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

總算是能鬆一口氣。
本來我只是答應要給圖菲克王子一個機會，讓他能證明他弟弟的陰謀，可是帕諾瓦公爵的出現，讓我改變原本的計畫。
他的出現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以為他已經被處死。顯然父皇認為他還有利用價值，所以父皇並沒有殺他，反而讓他作為潛入王國的間諜活下來。
這樣就能解釋為何父皇赦免蘿絲琳娜，蘿絲琳娜是作為防止工爵被判的保險而留下的。
上一世因為我一直追求著關愛所以沒有注意到，但是只要自系想想就能察覺，父皇要我摧毀王國的真正原因並非保衛國家。他要我摧毀王國是為了奪取王國，透過征服的手段無法得到王國的民心，但若是我摧毀王國，他們再以就住的名義進入王國，就能得到人民的支持。
公爵作為父皇罪忠誠的左右手，他被派王國的原因，十之八九是協助父皇達成目的。
所以當他聽到我想請國王一行人吃飯，他肯定會將這是做絕佳的機會。只是他的目的不會是暗殺圖菲克王子，或是陷害圖菲克王子。
他會想要以王國的名義傷害和我親近的人，試圖激怒我讓我和王國開戰。他不清楚我和西莉雅的關係，所以他只會挑皇妹下手。
果然在他要蘿絲琳娜獻給我的兩個杯子上都塗上毒藥，他知道我信任蘿絲琳娜，所以特別先交給蘿絲琳娜檢查。他選用的毒不是蘿絲琳娜能夠察覺的，但是我不一樣，接過杯子的瞬間我就發現杯中的毒，在皇妹奪過我手中的杯子之前，我已經用魔法悄悄的將杯中的毒素移除。
如果這是公爵唯一的嘗試就好了，可惜忠於父皇的他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是前我猜到他可能會使用的手段，所以我是先準備好反制的方法。
對他來說最好的方式，是讓圖菲克、第三王子或者國王其中一人中毒，只要三人其中一人中毒，他們就會咬死我是兇手。
憤怒的王國肯定會派軍隊討伐我，到時候即使我不願意，我也必須和王國戰鬥。
所以我不能讓他把我逼到那個地步。
要證明我清白罪簡單的方式，就是讓兇手自己說出自身的罪刑。
所以當國王對著我咆嘯，我假裝動怒假裝殺死國王還有他的士兵們，實際上我只是用魔法封住他們的行動，只留下視覺和聽覺，讓他們見證接下來的一切。
看見我殺死這麼多人的第三王子，最後肯定會成受不了我的死亡威脅，吐出事情的真相。
真正麻煩的是帕諾瓦公爵，他對父皇是絕對忠心的，他願意帶著真相為父皇死去，就像瘟疫那次一樣。
但是有幾個情況，他應該會有不同的想法。當他確定自己獲勝的時候，以及他看見一線生機，且那個機會不會傷害父皇的時候。
當他看見我殺死國王和王子，他心裡肯定認為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但是這還不足以讓他說出真相。
這就是蘿絲琳娜出場的時候，晚宴開始前我告訴蘿絲琳娜，要她依照公爵所有的要求行動。
當然忠心耿耿的她一開始非常反對，我花了好一段時間才讓她答應我。
所以當公爵要蘿絲琳娜救她時，蘿絲琳娜馬上就開始為她求情。若是由我親口說要饒過她，肯定會讓公爵懷疑，但是由我的騎士說服我，讓我的心態軟化，公爵就更容易相信我。
也就更容易掉入我的陷阱。
當然我也得感謝聖女協助我，就像十五年前一樣，聰明伶俐的她只透過一個眼神，就知道我的計畫，並且全力協助我。
沒事先告訴西莉雅和皇妹也收到很好的效果，她們驚慌失措的樣子，讓我的憤怒看起來更加真實。
雖然事後西莉雅非常生氣就是了……
至少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明天一早圖菲克就會和國王一起回到王國，我也能回到平靜的生活裡。
「皇女殿下。」圖菲克突然出現在我身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和我說話的語氣，和以往有些不同。
「有什麼事嗎？」
「我想謝謝妳。」
「謝謝我？」謝謝我幫助他嗎？但我不是在幫助他，我是在幫我自己。
「實際上我根本沒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如果不是妳我恐怕已經被當成罪人了。」
「不用謝我，我只是在幫自己。」我想避免無謂的爭端，我不想不上上一世的後塵。
「就算那不是妳的本意，妳還是幫助了我。如果可以……我想好好的感謝妳。」
「不用了。」可以的話我真的不想和他扯上關係。再怎麼說他也是上一世殺死我的人……
「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應該不會吧？」他明天就要回王國了，我此生大概都會在北境生活，我們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
