夫。」

  「這真是好名字,一聽就是外國人。伊斯蘭和東正教?」

  「安德烈我不知道,不過安妮不是伊斯蘭教徒,她不戴頭巾。我確定。」

  「好吧,我記下來。」錢鎧說著,打開了手機,把這兩個名字寫進了電子記事本。

  「對了,就是這張照片讓我丟了工作。」錢鎧順便在手機里的隱藏文件夾下把他和尼科爾的照片打開,給吉姆看。雖然自己答應過克里斯蒂娜要徹底刪除它,但是他撒謊了,他就是要保留這張照片,一來是留作證據,二來,就算是他對陷害他的人的報復吧。

  「哦,就是這張……這個女孩,哦,很漂亮啊。嗯……很漂亮……咦?!」吉姆似乎想起了什麼,「她叫尼科爾嗎?」

  「是的,尼科爾·鮑德溫。」

  「不對,這張臉我見過,就是這漂亮的臉蛋,不可能。」吉姆有一點激動,「……是她!」

  「吉姆,什麼意思?她是誰?」

  吉姆把錢鎧的手機拿了過來,仔細地看著這張照片。

  「她是伊麗莎白,伊麗莎白·坎貝爾,她就是陷害我准女婿的那個女學生!我不可能記錯,我永遠會記得,就是這張精緻的臉,就是這個藍色的眼睛和嘴左邊的這個痔,這個金色的頭髮!」吉姆真的激動了。

  「什麼?!」事情的發展讓錢鎧驚訝,「這是怎麼回事?吉姆,等一下,你不要激動,冷靜一下,不要激動……」吉姆的臉已經出現了微微的紅色,此時他的腎上腺素一定分泌了很多。吉姆安靜了一小會,努力地抑制著腎上腺素,然後,他對錢鎧說,「把這張照片給我發過來。不,不要發過來,我們的電子通信會留下證據,讓我用手機拍個照。」說罷,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把錢鎧手機上地這個照片拍了下來。然後,他把自己的手機放在桌子上,沉思了一小會。

  「這肯定不是巧合……他們一定是在系統性地做這件事,系統性地在馬薩諸塞的校園裡剔除非白人教師,一定是的!」吉姆說道,「不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錢鎧,雖然有所準備,但還是對這個結論很震驚。

  「吉姆,能不能告訴我,你女婿,我是說你的准女婿,出事的時候是哪一年?」

  「2013年。」

  得到了吉姆地回復,錢鎧思考了一下,說道「尼科爾上個學期才來春田,他應該還沒有上大三的課,那麼就算她來之前在預備大學類型的學校里學習過,現在最多也就是20歲。」

  「嗯……她肯定不止20歲,2013年我准女婿出事的時候,文件里說她是大三,現在他應該至少是25歲了!」

  「那你准女婿原來的學校是研究型的學校,對嗎?」

  「是的。」

  「那史蒂夫說他是尼科爾的本科顧問,他看過尼科爾的成績單,他說尼科爾來自社區大學和二年制的專科學校。她不應該在你准女婿那麼好的學校待過。你會不會看錯了?」

  「不可能,這張臉,這張毀了我女兒的臉,我到死也忘不了!」吉姆又開始激動了。

  「好的,吉姆,那我明白了。」錢鎧安撫著吉姆,思索了一下,果斷地說道「看來,我們都被騙了,學校也被騙了,尼科爾的成績單是作了假的,她入學時候的身份也作了假!」

  錢鎧繼續說道「那麼如果我們能調查尼科爾,找到證據揭開她造假的學歷和身份,我們就能順藤摸瓜糾出工會的不端,為我和你的准女婿伸張正義!」

  「你說得對,凱文!」

  「這真是太重要的線索了,吉姆!」錢鎧也有點激動起來,此時他的心中燃起了希望,為自己伸冤的希望。

  「我們可以制定一個計劃,我在學校里去調查伊麗莎白,哦,不,尼科爾,他現在叫尼科爾了,你呢,找個辦法,在學校外調查她。」

  「我?調查她?吉姆,你太高估我了,我不是偵探。」

  「凱文,你那麼聰明,就是偶爾思路太直接,不會拐彎。」吉姆看了一下略顯無助的錢鎧,「你覺得做教師最大的好處是什麼?」

  「有寒暑假,工作體面,可以交很多朋友,比如老師,比如學生,有成就感。」

  「所以你在學生裡面有很多好朋友吧。」

  「也不是很多,但是有幾個。」錢鎧回答道,突然,他開了竅,「你是說?……當然了,他們會願意幫我的,我覺得。」

  「學生們也挺喜歡你的。我是系主任,我大概知道他們是怎麼評價你的,他們說你很nice。」吉姆繼續說道,「做老師的都會在學生中有朋友,有的還會成為交往一輩子的好朋友。你會有需要他們幫助的時候,凱文,向自己的學生求助並不可恥!」

  「對,是的,吉姆。我明白了。」錢鎧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他很感謝吉姆的指點。作為一個兩袖清風的老師,自己除了學生還有什麼人脈可以用呢?吉姆的建議是正確的。

  「吉姆,我會在我這邊調查尼科爾。有了結果,我們及時通知彼此,再討論下一步怎麼做。」

  「這正是我想要說的,凱文。你真就是一個一點就透的小伙子。」

  「小伙子?我已經37歲了。」

  「和我比,我是說。」

  「哦,那當然,呵呵。」

  兩個人接著寒暄了一會,一會兒,牆上的鐘又響了,已經是晚上9點鐘了。

  錢鎧帶著一臉的感激與感謝對吉姆告辭。同時,吉姆也帶著一臉的謝意與希望,像送自己的女兒一樣熱情的把錢鎧送出了門口,看著他上了車離開,站在原地對著錢鎧擺手,直到他的黑色凱美瑞消失在遠方的夜色中。

  ……

  半個小時以後,錢鎧在自己的公寓樓門口停下了車。剛給車熄火,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是谷駿,於是他接聽了電話。

  「Hi,谷駿!」

  「Hi,凱文。」谷駿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我知道現在給你打電話還不算太晚,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打擾我?不會的。我在美國一直就是一個人,我在這個時間基本上就沒事,呵呵。」

  「OK,那我和你說點事」

  「說吧。」

  「我今天下午列印下學期《計算理論》的簽到表,我在學校的網站下下載了這門課學生的名單,我還特別留意了一下,不過,我並沒有看到尼科爾的名字。因為史蒂夫說他給尼科爾選了我這學期的這門課,所以看不到尼科爾的名字我有點疑惑。」

  「哦,然後呢?」

  「我給斯科特發了電郵問系統是不是出了問題,或者學生的名單沒有及時更新,所以尼科爾的名字不見了。」谷駿說道,「他晚上回復我了,我剛看到。我知道你現在已經離職了,所以你的學校郵箱不能用了,所以我不能轉發給你,我考慮過轉發到你的私人郵箱,但我決定還是不用郵件了,我還是打電話告訴你吧。」

  「哦,他怎麼說的?」錢鎧感覺有點被吊了胃口。

  「那個學生,尼科爾,斯科特說,她前兩天,已經轉學走了。」

  「啊!?」錢鎧的腦袋「嗡」地一聲放大了幾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