「父親他說想和皇女建立良好的關係。」
國王……之前我誤會他了，我以為他不在意圖菲克的生死，才會對帝國發動戰爭。但他正好和我想的相反。他深愛自己的兒子，所以才會對帝國發動爭。雖然害怕我不信任我，可是因為我救了他的兒子，他願意拋開那些成見。
他……和我的父親完全不同。
「國王陛下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仍然是帝國的皇女，和王國的人擅自交好，會有問題的。」這只是表面上的藉口。我不想和其他國家有過多牽扯，他們能不將我視為威脅就很好了。
「那……我可以作為朋友和皇女保持聯絡嗎？」
朋友？你為什麼會想和我成為朋友啊？是想要……利用我嗎？我當然知道接觸我的人，並不是每個人都不懷好意，可是總是會往最糟的方向去想。
因為……我真的不想再被其他人利用了。
「我想……應該可以吧？」我也不好直接拒絕他，反正他擅自把我當成朋友也沒關係，只要我不把他當成朋友就好了。
「那麼……晚安，艾索蕾特皇女殿下。」圖菲克向我告別之後，便轉身離開。
「姊姊！」此時皇妹突然出現在我身邊。她剛剛應該是躲在一旁偷聽吧？看她臉上的笑容，她應該是誤會了什麼？
「哥哥他果然是喜歡姊姊吧！」
她……果然誤會了。
「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哥哥他之前還問我要怎麼和姐姐的關係變好呢！」因為妳才是他未來的老婆……
「他應該更喜歡可愛的卡蜜拉才對。」
「才不會哩！」卡蜜拉鼓起腮幫子反駁：「明明就是姐姐比較漂亮！他肯定喜歡比較漂亮的姊姊！」
在這世上覺得我漂亮的人屈指可數，我能肯定王子絕對不是其中一個，再他眼裡我大概是個可怕的惡魔。
「哥哥一定喜歡姊姊啦！」
「好好……」我輕撫卡蜜拉，安撫她的情緒：「時候不早了，妳也該休息了。」
「那姐姐喜歡哥哥嗎？」
「說不上喜歡。」
「哥哥好可憐……」留下這句話，皇妹小跑步回到自己的房間。目送她嬌小的身影，我不禁露出微笑。
能和皇妹的關係變好，就和遇見西莉雅一樣，是發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事。
我正想回到房間休息，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耳語。明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現在她卻突然開口。
「親愛的艾索蕾特，妳必須要準備好。」
為什麼那個混帳女神會在這時候說話？明明她已經很久沒有對我說話了……平時都是有事發生時才會聽見她的聲音。現在……她又是為了什麼？
「親愛的艾索蕾特，她就要回來了……妳必須準備好……妳必須阻止她！」
她？
混帳女神口中的「她」到底是誰？
◎ ◎ ◎
所以……你想和我談什麼？圖菲克王子殿下。」在月光的照耀之下，聖女如約和我見面。
我不確定她會不會相信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但是我必須說服她。
「聖女大人，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或許有些難以置信。我做了一場夢……或者該說前世記憶……也可說是預視。」
「你有……前世記憶……你想表達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了第二次機會。我死掉之後，我回到十六歲這一年。」
「你為什麼會死？」
「惡魔在我二十歲那年現身，牠摧毀了整個世界。」
「不……不可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皇女她應該有足夠的力量能對付惡魔，我見過皇女的力量，我相信她應該能……」
「皇女沒辦法救我們……」
「為什麼？」
「因為我殺了她……因為我們殺了她……」
「你胡說什麼！」聖女失去冷靜，她纖細的雙手緊緊的抓住我的衣襟：「皇女她怎麼可能會……」
「那個世界的皇女，並不像現在的皇女。我相信她們的本性是一樣的，但是在我的記憶中，西莉雅因為絕症去世，皇女和卡蜜拉皇女的關係不好，和聖女大人也沒有任何交集。」
「所以……她一直是孤單的……」
「那時候發生的所有事都會被怪到皇女頭上，所以我記憶中的聖女大人，號召眾人前往北境討伐她。我就是在那時候殺了她的……」
「我……我居然做了那樣的事嗎？」
「皇女死後我們以為能迎來和平的世界，但是真正的惡魔突然出現，我們的世界被牠摧毀。」
聖女鬆開抓住我衣襟的手，深吸一口氣：「你為什麼相信那是前世的記憶？如果那只是一場夢呢？畢竟……你訴說的世界和我們的世界差距這麼大。」
「因為……如果那是一場夢，那它實在太過真實了。」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為什麼你要找我？」
「因為我相信聖女的號召力，只要我們能集結大家的力量，加上皇女的力量，我們一定能阻止惡魔。」
聖女搖搖頭：「你高估我的影響力了。」
「可是……記憶中的妳號召了所有人討伐皇女殿下。」
「因為大家認為皇女是惡魔，因為眾人有一個明確的目標。我曾經想過透過我來改變大家對皇女的印象，可是見過其他人對皇女的態度以後，只憑我是辦不到的。如果我們現在警告所有人將會有惡魔摧毀世界，先不論他們會不會相信，就算他們相信，也只會認定那個惡魔就是皇女。」
聖女說的沒錯，就算警告大家，大家也只會認為滅世的惡魔就是皇女。
「你能告訴我有關前世記憶更詳細的內容嗎？我想確認……我是不是應該相信你。」
如果是夢就不會有詳細的細節，如果是真的那我就能說出所有的細節。聖女是想以此來確認真偽嗎？
「我不知道惡魔是如何現身的，但是直到惡魔現身之前有幾個大事件。首先是皇女攻擊王國……」
「攻擊王國！為什麼皇女她要……」
「我也不清楚她攻擊王國的原因，從我殺死她時她對我說的話來推測，應該是皇帝用親情欺騙她攻擊王國。」
「如果那個世界的皇女一直是孤身一人……確實有可能發生這種事。」
「王國摧毀以後，皇帝告訴我這一切都是邪惡魔女的計謀，最後在妳的號昭之下，我們在四年後來到北境殺死魔女。在那之後惡魔突然現身，帝國在一夕之間淪陷……」
「等等！」聖女出聲打斷我。
「怎麼了？」
「你說……惡魔先攻擊帝國？」
「沒錯……」
聖女咬著下唇面露難色：「這是巧合嗎？」
「巧合？」
聖女開口解釋：「圖菲克王子，一般民眾所知道的神話並不是完整的。神殿害怕惡魔重新出現，因此隱瞞了許多有關惡魔的神話。神殿只教導一般人民惡魔的樣貌，並且告誡大家要小心擁有同樣外貌的人。在只有我和大主教能閱讀的記載中，有一個神話。」
「什麼神話？」
「女神打敗惡魔，將惡魔的身體封印在王國，力量封印在帝國中。」
聽到這我馬上理解聖女想表達的事：「皇女摧毀王國時，王國的封印被解除……」
聖女接在我之後補充：「然後奪回身體的惡魔在帝國裡拿回力量之後，在帝國現身將帝國摧毀。」
可是……奪回身體惡魔為什麼會等四年才解開最後的封印呢？
『斬殺魔女的英雄。你犯下最大的錯誤，就是殺死魔女。』難不成……牠是在等我們把皇女殺死嗎？唯一有力量和她抗衡的人死去，再也沒有任何人能阻止牠了。
「圖菲克王子，我認為你的記憶很可能是真的。不然……不可能會符合一個你不可能知道的神話。」
「按照聖女說的神話，我們現在應該是安全的吧？畢竟皇女沒有攻擊王國，惡魔身體的封印也就沒有機會解開。」
皇女這一次的選擇應該已經改變整個世界的命運才對。
可是聖女臉上的不安並沒有消失：「不……依照你的說法，雖然發生的事件不同。可是出現的人卻是一樣的，這代表上一世解開惡魔封印的人也還在。封印惡魔的魔法是需要靠外力才能破除的。」
對……我居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封印是需要人去解開的。理論上我們只要阻止解開封印的人就好了，可是……
「我們不知道解開封印人是誰。」
「所以惡魔還是有可能破除封印。」
「那我們該怎麼辦？加強封印的守衛嗎？」
聖女搖搖頭：「守衛是不存在的。封印的事只有我和大主教知道，而且即使是我也不知道封印確切的位置。」
只要不讓任何人知道確切位置，就能避免封印被破除。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方法，但是這個方法根本沒阻止惡魔的復活。
「惡魔的出現……很有可能是無法避免的……」
只能……和惡魔一戰嗎？這次我們有皇女，我們應該能戰勝惡魔吧？
「我們只能依靠皇女……」聖女說。
皇女是我們的希望，但在那之前有個問題：「上一次惡魔等到皇女被殺以後才現身。惡魔也不希望和皇女交戰，但是惡魔有一個優勢。」
「牠可以等到皇女被人類殺死……」
就算現在和過去不同，但是大多數人還是對皇女感到恐懼，認為她是惡魔。真正的惡魔可議在背後殺人，讓皇女代替牠背負罪名。
那……我們只有一個方法能扭轉這個局面。
「我們必須讓人們接受皇女。」
只要人們接受皇女，只要人類戰在同一陣線，惡魔就不可能等待皇女的死亡，牠只能避而不戰，或是被迫與皇女決戰。
但是……要讓偏見從他們心中消失，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有個方法……」聖女說：「有個方法也許能讓人們接受皇女。」
「什麼方法？」
「讓皇女成為英雄。」
「要怎麼讓她成為英雄？」
「只有黑暗才會讓人們職珍惜光明。皇帝陛下做了許多邪惡的事，如果人們能知道皇帝的真面目，如果皇女能成為擊敗皇帝的人。」
「她……就能成為英雄！」